第19章 宝物
秦蔓:?
这是可以的吗。
秦蔓脑子有点没跟上,怎怎…怎么就发展到要去他家里的程度了?
徐青澍一脸无辜:“那不然?你有其他解决方案?”
秦蔓当然也说不出别的,眼睛眨巴了几下,声音虚虚地问:“你家……不方便吧?”
徐青澍无所谓:“我外公现在不在家,不用担心,家里没别人。”
说完又低头翻了翻那几页纸,修长的手指间,是信笺纸上整齐的娟秀字迹,于是随意夸了一句:“字还不错,看着省眼力。”
秦蔓皮笑肉不笑:“……谢谢哈。”
徐青澍看了秦蔓一眼,没理她的虚情假意,往旁边歪了下头,示意她跟着他走:“走吧。”
说完就捏着那几张纸,转身往来的方向走去了。
秦蔓认命地抬脚跟上。
走了三步,才想起来车子没推,又转身去推上车子,远远地跟在他后面。
防人之心不可无,一路上,秦蔓在心底偷偷记下走过的路线,脑子里暴风思索,如果遇到绑架之类的危险该怎么应对。
想了半天,觉得自己还是太轻率了,不应该答应的,盘算着一会儿还是找机会跑路算了。
徐青澍住的地方确实不远,没几分钟就到了。
而且也不算偏僻,一条还算宽敞的胡同,拐进去第三家就是。
虽然这一路上秦蔓脑子里想了各种恐怖的事情,但无法否认,眼前古朴的房子,没办法让她继续往犯罪现场去联想。
红色的铁皮门前贴着手写的春联和福字,笔力苍劲,气魄雄浑,门口两侧各摆着一个水泥砌的花池,里面种着几株月季和芍药,现在都还没开。
徐青澍打开门,示意她把车子推进院里。
秦蔓问他:“门上的对联,是你外公写的吗?”
徐青澍看了一眼大门上的红纸黑字:“嗯。”
秦蔓端详两眼,暗暗叹服。
她推车进院门,最先看到的就是院里摆放着的,养护得很好的盆栽造景,每一盆都精妙而尽显主人意趣。
徐青澍见她好奇,随口解释说:“我外公退休之后,没别的事做,就喜欢种花弄草和写字钓鱼。”
秦蔓点点头。
心里更加敬佩,写得一手好字,又很有生活意趣,想必也是很有文化和涵养的老人家。
她偷偷看了眼徐青澍,他正面无表情地越过这些盆栽,不太温柔地拉开了客厅的玻璃推拉门。
外公这么热爱生活,怎么徐青澍老是一副全世界都欠他钱的刻薄德行……
秦蔓腹诽两句,跟着徐青澍进了客厅。
客厅很亮堂,全套的红木家具漆色漂亮,很有质感,所有摆件也都端庄大气,不小的博古架上放着一些古玩,一看就能感受到它们的名贵。
这老房子,外表平平无奇,内里却大有乾坤。
秦蔓暗叹,果然是个少爷。
她现在不再觉得自己会被骗了……
毕竟完全没必要。
徐青澍领着秦蔓穿过客厅,绕过雕花屏风,走到他的房间。
秦蔓站到了门口,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门后就是徐青澍极私人的领域了。
她站住脚:“等会儿!”
徐青澍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微微皱着眉扭头看她:“又怎么了大小姐?”
秦蔓语速有些快,跟他提议:“要不,我们就在客厅?或者书房?”
徐青澍转动门把的手指停下,看着秦蔓的神色,也明白了她的顾虑,淡淡解释到:“书房都是我外公的书画用品,平时都不让人碰的。茶几高度不方便写字。”
秦蔓再次没话说。
怎么最近次次这样,明明很奇怪,但又总是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他走。
徐青澍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我们就用一下我房间的书桌,你紧张个什么劲?”
说完就直接打开门走进去。
秦蔓站着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
抿了抿唇,还是抬步跟了进去。
很大的房间,风格和外面不一样,是黑白灰色调的。
东西很少,甚至看不出常年住人。
秦蔓只是笼统地扫过一眼,就不再乱看,尤其是刻意不去看床的方向。
毕竟除了秦诺,她还没进过其他男生的卧房。
身处这里,比在客厅不自觉地拘谨很多。
徐青澍倒是完全没有不自在,他拉开书桌前的椅子,示意她坐:“你可以先看看我刚刚说的问题。”
说着把手里的几页信笺纸放到了桌上,然后转身出去了,也没说去做什么。
秦蔓见他走了,还是没忍住,偷偷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书桌很大,有一台台式电脑,她知道现在很多人家里都装上了,不过她没玩过。
显示器旁边,立着一副裱好的照片,里面很明显是小时候的徐青澍,眉清目秀,身边有个儒雅俊朗,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应该是他父亲。
除了这两样,桌面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她扭头看了一下房间其他陈设,除了沉稳简洁的床和衣柜,最有看头的,是书桌旁边的储物柜,透过储物柜玻璃,秦蔓看到里面的最高层摆了一些相机和镜头,下面是一些精装的册子,书脊上大多都是英文,依稀看出是摄影集之类的。
原来他喜欢摄影?
外面有脚步声渐近,秦蔓没敢细看,很快就收回目光,垂眸看着桌上的检讨。
徐青澍进来,带来了一把椅子,放到秦蔓旁边。
然后走到床边,从地毯上捞起自己的黑色书包,拎着走过来,伸手掏了两支笔,又把书包扔回到地毯上。
长腿一曲,就坐了下来。
秦蔓觉得刚刚还很大的书桌,一下子就变得狭小了许多,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又挪了挪。
徐青澍伸手从书桌上层,抽出来一摞稿纸:“开始吧,速战速决。”
秦蔓认命地拿起一支笔:“你先把你不满意的地方,重新圈一遍吧,我有些没记住。”
徐青澍看她一眼,似乎很是质疑年级第一的记忆力,不过还是很利落地拿过信笺纸,开始勾画。
这真不怪秦蔓。
她自觉这篇检讨挑不出毛病,谁知道徐少爷这么高标准严要求,开口就讲了一大串的问题。
她真没记住几条。
徐青澍勾画完第一页,简单地用几个字在旁边标注了问题,让秦蔓先改着。
秦蔓拿过来。
没想到,徐青澍的字也不赖。
只是几个简单标注,但依然能看出一股气势,和刚刚门口见到的春联一脉相承,但又多了些锋芒,多了几分桀骜。
没有几年的沉淀和练习,是写不出来的。
秦蔓偷偷看他,他还在龙飞凤舞地勾画后面几页,眉头舒展,神色很淡。
秦蔓回想了一下,开始总结:
长相好,家境好,积淀深厚,高傲刻薄,待人冷漠,偶尔散发善意,最后一条看他心情。
能窥得他的这些,已经十分难得。
他是秦蔓前十几年都没有接触过的一类人,无法和任何人归为一组,秦蔓不知道,这算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现在,能在小心翼翼和阴差阳错中窥得这些,她心底还是暗暗有些成就感,就像是偶然踏足了鲜为人知的新地图,或是寻得了一份有些烫手的宝物。
秦蔓对自己脑海里出现的比喻很满意。
虽然,宝物自己可不知道自己是宝物,她这样比喻,多少有些自以为是和不尊重人的嫌疑。
不过她又想,这宝物也不是她的,她只是偶然路过发现了,惊奇地看上两眼罢了,于是又觉得无伤大雅。
她收回视线,开始在行间空白处删改。
徐青澍都批注完,就开始看秦蔓修改。
秦蔓字小,他稍稍倾身过来。
虽然远没有近到能感受到他气息的程度,但秦蔓还是有种错觉,一种两人的肩膀就快要碰到一起的错觉。
她握着笔杆的手紧了紧,呼吸都可以放弱了许多,快速写完了最后几个字。
然后抬起头,把纸递给他:“给,检查吧。”
距离拉远,秦蔓偷偷松了一口气。
再凑过来看,她就要憋气憋到缺氧了。
徐青澍拿过来,一目十行地从上看到下,好像挺满意,云淡风轻地说:“没什么问题。”
秦蔓无语,明明和之前大差不差,还以为他要再修改几版,这次反倒那么宽松了。
“我去倒杯水。”他似乎心情愉悦,声音也清朗了一些。
“哦。”
秦蔓埋头修改剩下几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他勾画的点,和在校门口说的不太一样,数量上也少了一些……
该不会是他故意找茬儿,结果自己都记不住有哪些问题吧。
因为问题,都是他现扯的。
服了这位少爷。
于是秦蔓也不认真改了,换个语序或者换个同义词,意思一下就过了。
徐青澍回来,把两杯白水放到桌上。
“不知道你喝什么,白水行吗?”
都端来了,她还能说不行吗。
“白水就行,谢谢。”
秦蔓喝了一小口,温度刚刚好。
还算他用心。
徐青澍支着头看她。
在他的注视下,秦蔓目不斜视,奋笔疾书,很快就修改完了剩下几页。
徐青澍拿过去看。
秦蔓等得无聊,就把目光放在了桌子上摆的照片上。
照片里的中年男人,身形挺拔,有着高高的鼻梁和利落的下颌线,徐青澍在这三点上和他很像。
不过,这位叔叔显然更加友善亲和,因为他的眼睛里,都是和煦的笑意,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气质儒雅。
徐青澍看完,侧头看她。
“那是我爸。”
秦蔓轻轻点点头:“看出来了,你们很像。”
“嗯,很多人都这么说。”
徐青澍问她:“你知道,为什么我需要写这份检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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