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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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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一喝, 这作势冲过来的一群人讪讪然地止步往后退。

    毕竟身份悬殊在那摆着, 若没拦住则罢, 拦住了, 还得赔个罪。

    ;是小的莽撞, 冲突了夫人。一众人又连连拱手作揖告罪。

    恶奴欺主的事常有, 她身边以前不就有个差点咬断她咽喉的恶奴?更何况这里面混了获了恶主的意,故意来给她下马的恶奴, 苏苑娘知道是谁在其中作梗,看也未看他们,搭着身明夏的手, 朝里走去。

    打蛇打七寸, 找正主算帐才是正道, 用不到找小喽罗撒气。

    一想里面有害她儿的人在, 苏苑娘往里的脚步快了。

    她神情冷峻, 匆步入内的步伐竟让她走出了杀气来,前面知春回头一看娘子不与常的神态, 心头一惊。

    这时没有让她问话的时间, 知春只能看着娘子极快地走进了大堂,因不知娘子为何如此,心中莫名惊慌。

    胡三姐见小娘子走得极快, 眼看走到前面的知春妹妹一个错眼还落到娘子后面去了,她一个小跑快走到了前面, 睁大眼睛看着前面, 生怕前面还有那往她家娘子身冲的。

    ;来了来了, 苏苑娘一进去,里面就有奴仆欢喜唱和道,;各位族里太爷,族里老爷,主宗老爷的嫡夫人到喽!

    ;苑娘,常伯樊起身,被坐着的众族老看了几眼,他未退却,上前跨步,接了到来的苏苑娘,抬着她的手,侧脸与她微笑道:;我带你见见族中长辈。

    苏苑娘抬眼瞧他,见他微笑如常,看不出什么来,便收回眼,随他走去。

    他不知道,这里面有人害了他那一生唯一的一个孩子。

    但她知道。

    来之前,她都没想到,这个人已经在了。

    前世她错过的,何止一二。

    ;这位是族里现在最为年长的长辈,他老人家是我们族里最为长寿的长者了,我们要叫他曾叔祖,来,苑娘,见过叔曾祖。常伯樊带她走到常文公面前,道。

    ;见过曾叔祖。

    ;好。常文公咧嘴笑,接过贴身小厮递来的礼,交给她:;即成我常家妇,就是我常家人,往后啊,和孝鲲一道好好过日子,好好当家。

    ;是。苏苑娘双手接过礼,福身。

    ;这一位广山分家是成伯公,来,苑娘&hellip;&hellip;

    ;您好。出乎常伯樊意料,他话未完,苑娘就已行礼叫人。

    面前就是害她儿的人,苏苑娘逼着自己行了一记礼,却无法叫人一声伯公。

    行罢,她朝下一个看去。

    ;苑娘&hellip;&hellip;见面礼还没收,常伯樊拉住了她的手臂,不等她说话,在她之前就出言笑道:;接过伯公的礼罢,这是长辈对我们的心意。

    常守成那脸已冷,见这小妇如此不知礼,这下连常伯樊的面子也不想顾了,对着常伯樊就是一句冷言:;怎么,让你夫人叫我一声伯公公,难为她了?

    本不为难,但我上世叫着你伯公公,尊你敬你为长,你却为把曾外甥女塞进常府,害死我儿,搅得常府没有安宁,还美其名曰是为常家长远之计,如此尊长,那声伯公苏苑娘万万叫不出口。

    她宁愿担一个不尊这位;尊长的名声,也只不尊他。

    就当苏苑娘下了要固执行事的决心,就听常伯樊回人道:;苑娘天性胆小害羞,一时之间见到族里如此多德高望重的长辈难免有所胆怯,还望守成伯祖见谅一二,伯樊在此,替我家夫人向您告罪了。

    说罢,只见常伯樊收回在她臂下的那只手,双手一拱,恭恭敬敬朝常守成弯了半腰。

    苏苑娘呆了。

    不知为何,她心突地一疼。

    不必如此的,不能如此,他害死了你儿,你何必还朝他低腰?

    ;我可担不起&hellip;&hellip;

    常守成还要再说,却听有人抬高了嗓子打断了他,不快道:;行了。

    说话的是之前已经见过的老寿公常文公。

    常守成已看到那小妇正眼中含泪,好似是他在刁难她似的,顿时心火大起,要说话之即,却被身边一人拉住了衣袖,朝他摇头,;欸。

    一介小辈,作为长辈要有容人之量,大可不必如此大动肝火。

    拉住常守成的,是常福六,六叔公。

    常伯樊那一低腰,让此生再行活过来,却未曾悲伤过一刻的的苏苑娘顷刻间泪眼婆娑。

    她的眼泪不是为常伯樊而起,而是为他向杀死他们孩子的凶手弯腰而起,为他竟然居然是为周全她而起&hellip;&hellip;

    怎会如此?前世她厌倦了他的呼唤,憎恶见到他的人面,她已当他是生生世世皆不要再相见的陌路人,她不需他的周全。

    这时,常伯樊已看到她的泪眼,他从未见过她如此,他从小与她相识,从未曾见过如此悲伤的苑娘。

    不,他甚至从未在她身上见过悲伤。

    是何至如此?一时之间,众多想法穿过常伯樊的脑海,但这时心焦的他顾不上想太多,朝曾叔公感激地看了一眼,就转身拦住了身侧人的正影,拦住了朝她泪眼探来的诸多眼睛,低头轻声问:;怎么了?害怕是么?

    ;不。不要叫他,不要朝他低头弯腰。

    ;不想见了,想走了?

    ;不。她无需他周全,她不想再落一个像上世一样,等着他做点什么却等来了他们老死不相见的结果。

    两世当中,苏苑娘从没有像今日一般如此绝悟她该当如何,悲伤难以自控,但她还是强掩下了酸楚和眼泪,拖住他的腰朝他浅浅一福,当是致歉,随即跃过他,朝首坐的常文公走去,垂头朝他施礼,自我责备道:;是小辈失礼了,苑娘朝曾叔祖告罪。

    ;孩子,起来。一个在养在深闺当中的小女儿,在家里千娇百宠的,何时见过这等场面?常文公人老心软,探身过来扶人,还与那几位老辈道:;你们可别吓唬人家小孩儿了,才进门呢。

    ;哼。有人冷哼。

    ;是我的错。苏苑娘再行一施礼,谢过他,朝常守成走去,;给您致歉。

    苏苑娘朝他行了蹲步礼。

    施礼的时候,她抬头看着那老人,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把这个人记在了心里。

    从今往后,这个人一分的错,她会当十分来还,一分都不去少。

    ;行了,看这小妇行了大礼,常守成不屑再与她计较,不耐烦地拿过身边随仆手上的盒子,随意地丢到她跟前,;拿着吧。

    说着就起了身往外走,路过常伯樊的时候,又冷哼了一声,甩袖斥嘲:;这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

    他也不怕得罪苏谶,这小妇本就是个傻的,被他们苏家抬得高了又高,这主宗嫡子,所谓聪明人居然拿人当宝,做给谁看的,真当他们不知?

    常守成抬着下巴甩袖走了,五个族老只剩了四个,其中年纪最小的常青远,青远公这时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守成兄走了,那我也先走一步,去祖祠那边给列位祖宗报个早到。

    常青远是汾州城里常家分支家里的老太爷,为人脾气暴躁,喜怒无常,他是历年来与本家常府走动最多的分家亲戚,他与常伯樊之父常子通的感情颇为不错,往常对常孝松也有所维护,更是当年常子通遗令的见证人,而早年常子通在的时候,他朝本家要拿的银钱,十次有七八次皆能拿到手,等换了个当家人,十之有三四就已不错了。

    虽说过来跟常伯樊要银子的不是常青远,是他的儿子,但他儿在常伯樊这里受够了气,他儿拿一次银钱就跟求祖宗似地低声下气,还求不到几次,常青远早对常伯樊不满了,那内妇没过的时候他就想过如何拿她的错处下她的脸,这下见常守成已发过火,他倒无需再多此一举发作,说着,他起声就要走。

    苏苑娘只来得及朝他福身。

    常青远见了随手一摆,道:;没想着今日要见你,这见面礼就没带,等下次罢。

    也不管常伯樊如何作想,说着他背着手悠悠地去了。

    ;呵,他一走,老寿公常文公闭眼,笑了一声,笑声有说不出的冷,;现在的人呐。

    一事无成不说,还倚老卖老,真当沾了点血缘,就能够世世代代都吃祖宗留下的那点肉了。

    ;欸,老叔叔,您是菩萨心肠,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常凌志,凌志公笑着开了口,只见他笑着圆场子,;对我们孝鲲那是一片慈心,这是我们都知道的。对了,侄孙媳妇,我们还没见过,我是&hellip;&hellip;

    ;这是宁安分家的凌志叔公,你叫一声志叔公即好。常伯樊开了口,与苏苑娘温言道。

    他口气温柔,苏苑娘却是置若罔闻一样,看也未看他,只见在他话后,她便朝那凌志公福了一礼,道了一句:;见过叔公。

    片刻间,她脸已冷淡,眼中已无泪意,面无表情的模样无悲无喜,又像了那个不通悲喜,冷心冷情的木头人苏苑娘。

    此前是她失态了,苏苑娘跟表里不一,外表大方内里小肚鸡肠的凌志公请完安,回过头,朝外看去。

    她真正的仇人,之前就在这道门口出去了。

    苏苑娘定定看着门,突然身边伸出来一手,托住了她的手臂。

    她回过头去,看向那双温热大手的主人。

    ;苑娘。

    苑娘回首,看着门,又看向他。

    我顾不上你,你也莫要顾我了,好好顾好自己。

    我已知道要怎么去做自己了,我在常家做完自己,还可以走,还有爹娘疼爱守护,你不能,你没有,你顾好自己就是,不用护我、顾我,我当不了你一辈子的苑娘,我不值得。

    她看着他,在心里与他道。

    ※※※※※※※※※※※※※※※※※※※※

    谢谢你们。

    十点后还有一更。

    今天更的少,明天会有两更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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