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事情败露
五皇子邢承镇会突然到上养庄子上来,所为的确实是杨母的事情。
杨母是邢承镇清闲庄上的一位厨娘,擅长做邢承镇喜爱的川菜。
最近几日邢承镇到庄子上休假,今儿个午饭正想吃一道雪花鸡淖,吩咐下人去让杨母做菜时,却听闻杨母昨日便因为儿子暴毙的事情来了隔壁的上养庄子,然而却一夜未归,也不知出了何事。
接着又接到消息说瑞郡王妃亲自来了庄子上处理杨母儿子的事情,出于礼貌以及此事涉及到他庄子上的下人,草草用了膳便过来了。
魏蓁吩咐了华月去将邢承镇迎进来。
对于邢承镇,魏蓁只知道这是一个比邢承锦还低调的皇子,因为不受宠,至于这低调是真是假另说。
邢承镇的母妃是宫里位分不高的肖美人,原本她只是太后宫中一位身份低微的洒扫宫女,因为貌似庆裕帝已逝的宠妃苓妃,便让庆裕帝心血来潮宠幸了一晚。
正是这一夜,肖美人有幸怀上龙胎,被庆裕帝册封为正八品选侍,生下皇子后,又被册封为正七品御女,因为身份实在是低微,无法做到母凭子贵,到如今也才是个正五品美人。
肖美人一直以来都很低调,又因为邢承镇曾有一段时间养在太后那里,所以这母子俩才能顺利地活到今日,不过这其中经历了一些什么磨难,那就只有他们母子以及害人之人知道了。
没一会儿邢承镇便带着贴身太监进了厅堂,他第一眼就瞧见了素来喜爱的厨娘,不过看着对方形容不整分外憔悴的模样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规规矩矩地给魏蓁见礼。
“二嫂。”甫一见,邢承镇只觉得今日一身红裙的二嫂分外威严霸气,与传闻倒也十分符合。她微微凝着眉,想来庄子上的事情并不好处理,惹了她烦扰。
魏蓁微微颔首,让他坐下说事,又差阿夏给对方泡上一杯雨前龙井茶。
魏蓁跟邢承镇接触不多,对这个带有一些书卷气息的五叔认识的也不够充分,所以采取了最保守的人设对待他。
“五叔突然登门拜访,想必是因为杨母的事情吧?”魏蓁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邢承镇本就是为这事而来,自然不跟魏蓁绕弯子,他颔首道:“臣弟的确是为此事而来,若是我的人有冲撞到二嫂,你尽管处置便是。”
魏蓁只是笑了笑,并不接邢承镇这客套的话,只不过她没想到对方也是个高情商的人,跟这样的聪明人谈话,有利也有弊啊。
“五叔这话我可不认同,我素来赏罚分明,更喜欢按结果办事。”魏蓁缓缓说道,“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请五叔帮我解答一下。”
邢承镇只道:“二嫂请讲。”
魏蓁瞧了刘管事一眼,笑意越发深厚,她把刘管事和杨母刚才发生的事情跟邢承镇仔细说了一遍,最后道:“五叔觉得自己的下人有可能助纣为虐自己的儿子贪钱不?”
这话一出,杨母又激动了,直对着邢承镇表忠诚:“五皇子殿下,奴婢从未做过此等不齿的事!”
邢承镇也没想到魏蓁会这般刁钻地问他这样的问题,本想笃定地答他信任自己的下人,但是在看到魏蓁脸上幽深的笑容时,瞬间改变了主意。
他目光转向刘管事,语气轻悠却不乏犀利道:“杨大勇一事,明显是刘管事御下不严,该罚。假若杨大勇真贪了钱,为何这几年里刘管事什么也不知道,还是说刘管事曾做了那帮凶?”
这话让刘管事不胜惶恐,他急忙跪下磕了几个头表忠心,反驳邢承镇的话道:“五皇子殿下,杨大勇精通做账,若他真想欺上瞒下,那奴才哪能察觉得到!”
刘管事这话让邢承镇无奈地笑了笑,道:“所以说刘管事的罪责才更大嘛,身为庄子上管事的,却把事情做的一塌糊涂,让倚重你的主子们情何以堪?”
刘管事被驳的说不出话来。
魏蓁赞赏地看了一眼配合她审问的邢承镇,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唤了阿夏过来,让他去账房询问一下甘侍妾和华莲对好账本没有。
没多久甘侍妾便带着华莲过来了,她手里拿着一本有些泛黄的账本,脸上却是浮着不少怒气。
见到邢承镇也在,甘侍妾微微收敛了一些情绪,给对方请了安,才很是不愤地跟魏蓁说道:“王妃,这账本可真是没法看了,光咱庄子外面的千亩稻田,一年种两次,以如今的市价算收成最低都能过万两,而这账本里记的每年足足能少三成,还有那种红薯的地,三十亩地每年收成也不少,几百两银子必定是有的,这账本上记的二百两不足,更让妾身气愤的是那桂花林的收成,送进宫去的桂花蜂蜜,一两蜜一两金,一年最低也能一百两金,可这账每年都会缺个十两二十两金。这账本妾身与华莲只是粗粗看过几项重要的收益,还没看全呢!”
说完甘侍妾狠狠地瞪了刘管事一眼,这都是王府的钱呐,拿去给她们这些后宅女人做衣裳做首饰不好吗,偏偏叫这样的人贪了去,啊呸!
甘侍妾对刘管事是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魏蓁听着甘侍妾的禀告,心里也小小地肉疼了一把,都是王府的钱呐,邢承锦这个傻v逼竟然放任这种事情发生,真的是与财无缘,他若是成了个穷光蛋那也活该。
邢承镇没想到二哥的上养庄子一年能赚这么多,再对比一下他隔壁的清闲庄,那简直是不值一提,果然二哥如今即使再不受宠那曾经也是受宠过的,他这种从来没受宠过的是完全没法比的。
不过说这种事二嫂竟然没有避讳他,到底是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他一时之间倒是有些猜不透了。
二嫂此人本身就让人琢磨不透,这般行为在她身上发生倒也正常。
他前边四个哥哥为了争夺皇位都不余遗力地暗中较劲着,这在他看来忒没意思,皇权富贵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到头来还是自己开心最为重要。
甘侍妾说完这番话,刘管事脸上的汗珠已经淌到了脑门上,他低着头等待着王妃发话问他这是怎么回事,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有人说话。
正在刘管事快要紧张得晕厥过去时,魏蓁大发慈悲地说了一句让刘管事跌入谷底的话。
“刘管事,瞧你这汗出的,可是气虚之症?正巧本王妃不久前去厨房闲逛时,听说吴娘子特意给你备了一盅人参乌鸡汤补身子,你且喝完了再说话罢。”
说完魏蓁便吩咐了华月将那装人参乌鸡汤的食盒取过来,让她将那鸡汤盛在备好的瓷碗里给刘管事递过去,让他慢慢品尝。
听到“人参乌鸡汤”几个字,刘管事是如雷轰顶,心里只一直哀嚎他所有的谎言原来早就已经被王妃看破了,只不过对方不言,正一步步等着他上钩认罪呢。
华月将尚温热的人参乌鸡汤端至刘管事面前,颇为亲切地说道:“刘管事,最近事情颇多,倒是辛苦你操持了,王妃的一些好意,你且受着便是。”
刘管事哪里觉得这递过来的一碗人参乌鸡汤是好事,他颤抖着身子不敢接过碗去,然而华月似乎比他更有耐心,就这么端着碗半蹲在他面前,任由那香到腻的鸡汤味儿飘进他的鼻腔里,一遍遍提醒着他,他完蛋了。
最后还是刘管事妥协了,他颤抖着手接过装鸡汤的白瓷碗,两指捏住汤勺,颤颤巍巍地舀汤起来喝,他脑子里甚至闪过一句无厘头的话:万一王妃是在试探他呢?
然而脆弱的美梦终究要碎。
邢承镇瞧着魏蓁给刘管事赐人参乌鸡汤的时候,便知道这整个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笑了笑跟魏蓁打趣:“何时我府上的奴才也能像二嫂庄子上的人一样,喝上一口人参乌鸡汤。”
他话音刚落,只听“啪嗒”一声碗勺摔在地上的声音。
那刘管事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精神逼问,颤抖着身体磕了十几个头,额头都磕出血了,才跟魏蓁认罪。
“王妃,钱都是奴才贪的!是奴才拿这些钱去赌了,请王妃饶命啊!奴才一时见钱眼开贪欲横起,愧对王爷王妃的信任呐!”
魏蓁并不意外刘管事认罪,她只道:“那杨大勇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刘管事你杀人灭口?”
刘管事赶紧摇了摇头,甚至是举指发誓:“黄天在上,若是奴才杀了杨大勇,奴才便不得好死!”
这话听的魏蓁眉头直皱,看刘管事的样子,可能真不像是他杀的人,难不成杨大勇真是自杀,或者是凶手另有其人?
杨母对刘管事的否认并不认同,狠声反驳他:“我儿子帮你做账,你完全有理由杀人灭口,你还我儿子!”说着杨母又要激动了,幸好被卢峤及时控制住。
事情到了此步似乎已是毫无头绪。
邢承镇想了想,还是给魏蓁提议道:“二嫂,不若报官吧,把这事放到明面上解决,也免得以后二哥二嫂落人口实。”
邢承镇这话倒是点醒了魏蓁,然而对于邢承镇这般善意的提醒,她倒是有些吃惊。
主动帮助自己的夺位敌人,五皇子还真是有一颗好心呐。
不过魏蓁也没察觉出邢承镇有什么算计,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报官吧。”
说完她便派了阿夏出去,去镇子上找负责刑事案件的工作人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