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灾难
省城，还是要去。
但哑巴关于外村有人出事的消息，让他们不仅检查了卡车本身，还有储备油存量的问题，甚至去村里有存汽油的人家里，又买了两桶来，算是尽量准备充分吧。
而且他们还连夜将卡车后头改装了下，用剩下的一点点材料，直接将卡车后头造了个大棚。这大棚可跟地里的不一样，全都是用外公提供的那种薄钢板，就算在那段盘山公路上，也能有个抵挡。
之后将地里收上来的蔬果也都平分分到每辆卡车上，争取万一辆车出事，其他的车能支应。抑或是那辆卡车落单了，也能过下去。因为这他们又给每辆卡车上多放了两袋大米，全是50斤一袋的那种。
周九川吐槽：“感觉我们是出去逃难的。”
唐秋拍了他一下，嫌弃说：“就你吃最多！”
莫朝夕也说小心不大错，然后对着卡车又一项一项盘点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这才回去。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外公早就准备好了晚饭。晚上煮了一大锅稀白粥，配上外公自己做的馅饼。
这馅饼又是唐秋最喜欢吃的一种，里面是萝卜缨做的酸菜加上肥瘦相间的肉，馅饼的皮特意和得软软的面，在油里滋滋煎熟的。
馅饼咬起来外头是韧的软的，看着油乎乎的，但吃起来油都被软面吸收了，内里还有一点都不酸，但又有酸菜口感的萝卜缨解腻，实在是很好吃。
而且他们家喜欢吃馅饼的时候配上一碗用柴火煮起来的白粥，一定是大铁锅那种，有粥的稠，又因为是稀的，像喝汤似地，比单纯的米汤多了米稠在汤里的感觉，反正喝了没有说不喜欢的。
一口白粥，一口馅饼，唐秋饭量不大，也吃下了一个脑袋大的馅饼，加上一海碗白粥。
至于其他人，那更是两三张馅饼下肚了。
周九川说：“外公，你这饼做得真好吃，外头都没得卖。等以后好了，外公你去我们公司楼下专门卖馅饼，肯定能赚翻。”
外公乐呵呵地又给他拿了一个，已经吃三个的周九川还真不客气，张嘴就吃。
唐夏忍不住说：“做了很多，你不用一肚子赛满。外公做的时候，就算好了，让你们也带一些在路上吃。”
开车去省城大概要7小时，刚好家里吃一顿，路上吃一顿，也就到了。虽然暴雨，但天气还是热的，东西做多了也怕坏，就路上吃一顿，是没有问题的。
“还有啊。”周九川眼睛巴望着厨房，想着还有，嘴里嚼的都慢了些。那贪吃的模样实在有些好笑。
不过唐夏提起路上吃的话题，外公就笑不出来了。他向外村的打听消息，打听到了哑巴说的那个出事的人，这就算了，听说盘山公路上很多掉下来的碎石，实在是很危险。
早年因为开山修路，山体的植被都被挖掉了，正对着公路的这边几乎全都是石头，虽然已经用护山网给固定遮挡了，但还是经常因为暴雨、暴晒等问题，有碎石滚到公路上。雨大的时候也没少出事，这回雨这么大，出事的更多了，好在丢了命暂时就那一个。
外公是操不完的心，想跟他们说要不算了吧，但想想莫家老小都在省城，周九川家里还在都城，他们可不要过去么。因为暴雨，省城到这般的交通基本瘫痪，也就一些私人还官方必须走的，开着车。
总归是为难，外公也没多说，只是提了句让他们注意安全。
这话头刚咽下去……
“哎哟……”
忽然众人都觉得晃了下，长板凳一个踉跄，高高翘起一头，唐秋差点被掀翻出去，好在莫朝夕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扣在怀里。
唐秋还懵呢，仰头说：“怎么了？我怎么会然觉得大地晃了下？”
“是晃了。”周九川哭丧着脸，看着地上的半张馅饼，戳了戳边上的唐夏说，“超过3秒了，我捡起来还能吃吗？”
唐夏也是懵了下，他本能一把拉住了站着的外公，所以两人这会儿都稳稳的，也就唐秋一个人坐着长板凳一边，所以差点摔出去。
莫朝夕被那一晃，他们还在相互确认的时候，已经先一步打开了手机，新闻没动静，他马上点开了社交app，这种时候网友的反应玩玩比媒体会更快一点。
app打开等了会儿，他下意识皱眉，觉得要不好。
然后，触目惊心！
他手指迅速在app里滑动，随便打开一个视频，都是大地裂缝下的哭喊声，受伤、狼藉、血迹，全都是！而且看他们发布的定位，跨度非常大。
这么一会儿，他已经翻了有几十条消息。
地震了！很严重的地震！
其他人本来还在讨论是不是晃了，馅饼还能不能吃的问题，还是被扶着的唐秋抬头想让人松开自己，然后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
唐秋问：“怎么了？”
莫朝夕松手，把自己手机放到桌面上，让大家都能看到：“地震了！很严重的地震！”
“地震？我们这都有震感？怎么可能？！”
他们这可几乎没有发生过地震，怎么忽然地震了呢！
“不是我们这。”莫朝夕沉着脸，分别点开刚自己看到的几个不同定位，全都是北方大省，从西到北，几乎贯穿了整个大陆西北、华北、东北……
周九川马上掏出手机给远在都城的爸妈打电话，嘟嘟嘟嘟嘟嘟……
“怎么会没人接！快接电话！”
他们半小时前才通过电话，周九川跟家里说要给他们带自己亲手种的蔬果，其实就是锄锄草的事，那会儿他们还相谈甚欢。这个时间点又正是饭店，没道理会不接电话！
嘟嘟嘟嘟……
然后自动挂了！
周九川继续打，嘟嘟嘟到继续挂断，还是没人接。
“不一定出事了。”莫朝夕理性分析说，“手机还能打通，说明手机所在的地方很可能是安全的。手机一般都在身边，你不能慌，冷静点。”
“对哦。”周九川眼睛从手机上移开，望向莫朝夕，想笑一下缓和心情，但笑得比哭都难看。
其他人都在刷手机，查看当前网上混乱的消息。然后就刷到了官媒发布的最新消息——超强，涉及地域超广的地震！
根据各地消息，此次地震造成北方二十多个省市，直接地面开裂，那楼都不是震动塌的，直接是一整栋楼掉进裂缝里！那些发出消息来的人，都是险象环生，刚好跟裂缝擦身而过，然后迅速掏出手机发布消息，想寻求救援。
然后他们就发现，好多地方都在发地震的消息，非常相似的巨大裂缝，然后整幢楼的砸进裂缝里……就像高空坠楼，这真的高空中直接掉下一幢楼，不对，不是一幢，是每隔几百米就有一幢！
唐夏和外公见周九川打不通电话，又看晚上发的消息那么可怕，赶紧给唐爸唐妈，还有小姨、舅舅他们打电话，好在他们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地震，但都没事。
这会儿，莫朝夕已经整理出了所有官方的和民间的消息，沉着脸说：“这次地震，我们整个北方怕是都沦陷了。”
他还打开了外网给大家看，“我上了外网，跟我们国家北部同一经纬度的那些国家也同样发生了地震，有些小国，从第一时间看到的卫星消息，直接没了。”
事态太过严峻，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该什么反应，什么情绪，觉得脑子里空落落的，想着应该马上行动干点什么，但干点什么呢！
莫朝夕一把揽过周九川的脑袋，让他脑袋贴着自己的脸，手指一直在他脖子上安抚着，镇定的视线一一扫过其他人，沉声说：“听我说，现在我们要做的是，马上行动起来，把现在所有粮食都转移到地窖里。然后估算下地里的粮食，我们需要整理出一部分，让九川去省城一起带过去。”
“九川。”莫朝夕回眼看着他，手指在他脖子上用力，让他回神，“你要记住，这一路上，你很难，但你带着粮食，你要救你爸妈，同时路上能给一口吃的给一口，但不能无底线给，你明白吗？”
周九川一直在拨号的手指总算停了下来，他抬眼望向莫朝夕，盈在眼眶里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他抬手用力抹掉，狠狠点头：“你放心！我要留着粮救爸妈，我不会让他们抢，但我也不能看着他们死。”
莫朝夕点头，拍了拍他脑袋：“我在这里，等你们家来汇合。刚哑巴叔说的，你听到了，他家的地和房子愿意让出来，你们家也能住。”
周九川红着眼，咬牙努力点头。
“我和外公最知道能腾出多少粮，我和外公去算。”唐秋马上站起来，着急忙慌地跑出去。
莫朝夕叫了唐夏和周九川一起，重新规划他们卡车上的东西，尽量往周九川的车上放，并且需要给他的卡车加固之前钢板焊好的大棚，之后这很可能是他的命！而去江城的唐夏最安全，东西可以带最少的。他和唐秋去省城，也需要很多物资。
南方暴雨，北方出动好多官方的、民间的队伍来救援，他们躲过了北方的地震。虽然南方还在暴雨中，但现在更需要救援的北方，所以原来的人会回去的同时，也需要从南方带一大批人、物资、粮食过去。
莫朝夕这一卡车，还有唐夏那一卡车，到时候会让唐秋开，是要给出去的！他们人不能到，但东西可以给。
这不仅是他们“一家子”的默契，也该是这会儿所有看到这场灾难的南方人的默契吧！
因为他们还在搬物资，已经有村民扛着麻袋顶着大雨，三三两两从村子的四面八方而来。有人一到就把东西放下：“听说你们要去省里，能不能帮我把东西送去救援队，他们肯定需要。就一点吃的！”
“我家的也是吃的。”
“我家的是衣服，新的。”
“还有我……”
远处村长带着村委也赶来了，他们不管是谁的手上都没有空着手的，还有更远的，是村医，直接拿着好几个药箱，还有他身边几个年轻人帮着扛的……
很快等人走近了，村医全给放他驾驶室了：“这都是药。”村医回头叮嘱，“不能淋雨，你可一定要护着。去省城，送过去。外头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