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番外二
“森……森先生对吧？”少年叫着这个还有些陌生的名字, 没被绷带绑住的眼睛盯着一天前还满是血迹的地板，“你知道鹰无彼岸为什么会死吗？”
坐在他旁边的森鸥外的手顿了顿，摇头道：“我也只能猜个大概罢了。”
太宰治笃定道：“是谋杀。”
那绝不是正常的死亡。
一天前他和那两个小鬼一起打开了门缝里溢满血腥气的大门, 发现了那具倒在地板上的血泊里，刚刚断气不久的尸体。
在父母死后他第一次有了想去见什么人的欲望，就这么破灭了。
耳边充斥着另外两个人焦急且刺耳的声音，脚边的血迹鲜红无比。
还没等他们三个孩子和一只狗做出什么反应，就有一大群Mafia来了，他们自称是鹰无彼岸的同事，要来调查他突然死亡的原因。
太宰治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他们调查的方式, 就是把尸体带走。
他们并不在意几个小孩子还能做什么，甚至吝啬多看他们几眼。
中也和电次同时火了, 红光顿时覆盖了中也的身体。
中也的眼眶通红, 心中突然有一种肆虐的感觉占据了心头。
啵奇塔急了——就凭现在的中也和电次，哪怕把Mafia都打败了也没办法继续在横滨生活了。
它赶忙一口拽住看起来还算冷静的太宰治的裤腿把他往前拖, 然后一口咬住电次的小腿。
电次：“好痛！啵奇塔？”
太宰治阴沉的看了那群人一眼，用一只手掐住了中也的后脖颈。
眼前的血红色突然褪去，中也顿时一愣。
Mafia们似乎察觉了有什么不对，他们回头看来, 却只有太宰治扬起个分不清真假的灿烂笑容对着他们挥手道：“呀，各位大叔不赶快工作真的没问题吗？迟到了会被老板骂的吧？”
“……你们最好别刷什么花样, 一群小毛孩子，想让你们死的尸骨无存再简单不过了。”对方被太宰治的笑容看的有点发毛。
中也咬着牙一言不发。
那群人走后，电次不解的看着啵奇塔，中也则是一把挥开太宰治的手, 瞪着他道：“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阻止我？！”
“我为什么阻止你你知道, 不要把伤心的情绪转化成愤怒冲着我来。”太宰治直视着中原中也, 漠然道，“我是太宰治，那个人他突然闯进我的生活里了。”
“你去杀了那群人就好了吗？”
中也一时哑言：“我……”
“不对吧，杀了他们他们背后还有组织，你有多强能把他们全杀了？你能保证他们就是害死鹰无彼岸的幕后黑手吗？这后面没有更大的黑幕了吗？就能知道他为什么非得死吗？”
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电次蹲下去，伸出手放在剩余的血迹里，手掌缓缓收紧，不甘道：“可恶！”
太宰治道：“隐忍一下再想办法把他们全弄死吧，小鬼。”
悲伤的情绪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尤其在他们为了寻找线索看到鹰无彼岸留下的那些纸条后。
这个人似乎已经做好了他会死的准备，把银行卡密码都交代好了。
太宰治一看中也和电次就知道他们和鹰无彼岸没什么血缘关系，大概就是收养的监护人之类的。
这下就比较麻烦了，因为他也是这样的无依无靠的小鬼，想找个能让他们依靠一下不用被问东问西的人都没有。
结果第二天森鸥外就来了。
森鸥外是被鹰无彼岸留言在特定的时间喊来的，他对于鹰无彼岸的死亡深深叹息了一声，不过因为有了预兆也并不意外。
太宰治看到了送上门来的监护人，森鸥外看到了这小鬼眼睛里算计的光闪的太快，头脑似乎不错是个可塑之才。
中也找到了鹰无彼岸特意留给他们的一本日记。
那上面写的东西远远超乎他的想象，甚至把他出生的秘密都记录的一清二楚，包括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两个超越者来找他。
还有对他和电次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的大致建议，从小到大写的条理分明，一看就是钻研了很长时间了，说不定就是专门当成遗书去写的。
电次一手抱着啵奇塔，揽着中也的肩膀道：“以后就剩我们三个了，我是哥哥，我会保护你的。”
“……电次，我们不是真的兄弟。”中也犹豫了一番，失落道，“你也看到我的身世了，我可能会给你和啵奇塔带来很大的麻烦，你们……”
电次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一下，啵奇塔也反对的叫了两声。
中也诧异的抱住自己的头。
“说什么呢，我可不知道什么麻烦，”电次道，“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一起长大一起去见漂亮的女孩子，你这个时候胡闹什么啊。”
中也的眼睛里突然蒙上了一层水光。
“呦，出来了啊。”太宰治从沙发上跳下来，看着从鹰无彼岸房间里拿着那本日记走出来的两个人，指了指森鸥外，“这个人是鹰无彼岸给你们找的新监护人吧？”
森鸥外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他倒是拜托我看顾一下你们，监护人什么的我实在是做不太来，不过……”
顿了顿，森鸥外意味深长道：“你们自己的选择呢？”
太宰治很明显正想着韬光养晦，然后一举斩草除根的心思，这个少年意外的记仇。
不过估计他最多也就等个几年时间，这孩子太早慧了，可能会小看了Mafia的力量，就这么任他去狠狠摔个跟头那就太浪费了。
至于中也和电次，森鸥外还不知道他们的异能是什么，却能感觉到他们并不普通。
中也和电次的回答出人意料，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擦掉脸上残留的水渍，同时道：“上学。”
太宰治/森鸥外：“……？”
不好意思这个词怎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听不懂了？
太宰治奇怪道：“你们不想报仇了吗？”
“谁说不想了，”中也道，“你不是也说了吗？我才七岁电次十岁，现在怎么报仇？”
电次道：“害死彼岸的也不一定只是某几个人。”
森鸥外来了兴趣：“那你们是怎么想的？”
“彼岸说他很喜欢这个地方，想要保护横滨，不管是什么组织，能不能保护什么东西本质上只是驱使它的人不同，”中也捏紧那本日记，坚定道，“他也希望我们能继续过一些普通小孩子的生活，哪怕过不了，可只有武力是没办法做到一切的。”
总而言之，要是不上学学习更多知识的话，根本不可能彻底改变这个局面。
森鸥外突然有点感慨，他了解的那几个异能者基本上都去兴致勃勃的搞事业了，就他一个大学毕业还留过学的反而被人吐槽过没什么用。
也不知道鹰无彼岸到底是什么人，能想的这么全面。
中也现在的想法很坚定，但是实际上他的根本目标还没有最终确定。
鹰无彼岸在日记里反反复复写了，不希望他和电次就这么被任何变故强加了未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他们能慎重，等到长大了心智也确定了，再去定夺自己想走的路。
【我和你们说过我想保护横滨，但是实际上是因为这里面生活着我想保护的人，如果中也和电次不在，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只有你们，一定要走出来一条不会让人生留下遗憾的道路。】
他们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
中也的蛋还被小心的收纳在那个垫着棉花的盒子里，此时它似乎受到了什么呼唤，猛地动了动。
太宰治看着中也目光坚定的蓝色眼睛，心里突然有些感慨。
他们在为了什么努力的活着。
总是会有人突然闯进其他人的视线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却又褪去的如此突兀。
那枚蛋实在是不怎么安分，它从安全的盒子里依靠抖动蹦了出来，然后一路顺着桌面滚动，最后不负众望的从桌子上掉了下去。
万幸被跑回来的中也一把接住了。
这枚蛋自从诞生后一直都没什么反应，中也奇怪的看着手心里那枚橘色蛋。
蛋突然开始浑身抖动起来，紧接着表面咔擦一声绽开了一条裂缝。
眼前一阵白光闪过，中也下意识闭上双眼，等他再次睁开时，手心中的蛋已经不见了。
一个巴掌大的q版小人取代了蛋的位置。
“中也，初次见面。”
那个两头身的奇怪小人大概就是鹰无彼岸提过的守护甜心，他长着黑色头发和明亮的蓝色眼睛，身上穿着大人款式的衣服，外套披在肩头，头上还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守护甜心身上和脸上都布有一些像是纹身一样的暗红色荆棘花纹，把那原本看起来很是乖巧的脸搞得好像是不良少年一样。
有一种什么东西被沟通了的感觉流淌在中也和他之间。
中也睁大眼睛：“你是？”
守护甜心飞了起来，拍着他的鼻尖，笑道：“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
是啊，中也心想他应该知道的。
“你叫做……”
鹰无彼岸的那一手把失忆的兰波和魏尔伦搞去了环球旅行。
目标向着星辰大海的失忆的两个人两个人等到回过神来都五个月以后了。
这个五个月是失忆喷雾失去效果的时间。
首先恢复记忆的只有魏尔伦。
魏尔伦想起了自己之前为了中也和兰波打了起来，他差点把兰波害死。
中也也被那个其实根本不认识的人带走了。
现在他们还和国家失去了联系，甚至可能被判定为牺牲或者是背叛……
可是兰波还在失忆，没有和他决裂。
魏尔伦：“……”
还管什么其他的！总之先搞定兰波这边，怎么可能有什么比眼前的搭档更重要！
魏尔伦缕清楚这些事，道歉的行为和帮兰波恢复记忆同时进行，他一点都不敢刺激兰波，进度条缓慢的令人难以相信。
同时还得躲着政府的搜寻，本来不打算把中也交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算背叛了。
兰波终于恢复记忆，并且没有怨恨魏尔伦的时候，两个人还谈了心之后，魏尔伦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兰波似乎也以为魏尔伦差点死了，他还挺感谢救了两个人的鹰无彼岸的。
看到了中也隐藏的力量，以及魏尔伦的痛苦，兰波也不再坚持于把中也带回法国去。
兰波和魏尔伦再次来到日本已经过去三年了。
鹰无彼岸的收养动机很值得怀疑，这两个人已经做好了会在某个组织里看到被利用的中也的准备。
等到在学校找到踩着放学铃声和电次一起回家的中也时，他们真的自我怀疑了很久。
中也和电次去买了菜，一路上说笑着回到家里，碰到了溜着啵奇塔回来的太宰治。
“喂，太宰，都说了不要给啵奇塔喂巧克力，会死的！”
“啵奇塔又不是真的狗，你好啰嗦啊，会长不高的。”
“哈？！”
“太宰，惹恼了中也有本事你晚上自己做饭。”
“切，为什么中也形象改造后就会做饭了啊……森先生又带着与谢野出去了，要不然我就去诊所蹭吃了。”
“那你就给我憋着别说话。”
“嗨……形象改造后就卡哇伊的内八字大小姐。”
“谁内八字大小姐啊！我的形象改造才没有那种效果！不要仗着自己看不见守护甜心给我胡编乱造！！！”
三个孩子在门口鸡飞狗跳了一阵，以中也把太宰治摁着暴揍，电次把太宰治扛回去作为结束。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正常。
不过……全程都没有看到大人的存在。
做完作业吃完饭，中也他们照常去训练，不过中也的异能波及范围比较大，他一直都是自己走的远点。
魏尔伦和兰波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
中也虽然诧异的看着他们，却一瞬间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他居然松了口气：“什么啊，终于来了，我等你们好久了。”
在中也脸侧漂浮着的，除了他以外在场没人能看见的守护甜心道：“中也，小心点，按照这么多年来想好的去说肯定没问题。”
中也小声道：“我知道。”
兰波惊讶的看着橘发的少年：“你认识我们？”
“彼岸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在他死后留下的日记里。”中也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的直视着他们，“是你们把我从人造人实验基地带出来的，是因为你们的力量我才能恢复意识的。”
兰波和魏尔伦的眼睛里同时划过一丝震惊，不知道那个鹰无彼岸怎么会握有到这种程度的情报。
中也的形象改造如太宰治吐槽的那样，外貌没有太多的变化，脖颈上会多出一条和守护甜心身上一样的纹身，不过那暗红色的荆棘纹路却是断裂的，他眼睛的蓝色也会变得深上很多，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会至少凝练沉稳十几岁，就像一个多年的上位者。
在这种状况下，他甚至能短暂的操控“污浊”。
不过中也并不打算在这种时候使用，他早就打算好了要对这两个人说什么。
“我不会离开横滨的，从今往后要做什么差不多都打算好了，我没兴趣去什么乡下的僻静地方。”
兰波看着中也恍惚看到了当初的魏尔伦，他了然道：“是吗，你已经决定好了啊。”
魏尔伦皱了皱眉，道：“中也，横滨一点也不安全，迟早有一天你会被……”
“才不会！”中也打断他的话，坚定道，“我还有家人，还有自己的异能力，有彼岸留给我的日记，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魏尔伦的神色一瞬间变得阴沉极了，他摘掉了自己的手套，一副准备开打的架势，“这个世界上为你设身处地的只有我，我了解怎样才是对你最好的，牵绊你的是那几个孩子？那我就去杀了他们……”
中也被激怒了：“你敢碰他们？！”
中也已经知道自己身体里的门了，他不能让魏尔伦动手。
兰波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想了想。
兰波回身一手肘打在桀骜不驯的魏尔伦腹部。
“？！”遭受重创的魏尔伦差点捂着肚子跪了，他困惑的看着自己的搭档，“阿蒂尔？”
兰波叹了口气：“行了，你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魏尔伦还想挣扎，兰波再次举起了拳头。
魏尔伦消停了。
“中也，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兰波道微笑道，“魏尔伦也是这样希望的，不过对于弟弟和搭档，这个家伙都还需要付出更多的信任。”
中也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你才有个长辈的样子。”
魏尔伦：“……”
弟弟不认可他，不开心。
兰波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了中也，约定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们帮忙。
魏尔伦终于有了点哥哥的样子，他把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扣到愣神的中也头上去。
这顶帽子是当初兰波送给他的，是魏尔伦的“人性”。
尽管都是人造人，但中也应该能走出不一样的路。
又过了三年后。
电次在十六岁时成了大名鼎鼎的恶魔猎人电锯人，带着电锯恶魔的金发少年在这一行也算是鼎鼎有名了。
中原中也则是依靠打败其他异能者的战绩，十三岁的少年就被人喊为“重力使”。
他们能在课余时间就给自己打出了这么大名气，也归功于太宰治的谋划。
留给三个少年的时间不多，毕竟森鸥外看着也对那个位置很感兴趣。
不过和夏目漱石接触过后，只要三刻构想能立住，坐在那里的人有足够的才华，森鸥外倒是无所谓是自己当首领还是辅佐首领，更何况中也背后还有两个超越者能作为后盾。
森鸥外在遇见与谢野晶子后就一直在研究不死联队，后来发现这个方式不太可取，转而去探索别的可能性了。
太宰治中也他们的目标也不是单纯的刺杀什么的，他们的敌人是现在港口Mafia的格局，不管最终是不是他们三个人中的谁当上首领都是一样的。
中也一直在找鹰无彼岸说的他应该走的路。
电次在某一天斩杀恶魔时，碰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魔人。
那个被血之恶魔附身的魔人自称帕瓦，她说还有一只猫，就像电次有啵奇塔一样。
电次很能理解她对自己的猫的感情，所以为了找回猫什么的骗他，导致和蝙蝠恶魔大战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啵奇塔的力量相较以前恢复了很多，电次也变强了不少，两个人的战斗方式看起来相当血腥，毕竟一电锯下去就血花四溅了。
电次还有帕瓦和蝙蝠恶魔僵持的时候，有几个恶魔公安赶了过来。
“民间的恶魔猎人……是那个很有名的电锯人？”为首的那个人是从东京出差来这里的，他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伸出手比了个召唤契约恶魔的手势。
“吭。”
狐狸恶魔的头颅凭空冒出，一口将蝙蝠恶魔的身体咬掉一半。
“什么？”电次大吃一惊，他看了看被吐出来的帕瓦和她的猫，这才注意到不远处召唤出了恶魔的人。
抢人头？
电次打量着那个比他大了几岁，穿着西装制服的青年，不爽道：“这翘辫男谁啊？！”
“翘辫男？”早川秋的眉毛抽了抽。
世界似乎就是这样的，不管经历了怎样的轮回，该遇见的人还经历的故事总会继续。
不过这回没有支配恶魔了。
中也在某天查到了一间熟悉的实验室，他和太宰治还有电次联手打进那里面，从实验体的玻璃器皿里救下了一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少年。
过了数年以后，久到他们都长大成人了，中也也因为到了年龄和自己的守护甜心告别。
长大的中也偶尔会突然想回以前的家里看看。
自从他们长大后，只有那间房子还是总会一如既往的待在那里等他们。
哪怕里面已经没有该有的人了。
中也尝试过把头发留长，自己却怎么都觉得别扭，别人也都说不适合他，他只能承认模仿纪念什么的真的做不来。
中也在这个时候才能更加深刻的体会到鹰无彼岸想让他自己找的路是什么。
走过房间里那些很多年前点点滴滴的痕迹和回忆，最终放松自己躺在小时候那张上下床上，中也突然看到了那几个留在床头上的闪电，狗，帽子的刻痕。
中也的神色波动后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他拿下帽子盖在脸上，一如十数年前闷声道：“晚安，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