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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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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

    【前情提要, 上一章有大改动,建议重看,不然后面剧情会接不上。】

    每个周三李向彦都会去公司一趟, 主要是先去25楼溜达溜达刷个脸,再去28楼找江曙。

    今天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部门的员工都向他问好,只是大家目光里多了几分同情,似乎每个人都在用眼神告诉他:小李哥你仔细看看自己头上是不是有一顶帽子?

    李向彦不是个傻子,那些风风雨雨他当然听到一些, 其实这些员工平常在谈些什么他们都清楚。

    江曙也明白,不过他们的处理方式基本上都是不加解释,任其自生自灭,有的东西越说越乱, 不如不说。

    李向彦转了一圈准备走人, 走到门口, 目光和组长撞上,于是漫不经心说了句:“你们组要加油啊!业绩上再加把劲。”

    “放心小李哥, 大家的状态都回来了,这个月不会差!”

    李向彦点头, 目光落在季怜星的工位上, 上头孤零零摆着一盆淡紫色的宝石花。

    “这儿怎么还有一个请假的?”

    “哦她今天不舒服。”

    “哦, 是么。”李向彦也没停留太久, 转身准备往楼上走, 结果刚一扭头就看到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朝这边走来。

    那种铺面而来的气场无法忽略,李向彦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一秒, 笑容瞬间绽放开来:

    “罗总?大驾光临呀这是。”

    同时李向彦小脑袋转了几圈, 心想她怎么来了?业务上好像没什么合作吧?除了她老公, 可她和她老公不也是貌合神离么?想归想,李向彦语气还是相当热情的:“欢迎罗总,好久不见啊!”

    罗容取下墨镜,点了点头,“好久不见,小李。”

    她也只草草瞥了李向彦一眼,旋即目光一转,在众多员工之间扫了一圈。

    “既然你在那更好了,今天我来找02组的员工,赵宁倩,英文名mia,你知道是谁么?”

    她的声音不大,但非常清脆,贯穿到整个空间,足以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也许是因为气场的原因,此刻整个部门鸦雀无声。

    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但目光暗戳戳往mia那边飘,一副吃瓜的心态。

    “mia,我不知道。”李向彦看向组长,“老王,mia是谁?”

    “mia啊,她。”组长也吓了一跳,赶紧指向那个方向。

    当事人坐在工位上不发一语,别说转身了,她现在连脑袋都不敢抬一下。

    气氛相当诡异,李向彦敏锐地嗅到一点点端倪。

    他压低声音问罗容:“罗总,你要和她私谈是吗?”

    “没什么好私谈的。”罗容昂起下巴,目光刺向mia的方向,“mia,你身上穿的那件衣服是我老公给你买的吧?”

    此话一出,办公室所有人表情相当微妙。

    吃瓜前线女孩低着头捂着嘴做出惊愕的表情。

    “他说他一个月给你十万加俩包?”罗容笑道:“但那是我们夫妻俩的共同财产,他愿意,我不愿意。”

    mia听了吓得不发一语,全程低头不敢说话。

    她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眼神,瞬间无地自容。

    李向彦相当头大,这事不归他管,却偏偏因为倒霉碰上了,现在员工还在上班,总不能因为这些私事扰乱了上班秩序,所以他不管也得管。

    “罗姐,罗姐您先消消气,这事儿真的太不是事儿了,不然上去喝喝茶?咱们聊聊?”

    关于张名岳出轨的事,罗容内心毫无波动,但为了达到效果,情绪还是故意稍稍激动了些:

    “我儿子都快赶上她的年龄了!她破坏我的家庭,我老公拿着我辛辛苦苦挣的钱去养这妖精,合理吗!?”

    “太不合理了!简直碎三观!道德败坏道德败坏!”李向彦硬着头皮赔不是,磨破嘴皮子把罗容往外带,“罗总罗总,现在在上班的确不好,不然我们上去聊聊。”

    两人一唱一和,罗容没再多说别的。

    她的目的只是告诉大家mia是小三,这是她当初答应了季怜星的,现在目的达到了就行。

    至于其它的,把联想空间留给这些爱八卦的员工吧。

    两位老总一走,这边完全炸开了锅,有的人口快心直,忍不住要吐槽:

    “你这也太过分了吧!人家孩子年龄都快赶上你了!”

    “是啊,有点恶心了啊。”

    吃瓜女孩觉得恶心又震撼,她当初就是听mia几句谗言,现在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当槍使了。

    于是混乱中她补了一刀:“所以原来你是小三啊,那你当初还告诉我江总包养小三啊。”

    吕凡听不下去,“造谣呗。”

    另一人添了句:“我就说这么荒唐呢,要人家江总和小李哥要真出了什么问题这还能来探班?”

    “真的,这不辞退还留着过年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声音虽小但威力大,平常谨言慎行的人也忍不住出面说话,真的是小三过街人人喊打。

    mia做梦都没想到张名岳老婆有一天能捉到公司来。

    她不敢抬头,不敢说话,周围的声音吵闹极了,她觉得相当羞耻,甚至觉得身上穿的衣服也变成了羞l辱。

    罗容从25楼出来,婉拒了李向彦要喝茶的请求,以工作要忙为由推辞了,这边李向彦也心知肚明的没挽留她。

    分别过后,李向彦第一件事就是给江曙打电话,结果这人直接关机。

    他转身就往28楼跑,结果前台小姐姐一句“江总今天没来上班”直接把李向彦搞懵了。

    江曙不来上班?千年难一遇。

    结合到季怜星也没来上班,李向彦心想这两人不会堕落到这种地步吧,很快排除这种可能,赶紧开车去江曙家。

    李向彦觉得这些年自己越发像一个老母亲了,没办法,谁叫江曙是他的好姐妹呢?

    二十分钟后,他站在江曙家门口,又是门铃被摁坏也没有人来开门的一天。

    李向彦索性不摁了,直接拍,拍了还不算数,用脚踢了几下。

    “江曙你丫的还不开门我特么要报l警了啊!”

    话音刚落,啪嗒一声门开了。

    “淦!你在家都不给我开门的是不是!”李向彦进屋,刚进去就觉得不对劲,家里有股酒气。

    “大白天的你喝什么酒啊?”李向彦看着桌上的瓶子,转头一看江曙,发现她眼睛红肿,明显哭过。

    “你怎么了!”李向彦着实吓了一跳,记忆中江曙哭的次数五根指头都数得过来,上一次还是她哥哥去世的时候。

    于是事情突然变得不简单起来,李向彦结合她今天没去上班,大概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是因为季怜星吗?”

    江曙别过头不发一语。

    她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李向彦再次露出老母亲的担忧表情,他最看不得女孩子这样子,特别是江曙,都不知道她得多伤心才表现出这般脆弱。

    “天,这才多久呢,你就吃爱情的苦吃成这样了?”他拉着江曙到沙发上坐着,又去给江曙倒了杯白开水,“先喝点水,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一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江曙眼眶止不住又泛红。

    早上季怜星扔下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就算她哭了,也让她别走,对方还是那般毅然决绝。

    “我实在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对我的态度那般天差地别。”

    “你这没谈过恋爱的家伙。”李向彦叹了口气,“女孩子生气或者闹分手那绝对是有迹可循的,不可能平白无故,除非她特别作。”

    很明显季怜星不是特别作的那类。

    “所以我搞不懂。”江曙揉了揉眉心,觉得脑袋越发晕眩。

    “我帮你分析分析,把事情原委告诉我。”

    李向彦这人心思细腻,他有时候比女人还懂女人。江曙原本不想说的,可心里也憋得慌,便一五一十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

    刚开始李向彦表情还算正常,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表情越夸张,眉头几乎已经黏在一起。

    “她竟然还说我和兰越做l爱,你觉得我听了气不气?”江曙觉得连她和兰越那样的关系都能被揣测,实在有点太荒唐。

    李向彦却沉默了。

    江曙低头,有些失落,“好吧,你也觉得很荒谬对不对?或许她压根没打算和我好好谈一次恋爱,那些都是借口。”

    李向彦倒抽了一口气,连脸色都变了,越想越气,重点是江曙还蒙在鼓里,于是更愤怒了。

    “江曙,周六的时候我来找过你,那天早上,我摁了很久的门铃,打了你的电话,你说你在你妈家。”

    江曙没说话,她是记得的,那天早上她因为不想穿衣服所以假装不在家。

    “嗯,所以呢?”

    “那天其实就想告诉你一件事,后来也纠结好久,还是决定要告诉你,可我没想到事情来得那么突然,有些事现在来说可能晚了。”

    “什么意思?”

    “兰越喜欢你。”

    “怎么可能!”

    李向彦前所未有的严肃:“她亲口告诉我的。”

    自那天吃宵夜之后,李向彦回家也思考了很久,他觉得如果真是那样,他们仨的友情估计迟早得凉,可没想到凉得这么快。

    “她很嫉妒季怜星,你没看出来么?”

    江曙蹙眉,下一秒有种不适感,像是一条蛇缠上她的脖子狠狠勒住她,相当难受。

    如果友情变为爱情,重点是那个人是你觉得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倏然之间,江曙觉得有点恶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恶心,她无法接受。

    “我接受不了,李向彦。”

    在江曙的世界里,爱情就是爱情,友情就是友情,是两条永不相交的直线。

    李向彦大概能预料到发生了什么,那晚的兰越让她觉得陌生,甚至有点病态,如果她要在江曙身上使什么花招也不是不可能,特别是在江曙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你现在该想的是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兰越她做了什么事让季怜星受到刺激?”

    “小刺猬说我和她做l爱的时候”江曙陷入沉思,原本觉得很荒唐的事被李向彦这么一点,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如果真的是,那个人还是兰越吗?

    一起长大的发小,一起分享快乐和人生的人,她会这么卑鄙吗?

    江曙目光空洞,穿过李向彦的肩膀,视线落在电视柜旁的小白人身上,那摄像头好像能洞悉人心,或者说,好像能记录什么。

    “李向彦。”江曙喉咙滑动了一下,突然有些惶恐,“你去把那个摄像头拿过来”

    人心叵测。

    江曙从前不懂这词的意思,直到她看到视频里兰越把指套扔在桌子上,解开了自己衬衣的扣子。

    “抱歉,我想我们喝醉了。”兰越抬起头,无辜到好像她刚刚被睡过似的,当初她不去学表演真的可惜了。

    视频中季怜星抱走熊熊逃走的画面,她痛苦的表情,簌簌而落的眼泪。江曙看了觉得比自己被扇了两耳光还疼。

    连李向彦都看不下去了,这能算是朋友吗?所以身边一直住着一头饿狼吗?

    江曙原本觉得季怜星说的话狠,但现在看来是骂轻了。

    难以想象当季怜星说出那句“你和她做l爱的时候想过我吗”的时候,自己的回答大概在她心上又划了一刀,那时候她下意识维护兰越,好像压根没对兰越有过怀疑。

    “她太卑鄙了!”江曙气得唇色泛白,有些着急地起身,语气十分慌张:“我必须得马上去解释清楚。”

    她捎上衣服,李向彦赶忙跟上,好像他比江曙还着急似的。

    “我也去,你喝了酒不能开车!”末了李向彦又补上一句:“还有,这朋友咱们不能交了!”

    上午十点半,黑色轿车驰骋在大陆上,直奔宋家三院子。

    明晃晃的太阳挂在上空,好像连它都在看戏。

    “她会听我解释吗?”江曙喘着气,神色慌张。

    李向彦心里也没底,但还是安慰道:“会的,放心,她会的,我们把录像拿给她看。”

    门卫室里的大爷躺在藤椅上一边晃一边啜烟,电视里播放的是动物世界,一只豹子正在激烈追逐一只麋鹿

    “诶?怎么又来了?”大爷暼了江曙一眼,还带了个男的。

    “大爷,找人。”江曙搁下这么句话直直往院子里冲,她等不及了,一秒钟都等不了。

    “诶?”大爷想叫住她,结果人都没影儿了。

    害,现在的年轻人呐。

    咚咚咚!

    砰砰砰!

    铁门被重重敲击,不像是找人的,像是要债的。

    “小刺猬!开门!你听我跟你说!误会,全都是误会!我们被兰越算计了!”

    砰砰砰!

    江曙使劲敲门,铁门上的锈屑落了好几层下来,没人应。

    李向彦在旁边也干着急,就在再次准备拍门时,吱呀一声,门开了,露出一条缝。

    一个带着眼睛蓬头垢面的女生看着江曙。

    女生皱着眉头,“你找谁?”

    “对不起对不起,我找季怜星。”江曙为打扰到她睡觉相当抱歉,“我是她姐姐,你还记得吗?”

    这是季怜星的室友,上次只打过一次照面。

    “哦”女生反应了两秒,“记起来了。”

    “能让我看看我妹妹吗?我联系不上她人了。”

    “她早上好像出门了。”女生皱眉,看向江曙身后的李向彦。

    李向彦没说话。

    “是吗?她会不会在里面睡觉?我可不可以进去看一下?”江曙用出平生最谦卑的语气对女孩儿说,甚至有点儿恳求的意味。

    女孩儿将门打开了些,侧过身,“你可以进去,男生不行。”

    李向彦主动往后退了一步,表示自己不进屋。

    江曙松了口气,果断进去。

    她穿过客厅,直奔季怜星的卧室。

    紧张,紧张到心跳快跳出嗓子眼。

    短短几秒内江曙一直在祈祷:相信,小刺猬,一定要相信她的解释。

    直到她打开季怜星的房间门

    室友跟在后面,刚刚一直在睡觉,此刻在查阅手机,突然一声惊呼:

    “啊?房东那边说她退租了?!”

    江曙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帮我发一条消息给她好不好?问她在哪?”

    室友配合地点点头,结果消息发送失败。

    “她把我也拉黑了。”

    江曙借女生的手机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江曙着急到结巴:“她她,她什么时候走的?”

    “我不知道,六点过回来的,九点过离开的应该是。”室友朝季怜星卧室瞥了眼,“那个,不知道她的东西搬完没有。”

    江曙转身就往季怜星房间里钻。

    老旧的窗户投进一抹阳光,落在并不平的木地板上,光线为并不宽敞的房间增添了一抹生机,可江曙的心却空落落的。

    房间是空的,但不完全是空的。

    地上杂乱堆着一些东西,她走得很匆忙,或许是因为她在逃,也或许是她永远都不想见到那个人,所以选择用最短的时间离开这座城市。

    地上那卷她喜欢的《重庆森林》的cd都没带走,墙上的海报还在,画报上剃着光头五官立体的男人正盯着窗外那座破旧老楼。

    江曙恍恍惚惚,好像回到那天清晨,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她和季怜星踩在地板上跳舞,即便磕绊笨拙,但却是那样的快乐。

    衣柜是空的,除了那件一万六千五百块的风衣,连吊牌都没取,就那么孤零零地挂在那里。

    江曙才瞬间明白,或许季怜星要的从来不是钱,不是奢侈品。

    曾经流于彼此之间的,是最真实最纯真的情感。

    她在房间寻找她留下的痕迹。

    书桌角落放着一个盒子,满满一盒,像是撕碎的明信片,走近一看,发现原来是剪碎的照片。

    看到照片上的人,江曙彻底愣住,连血液都在加速。

    那是她大学时期的照片,是那些连她自己都遗忘的时光。

    开学典礼演讲时的那个侃侃而谈的自己、文艺晚会那个拉小提琴表演的自己、研究生期间公开课上台陈述ppt的自己

    校园林荫道、食堂、操场

    江曙随手拿起一张剪碎的照片,背面写道:

    “give ,and i'll take you to the moongive me a beer ,and i'll kiss you so foolishly ”(给我一枚硬币,我将带你去月球,再给我一杯啤酒,那我会像傻瓜一样地吻你。)

    那瞬间好像什么隐秘的东西冲进江曙的心头,留在照片上的画面原本是如此美好,此刻却已成碎片。

    比起直接表达的爱意威力更大的,或许是那些暗藏却又过期的秘密。

    她不知道不认识季怜星那几年,季怜星是以怎样的方式在喜欢她。

    可能那时她是她生活中的隐形人,或许某个瞬间也擦肩而过,再可能在那些孤寂的夜晚也同看一片星空。但在那些无声共行的日子里,大概彼此生命中已经碰撞出千丝万缕的痕迹。

    江曙蹲在原地,一张一张看照片。

    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的脸上,残喘的暖意包裹着她的眼睛,空气中夹杂着树叶凋零的气味,她的悲伤和爱意一点一点涌出眼眶,世界变得模糊,她蹲在太阳底下落了一场雨。

    关于季怜星,她就像一杯后劲巨大的酒,喝不到就会肝肠寸断。

    而江曙觉得此刻自己就像一个落魄的酒鬼,她的心已经彻底被那杯酒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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