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忆是伤
聂薇一进家门就甩掉脚下的高跟鞋扑倒在了沙发上,“雪儿,累死我了。”她像个小女孩一样用力地蹬着脚,与在公司里那个干练的形象截然不同。
“怎么这么晚?”在厨房忙碌着的是聂薇的大学同学兼闺蜜邵雪儿,在她和父母出国的这么多年,雪儿一直住在她家的这个别墅,而这别墅高额的物业管理费也都是她这个房主在支出,财务早已自由的她,钱不过是个数字而已,既不用好友承担无谓的租房费用又有人可以帮忙看家,对她也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和公司的几个高管吃了个饭。”聂薇打了一个哈欠懒懒地说。
“那天你打了他一巴掌,今天他看到你是什么反应?”邵雪儿从厨房走出来坐在将脑袋埋进沙发里的聂薇身旁。
“我现在可是他的顶头上司,他敢有什么反应,除非他不想干了。”聂薇讥讽着,“你可是没看到他那做贼心虚的样子。”她知道邵雪儿问的是谁。
“凌波变化大吗?”
“仍然是女人眼中的焦点,你觉得变化大吗?”
“我怎么听你的话里有股子醋味?”邵雪儿笑着说。
“我只是为那些不谙世事的女孩们担心。”聂薇翻了个身冷哼了一声,“只盯着男人的脸看是会吃亏的,眼睛是看不透人心的。”她怅然地说。
“看来你第一天上班的任务就是去观察他。”
“你别瞎猜,开完会我就约了一个以前也在澳洲公司工作过的同事谈业务,哪有时间浪费在他身上。”聂薇否认着。
“放弃国外的高薪,离开父母到这么一家小广告公司做总监,为了报复凌波你值得吗?”聂薇回国工作的决定很突然,尤其在知道她和凌波同在一家公司后,邵雪儿便知道她的真正目的了。
“谁说我是为了他?”聂薇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我是想你才回来的,我想吃家乡菜了,想说家乡话了,再说我也不是留下来不走,和创文只签了三年的合同,合约到期我就回澳洲谈恋爱结婚生孩子,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去好一点的公司。”邵雪儿看着她,“我不知道你是放不下他,还是放不下那件事,如果凌波给了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你是不是会重新和他在一起?”
“选择到创文工作是因为他们给的薪酬比大公司还优厚。”聂薇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如果他有理由,为什么当时不解释?”她的脚用力地在地板上跺了一下,“雪儿,你说得对,我是放不下那件事,那件事对我是抹不掉的噩梦,我这次就是想要回来看看他到底变了没有,是不是还是当年那个胆小鬼”
聂薇的思绪回到了十年前,那是她和凌波的大学二年级,也是他们交往的第三个月,那天也是她二十岁的生日,那天的凌波显得神神秘秘,不用去猜也知道他肯定是在为她的生日准备什么惊喜,对于他会送什么礼物她并不感兴趣,交往三个月他们只是牵了牵手,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她想将彼此的关系再加深一步,凌波腼腆而内向,她不介意作为女生的自己主动一点,所以她决定今天献出自己的初吻,她希望这也是凌波想要的。
简单吃过晚饭后凌波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他骑车载着她走了很远,天也越来越黑,最后到了一个几乎没什么游人的公园才停了下来,他牵着她的手向着公园里走,他的掌心里全是汗水,她的心也狂跳着,公园有一个小广场,此时空无一人,很适合来放烟花,她想象着如果凌波是这样安排,那么她就会在焰火腾空的那一刻紧紧抱住他,然后毫不犹豫地吻住他,可她满心期盼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他们俩便被几个看起来像是街头的混混给拦住了,她当时还以为他们是凌波临时请来帮忙放烟花的人,可那些人竟然满嘴的污言秽语开始挑逗她,其中一个竟还伸出手想去触碰她的脸,可就在那样一个即将遭受羞辱的危急时刻,握着她的凌波突然甩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向黑暗处跑去。
直到那个时候,聂薇也以为这是凌波的计划之一,他只是想开个玩笑,可当那些混混伸手试图去摸她的头发,她慌乱地大喊着他的名字,想告诉他这个玩笑有点太过火了,她被吓到了,他应该立刻回来阻止这一切,可无论她怎么声嘶力竭,无论她怎么痛哭流涕,凌波却像销声匿迹般再没有出现,如果当时不是有人路过救下了她,后果会不堪设想,而凌波从那一刻起便再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更没有找她解释过那件事,请假一周后她回学校才知道在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天他就请假回了家,暑假结束前回学校办理了休学手续,直到大学毕业他也没有回来,出国后很久她才知道他彻底弃学了,十年的时间里她再没有见到过他,但那时他抛下她向着黑暗处逃跑的样子仍令她铭心刻骨。
“凌波当时也只有二十岁,都说年少轻狂、少年无畏,可那样的年纪也可能会胆小懦弱,那也是人的本能啊?而且那件事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聂薇打断邵雪儿的话,“雪儿,你是在替凌波求情吗?觉得我小题大做,根本没必要恨他到这种地步?他可以胆小懦弱,他可以有所畏惧,我也没想要他为我拼命,可他怎么能连为我大声呼救的勇气都没有,胆小懦弱根本不足以形容他当时的行为!”
“薇薇我不是那个意思,快十年了,我是觉得放下那件事才能让你好过一点。”邵雪儿解释着。
“十年?你最清楚我是怎么过的这十年!有好几年的时间我不敢晚上一个人出门,也不能重新再开始一场恋爱,因为我不想去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如果时间是流水,而我和他的过去就是河水里的淤泥,只会越积越厚,而且如果当时不是我可能就不会是现在的我了。”
“那你现在是想要对他怎么样?”邵雪儿不安地看着她。
“他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不应该过得如此地安然无事,他应该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反思曾对我做过什么!”聂薇冷冷地笑着,“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只是想把他给我的不堪与羞辱还给他,再想割开他的肚子,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胆!”邵雪儿看着她满含恨意的目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