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伪目所视之物
深度逐渐增加，着落在心头的魇压也越来越沉重。
李神洛明显感觉到身边两人的情绪变得更加压抑，但在他自己这里，却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
为了帮助她们，他将邪灵原典横在身边，不知为何，有它在场的时候，精神污染立刻就会被削弱。
但实际上，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一直在他们身边的那个白色的肥胖身影。
它时常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边界，或是在一旁被忽视的角落，或是在极远的，光线堪堪企及之处。
每当他想要仔细观察它的时候，它就会像不存在一样，从他的眼中消失，这可不是个好兆头，那种匆匆瞥见的臃肿生物，在这空间之中不断地让人徒生恐惧。
他紧握着手中的天阙，带着两人向前，为了缓解压力，他引出了话题。
“唐部长，你们现在在外界的布置如何？如果真的被那森罗天逃出去，应当不至于应付不了吧？”
“叫我唐妤就好，我和你们不是上下级关系，”她语速很快，“外面现如今已经开始了布置，过不了多久几个下山的通道都会被戒严，以白先生的严谨，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人的。”
叶灵音此刻语速也不慢∶“其实我觉得，他绝不会真的就用方为民的身体逃出去，那人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有天空一族的血统，也已经很稀薄，没可能对抗敕灵者的。
“况且，他有什么理由必须尽快逃出去吗？”
“确实如此，所以我才必须要去确认，如果他的最终目标不是方为民，那么会是什么？我认为下方的那东西可能性很大。”
唐妤有些疑惑地问∶“下面那东西……这称呼太奇怪了，你们不知道祂的名字吗？”
“是你不知道，”李神洛平静地说，“仅仅是知晓名字，就可能会让你受到更严重的精神污染，所以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我们还是以那东西这样的说法来称呼祂吧。”
“竟是如此！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你，这本书似乎可以抵消精神污染，这倒是出乎意料的好事，如果没有它的话，我俩怕是很难再往下了。”
“这倒是挺好的，虽然我自己没有什么实际感觉就是。”
叶灵音听着两人的对话，并不多说什么，但心中的思考一直没停止。
感受着这样的压力，她心中再一次对寰序秋的真实身份画上问号，一个普通人类真的可以做到抵抗起源熔渣这样的怪物吗？
而且这样的名字……
这时，她听到唐妤有意无意地说∶“好奇怪啊，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身边的这幻象越来越靠近了？”
“嗯？是这样吗？”
她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在谈话的过程中，她也注意到这一直以来的“瞥见”现象越来越严重，甚至于，其中的一次她甚至可以观察到它那大脸上面的一些细节。
“嗯，不过问题应当不大吧，只要我们不要多想，它应当最多只到幻象的程度，至少和我遇到的怪物不同，并不拥有实体。”
话虽如此，但她们两个心中还是觉得不祥，而这样的感觉完全地传递给了最前面的李神洛。
大约又向前走了半小时，他终于在滞光球的光芒后看到了螺旋走廊的尽头。
在最下层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厅，圆厅内有许多可以被视作阵眼的装置，他估计叶灵音应该比较熟悉这些，她的法阵知识比较丰厚。
在圆厅的其中一头，有一个不知通向哪里的通道，看起来原本设置着非常严密的结界封锁，但也许是因为年久失修，现在只剩下一个黯淡的膜包覆在外侧。
令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是，通道口上似乎曾经有大门结构，如今却不知去了哪里，也正是因为门庭洞开，这如同实质一般的精神威压才能够方便地污染整个旧狱。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感受到那种精神层面的强大魇压，这也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唐妤，你的空间传送可以正常使用吗？”
“不太行，这里的空间过于规整，已经到了如同囚笼的地步，加上这样的压力，一旦传送结果必然不堪设想。”
“好，那就我来！”
他收起手中天阙，暗流瞬间包覆全身，一把抓住不知所措的两人，直接从中间跳了下去！
“诶？？为什么这么做！”
“我可是一直没受到精神污染的，但我也看到了那个白色的生物，它是真实存在的！！”
他的话音落下，叶灵音便向上面望去，原本几乎不可视的白色怪物，终于在这瞬间真正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那无比臃肿的躯体显得如此不协调，白色头颅上两个巨大的、超长间距的眼睛仿佛是嵌在上面的、低劣的绘画作品，此刻正在扶栏前死死盯着她们！
下一刻它便再次退至视野边界，但她明显看到它跟着跳了下来。
李神洛落在地上，依靠着暗流的加持完全无视了足以碾碎他的巨大冲击力，带着两人飞速狂奔，目标直指通向更深处的通道。
奇妙的事情就在此时发生了，邪灵原典自发扩散出某种力量，一个以他为圆心的黑色力场成形，将那恐怖的精神威压完全隔绝，力场中的三人立刻不再感到不适。
叶灵音反应过来后，用血线轻盈地脱离他的臂间，唐妤也是同样挣脱出来。
“这片区域里面几乎已经没有压力了，我们自己走就可以，你只管往里面冲刺！”
“好！你们两个一定要跟上我！”
身后，神秘的人形从天而降，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它飞快追袭而上，速度令人咋舌，不过看起来精神威压也对它有效。
叶灵音的血线蓄势待发，瞄准着自己视野的边界，正当她准备出手时，唐妤连忙制止了她。
“等一下！它的体内有东西在不停来回移动，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一定是那种恐怖的蠕虫！”
血线适合切割，但不适合拦截，她思考片刻，收起了蓄势待发的攻势。
虽说那怪物正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四肢爬行，但双方几乎仍能保持一个不变的安全距离。
叶灵音越努力观察它，就越觉得不对劲，它简直就像一个被丝线牵着的傀儡一般，细节如此粗糙，但那双巨眼却精细到能与敕具相提并论的程度。
难道说，这东西是某种用来监视的人偶？
叶灵音的心中不禁隐隐有了这样的猜想。
可它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开始追踪我们？难道我们三人中有什么吸引了它？
说起来，它是在神洛的敕力发动之后，才开始了追逐。
想到这里，她不禁脱口而出∶“这个怪物盯上了邪灵原典！”
唐妤应道∶“我也有此想法，这个明显看起来是监视用的人偶，若不是神洛的敕力，我很难想象还有什么能够唤醒它！”
李神洛苦笑着说∶“然而到了这里，我也没法收回原典，否则你们两个怕是会和后面那家伙一样惨。”
随着三人一物越来越接近通道尽头，精神威压的效果再次出现，甚至在这黑色安全圈之外，威压的波动已肉眼可见。
而那人偶竟在这压力之下逐渐变形，破碎，乃至裂解。
碎片与碎片之间，仍可见其原本的形体，怪异的白色线条牵拉着无数碎块，如百足之虫极速接近，这速度竟是越来越快！
唐妤自知绝不能被它触碰，暗啐一声后，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叶灵音！抓住李神洛，保护自己！”
银色与蓝色交织，光芒一闪，伴随着剧烈的扭曲，人偶被传送到了数十米开外，而那残留着的光芒却不出所料地越来越剧烈，如同定时炸弹一般，银光狂闪！
轰轰轰！！！
一连串的惊天爆炸毁天灭地，整个通道都在轰击之下破碎倒塌，众人的耳膜受到暴击，耳鸣不止，两人只来得及抓住李神洛，便被一股巨力推出，像是炮弹一样撞出了通道！
千钧一发之际，大量的血液挡在李神洛四周，他则将身边两人死死护住，暗流的强化全速运转，在身边碎块的撞击下，他只能一步步将动能卸掉。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冲出了通道尽头，一种极其令人不适的氛围突然包围了他。
眼前的白光骤然将他的视线遮蔽，他的肢体立刻告诉他，自己已经停在了某处地面。
怎么回事？这外面不是起源熔渣的躯壳所在吗，我这是到哪里了？
没等视线恢复，一个貌似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欢迎，欢迎！等你好久了，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