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太古阴魂
血红的天光被死寂的苍蓝色完全驱赶，原本阻挡着李神洛视线的大型建筑像是自行避让一旁似的，一路直抵城市中心。
原本穿透力极强的白色光芒变成了软绵绵的迷幻光晕，一切都来自于城市中心斜插着的，粗壮的白色石柱。
原本在外面看来的那一层较矮的城市遗迹，突然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不太妙的东西，黏腻的液体覆盖地表，在并无起伏的地面上缓缓流动。
看到它们，他才终于明白这内外的不同究竟是为何。
这是引诱幸存者们前来的陷阱，从外侧各个角度都看不到内部情况，而那光晕却被小小的结界改变成刺目的白光，就好像……
“就好像灯塔一样……”他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原来如此，根本就没有人能够跑掉。
“地上那些绛红色的东西里面……该，该不会全是人吧……”
就算是已经见惯了各种惨烈场面的众人，一时也被这阵势给惊呆了。
绛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动，底下伸出了无数的残肢遗骸，不难想象里面究竟是什么。
高楼大厦像是不断流泪一般，各个窗口都有这种粘稠液体滴下，整个城市已然成为了巨大的坩埚，黏连着曾经所有的生命，将他们卷入了死亡的漩涡。
叶灵音咽了咽口水，把视线转向一边：“底下这个可不是血液，有它们在，这里不会还有活物，现在考虑气象观测数据有些太危险了，我们尽快离开吧，以免横生枝节。”
只有所长觉得不该就这样走了。
“你们快看，那个石柱上面似乎有文字，很有可能可以解释山则市的情况，我们不是拿到了时域给的古文字对照表吗，何不去调查一番？”
看大家有些迟疑，她立刻加上一句：“当然了，我们不会靠得太近，只要能看见文字就行。”
“……”
李神洛的心中一直觉得这里恐怕没有表面上看着这样平静，待得越久，情况可能越危险。
但是，时间宝贵，他没有纠结太久：“这也是为了搜集情报，可能会让接下来的探索少些麻烦，我们再靠近些吧。”
像是有预知一般，他上前拉住了黄溪妍的胳膊，阻止了她立刻冲出去的想法。
“呵……呵呵，抱歉，还是谨慎一点吧。”
“也行，这光总比外头舒服点儿，那我还是把我的小枪枪拿出来用着。”
和之前一样，他掏出了一把上面粉色，下面绿色的玩具模型枪，只有储存腔看起来很高科技。
很快，腔体内就充满了暴躁的雷浆。
众人飞越几条街，绕过了阻碍视线的几栋大楼，最后，在石柱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穆玄和黄溪妍两人费力掏出望远镜和翻译器研究起了上面的古老文字，与此同时，李神洛和叶灵音分别观察起了石柱本身以及周围环境。
李神洛眯着眼，在无力的光芒下仔细观察，发现直到现在，这根石柱的末端都还在默默涌出新的液体，视觉上有点像是喷泉，并且其中有丝丝点点的荧线向内收拢。
而叶灵音那一边，她一直没有发言，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在这个中心的位置，如果真的有危险，很难说不会被突然伏击。
果然没过多时，她的余光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一旁大楼某处的关注。
当她惊疑不定地转过身仔细查看时，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奇怪……难道不是邪灵？
另一边，穆玄和黄溪妍好像研究出了些什么。
“嗯……这个词是指‘入侵者’……这个词是啥？‘洗魂墨’？难道是这种液体的名称？”
“哦吼？有点意思，这个词是‘天罚’，而这边这个是编号，还有提到‘能量反哺’……”
“边上这个是末代天帝寰宇的署名，比较容易辨认。”
“嗯？难道是说这石柱可以吸收这些人被剥离出的能量？难怪之前就注意到这墨水在流动呢，原来是传递能量。”
从只言片语的翻译中，李神洛大概了解了这东西的来源。
看起来，这是来自天空遗迹的自动防御措施，当认知到入侵危险时，石柱会自动来到敌人的密集处，然后疯狂释放“洗魂墨”，将人消灭之后，敕力受到回收，流回天空一族的城市去。
就在两人细致地分析着这些文字时，叶灵音突然急促地说：“各位，这里似乎还有别的东西！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要离开了！”
所有人顿时一惊，果然周围有邪灵存在吗！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叶灵音说的并不是这个。
只听她解释道：“虽然大体上这液体似乎向石柱聚集着，但是你们仔细看，远处那边的那些，流向根本就不是往石柱这边来的，而是被带到了我们正对着的后面这排街道，一定是有东西在那里面！”
穆玄本来反应就快，经她这一提醒，立刻也注意到了问题所在，他立刻收起了望远镜。
“这里居然有能够和天帝的造物抢能量的东西，反正研究得也差不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趁着情况没有恶化，撤吧。”
“嗯……”
感受到气氛变得诡谲起来的黄溪妍，也只能恋恋不舍地放弃想办法从上面敲一块石头下来的想法，把翻译器收了起来。
然而，在他们实际上已经开始想跑的当下，情况依旧朝着最糟的方向展开。
洗魂墨像是沸腾了一样不断翻滚，从远处街区突然有尸体被不断翻出水面，不透明的水体内，渐渐伸出一只干瘪的手。
随后，一个满身怪瘤的人形匍匐出水，明黄色的巨大独眼恶狠狠地盯着众人，裹挟着难以言喻的邪气，周围的空间骤然出现了大量的裂痕，隐隐有危险的明光在其中闪爆。
“我去！空间爆，这是它能发动的敕力？”
穆玄身为时域的上层，这玩意儿见得可真是快腻味了，因此想都不想，立刻取出一个发光的透明方块并将其捏碎。
眼前景色当即变得不同，他们出现在了那怪物的另一侧。
下一刻，那些裂痕再次扩大，密集的爆炸直接使得空间塌缩，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引力黑洞，就算在远处都有一股猛烈的吸扯感。
穆玄果断地将早已蓄能完毕的枪对准怪物，毫不客气将所有雷浆全部用来招待这位热情的朋友。
从这枪中爆发出的，是极其凶悍的线状攻击，目标无比明确，威力更是难以估量。
然而没想到的是，怪物非常干脆地重新潜入墨中，将大片的尸骸聚在上方，雷浆虽然炸开了周围的墨和残肢，但并明显没能解决掉麻烦。
叶灵音从这怪物的行为模式中读出了些许不对劲：“穆玄，这个好像不是普通邪灵会用的招式吧……”
穆玄一边继续用敕力补充弹药，一边点了点头：“没错，这根本就是一个会用乾系敕力的，仍有基本思维能力的活人吧！！”
黄溪妍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个怪物的外形，连忙摆摆手说：“不可能不可能！那玩意儿怎么可能是人，最多算是活死人一类的吧。”
眼看着那怪物再次从墨中冒出，准备发动新一轮攻势，叶灵音的血线直接攒射过去，虽然成功让它为了躲避而潜了下去，但是一碰到那飞溅的洗魂墨，血线立刻变质失控。
她看着自己的血线落入墨中，有些郁闷地再次取出一些血袋：“想要让它不再发动敕力，就不能让它探出头，但是这样下去我们也没法脱身啊！”
穆玄仔细思考着对策，对面拥有整个城市的能量支撑，若是一直这样拉锯，这边迟早会撑不住。
看来只有再次使用刚刚的位移道具了，虽然这就意味着紧急的救命手段减少了，但眼下这么做也还在可接受范围里。
众人一时手忙脚乱，并未注意到来自身后的变化。
一旁的一栋大楼顶层，李神洛突然感受到了某种吸引力，这种吸引力来自他体内的邪灵原典，但很明显，这不是单向的，那一边的某个存在也感受到了他的到来。
于是，他的意识逐渐被邪灵原典的意志覆盖，渐渐向着那栋高楼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