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拼凑人生
如果没有我的妹妹的话,我想我会嫁给自己心爱之人,也只会嫁给他。
我是丞相之女,嫡长女。
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姑母是当朝皇后,母亲是替先皇打天下将军唯一的嫡女。
好像我从小就是含金汤匙长大的,注定受万众宠爱。
而我也从出生便注定是未来皇后,而今的太子妃。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似乎一切也并没有那么注定了。
我的妹妹,江饶,从小就聪明伶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冰雪聪明,能歌载舞,文思敏捷,相貌也是一顶一。
而我恰恰相反。
在孩提时期与江饶玩耍之时,失足掉入水中。
从那个时候,我越发呆笨,就连说话也越来越少了。
父亲见我直摇头,母亲望我便落泪。
“淮儿,服药了”宋沫唤着江淮过去。
苦涩药汤一股脑往下咽,从小就喝到大,应该习惯了才是,江淮苦涩的笑笑放下汤药碗。
“阿囡,得空便来为娘这坐坐,莫自个儿杜门不出”宋沫叹气地摇了摇头。
江淮心知,还是让娘亲难过了。
娘亲从小到大便是众星捧月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宋家老将军是陪先帝打天下的大将军,而今皇帝也要敬他三分。
娘亲则是宋老将军老来得来唯一的女儿宋三小姐。
上面两个哥哥也是战果累累,对唯一的妹妹更是宠爱有加。
而江宁我的父亲如今的丞相,与母亲从小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哪怕是当朝皇上给父亲塞的妾室赵氏,江饶生母,也只是碍于皇上面子。
但自从我的出生后,日夜为我操劳,思虑过度,便少见笑容了。
想到此满是愧疚,我低下头应道“是”
“来年开春我的小阿囡也到及笄之年,阿囡可有心许之人”宋沫点了点江淮的鼻子。
江淮瞬间感受到自己脸颊直至耳垂传来的温度,面红耳赤。
“呀,我的小阿囡当真有心许之人了”宋沫戏谑的捏了捏江淮早已红透的耳垂。
心许之人。
是自己金钗之年在府中那棵大桂花树下与枝雨一起采花酿桂花蜜遇上那个白衣少年吗。
“你在做什么”那个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江淮面前。
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的如沐春风,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江淮一直藏于深闺,几乎没有见过什么男子,还是如此这般容貌姣好的男子。
“我我在采花酿蜜”江淮低着头,脸红扑扑地望着地上自己踩着泥土的绣鞋。
乾承望着眼前的小脸儿通红的小人儿,笑意难掩,打趣的想法更甚。
于是低下头迎上江淮几乎埋在脖颈中的的脸蛋。
江淮似乎被眼前男子突然的动作惊吓到了,吃惊的抬起眼睛,四目相对。
“我能尝尝吗”乾承笑着对江淮说道。
江淮意识到距离间就连彼此呼吸都能感受到,立即向后退了几步。
“桂花蜜要封存半月,公公子莫要打趣江淮了”
说毕,江淮一溜烟儿就跑了。
或许十几年都从未跑过如此之快。
独留乾承望着粉嫩嫩的小人儿的背影笑容满面。
或许是那次开始吧,江淮心想。
又或许是半月后乾承当真来了江府,向江丞相寻了江淮。
听到太子寻江府女儿,或许是久经官场,惊讶的表情只是一瞬。
他也心知,未来皇后,而今太子妃或许只能是江府的女儿,从出生那一刻就改变不了。
与其这样,能与太子心意相合,江饶能得太子欢喜也好。
叹了叹气,对身旁小厮说道“去,把二小姐唤过来”
“不,舅公,此次前来寻得是江大小姐江淮”乾承眼神坚定望着江宁。
“江江淮?”江宁似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惊讶道。
沉默寡言,久居闺房中的大女儿怎么会被太子特意前往。
吃惊,但难过更甚。
江淮从小便不通人情世故,倘若真与太子心意相合,有朝一日入了宫内,他江宁怎么都保不住和自己和沫儿唯一的女儿。
本想着淮儿从小呆笨些也好,这样也不会入宫。
寻个普通官宦公子,他是当朝丞相,嫁入后定不会让淮儿受欺负,安安稳稳过此一生便好。
“太子,微臣大女儿从小便不通人情世故,且长居闺房内不愿走动,莫扰了太子兴致”
江宁不愿,他想试试。
“微臣其女有二,大女如此,但小女从小便聪明伶俐,能歌载舞,太子不妨”
“不了,还请舅公带侄儿寻江淮”乾承打断江宁后话,坚定地与江宁对视说道。
说来也巧,寻到江淮时,江淮也正巧在院内用刚掀盖儿的桂花蜜做桂花糕。
“好枝雨,快尝尝”江淮笑着拿着桂花糕往枝雨嘴里塞。
江淮从小不喜言语,唯独与枝雨这个贴身丫头喜嬉戏打闹。
“小小姐”太大块的桂花糕塞的枝雨有些许呼吸不畅。
“哈哈哈,好枝雨你慢些,还有许多呢”江淮拿枝雨打趣道。
却没意识到门边的乾承和江宁。
江宁起初要提醒江淮,刚欲发声,被乾承拦了下来。
乾承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儿,如白玉花般绽放,笑意写在脸上,喜悦难掩。
“咳咳”江宁明白再不制止恐怕越发不可收拾了,发出声音提醒江淮。
“父亲”江淮听到声音后转头看到江宁和旁边的乾承立马收住笑意。
“我可是特意寻这口桂花蜜做的桂花糕来的啊”乾承笑着往院内走去。
也不等桂花糕的主人回答,也不顾江淮的惊讶,自顾自地拿起桂花糕品了起来。
“不错不错,想不到江大小姐还有此等手艺,可否讨口茶喝?”
全然不顾身旁愣在原地的父女。
真是没脸没皮,江淮心中嘀咕着。
此时江宁才反应过来“来,淮儿,这是太子殿下”
“太太子?”江淮惊讶地结巴了。
“参加太子殿下”
什么太子这般没脸没皮,跑来江府讨口桂花糕吃,江淮实在想不到个所以然。
“诺,也不是白吃你的”乾承说着往江淮手里塞进了一支金步摇。
上有葳蕤披垂的花枝叶,还有嘴衔圆形金叶的小鸟,模样十分可爱。
江淮很喜欢这支步摇,与往日那些过于贵气繁杂的饰品不同,这支透着非常可人的俏皮感。
但她还是强忍着拒绝了“谢太子殿下,臣女担待不起”
乾承笑着,眼前人儿心思早被看穿。
“收着吧,下次再还我一顿桂花糕便可”
说罢便与江宁出了江淮院外,独留江淮握着步摇发愣。
“好看吗,小枝雨”江淮将步摇拆入发间。
“小姐最好看啦,小姐,太子殿下是不是心悦于你”枝雨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对江淮说道。
“枝雨你敢取笑我”江淮满脸通红,戳着枝雨的腰部。
“真的,京城多大,什么好吃的糕点吃不到,太子殿下特意寻小姐这来吃”
“何况我们江家的小姐本来就是凤命,您又是嫡长女,当然是您啦”
“枝雨,别胡说,圣意哪是你我能揣测的”江淮微怒,训斥枝雨。
“与江饶比起,我不够聪慧、不够伶俐、相貌也”江淮一边说一边低下了头。
“二小姐再好也没有大小姐好,何况要不是当年二小姐推大小姐”
“枝雨,越发没规矩了,帮我去看看青梅羹好了没有”
是第一次见到乾承就心悦如此吗?
也不是,或许是后面一次次乾承有意无意向江府送来好吃的糕点或者是新奇的小玩意儿。
但,糕点往往都是送两份,江淮和江饶一样一份。
小玩意儿偏独独给了江淮。
“阿囡在想什么呢,如此入神”宋沫拍了拍江淮的肩膀。
怎么又清瘦了些,宋沫皱了皱眉。
“没有阿娘,我没有”意识到思绪飘远的江淮慌张的想要解释什么。
“阿囡,明日皇后娘娘招我同江家女儿入宫,你可知?”
“不知”
“此次前去与以往不同,太子正当婚娶之年,你和江饶都将行及笄礼了”
“淮儿,你从小不喜热闹,性子太软,为娘心知你心悦太子,只怕你倘若有朝一日入了后宫受尽委屈,你爹爹和我都护不住你”宋沫叹着气劝说着江淮。
“母亲,倘若能常伴他左右,苦楚什么的女儿不怕的”江淮眼神中带着坚定。
“唉,你从小性格软,旁人说啥你都是受着听着,独独在这太子这唉”
“既是我淮儿想要的,那为娘定要试试”宋沫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翌日。
“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万安”宋沫与江淮江饶跪在淑房殿内。
“免礼”
“淮儿,快快上来给本宫瞧瞧”江皇后招手示意江淮上前。
江淮上前去,被江皇后一把挽住手。
“好淮儿,许久未见了,从前见你还是江丞相怀里的小娃儿”
“那时见你就喜人,一瞧着我就嗝嗝嗝的笑”
“来,这个是你祖母留下来给我的,现在交你手上”
江皇后说完便将手上翡翠玉镯戴在江淮手上
这玉镯虽瞧着不像宫里高贵的物件,但质地细腻通透,没有丝毫瑕疵,透着淡淡的浅绿色光,可见也是罕有的。
“皇后娘娘,臣女”
“莫推辞了,这是你祖母在本宫出嫁时传给本宫的,而今传给你也是极好的”
江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摩擦江淮的手掌,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似乎过了许久才想起旁边还在的宋沫和江饶。
“你是江饶对吧”江皇后这才想起便开口。
“臣女在”
“早就听闻你聪慧伶俐,但过于聪明未必是件好事,你可知晓”
江皇后语气虽然淡淡的,但透露着一股寒意。
“是,谨记娘娘教诲”江饶额头冒出汗来
“翠碧,将前些日子皇帝给本宫的和田玉手镯赐给她”
“谢皇后娘娘”
回府后
“淮儿,皇后娘娘还是比较偏向于你的,或许也是皇上的意思”宋沫不知该喜该忧。
“女儿不知为何,论才貌,江饶比起我更适合皇宫
难道只是因为我孩童之时与皇后娘娘。?”江淮怎么也想不明白。
“你晓得你不单单是你爹爹江丞相的女儿,更是我宋家的唯一外孙女儿”
“皇后虽是江家女儿,但她更是太子的母后
而今朝廷除了太子党还有更多虎视眈眈的皇子和妃子们
这样不单单为了江氏一族繁荣兴旺,更是”宋沫叹了口气答道。
“本以为你从小愚钝些,不经世事些或许能将你许配寻常人家,平安便好”宋沫皱着眉头
“想来你也欢喜那太子,非他不可,我这个做娘的又能拿你怎么办呢,唉”
“阿娘,莫为我忧伤,太子对我也是极好的”江淮说道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想起那年桂花树下翩翩少年。
数日后,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宣读圣旨
江宁携一众家眷跪拜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江丞相江宁之女江饶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
今太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
值贤臣江宁之女江饶待宇闺中,与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
特将江饶许配太子为太子妃。
一切礼仪,交由奉常寺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谢主隆恩”江宁接过圣旨。
“江江饶吗,公公这可有甚差错”江宁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放肆,皇上圣意怎会出错,莫忘了自己身份”李公公怒斥道。
江饶江饶吗
江淮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小姐,老爷打听到了”枝雨火急火燎跑了进来
“身边公公宫女们都在传
那日皇后娘娘召见的后的申时
皇上召见太子
都见着后面皇上与太子吵了一架,太子还被责罚了”
从小大家大多都欢喜江饶,人人望着江饶都会夸赞几句。
或许太子也不例外吧。
江淮望着窗边的桂花树沉默不语。
“大小姐,夫人唤您过去”
枝雨轻轻拍一拍江淮的肩膀,提示眼前发愣的人。
江淮到宋沫房内的时候,只见宋沫愁眉不展。
“母亲,唤我何事”
“淮儿,来”宋沫向江淮招了招手。
江淮觉得,母亲好像一夜之间白了不少青丝。
“淮儿,你父亲从李公公那得知,皇上有意于你许配给那廷尉周晏,你可以什么想法”
“周晏”对于常守深闺中的江淮来说定然没有任何印象。
“淮儿,娘知晓你心悦于太子,
但而今看来他早已心悦于他人,放下也罢”
江饶正努力挤出未来夫君的印象,似乎并未听到宋沫的声音。
“淮儿!唉,倘若你如此心悦,明日寻你父亲找皇后娘娘求得侧王妃”
“母亲,淮儿没有这种想法”江淮立即打断宋沫的话。
“去日不可追,来日犹可期,
虽他贵为储君,但我丞相嫡女,将军嫡孙女,皇后的女侄,便没有入妾的道理。
何况还与江饶共侍一夫。
母亲,与周廷尉的婚事还需您为我操劳了”
宋沫明显被江淮的转变愣到了。
“好,好,好”宋沫这才放下心来。
大喜之日临近,按之习俗,江淮的婚期比江饶早三日。
在江淮大婚的前夕末时,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此时
江淮正在笑着看着叽叽喳喳的枝雨准备大婚需要的东西。
一个醉酒的酒徒推门便入了自己院内
“哪来的酒徒,你可知这是何地”枝雨叫唤着。
“枝雨,你先退下吧”江淮显然认出了此人。
枝雨撇撇嘴,退了下去。
“太子,您来错地方了,未来太子妃可在西院”
江淮漠然地盯着眼前醉的不省人事的男子
“淮儿,淮儿”乾承嘴里迷迷糊糊的叫唤着。
“太子殿下自重,你我既都有婚约,此事若是传出去,实为不妥”
江淮实在不明白,明明是他自己做的选择,为何又来扮演痴情男子。
“淮儿,你恨我对不对,我应该是你与我你等我”
“枝雨,太子醉了,寻错了地方,扶去父亲那,再找二小姐去照拂”
江淮显然并不想听后话,便叫唤着枝雨。
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又为何在大婚之日来扰乱彼此仅剩的体面。
但江淮仍然感觉到心揪般疼痛
那年桂花树下寻她讨花蜜的人,又怎么会说放下便放下呢。
大婚那日,全府上下忙的不可开交
唯独江饶还是坐在窗沿边,望着那棵桂花树发着呆。
“姐姐,可还得空”
江淮并不知江饶何时进了屋
江饶敲着江淮旁的桌面,提示发呆的江淮。
“何何事?”江淮回过神来。
“姐姐,我知晓姐姐曾心许太子,
但,事已至此,你我都将婚嫁,
还望姐姐分清界限”
江饶就是江饶。
就连这种警告意味的话语,也说的不卑不亢,却带有不容违背的意味。
“如果只是因为此事,我想你来错地方了,
我已有夫君,自是会对夫君从一而终,
而你,管好自己的夫君,而不是教导他人如何,
还有,作为储君三妻四妾本为寻常,莫背上妒妇之名”
江淮不知什么时候如此俐齿伶牙了起来。
“你希望姐姐能说到做到”江饶气恼地走出了屋。
大婚当夜,一系列的流程让江淮疲惫不堪。
虽然紧张的手心攥汗,但靠在床沿边还是不小心眯着了。
迷迷糊糊感觉到穿着红色喜服的高大男子接近,便撑坐了起来。
江淮明白,这便是要依靠一生的男子。
只见周晏揭开红绸盖头,动作极其轻柔,好似轻抚一块绝世宝玉。
对视,两人的红晕从脸颊传至耳根、脖颈。
“江小姐,若是乏了便早些歇息吧”周晏突然正色道。
“周某还有工务在身,江小姐自行歇息吧”
“我”江淮准备说些什么。
但话还未落,只见周晏就已转身至屋外了。
大婚当日,自己的夫君揭开红盖头便离开了。
奇耻大辱
但江淮并未有太多波澜
真正意义来说,不过只是初见的陌生人罢了。
自己心中那个位置是否腾出空余,迎接新的人,江淮自己也不清楚。
过三日便是他与自己妹妹大婚了,那般登对一双人,又怎会想起木讷的自己呢。。。
一天下来,实在太疲惫了。
江淮没有太多功夫想太多,便睡着了。
接下来日子,江淮就没有见过周晏。
或许是工务繁忙,他一般很晚才回周府。
回来便在书房,处理工务,休息。
刚开始,枝雨还为江淮愤愤不平,担心江淮会被周府人轻视。
但好像并没有,周晏双亲早已辞世,江淮也不用早起敬茶。
府里上上下下的下人们依旧恭恭敬敬,好像什么事也没有。
就连府里的事物周晏也好像知晓江淮不喜管事不喜露面。
交于夏妈负责,大事上一一托枝雨过问过江淮。
日子虽没有爹娘那般恩爱,但在府里也算平静惬意。
倘若此生如此相敬如宾也是极好,江淮这般想着。
日子过的很快,便是岁首之时。
府里上上下下忙活的不停,江淮也不例外。
除却夏妈大大小小事情都托枝雨过问于江淮以外,江淮还要与周晏一同叩先祖。
也是岁首这几日,是江淮见过周晏最多的时候。
只见枝雨非得嚷嚷着让江淮与她一同去看看年羹饭的菜肴。
江淮无奈摇摇头陪着枝雨一同前去。
却看见周晏围着灶台捯饬着什么,脸上带着黑灰,认真却又狼狈。
“你在干什么”江淮好奇地凑近周晏问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距离如此之近。
周晏明显被凑近的女子吓了一跳,失手打翻了旁边长的奇形怪状却好像是糕点的东西。
周晏也明显感觉到同江淮之间的距离,脸唰地红至耳根乃至脖颈。
“这”周晏紧张地挠了挠头。
“听闻江小姐喜爱桂花酿出蜜做成的桂花糕,只是”
“不堪入眼”周晏叹气地望向地上黑乎乎的桂花糕。
江淮先是错愕,除了母亲从未有人能对自己喜好如此上心,并且做桂花糕给自己。
但看到地上的不明物体,江淮噗嗤一笑出了声。
周晏瞧着江淮的笑脸上本未褪去的红晕更加上一分,甚至带有淡淡紫色。
“夏妈教到中途便处理府内其他事物了,我”
“你政务繁忙,桂花糕吃不吃都行的”江淮笑着望着眼前灰溜溜的男子。
“我知晓你念家,而今岁首思念应是更甚,便。。。”
江淮愣了一下,她不明白,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周晏是怎么知晓自己念家的。
“我来吧”江淮笑着接过周晏手中的案盘。
周晏见着江淮娴熟地一顿忙活,只顾着看江淮的侧颜,全然忘记记下做法步骤了。
江淮唤了他几遍名字都全然不知,直到江淮端着桂花糕轻拍周晏的臂膀。
“好了,在想什么?”江淮打量着眼前已经呆滞男子。
“我”怎么能说出自己是看她看出神的事呢周晏心想。
于是周晏拿起桂花糕尝了起来,以缓解自己突然又耳根发红的场面。
“滑软油润、软糯甘饴,桂花的清香久久存于口鼻之间,真好”
周晏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江小姐,您在这啊,这都交给下人,您金贵之身莫来这里”只见夏妈气喘吁吁跑来说道。
枝雨在旁边望着也偷笑了起来。
心想这夏妈,周廷尉可以做,但自己家小姐却不能碰,对自己家小姐未免也偏袒了些。
“江小姐,前些个府里得来上好的缎子,您选些个让绣房做些个衣裳”
说罢夏妈便示意枝雨,让她带江淮出去。
如此焦急好似这是什么晦气之地似的,但对江淮身边的周晏视若无睹。
待选好缎子回到屋内,江淮轻轻掐了枝雨一把。
“疼,小姐”枝雨咿唔咿呀地叫唤着
“疼?你还知道疼?那你可还知道你是我江淮的人还是周晏的人”
江淮佯装生气叉着腰说道。
“小姐,我当然是你的人,小姐就是枝雨的天”枝雨一副立誓的表情。
“说吧,周晏怎么知晓我喜桂花糕,是不是你告诉的”江淮捏了捏枝雨粉嘟嘟的耳垂问道。
“好小姐,冤枉啊”
枝雨一脸委屈。
“当真不是你?那他怎么知道的呢”
江淮思考了一阵也思考不出所以然来,便干脆抛之脑后不想了。
从那以后周晏会与江淮一同用膳,江淮见周晏的次数也明显增多,有时还会寒暄几句。
一日晚膳后,江淮正悠闲地磕着瓜子,只见枝雨气喘吁吁跑来。
“慢些着,什么事这般急躁”
“小姐,这。。。”枝雨手里拿着一个非常精致好看的锦盒递到江淮手里。
“这是?”江淮大致猜到了锦盒的来源。
因为这段时间她也断断续续收到不少,糕点、首饰和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虽没有注明赠予者,但指名给江淮。
除了他,还会有谁送这些玩意儿。
这般又好似彼此从未婚嫁那般,一如从前。
“枝雨,照旧”江淮眼皮都不愿再抬一下,便让枝雨处理掉。
“小小姐,你不看看吗”
“不看了,今非昔比物是人非,而今他已是我的妹婿,我也已婚嫁”
“小姐,这也是太子一份心意,您以前都很欢喜”枝雨摩擦着锦盒的绒毛说道。
“如今的心意又怎和往日相比”江淮怒斥道。
枝雨显然被吓到,小姐平日性格温润,从未对她如此呵斥过。
“唉,枝雨,帮我捎封书信
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让他好生待江饶吧”
“是,小姐”
窗边的桂花树被风吹的发出沙沙的响声,连带着那一股桂花清香。
江淮万千思绪萦绕心间,想起那年树下的翩翩少年。
不知怎么的,江淮想着想着便靠在桌边睡着了。
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被什么包裹着,微微张开双眼。
“周周晏?你在干什么?”江淮错愕地惊呼了起来。
周晏察觉到怀中的女子已然醒来,脸瞬间烫的像火球那般炙人。
“我我我瞧着你在桌边睡着,恐染风寒,于于是”
周晏结巴的说不出话来,心如鹿撞。
立即将江淮扔至床榻之上,便立马出了屋子。
丝毫没发觉所用力度让江淮有些生疼。
从那以后周晏似乎是躲着江淮。
用膳也是在书房内,江淮再也没有见着周晏,好似恢复到了从前。
有次不小心撞见,也只见周晏立即转身小跑地离开江淮的视野之中。
也好,那次之后难免有些难为情,江淮心想。
便也依旧悠闲地享受府上时光,日子一复一日。
直到半载有余的一天大清早,江府的丫鬟寻来,说是夫人念及江淮。
“枝雨,帮我同周晏说声”
枝雨应下。
午膳之时,周晏难得的与江淮一同用午膳。
“江小姐来周府已一载有余了,此次本应我同江小姐一同回江府,只是事物繁忙”
“无妨的”江淮夹着盘里的菜,轻声说道。
“此次前去无需过急回来,多陪陪江丞相和江夫人”周晏说毕便离桌走了。
江淮莫名其妙,总感觉这个人离开的时候好像带着悲愤。
但也没有多想,便收拾一下同枝雨上了周府安排的马车回了江府。
到了江府已是夜里,只见宋沫守在门边。
“阿娘”江淮再也控制不住思念之情,下了马车便跑向宋沫,拥入宋沫怀里。
“已是婚嫁之人了,还这般同娘亲撒娇”
宋沫轻柔地掐着江淮粉嘟嘟的小脸蛋儿。
“婚嫁了也是阿娘的孩子”江淮用脸蹭着宋沫身上的衣绸。
“爹爹呢”江淮疑惑地问道。
“先进府,淮儿今日同娘好好聊聊”说毕便拖着江淮往自己屋内走去。
却撞见赵氏正在往鱼池中扔放鱼食。
“夫人”赵氏极其敷衍地向宋沫行了个礼。
宋沫瞪了一眼赵氏没有言语,只顾牵着江淮往自己屋内走。
一到屋内,宋沫便安排枝雨守在屋外。
神神秘秘地将屋门掩上。
“何事如此紧张,阿娘”江淮一头雾水。
“你父亲现在在宫里呢”宋沫不改神秘的神情。
父亲的官职在宫里实属常事,怎会如此紧张。
宋沫显然看穿了江淮的想法。
“你可知这赵氏为何越发肆无忌惮?”
江淮也觉奇怪,从孩提之时落水后,父亲就几乎等于软禁了赵氏的足。
平日里这赵氏似同空气,而今不仅出了屋子,还轻视主母。
“而今皇帝已病重昏迷不醒,可能”宋沫轻声附耳说道。
江淮有些吃惊,抬眼与宋沫对视试图了解更多信息。
“淮儿,你知晓太子几乎一家独大,倘若太子登基,
江饶便就顺理成章的成了皇后,这赵氏便是皇后的生母”
“赵氏一直不得你父亲宠爱,在你孩提之时便鼓捣着江饶推你落水,才被禁了足”
“而今她鸡犬升天,倘若你在江府,我无需过多担忧,有你的外祖父和你父亲,就算赵氏再怎样也翻不了天”宋沫一一分析道。
“但你已婚嫁,又不擅打理府内,人多眼杂,周晏恐护不住你”
宋沫终是说出来自己的担忧。
江淮似乎明白当时离开周府,周晏表情是何寓意。
“淮儿,就待在江府多陪陪娘吧”宋沫轻拍着江淮的手掌。
“不可,我已是周夫人,理应同进退的,女儿明日便回周府”江淮眼神坚定地说道。
宋沫听到江淮的话,瘫坐在椅上。
她知晓自己的女儿,一但决定便无人可改。
“好,好,好,去罢”宋沫双眼无神呆滞着。
“阿娘不必担心,淮儿定会多加小心的”
江淮轻轻抱住了宋沫。
夜里江淮一直陪着宋沫,轻拍着宋沫后背。
不禁回想到了孩提时期,阿娘轻拍她的后背哄着她入眠。
见江淮回了周府,周晏自己不知是什么感受。
惊讶、欣喜,更多的是难过。
“你不该回来的”周晏阴沉着脸说道。
“这是周府,岂有周府主母不能回周府的道理,周晏你可是要背着我再娶妻?”江淮打趣道。
周晏摇了摇头,他不明白,如此局面江府为何不阻拦江淮回到周府。
当中之事,他想他和江府都已明白,周府此次凶多吉少。
他不知道江淮到底知不知其中凶险,只是安排好最信得过的下人时刻保护着江淮。
终究那日还是来了。
江淮提前感知事态不对,便唤枝雨往后院的墙洞内去江府。
“枝雨,今日怎么感觉静悄悄的”
“小姐,您别多想,或许只是这些天有些转凉,大家都回了屋”
“不,后院有一道暗门,你替我去江府通报一声,他人问起来你不许多言,直接告诉母亲”
果然,夜深时分一堆黑衣人几乎包住了这周府。
黑衣人翻墙进来,为首的黑衣人握着长剑径直往江淮刺去。
江淮本就是久居深闺之中,加上黑衣人的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躲避。
在江淮已经准备接受眼前的一切的时候,她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外力将自己推到在地。
江淮只觉一阵眩晕耳鸣。
直至听见叮叮当当的嘈杂声,江淮有些许意识,望去的时候。
只见周晏浑身是血,痛苦的捂着肚子。
而一堆黑衣人似乎自己打了起来。
但衣着的不同更像是两拨人。
“周晏,你要撑住啊”江淮立马跑到周晏身边,撕下衣袖试图止住流血。
“江江小姐,你先随太子的人走吧”周晏唇色泛白,面目狰狞的说道。
话落只见的确是太子贴身侍卫李庭站在他们身边等候着。
“他不走我不走”江淮坚定地望着李庭。
“江小姐,情况紧急,莫让小的为难”李庭皱眉道。
“淮儿,你先随李侍卫先走,我马上来”周晏轻拍江淮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淮儿。
也是最后一次。
那天发生的事模模糊糊,江淮只记得个大概。
只记着在周晏说完后,只觉后脖颈一阵闷响,便无了知觉。
醒后人已在了宋府。
睁眼见到宋沫,江淮有些吃惊。
“阿娘这是哪里”江淮望向四周有些陌生又很是熟悉的感觉。
“淮儿,这是宋府,没到夏日池中荷花开你便到这游玩可还记得”宋沫皱眉轻抚江淮的散落的碎发。
“阿娘,周晏呢”江淮忽得惊坐起问道。
只见宋沫眼神躲闪,“淮儿”。
“他可还安好?”
宋沫叹气,将下人招呼出去并关好房门。
贴着江淮耳边低声说道
“淮儿,你可知借刀杀人,赵氏与江饶只是那把刀而已”
江淮满是疑惑,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圣上一直忌惮着我们宋家与江家两家的结合,所以才安排赵氏做你父亲的妾室
一是为了安插眼线了解宋江两家来往动态,二是倘若能魅惑你父亲与宋家决裂便更为甚好。”
“阿娘,那这次”江淮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迟疑地问道。
一代帝王竟需做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她不愿相信。
“对,倘若只是赵氏,让她有几个江饶也翻不了天,此次只不过正和皇上的心意罢了。”
说完,宋沫摇了摇头,想不到宋家忠心耿耿,父亲与先皇开疆辟地的忠心,江家也是忠心耿耿却一直被忌惮着。
甚至想夺她淮儿。
“淮儿,你可知你孩提时也是
那次之后我和你父亲太害怕你会再次成为眼中钉,没有办法才在你日日喝的药中放了使人呆笨的药,你才能安稳长大
只是你和太子情投意合便让皇帝。”
“那阿娘周晏呢”
江淮似乎并不在意儿时所受的苦楚还是如今的刺杀了,此时她更在意的是周晏的安危。
“淮儿那日太子侍卫将你送至宋府,经过很多波折险阻,
那日哪怕救他,那剑已经伤其根本,无力回天了”
“阿娘!你可知道,本该是我死在那的,那一剑是他替我挡着的”
江淮泣不成声,嘶吼着摇晃着宋沫的臂膀。
宋沫不知如何开口,她心知她作为母亲的自私,她也是无比感恩周晏用生命护着淮儿。
“那他的尸首呢”江淮问道。
“那日你走了后,周府一场大火,周晏”
就连尸首也见不着了吗。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江淮问道
“是太子,为了掩盖救你的事,并将你送至宋府,他知道有你外祖在,皇帝再怎样也不敢贸然动你”
太子也对,若不是他或许自己也同周晏一般,葬身火海了吧。
“那周府上上下下”
“莫担心,他们已经有了妥当的去处,毕竟皇帝要的不过是你”
“阿娘,我不明白,皇上为何要我的命不可呢,又为何祸及他人”江淮想到血泊中火海中的周晏痛苦地在宋沫怀中抽泣。
“可能就是命吧,宋家与江家的孩子注定被皇家忌惮,
皇家需要宋家江家的势力与兵权,但不需要两家的孩子成为哪位皇子妃以此要挟皇位,更不容许你的孩子成为皇子”
“所以赵氏和江饶是最好的人选对吗”江淮说道。
数载的谜题已经揭开,江淮一时之间便明白了一切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是”
宋沫本有意瞒着江淮,宋家与江府无意谋反,一直选择隐忍。
她心知自己父亲忠心耿耿哪怕这般也仍不会有二心,但告诉江淮有所防备也是好的。
“那是我,是我害了周晏,他本不该参与其中的”江淮喃喃自语。
她也不知对周晏是何种情感,虽他常常对自己仿佛拒千里之外。
但那个笨拙地为自己做桂花糕
那个从嫁入便让府上随着自己性子,不必露面却又事事巨细的随着自己喜好
那个叫着她江小姐但满脸通红
那个为了她失了自己的性命的周晏
“倘若我不是江家小姐,倘若我早些遇见你,会不会不同,你可还愿娶我”
江淮望着窗外纯白如雪般的白梅出了神。
周晏,满朝贵子皆知江家大小姐不论是美貌聪慧都不如二小姐,还是皇帝还是皇子的原因
都如同烫手山芋碰不得,你可为何偏偏要淌这浑水呢。
江淮泪已决堤,更多的是扑面而来的无力感。
对身份的无力,对皇家因为堤防刺杀自己的无力,更是对生死的无力感。
宋沫心痛如绞,轻轻将江淮搂入怀中,轻抚着江淮。
“阿娘,我想回江府”沉重的无力感压的江淮感觉无法呼吸。
“不可,那场大火皇帝定存疑心
你就待这,有你祖父在,就算皇帝就算再怎样起疑心也不会平白无故对宋府如何”宋沫直截了当地回绝了。
以宋沫哥哥宋家养女的身份生活,但不能抛头露面。
就好似被囚禁于此,这般躲躲藏藏的日子还要多久呢。
江淮在宋府的日子也算清闲,偶尔与枝雨在院内懒洋洋晒着冬日的暖阳。
其实这日子也并未多久,就在这个冬日,皇帝驾崩,太子乾承即位。
太后江氏宣宋沫和宋家养女进宫,。
“淮儿,快来”江氏将身边宫女公公遣退后热络地唤着江淮前去。
与上次不同,江淮并未感受到暖意,甚至身子有些发冷,双手有些颤抖。
原来太后一直都知晓她便是江淮,也定知晓皇帝的种种行径,但依旧能如此热络地唤着她的名字。
“好淮儿,这些日子你受苦了”江氏轻抚着江淮的脸庞,面带苦楚。
“好淮儿,姑母一直担心惦记着你”
后面太后江氏说了什么,江淮已经记不清了,或许就没有听进去。
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不断微笑点头以待江氏。
江淮也知晓,太后能到这个位置,定是取舍与心计之间才能如此,也才能带给江氏一族无限荣光。
为了自己和孩子能在这硕大皇宫生存并且获胜,定是忍其他人所不能忍的。
只是江淮还是有所芥蒂。
而在太后这还见到了如今已为天子的乾承。
除了多了些威严,更多了些疲惫与沧桑,许是刚继位事务繁忙的原因。
“江夫人,哀家园内近来受贡来一些新品种的花,你陪哀家瞧瞧”
太后江氏意味明显,宋沫满脸担忧地望着江淮,江淮冲宋沫笑笑,示意不必担心。
“淮儿宋小姐,近来可还安好”
乾承刚刚继位,事物繁忙,已经好几日没有睡好了,但想到能见到江淮兴奋地来到太后寝殿。
“臣女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江淮见到乾承立即叩拜。
“淮儿你我不必如此生疏的”乾承心如刀绞满脸苦楚说道。
“皇上,臣女只不过宋家收养的养女,不知何其幸也,与皇上九五至尊还有过交集”
自古君王多无情,江淮感激上次的救命之恩。
但谁又能知晓,如今已是君王的他会不会再次要了自己的命。
“淮儿,没人再会去伤害你,伤害宋江两家了”乾承显然看出了江淮的心思便说道。
“淮儿,如今再也没有人能阻拦我们了,你可愿意与我一起,成为万民之母,成为我的皇后”
乾承焦急地拉住江淮的双臂,声音些许颤抖等待着江淮的回答。
“皇上既知晓我是江府小姐江淮,想必也知晓我已为人妇,现是周晏周夫人吧”
江淮扯开乾承抓住自己的手,神色淡然的望着乾承,好似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
“淮儿,我知道的,你和周晏从未有夫妻之实”
江淮震惊地望着乾承,如此私密之事他怎么知晓。
“淮儿,你相信吗,朕从一开始爱的便就是你,只是父皇忌惮着你母族的势力”
乾承苦涩的笑意难掩
“那日,不论怎么求父皇,江饶成为太子妃的事已经无法更改
于是朕同周晏与之约定,朕暂求皇上他娶你为妻,倘若一日朕能继位便寻得你的同意还至于我
于是朕日日夜夜勤勉尽责,望有朝一日能登上皇位,望你能常伴于侧”
如此还有这般约定,江淮错愕,总算知晓为何周晏一直划清界限常宿书房的原因。
“皇上,你应该知道,我不是物什,我也有心”
“我想您应该明白,或许在您妥协娶江饶为妻之时,你我便再无可能了”
“不可能的,淮儿,我一心只有你,我不信你对我已无情谊,你先入宫,我封你为后,你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乾承显然不愿意接受也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
“皇家如此忌惮宋家势力,而今寻我为后,倘若一日生的皇子,你就不怕宋家”
“淮儿,只要你还记得往日情谊,我什么都不怕,
淮儿,我们一起会有好多好多皇儿的,而这个皇位,我们留给我们孩儿中最聪明伶俐心系百姓的好不好”乾承紧握着江淮的手臂说道,眼中亮晶晶带着憧憬
“臣女愚钝,回想互倾情谊之时已过数载,许多爱意也已记不清了,年少情谊不堪重负,皇上,在您与臣女都已婚嫁那日便再无交集了,臣女告退”
说罢江淮毅然走出了殿外,转身之时流下了泪。
昔日情谊或许令人忘怀,而今却已今非昔比,君王的情谊又能维持多久呢。
但自己的身份带来的危险与皇家的忌惮却又是时时刻刻常伴左右。
唯有平平淡淡过完此身,方可护住自己护住宋江两家。
“小姐,转凉了”枝雨并未过多言语,只为江淮披上了披肩。
江淮将双手伸出摊开,望着天空愣住。
“枝雨,你说这个季节怎么会下雪呢”
就像自己一样,命运使然吗。
江淮苦笑的望着手中的雪花慢慢化为雪水,愣神片刻后坚定地离开了皇宫。
那日桂花树下,一眼万年的不单单只有太子,还有与太子同行的我。
只可惜,爱意随风起,四目相对的两人中没有我的名字。
这些,淮儿并不知情。
她以为嫁入周家前,我只不过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也是,对她来说便是。
想起来有些酸溜溜,但能为她而死我是千万般心甘情愿的。
初见那年,桂花树下,听见俩个女子嬉戏打闹,而那个回眸笑颜我记了又多少年。
那日偶见一枚金步摇,鬼使神差之下我将它买了下来。
回过神来之时,我已拿着步摇在手中愣神。
苦涩一笑,送给她又以什么身份呢。
些许她都不认识自己吧,会有印象吗?
明知故问,心存侥幸。
江氏嫡女,本就是未来凤位最合适人选,配太子本就是郎才女貌最登对。
而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我将它转交给了太子,苦苦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于是用了转售的形式。
毕竟这支步摇活泼灵动就如同她一般,很适合她。
那日太子寻我饮酒,告诉我,他不能娶江淮。
我嘴上叹息,心里欢快,的确有些小人风范。
但,小人又如何。
太子提出,求皇上将淮儿许配于我,待有朝一日,太子即位便将淮儿归还与他。
我沉默许久,心里却只有这般淮儿是否愿意,是否欢喜。
淮儿下嫁周府,于我而言,自然是万般欢喜,哪怕只是片刻。
我不敢违背太子的决定,但还是拒绝了太子。
“我只是一介俗人,太子心悦之人臣万般不敢僭越,而且江淮又是否愿意呢”
这般做法我更是希望淮儿是心愿的,希望她能自己做出欢喜的决定。
“周兄不必推辞,我自是相信你的为人才将淮儿暂且托付于你,
至于淮儿,到时圣旨一下也只能这般,
待有朝一日,淮儿自会明白我的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