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悉皆无常
一个女孩救了一条冻僵的蛇，而蛇醒来后却咬了女孩一口。女孩很生气，却发现蛇已经泪流满面，蛇说我只想亲一下我爱的人，却忘了我有毒。
然后女子眼泪盈眶的说:“我错怪你了，把它又搂在怀里，结果那蛇又咬了一下。女子奄奄一息的说:“我居然相信了你”然后昏死了过去。
蛇说:“谢谢你救我，可我要饿死了，你这么善良，就我救到底吧!”之后那蛇就把女子吃了。
男友的头被锯成两半，放在宿舍门口。
尸检显示，男友死于三天前。
可奇怪的是，三十分钟前，我还和男友在床上亲吻过……
学校寝室门口突然多了一只泰迪熊娃娃。
这娃娃湿淋淋的，且散发着浓重腐臭味。
我忍着恶心，拽着娃娃的耳朵，将它往垃圾桶里扔。
这时，泰迪熊娃娃身后的拉链松开了。
一个被泡的发胀地人头滚落下来。
啊!
我吓得失声尖叫!
这颗人头并不完整，他的两眼眉心，被锯子给硬生生锯开成了两半。
啪嗒。
一声闷响传来。
那半块人头诡异地翻滚到我的脚边。
他的半只血眼珠子大睁着，鼓胀着几乎要脱离眼眶。
看清头颅面相的一瞬间，冷汗湿透了我的背脊。
这…这人头竟然与我男友许欧长得一模一样!
我哆嗦着掏出手机，快速报警。
警方叫我别离开，尽量保留死亡现场。
我强忍害怕答应。
随后，我开始拨打着许欧的微信电话。
他向来手机不离身。
但这次，回复我的却是无人接听。
许欧，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有些焦躁不安。
但我还在试图自我安慰着。
也许这死者，仅仅只是像许欧…
可当我再次看向，地上发胀白惨惨的半块面庞后，我还是恐惧不已。
这半块人头，不仅长得像许欧。
甚至连脸上痣的位置，也与许欧一模一样!
七分钟后，警方到来。
法医带着手套，从泰迪熊娃娃的皮套里，掏出了一小截指骨。
指骨上蠕动着肥硕的蛆虫，以及一枚银色戒指。
戒指上有小小的字母sy。
这，是我名字的缩写。
许欧他常年无名指上戴着这枚戒指……
我打了个趔趄，脸色无比惨白。
这颗人头是许欧!
现在是国庆期间，整个学校宿舍都没什么人，但这尸体却不偏不倚放在你宿舍的门口。
警察仔细地打量着我，突然道:你应该认识死者吧
我用力地按着发疼地心脏:他是我的男朋友。
警察蹙起眉头:他差不多死了有三天，这期间，你见过他吗
我咬着嘴唇，犹豫半响道:三十分钟前，我还和他拥抱过。
刚才。
就在学校附近的宾馆里，我不仅和许欧拥抱，甚至还和他亲热过!
可，怎么转瞬他的头，就被切成了血淋淋的半块!
人死后，尸体得经过一定时间发酵，才会腐烂生蛆。
警察狐疑地看向我:所以，你确定死者真的是你男友
确定。
我嗓子发干，吐出的每个字都像刀割一样痛苦。
警察面色开始严峻起来，他沉声道:那么你确定，三十分钟前，与你拥抱的人也是你的男朋友
我一脸笃定:确定。
我与许欧一起长大。
他的眉眼神情，我铭记于心。
所以我很肯定，这颗死了三天的人头，是许欧。
同时，我也非常肯定。
三十分钟前，与我在宾馆近距离接触的人，也是许欧。
可这是矛盾对立的!
我开始感到周身的汗毛竖立。
死了三天的人，又怎么能与我在床上亲热!
冷不丁的，我想到乡下老人说的话。
人死后，会变成鬼。
鬼生前如果有未完成的执念，就会拒绝投胎，以活着的模样，继续陪着自己所爱的人。
而我，是许欧最爱的人。
许欧时常对我说，他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和我结婚。
可我不仅没有与他结婚。
甚至，还在三天前，也正是他惨死的那天，和他大吵了一架……
你男朋友死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警方继续问我。
我双手捂脸，泣不成声地，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多时，警方收敛好尸体。
为首的欧阳警官加了我的联系方式，便离开。
人走后，学校封闭式的寝室走廊，显得极为空旷。
滴，嗒。
在这寂静无声的环境中，突然传来一滴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我没有理会。
我抬着僵硬的头，木讷地看向刚才放着头颅的地板。
光洁的地板上，还残留着红的发黑的血。
我捂着心口，不断地喘着气。
许欧他……他其实因我而死。
我与许欧现在大四，马上就要毕业工作。
许欧是单亲，他爸爸因病去世，他的妈妈双腿残疾，生活难以自理。
他一直想在老家考公务员，好照顾他的妈妈。
但我一直希望去bj闯荡。
我们发展意见极度不和。
三天前，在电话里，我与许欧吵的极凶。
我发狠地说，他不陪我去bj，就是不爱我，那我就与他分手。
许欧当时就哭了，他说他爱我，他恨不得把他的命给我。
但他家就他一个儿子，他陪了我，就是对他妈不孝。
许欧还说，我逼他去bj，就是逼他去死。
随后，电话被挂断。
三天后，许欧再次联系我。
也正是今天。
许欧给我打电话，说他想清楚了，他会陪我去bj。
再然后，我们理所当然地去了宾馆……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
我从宾馆回到宿舍，竟看到被许欧被锯开了的头……
滴，嗒。
天花板上漏的水，突然落在我的脸颊上。
我下意识伸手擦拭。
却擦得一手粘稠猩红的血。
我瞪大了眼睛，这是血!
天花板上怎么会滴血!
我抬起头。
只见大滩大滩的红色血液，狰狞汹涌地在天花板上滚动着。
我惊恐不已，尖叫着跑出寝室楼。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学校里空无一人，空空荡荡地，只剩下树叶被阵阵阴风吹的呼呼作响。
我狂跑着，在附近的宾馆入住。
在宾馆暧昧昏黄的灯光下，我紧张不安地抬起手。
只见掌心中干干净净，并没有半点粘稠腥臭的血液。
我闭上眼，大喘了口气。
许欧的死，让我太过愧疚自责。
导致我错把天花板上滴落的水，看成了血。
许欧，对不起。
我重重地躺在床上，用被子包裹住自己的全身。
许欧，你知道的，我们家庭条件都不好，我们如果考公务员的话，一个月三千块，连婚房都买不起，所以……所以我才要求我们去bj打拼。
我像虫一样，蜷缩着自己，喃喃自语:我后悔了，我不逼你了，如果时间重来，我一定会答应你，让你在老家考公务员的。
眼泪挂满着我的脸庞，我抽噎着:你不要死，你原谅我好不好……
好啊，我原谅你。
倏地，一声突兀地，沉闷声音贴我耳边传来!
啊!
我惊恐地扭过头。
只见被子里多出了一个人头。
这是许欧的头。
他的头不是血淋淋的，也没有被泡涨发烂，更没有生蛆。
但，这是一个被锯断的，没有身体的，白惨惨的人头。
极度的可怕视觉冲击，让我的心脏，吓得几乎要跳出我的胸腔。
下一瞬，我全凭身体本能，条件反射地掀开被子，跳下床。
怎么了
许欧的头突兀地立在白色的床单上。
他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白色的唇一张一合着:你不是要我陪着你吗现在我陪你了，你又害怕了
许欧活着时，他身材高瘦、长相帅气。
可他死了。
现在面对他，我只有无穷的恐惧。
你为什么害怕呀以后我能陪着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了。
许欧移动着头，朝床沿的身体靠去。
他每动弹一下，那断脖下的红色血管神经在微微颤动。
我感到头皮发麻，只想跑。
却偏偏，我的周身血液都好像是凝固了，一点也没有办法动弹。
小玉，我真的很爱你啊。
许欧的头跳到他的身体上。
他的脖子上出现红色的线圈，密密麻麻地都是锯子锯过的齿痕。
你也很爱我对不对
许欧抬起僵硬的手，朝我的脸上抚来。
他的手比冰还冷，冷到我浑身打颤。
许……许欧……
我惊惧到几乎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爱……爱你，可我们天各一方，我们……
我们不合适是吗
许欧的脸突然一塌，殷红的血瞬间从他的五官孔洞里溢出来。
你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吗？反正我是不相信。
可是我的妻子就有一个男闺蜜，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因为这个男闺蜜发生了变化。
我叫赵志浩，现在在市里的一家公司做销售，我的妻子叫王晓静，在电信公司做职员，我们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
当时一见面，我就被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吸引了，她特别的温柔，性格也是我喜欢的类型，她对我的感觉也还不错，我们就在一起了。
一次约会的时候，她告诉我她有一个关系特别好的男闺蜜，只是朋友关系，问我介意不介意。
我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异性朋友谁都有，这也算是正常，要是自己斤斤计较的话，倒显得太小气了。
我便说：“我不介意这件事情。”
后面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说男闺蜜知道她有了男朋友要请他们一起吃个饭，我也想见一见王晓静的男闺蜜，便答应了下来。
晚上，我们一起到了西餐厅，王晓静看到男闺蜜来，很自然的拉上了他的胳膊，介绍道：“阿鹏，这就是我男朋友，赵志浩。”
简单的问候后，我们落座了，没等阿鹏点餐，王晓静就在菜单上划了起来。
“这几个，都是你爱吃的，我就要这个吧，志浩，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这个小小的细节说实话，让我心里有些吃醋，毕竟对我她都没有这么了解，对男闺蜜却这么了解，这让我这个男朋友的心里，多少有些受挫。
不过他的出现，并没有影响我和王晓静的关系，我们的关系发展很顺利，半年后就领证结婚了，她成了我的妻子。
我们赚的虽然不多，但是生活没有任何的问题，我们先后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车子，下面的目标就是再生个孩子，我们的生活就圆满了。
为了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我经常加班，就是为了能给妻子和孩子提供更好的物质基础。
一次，公司安排我出差三天去谈一个合同，我便告诉了妻子，她给我简单的收拾了下行李我便出发了。
合同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比原计划提前一天完成了工作，我抓紧时间回到了家，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一进到家我竟然看到一个男人，正在我家客厅看电视。
这个男人，我也认识，正是王晓静的闺蜜阿鹏。
阿鹏看见我，有些尴尬的说：“你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着急走干嘛，多待一会儿吧，还没吃饭呢吧，等下让晓静做饭，咱们一起吃，再喝两杯。”
正在这时候，王晓静从卧室走了出来，穿了一件特别薄的睡衣，见到我的时候，她也有些惊讶。
“老公，你不是明天才回来，今天怎么就回来了。”
“公司的事情忙完了，我就提前回来了，没想到阿鹏也在，正好晚上你多炒几个菜，我们俩喝一杯。”
“行。”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和阿鹏喝了一点，刚吃罢饭，阿鹏就说家里有事，要先回去了。
他走了以后，我看向了王晓静。
“老婆，就算阿鹏是你男闺蜜，你也要注意点，衣服下次多穿点嘛。”
“嗯。”
晚上躺在床上，我看完书，打算熄灯的时候，看向了一旁已经睡着的妻子，给她好好盖了盖被子，就在这时候，我突然看到她胸口的位置有几处红色的痕迹。
这痕迹竟然像是男人种的草莓。
我联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两人当时的表情，我突然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
妻子是不是和阿鹏有不一样的关系？
两个人那么熟悉，又那么了解，关系又这么好，我总觉得不正常。
特别是男女之间我压根就不相信会有纯友谊的存在。
有了这个念头，我便打算试一试，看看两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下周二晚上下班的时候，我跟王晓静打电话说公司突然安排出差，我要去隔壁省，下周一才回来。
挂断电话以后，我便开车回到了小区，停在了楼下。
果然，没多长时间，我就看到阿鹏进到了我家的单元楼。
这一刻，我的内心是崩溃的，既然他来，肯定是妻子告诉了他自己出差。
不过我的心中也还有着一丝幻想，会不会只是他恰巧来找妻子玩。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我走像了家门。
说实话，站在家门口，我拿着钥匙的手都在颤抖着，我不知道打开门以后，会看到什么，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这一刻，我犹豫了。
犹豫再三，我还是打开了门，毕竟不论如何，自己都得面对。
打开房门，我就看到阿鹏穿着我的睡衣，躺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仿佛这儿是他的家。
阿鹏见我回来，也很意外，急忙起身解释道：“你好，我我”
“王晓静呢？”
说实话，别管是谁，见到这种场景都没有办法接受，我生气地大声喊道。
王晓静这时候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只穿着薄纱的性感睡衣。
“阿鹏，你看我性感吗？”
可是下一秒她看到我的时候，愣住了。
“老公，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回来了？”
已是夜里十点了，老慕还坐在街头烧烤店的凳子上，和几个哥们一边喝酒一边在海聊。自从儿子结了婚，他便不愿意回家了，所有的班一天也不肯歇，成天泡在工地。
一起干活的伙伴们都嘲笑他财迷，为着多拿工资。说得好听的就是这样的话：老慕，添了孙子干劲大哈，一天也不肯歇，老胳膊老腿的，真是抗折腾。老慕笑笑，权做默认。
但是心里只是苦笑，自己能够歇吗？儿子年初结婚，儿子才二十二岁，本想着再攒几年钱等他二十五岁再给他结婚，可是等不得了，再等孙子就要生出来了，只好匆匆借了十万元钱给他结婚。结婚后三个月，孙子就出生了。媳妇才二十虚岁，还未到法定的年龄，是老慕转弯抹角托人才给办出了结婚证。
想到此，老慕不由得叹了口气。想到自己结婚时高中毕业已经在建筑队挣了四五年的钱，除了生活费都一分不少地交给了父母老的，结婚时，家里只是把住的三间草房换换瓦，又剥了墙皮重新粉刷一下，收拾出一间屋子给他们住，好几年是和父母住在一个屋檐下。清晨，刚结婚的他们总是早早起来，媳妇掏灰做饭，他则烧火。媳妇生怕被公公婆婆认为懒，名声不好，总是早早起来忙家务，再和公婆一起去地里干活。他在建筑队从小工干到大工，再干到队长，全是凭着吃苦干出来的。
慢慢地，他揽的活多了，收入也渐多，将妻子一起接进城里买了楼房居住。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他们那个建筑队解散，已经在城里居住多年的老慕带着自己多年攒的工程提成三十万在商业街买下了上下三层的门市房，每层四十平米。当时的打算就是，留着给读书不上进的儿子慕建生一块谋生的地方。他则凭着对建筑的精通又应聘到一家建筑公司做管业务的副经理，专门在工地负责人员的安排以及物资的购置，一直没有放下体力活的他常常和工人一样装卸车，抬钢管木料等。
儿子建生高中毕业，毫无悬念地高考落榜，在家呆了两个月，整天迷着打游戏，他看不惯，让他去工地跟着他干，帮着看管个材料什么的，去了不到十天，儿子就嫌累嫌苦不去了。即使儿子再去，他也不愿意儿子再在眼前丢人现眼了。工地有时来了材料要卸车，人手不够都需要动手，他儿子从车上往下搬材料时嘴里就一直不停地抱怨着沉，还未到地方远远地先松手，把和他一起搬的人的脚趾都砸伤了。要不就是拣木头细的一边抬，所以，工地上干活的没人愿意和他一组干的，儿子不在眼前时，大家有时就和老慕开玩笑——老慕，你养了个大公子哈！可不就是公子哥？自己在工地没黑没白地干活，儿子从小就叫妻子惯得什么也不会做，更不愿做。因为家庭条件还可以，儿子在学校专和人比吃穿，好打篮球，不爱学习，被同学称为“球痞”，一次回家非逼他妈妈给他买一双阿迪达斯篮球鞋不可，不给，就不去上学。最后到底花了九百九十九块钱买了，而老慕自己穿过的最贵的鞋不到二百元，一次周末他早上要上班找不着他的坐骑——那辆面包车了，因为还要拉着同事一起去工地，他很焦急，报了警。结果，是儿子早就和同学约好，早早起来偷着开着和同学一起去了滨海沙滩吃烧烤去了。但是儿子的学习成绩却是马尾勒豆腐——提不起来。
对儿子的教育，他很是无奈。一直在工地干活，有时候没黑没白，为了赶工期，经常是到了很晚才回家，那时儿子已经睡了，开家长会都是妻子去的。而妻子一直很溺爱孩子，花起钱来有求必应，却舍不得让他做任何事。譬喻说，家里的垃圾桶满了，都是做妈妈的去倒。一次，儿子在那儿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他干了一天的活累得不想动，晚饭后，妻子又去倒垃圾，那时儿子高中毕业在家已经玩了一个月了，他看不惯，呵斥道：“别打了，去给你妈送垃圾去！”儿子还未到动窝，做妈妈的就开始接口：“让他玩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去就行。”
现在可好，婚结了，孩子也生了，得连儿子的儿子和老婆一起养活着呢。儿媳丁燕丽本来在超市做收银员，家在农村，距离城较远，一次倒班休息在网吧玩游戏，正好和建生邻座，电脑游戏上的一些交流让两个人熟悉了，他恋着她的美貌，她听说他家有房产还有车，于是就住到了他家。结婚前还上班，结婚三个月生了孩子，再也不去了。反正在公婆家菜有人买，饭有人做，她乐得逍遥。
那段时间，老慕托人给儿子找了两次工作，一处是超市做保安，儿子嫌站着太累，去了不到二十天就不干了。另一次是到一个小区的物业工作，跑个腿打个杂什么的，干了几个月也不去了，因为嫌弃绑死身子还挣钱少。没有文凭，也无什么技能，他能干点什么？无奈，老慕只好再次借钱八万，六万元把原来的那个三层的商品房简装修一下，三层每层四十平方，一楼留作门市房，二楼做库房，三楼做建生两口子的卧室。剩下的二万给儿子他们做启动资金，至于他们做什么买卖，让人家小夫妻打算，老慕不想再操心。建生和媳妇丁燕丽把一个儿童玩具小超市开起来了。孙子涵涵由奶奶看着，那小两口一个负责进货，一个在家看门卖货。建生不去进货的时候便迷上了麻将，而且讲究输赢的码很大。经常打得上了瘾彻夜不归，这样媳妇便有了怨言，经常回家告状，老慕批评了了儿子，儿子不语，之后仍是照打不误。渐渐地连该进货了他也顾不得去了。货的品种不全，客流也渐渐减少，后来一天挣不了几个钱，玩具超市就开不下去了，于是慕建生就把货底全部转让，连老慕给的两万本钱也打了水漂，没有赚回来，然后把三层楼的门市房全部租赁了出去，一年房租四万五，足足顶上在这个小城稍好些的单位里两个人的工资。
房子租赁了出去，小夫妻揣着房租在自己兜里，连招呼也不打，又搬回了老慕住的楼，吃饭时回家吃，睡觉时回家睡，却不交一分钱，孩子依然还得奶奶给哄着。
连一直娇惯儿子的老慕老伴也撑不住了，又要做饭给一家大小五口人吃，还得看护着孩子，而孩子这时很难看住，刚会走路几个月，一转身就不见了，追着找，累得苦不堪言。儿媳丁燕丽也不着家，说是去学美容护理去了，将来自己干。早上，老慕妻子要起来做饭，可人家小夫妻不起床，老慕要早早上班，加上单独给孙子做，需要做好几次饭。老慕心疼看孩子辛苦的老伴，让她和儿子媳妇一起吃，自己则到街头吃点油条喝碗豆浆对付一下。
孙子满了一岁半，那对小夫妻仍不愿尽做父母的责任，孩子的奶粉钱一直是老慕掏。给妻子买了个养老保险，等要55周岁才领钱，而妻子才四十九岁，所以，家中就是老慕一个人挣钱养活五口人。老慕所在的单位是私企，工资不正常，经常两三个月发一次工资，所以家中钱就很紧张。原来的积蓄买了自己住的楼房，买了给儿子的商品房，给他结婚借钱，给他装修房以及开店启动资金借的钱，可谓旧债未还又添新债，而儿子媳妇自己收着房租却理所当然让他养着，他们游手好闲。得拿出点措施了！老慕夜里和妻子商量着，要把他们赶出去自己租房住。
第二天晚饭时全家人都在，吃完饭，儿子刚要开溜去打麻将，老慕满面严肃对他们说：“你们等一下再走。我有话和你们说。”儿子站住了，媳妇也放下手中刚要收拾的碗筷。
老慕说：“我和你妈就这么大本事，已经给你们买了房子也装修了，我们不能养活你们一辈子。你们既然把我们给的房子租出去了，就自己出去租房子住吧。要是你们找了活干，孩子白天还是你妈给哄着，晚上领回家去。要是一直还这么晃荡着耍，孩子也别叫你妈看，她以前在农村出力干活，累坏了腰，天天晚上疼得睡不着觉。好了，给你们十天时间去找房子，过了十天必须搬出去。我们为你们拉的饥荒我们自己还，不分给你们一分钱的债务，但是，也没能力老养着你们。”
媳妇脸色不好看，儿子建生没好声色，气呼呼地说：“明天我们就搬走！”
第二天中午老慕依然在工地伙房吃饭，晚上下了班回家，果然儿子媳妇搬走了，孙子也一起领走了。吃饭时，妻子和老慕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把他们赶出去？儿子我们自己养的，他怎么想无所谓，媳妇会不会生气不让我们见孙子呢？”老慕满脸不满地哼道：“不见就不见，儿子都指望不上，还指望孙子长大会管你吗？”话是这么说，冷丁孙子不在家，看不见那个肉呼呼粉团团的小家伙，还是觉得缺点什么似的。小家伙已经会叫爷爷了，小嘴甜甜的，像只肥肥的小企鹅左右摇摆着围着你转，突然不见，让老慕一下子很不适应。
妻子看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样子，知道他的心理，说：“明天，我还是去把涵涵领回来吧。让他白天在这儿，晚上再送过去给他妈妈。”老慕没有吭声。
以后的日子，每天下了班逗着小孙子玩一会，他觉得一天的疲劳都消散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又是半年。一天，儿子来接涵涵，说：“爸，我要买车，我看中一个二十三万的，我们只有五万块，剩下的你给帮着借吧。”
老慕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让自己给借，明摆着就是让自己还债。他没好声气：“没有钱买什么车？你以为我和你妈开银行啊！”“人家差不多大的都有，那个不是当老的买的？”儿子抱着孙子一摔门走了。
过了两天，下了班的老慕，走到小区，老远看见妻子在领着涵涵玩，就喊：“涵涵，快过来，看看爷爷给你什么好东西。”中午吃饭时，一个才请过婚假的小伙子上班了，给大家发喜糖，给了老慕两大把，他全掏出来给涵涵，没想到，涵涵看见是糖，全扬到地上，还嘟嘟囔囔道：“破慕万新，小气鬼！破慕万新，小气鬼！”开始，老慕没有听清，当听清了涵涵的话不由得笑了，这个小家伙，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算，还会说这么多字的话了，还符合情景。笑着，笑着，老慕就笑出了眼泪。这样的话，孩子自己是说不出来的，一定是孩子的爸爸妈妈在孩子眼前说过，孩子才学会了。
领着涵涵回到家，涵涵嚷着让爷爷给他当大马骑，累了一天的老慕只好趴在地板上给小涵涵骑，涵涵扬着小手拍着老慕的头喊“驾——”老慕一走神仿佛回到了儿子小时候，那时从工地回到家，建生也是嚷着骑大马，自己则乐呵呵地趴到地上，也不在意地上的灰土驮着儿子在院子里直转圈，逗得他哈哈大笑，清脆的童音响彻院落。
都说养儿防老，老的能动弹时就该为小的多付出，可是，如果小的不知感恩，老的该如何？也许，是自己这个当父亲的真的不够好，不能满足做儿子的需要？君不见，现在，啃老已经成为潮流，对门原来的邻居老赵，为着给大学毕业留在bj工作的儿子买房结婚，把自己住的楼卖掉了得了二十二万，又挨个亲戚借钱，借了十九家才凑够了四十万，仅仅帮着儿子买的二手房交了个首付就混得自己连个窝也没有了，得赁房住不说，欠下的债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还上呢！他的儿子还是书读得好呢。自己还抱守养儿防老的思想，看来是真的落伍了。
唉，要不就借钱帮儿子买上车吧，自己即使帮他拿上买车钱，也不用和老赵那样惨，毕竟有个属于自己的窝住，而且自己懂技术，挣得比老赵多多了。借着钱慢慢挣着还饥荒吧，要不死了撇给人家儿子儿媳，也不赚好，不如再去拉些饥荒吧，儿子要买车就让他买吧，不让买，儿子媳妇生气甩脸子不说，这不，连孙子也骂自己小气鬼呢。
老慕叹了口气，决定了，这辈子就再为儿子做一次牛马，让儿子买车吧。
秋雨淅淅沥沥敲击着伞盖，发出沙沙的声音，看看漫天笼罩的阴云，林阿姨叹了口气。大大的遮阳伞挡不住风吹雨丝飘来，摊上的水果已经挂着晶莹的水珠了，她想，下雨天不会有几个人来买水果的，再等一会吧，还有半个小时就六点了，丈夫就会下班帮着她把水果收拾回租的小小屋子。
“奶奶，奶奶。”林阿姨听到一个小姑娘在急切地喊她。
林阿姨忙收回看向丈夫工厂的目光，看着刚刚高过水果摊位一个头的小姑娘，和蔼地问：“小姑娘，你想买什么水果呀？有香蕉，橘子，葡萄，芒果……”
小姑娘使劲踮起脚尖，指着又红又大的苹果说：“奶奶，我要买苹果。”说着摊开小手里紧紧攥着的已经皱巴巴的一元钱。
林阿姨为难了，她在批发市场进的苹果就四元五角一斤，一只最小的苹果也有六两重，即使不挣小姑娘的钱，一元钱连半只苹果也买不出来啊！林阿姨为难地摇摇头：“小姑娘，你的钱买不出一个苹果啊，想吃，回家让爸爸妈妈来买吧。”
小女孩失望地缩回了手，打着一把小花伞转身走了。林阿姨看着这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失落的表情，有些不忍，拿起一个苹果想追过去给她，又不由自主地放下了。丈夫和她双双下岗，丈夫有焊工证，在一家私企找到了工作，而自己已经快五十岁了，没有厂子愿意要，只好借了点本钱办了个营业证租了这个十平米的小屋子，在屋门口摆了个水果摊。租金一年就要三万，自己还要挣着攒点钱给儿子买房子。儿子二十六岁了，要是在农村，自己早该抱孙子了，可是没有房子，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啊？谈了几个，都没成，有一个姑娘甚至说，即使给买个四十平米的二手房也行，但是寸土寸金的城市，这样的小房子也值六十多万，也买不起，两个月后，姑娘嫁给了别人。咳，自己的老寒腿一下雨就疼，也舍不得去医院治疗一下，能省一分是一分，多攒点钱距离买房就近一点，儿子娶媳妇最重要啊。
林阿姨叹了口气，心里说：“小姑娘，不是我小气啊，买一个苹果最少也得三四元钱，明天你再来买吧。”
小姑娘远去的小小身影瑟瑟在寒凉的秋雨中，不时有风吹起，似乎要掀翻她的小花伞，她一手握着伞柄，一手吃力地拽着伞的一只角，避免被风卷翻，她的裤子比脚腕短了足足有一拃长，已经被风送的雨丝打湿，林阿姨目送着她，看着她惹人怜爱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很后悔自己刚才没有送给孩子一只苹果。
第二天，雨过天晴，林阿姨继续摆摊，心想，今天要是再看见那个女孩，一定送给孩子一只苹果，权当自己少做了几笔生意吧。
傍晚时分，下班的人群三三两两经过林阿姨的水果摊，大约因着昨天下雨的缘故吧，今天生意出奇的好，林阿姨拖着依然疼痛的腿，忙得有些微汗，她心里却很高兴。围着的人买到自己选中的水果陆续离去，林阿姨收拾着被大家翻拣得有些凌乱的水果摊，直起腰喘了一口气，忙碌着，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已经六点多了，天渐渐开始擦灰，林阿姨的丈夫下班归来，开始帮着林阿姨往屋子收拾一箱箱的水果
码好水果，把门外摊子上的支架也全搬进屋子，林阿姨开始锁门。
“奶奶，等一等——”一个童稚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林阿姨掉转身，看见昨天来过的那个小姑娘气喘吁吁地从东面的小区大门口跑过来。
“奶奶，我要买苹果。”
“怎么又是你一个人啊？”
“妈妈住院了，爸爸在照顾妈妈。”孩子低垂着头，粉色的连衣裙大约已经穿了好几年，有些短小不说，颜色也黯淡了。
“奶奶，这些钱买苹果够不？“
林阿姨看到女孩的手里有几张一元，还有几张五角、贰角和一角的。
她随口问了句：“为什么买苹果不买别的啊？”
“妈妈住院要做手术，买苹果送给她，好保妈妈平安。”
林阿姨心里不由得暗暗赞叹了一下：好懂事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边把钱往林阿姨手里递，一边说：“奶奶，你看，这些钱够吗？今天爸爸给我的让买早点的两块钱我没有买，从幼儿园回来我又在我家楼下的垃圾箱捡了些易拉罐和塑料瓶送给了收破烂的老爷爷，爷爷给了我好几张钱。”
林阿姨接过钱，说，够了够了。其实一共三元九角钱，也就是够买一只不是太大的苹果吧。面对这样懂事的孩子，她决定送她几只。她拿过塑料兜，捡了六只大苹果，说：“拿去吧，乖孩子，奶奶再送你几个苹果，六六大顺，祝你妈妈早日康复。你这么爱你的妈妈，她一定也很疼你。”
“谢谢奶奶！”小姑娘接过苹果，给林阿姨深深鞠了一个躬。然后嗫嚅道：“妈妈才不疼我啊，她只疼我的小弟弟。”
正在锁门的林阿姨愣住了：“小弟弟小，妈妈当然要疼他啊。”
“不是的，因为小弟弟是妈妈的孩子，我妈妈让车轧死了。爸爸又和新妈妈结了婚生了小弟弟。”说完，小姑娘抽噎起来。“以前我妈妈会给我买好多新衣服，领我去公园玩。给我做好吃的……现在的妈妈只对小弟弟好。小弟弟偷偷把妈妈给他买的玩具给我玩，买的好吃的偷偷藏着等妈妈看不见时给我吃……”
林阿姨听了，有些心酸。她说：“妈妈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还要不吃饭攒钱给她买苹果啊？”
小姑娘接过林阿姨递的纸巾，擤擤鼻子，认真地说：“她是小弟弟的妈妈啊。要是她死了，爸爸就会再娶一个新妈妈，那个新妈妈就会不疼小弟弟了。”
原来如此！林阿姨的眼睛湿润了。
“盈盈，盈盈，不是说好今晚爸爸来家接你去医院，明早好直接送你去幼儿园？怎么家里只有奶奶和东东？你跑出来干什么？”
“看，爸爸，这个奶奶给了我好多苹果，捎给妈妈，我奶奶说，吃苹果可以保平安，妈妈就不会死了！”
“怎么要人家的东西？你这个孩子！”一个胡子拉碴的三十几岁的男人大步走过来了。他夺过盈盈手中的苹果递给林阿姨，说：“谢谢你，不能让孩子养成坏习惯乱要东西。”
林阿姨揩了一下眼角的泪，推出去盈盈爸爸递过来的苹果兜，对他说：“这是你孩子自己买的，省下早餐钱不说还去捡破烂换钱买的啊。”
接着，林阿姨一一诉说了这两天女孩来买苹果的情形，女孩的爸爸哭了，抱起盈盈使劲亲着：“好闺女，对不起，让你吃苦了。妈妈会好的。”他掏出钱给林阿姨：“阿姨，这些苹果值多少钱你一定收下，你做点小生意也不容易。”
林阿姨坚决不收，说：“这是我的心意，看着这么懂事的孩子，我心里喜欢，送给她的是一份心意。六六大顺，愿你的老婆早点好起来。”
男子抹了把眼泪，感激地提着苹果抱着盈盈坐车去了。
半年后的一天傍晚，林阿姨依旧坐在水果摊前卖水果，又是下班时刻，尽管是初春时节，还有些春寒料峭，林阿姨却忙出了一身汗。当高峰过去，她进屋拿了个手巾擦汗，回来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女人一手领着一个小男孩，一手拉着一个稍大些的女孩过来了。来到摊前，小女孩欢快地说：“妈妈，就是这个奶奶给我苹果的。”
女人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谢谢你，阿姨。”转过身问，“盈盈，今天你想吃什么水果？妈妈给你买。”
“弟弟，你要吃什么？”
“我要橙子。”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脆生生地答道。
盈盈对年轻女人说：“妈妈，就买橙子吧。”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也选一种你喜欢的。你不是喜欢吃苹果吗？”
“我和弟弟喜欢吃一样的，妈妈，你就买橙子吧。”
买好了橙子，女人又称了几只苹果，递过钱，再次对林阿姨说：“谢谢阿姨。谢谢那次你给盈盈的苹果。”
林阿姨听出话中的真诚，微笑地点点头。
“妈妈，妈妈，快，不是还要去给姐姐买生日蛋糕吗？”小男孩焦急地拽着妈妈的手摇晃着。
年轻女人连声答应着：“好好，去买去买。”
小男孩甩开妈妈和姐姐，踉踉跄跄向前跑去，“买蛋糕喽，买蛋糕喽！”
“东东，慢些跑，等等我和妈妈！”盈盈拉着女人的手追去。
看着三个人远去的背影，林阿姨欣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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