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世上安得双全法
“他让你走，你就走了？”
少年责备的目光让齐砚面上有些赧然，逃出来的这段时间，愧疚一直在他心中盘桓不去，如今更是有些懊恼。
“是。”
即便是这样，如果再来一次，他的选择恐怕还是这样。
若是那个时候留下来，也不过是多了两个累赘。
老大教他遇事权衡利弊，闇巡司的原则，价值和利益摆在首位，永远只做对的选择。
只是，在云亦初的目光下他开始反思，自己做的真的是对的选择么？
冷笑一声，云亦初穿上鞋子下了床一声不吭的向外走去。
“您不能出去？”齐砚赶忙阻止。
他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回去也只是送死。
“放开我！”
云亦初用力推他，心中越来越慌乱。
那个人那么厉害，凡哥哥打得过他么？只要想到男人会受伤，他心中就无法平静。
“咳咳……”齐砚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那时的伤伤到了肺腑，至今胸膛仍是火辣辣的。
“你……”云亦初看到那张原本红润的娃娃脸此刻泛着白，抿了抿唇，强硬的说道，“让开！”
齐砚在原地没有动。
“您现在去又能怎么样呢？”
怎么样？云亦初没有想过。他只知道，他不能把男人一个人留在危险里。
师父给他念过他家乡的一节小诗，原文他记不清了，意思大概是。
用泥土捏两个泥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我。然后再同时打碎，用水调和后，再捏一个你，塑一个我。
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他或许是不能做什么，可是他觉得，如果生命的结束就是打碎的话，他应该和凡哥哥碎在一处的。
否则再捏出的泥人里，不就没有他了么？
两人僵持间，池卿从门外走了进来。
云亦初见到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是属下的失职。”池卿恭敬的跪下，注意到少年身上没有伤痕，放下了心。
“接下来属下会一路护送您到京都的。”
他思虑不周，差点酿成大祸。
这次他不会再给敌人机会。
“晚了！”云亦初气愤的一甩袖子，“带我去找凡哥哥。”
池卿有些疑惑，这和那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齐砚见状连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一遍。云亦初着急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你到底带不带我去。”
“殿下先不要着急。”池卿心思电转，“您如今去了也是枉然。”
又是这句话！
云亦初心中的不安被这句话点燃爆炸，他气得手抖有些发抖，“我是没用，可你呢？你是有用，关键的时候你在哪里呢？！
若是你在，此刻留在那里的人本应该是你！”
字字泣血的指责没有动摇池卿的心，他仍然是那样笔直的跪着，“属下会派人去找他，殿下您此刻跟着属下回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云亦初刚要反驳，池卿却没有给他机会，而是接着道。
“那些人的目标是您，您只要在他们身边，他们就会有危险。”
“属下和那人交过手，他的身法极快，若他只是为了拖延时间，那等您离开后，不会有人能留住他。”
云亦初眼中闪过希冀，“真的？”
“是。”他和楚凡交过手，确实身手不凡，只是他的对手就没见过了。
结局怎么样，还要去看了才知道。
只是那人对殿下的影响太大，殿下天潢贵胄，回宫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他的心中不该有这样的牵绊。
“可我想看看他……”云亦初声音弱了下去。
没有亲眼见到他安好，心中总是不安。
“殿下放心，留下齐砚带人去寻找，找到后立刻将人请回来。”池卿见他没有之前那样坚决，便加了把火。
“您现在回去，只会将更大的危险带给他。”
……
沉默了许久，云亦初才开口。
“好吧，一定要把他好好的带回来。”
“是。”
重新安排了马车，这次池卿亲自陪同，而齐砚则留了下来，完成云亦初的嘱咐。
目送两人离开，齐砚吃了药等到下午天气凉快了些，才慢悠悠的往回走。
老大喊那人叫殿下，那个少年的身份不言而喻。
只是……
稚嫩的脸上闪过挣扎，齐砚头疼的哀嚎一句，“小爷我好难啊~”
殿下的命令是带那人回来。
然而在走之前，老大的命令却是送他走。
到西天的那种送走。
虽说是命令第一，可楚凡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反手把人杀了这种事情他做不来。
可若是违反老大的命令吧，自己小命难保。
纠结了半天，他想到了一个缺德的办法，把决定权交给男人自己。
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溜达过去，那人要是活着呢，就放他走。
若是死了呢，刚好回去交差。
缺德，但好用。
等到他优哉游哉的骑马赶到时，只剩下了地上凌乱的车辙印，还有打斗的痕迹。
还有就是未掩埋干净的血迹。
其他的线索一概找不到。
“这是生还是死啊？”齐砚挠挠头自言自语。
转了一圈无果后，他决定去城里探探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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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把昏迷的楚凡背回城，找了间最近的客栈开了间房，随后便急急忙忙出去找大夫。
好在粟州城毕竟是主城，东西一应俱全。
静静的看着大夫把脉，青衣心中捏了把汗。
原本看楚凡追出去的时候，他还颇为欣慰，石头终于开窍了。
回来时却见一个熟悉的面孔下楼去准备马车。那马车宽敞华丽，一看主人就是非富即贵。
那个给马喂着饲料的男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清镇见过。
那次下雨，他出去找小白的时候。
回来时看到了他驾着马车在门口等着，不知是敌是友就先去了柳月家避雨，等到晚上才回去。
后来没有再见到他们，这件事他也就没有对另外两个人提。
只是这也太巧了。
忽然意识到，刚才楚凡追出去，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
怕他遇到危险，所以就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