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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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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室外说一会话,就有呼吸的水汽在空中化成了形,无时无刻不在证明巴黎的冷。

    巴里特刚在室内待了一会,一看玻璃外的雾气,寒风就好像刮到自己身上,又喝了一口热乎乎的咖啡。

    “好几天没见我女儿了,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工作之余的闲聊离不开家人,巴里特有个六岁的女儿,路隐经常听他提起。

    “路先生,你有孩子吗?”

    “我有爱人。”

    没有直接回答,巴里特懂了他的意思,“奥…原来路先生是丁克,在华人里不常见。”

    路隐没深入这个话题,巴里特就又开始两自己六岁的女儿有多么调皮捣蛋,做出的事多么让他苦恼,却没每一刻后悔有了她,。

    他们之间的合作无比愉快,在街边告别,巴里特刚一转身,就感觉肩部有一道大力把他向后扯。

    “小心!”

    巴里特恍惚间听到一声大喝,字正腔圆,不是法语也不是英语。

    再反应回来,也没感觉到疼,只觉得背后靠着一个人,正是不久前与他谈笑风生的路隐,他们前方有一辆撞成好几半的电瓶车。

    巴里特刚刚重心不稳,往后倒,感觉后背被一根软软的木棍撑了一下,向侧边倒去,屁股连续滑了几层台阶。

    哪有木棍是软的?

    他慌张转头,就见路隐捂着手臂,脸上已没有几分血色。

    “路先生,路先生!你还好吗?”

    “我的左臂撞在了台阶上…有点疼,能帮我打个电话吗?”

    “好…好的!我马上打!”

    “…谢谢。”

    ……

    柯唐主要忙演唱会的事,和季羡见面都放在了晚上。

    坐在练习室里,接到了一个跨洋电话。

    “隐哥,工作顺利吗?”

    “…工作很顺利,就是,受了点伤。”

    路隐左手打着石膏,把傍晚发生的小车祸化简,只说拉了朋友一把,自己撞到了台阶上。

    “嗯,医生怎么说?”

    “…左臂有点骨裂,医生非得让我打石膏,小题大做。”

    其实一点都不小题大作,尤其对于他这种二次受伤在一个地方的患者。

    柯唐没有很快回话,半响才说,“以前我的右脚骨裂过,虽然只有一点点缝,医生也说要好好看护,不能再受伤了。”

    “哥,你的左臂以前也骨折过…梅雨季还会疼,你怎么…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对不起…我错了,我没好好照顾自己…”路隐还欲再说,又被柯唐打断。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啊…明明是我要向你道歉,我怎么不能陪你啊?施助都能陪你,我不能陪你…”

    柯唐的声音起伏很小,路隐听在耳朵里,不由想起巴黎的天气,淡淡的,实则又冰又冷,就算穿着衣服,只要在室外都能被冻到。

    他和柯唐都在室外。

    “你陪我了,唐唐,你陪我了,你不是正在陪我说话吗?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施助不在,只有你在陪我。”

    “我不想只在电话里陪你…我去巴黎好不好?”

    “唐唐!”路隐话语中警告的意味一下上来了,“我在巴黎很好,有人照顾我,而且我还要工作…还要开会;你也要准备演唱会,今年最后一场了,营销都在做‘华丽收关’…不是推几个通告那么简单的事。”

    柯唐咬了咬嘴角,“你总是有那么多道理,我说不过你…但是我知道你肯定很疼,我,我也很疼…”

    路隐想说还没第一次折的疼,还是压住了,那样更不妥,安抚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如果不是他们经常视频,手上的石膏瞒不住,他也不会说。

    施巡在外面等,一叫他就进来了,“告诉杨谦,把唐唐的护照身份证藏起来,他要是来巴黎,梁梦怡就倒霉了。”

    路隐躺在床上,不止是左臂打上石膏,脸上还贴着创可贴,状态真的不怎么样,偏偏这样的人,还坚持接下来的工作照常展开。

    施巡不忍,“要不,要不我去和巴里特说工作往后推一推?”

    路边的监控拍得很清楚,那辆失控的电瓶车怎么都不能撞到路隐,他完全是为了救人被波及。

    如果不是被路隐拉了一把,躺在床上的就是巴里特,他抱歉感激了不知道多少次,现在只要要求合理,他肯定都会答应。

    “没关系,只是手臂有点疼。”路隐拿起手边的文件,继续翻看。

    “不准告诉唐唐。”路隐最后提醒道。

    稍晚一点,施巡接到柯唐电话,前半截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后半截叮嘱不要让路隐工作。

    施巡:“……”

    ……

    柯唐刚挂断电话,季羡就进了练习室,他拍了拍钢琴,“过来。”

    柯唐这个状态,也弹不出什么好东西,滑坐在地上,“报告,我今天请假。”

    季羡撇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但也没出这个房间,反而自己坐到了钢琴前,自顾自地演奏。

    曲调终时,柯唐已经躺着了,“我听出来了,季老师。”

    “你也不开心。”

    柯唐与他共情,说的是伤心话,“我肯定是你教的最差的学生吧…”

    季羡挺直白,“在你以前,我没有学生,但是,你真的很差。”

    柯唐连生气的力气都拿不出来,语气平淡到他们的聊天内容似乎没有自己,“真不好意思了…诶,你为什么要来教我啊?”

    “生病,要花很多钱的。”季羡的感情似乎不习惯在言语中表达,他又弹了一曲,又是哀乐。

    “生病的是你妻子吗?”柯唐问。

    季羡没回答,反而问他,“生病的是你女朋友吗?”

    “是我男朋友。”

    季羡顿了一会,他没有恶意,只是在思考他这个调皮又糟糕的学生是否在逗他,最后他确定了,不是。

    这种时候,大家说的都是真话。

    “你很喜欢他吗?”季羡问。

    “我不喜欢他会和他谈恋爱?”

    “奥…那你有钱吗?”

    “我是超级大富翁!我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羡慕吧?”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季羡在用他的逻辑对柯唐进行批判。

    柯唐躺在地上,只剩下呼吸,停止了他无聊地冷笑话,和他解释,“…不是说去就去的…我要工作,他也要工作。”

    “奥…你不喜欢他。”季羡固执地总结。

    “我喜欢他!”

    “只有一点点。”

    “你懂个屁!我不止是喜欢他,我们在一起八年,我爱他,非常爱!”

    季羡嗤笑一声,“好多借口。”

    柯唐热腾的血液一下停滞,呼吸也停滞,喃喃自语,是在说服自己吗?

    “我爱他,真的爱啊…”

    他真的爱啊,可是为什么按照季羡的逻辑,他又不爱呢?

    ……

    将c市的通告全部出完以后,柯唐回到a市,在演唱会场地熟悉。

    他参与演唱会的每一个环节,交代工作人员这次的重要性,身边的人都咋舌,奇怪柯唐是怎么了,除了头几次,他好多年没这样过了。

    整到傍晚,柯唐从场地出来,门口的车有梁梦怡在等他。

    上车时她还在打电话,不过一看到柯唐上来,她随便交代了几句就挂了。

    “唐唐,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

    柯唐靠在椅背上的一呼一吸似乎在煎熬,看着一个方向,眼睛却是虚焦,瞳孔里没印照任何事物。

    “路隐受伤了,你知道吗?”

    “…我听说了…唐唐,不要担心,肯定会有最好的医生照顾他。”

    “怎么能不担心呢?”在车上第一次,柯唐的眼里看进东西,话只说半句,就盯着梁梦怡。

    梁梦怡本是做好了和柯唐打太极的准备,可他偏不戳破,就盯着她,盯得她毛骨悚然。

    她已经发虚,接下来柯唐说的话让她更虚,“我想和他公开。”

    梁梦怡以为柯唐最多向她要护照定机票,没想到他一步跨到她心中,至少要十七八年才可能会发生的事上。

    她将近要炸,“唐唐,我没见过哪个当红炸子鸡会主动公开恋情…何况同性恋不合法啊!你要公开了,你的事业就算完了!”

    “嗯,所以我不止想公开,我还想退圈。”

    “你讲笑话呢?”梁梦怡假笑几声,“有点幽默。”

    “是不是太想隐总了?我给你定票去法国好不好?去看看隐总,他肯定也想你了!”

    “演唱会呢?”

    “演唱会都开了这么多,练到现在不会差到哪去…没事宝贝,你去,隐总那里我帮你说。”

    “现在又没关系了…又肯让我去了…?”柯唐在询问,但其实他知道答案,“你们都在哄我…你们老是哄我…”

    “梦怡姐,我想了很久,我想退圈。”

    梁梦怡现在觉得她的脑袋在嗡嗡作响,许久蚊子死了大半,她才勉强发声,“你说真的?”

    “嗯。”

    柯唐回得这样果决,她竟然有点想笑,笑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是被保护在幸福的城池里,像个智障似的想挣脱。

    “隐总曾经在一个月里减重20斤,又在半个月里增重;他吊威亚从七八米的高空摔下来,左臂骨折,肋骨断了两根还戳到肺;他甚至还因为入戏太深抑郁过…他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才得到和今天的你一样的地位。”

    “柯唐,你付出多少?一些必要的时间?比起你得到的,真是太少了。”

    “照理说,和他那样的人恋爱,不该像你这样轻松。他可是路隐诶,他的地位成就家事,哪一块不压你一大截?”

    “可现实是什么?他为了让你的名声更好听,说你是他侄子,他把他所有成就标签都借给你。”

    “你懂不懂啊柯唐!他有多爱你?他有多疼你?他一点不必要的苦头都舍不得让你吃,你就不能乖一点,听他的话吗?”

    要是她手下差不多年纪的艺人,和她讲他喜欢上了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不要说公开,谈恋爱都是要被她指着脑门骂的。

    骂他脑子不用长了草,骂他脑子进水顺便把违约金赔了…

    骂够了再好好说,说上位者没有感情的,他们就是逗你玩玩…顺带找出他们的一大把玩弄别人感情的证据,劝导她的艺人放弃。

    她在劝导柯唐放弃,但普通的方法她都用不了。

    上位者没有感情?

    恕她没办法睁眼说瞎话。千万个上位者唯一一个有感情的就被柯唐给碰上了。

    她又想起当年路隐蹲在地上,帮柯唐系鞋带的场景。

    那不仅仅是系鞋带啊…那是路隐在向柯唐低头…不是私底下的情趣,路隐愿意在所有人面前,向柯唐低头。

    那个场面一遍又一遍在她脑子的呈现,她甚至记得清周围记者的诧异,她想着想着,发现自己是个气球,正在被嫉妒塞满的气球。

    她在嫉妒啊…

    可怎么能不嫉妒啊?知道的人谁不嫉妒?!

    柯唐的命怎么能这样好?他怎么能在权欲交织最厉害的地方得到一份考虑周全且忠诚真挚的爱?

    她说了那么多,柯唐却很麻木,梁梦怡见劝不动他,已经滋生了给路隐打电话的想法。

    很明显,柯唐了解她,在聊天末端,他说,“你要是敢告诉他,我现在跑到路氏大楼底下,抱个喇叭说我和他们老板谈了八年恋爱。”

    “你敢?!”梁梦怡听到她尖锐的声音。

    “八年前我在宴雪柔宿舍门口等一个月,只是简单的喜欢,简单的不想随便放弃,那样我都敢。”

    梁梦怡觉得他是病得不轻,“你以为你还是八年前的柯唐?现在你一个人出去走一圈都可能会上热搜知道吗?还抱个喇叭去路氏大楼底下?说什么胡话?!”

    “不是胡话。”柯唐一字一句的话吐出来,每个字都在威胁,“我告诉你,你要是真逼我那样,不要说一个月,一年我都敢!”

    如梁梦怡所说,路隐很疼他。

    疼他疼到,他几乎没失去过他所喜欢的东西。

    到现在,他已经习惯坚持他所喜欢的所有东西。

    他比八年前更加坚定。

    更何况他对路隐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他为什么不敢?

    “你疯了…柯唐…你疯了!”

    “这不是疯,这是我为了争取一样东西愿意进行的付出!”

    梁梦怡嘴上说路隐的好,骂柯唐不知好歹,看上去站在路隐那块,可最后选黄线左右位置时,她两只脚全都在柯唐的那边。

    理由有很多,可能是她带了柯唐七八年真生出了感情,也可能是如果她失去柯唐,她的一派会被林又橙完全压倒。

    她一直在劝导柯唐做最优解,于所有人除路隐以外的最优解,但是柯唐明显方方面面都考虑了清楚,并把威胁与示弱用得恰到好处。

    他一遍遍求,求她如了他的愿,他现在每一天都是煎熬,当艺人再也不能让他开心…

    还求她心疼一下路隐,说他怎么能这么可怜又这么笨…去救人还能把自己搭进去…总想着别人,总是不为自己考虑…

    梁梦怡毕竟跟了路隐十几年,她还没变成一个冷血动物,最终她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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