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忆是心酸

    这是我第一次到宋起学校外的出租屋。踏入了他的领地，我仿佛一只困兽，局促不安环顾四周，再加上他心态不佳，我更是坐立难安。

    如果伤痛有个期限，我只想它越早来越好，我习惯了先苦后甜，总是期盼未来有个好兆头。宋起窝在沙发上“疗伤”，为何而伤？他不说我也不问，终归是那些事，少年人的自尊不允许同类去窥探，还不是时候，还没到时间。

    “你随便坐”宋起沙哑的开口。地上的烟头告诉我，事情很复杂，人生很坎坷。

    我坐到沙发的另一头，小心翼翼的望着他。眼圈很黑，衣服很脏，头发很乱。以前至少是个爱干净的少年。

    “余廷，他背叛了我们”

    “他是谁”

    “宋敛常，我爸”

    “他带着小三和他们的儿子上门，逼我妈离婚”

    “宋敛常打了我妈”

    “我妈拉着我不让我动他”

    他一口气说了好些话，伸手耷拉在双眼上，不再言语。

    我慢慢吞吞的移动到他身边，我做不到像个女生一样，伸手去抚摸他、安慰他。就这样坐着吧，到黄昏，到深夜，到黎明。

    “我去！”

    “你终于醒了啊，感觉好些了吗？”

    “阿廷啊，你一夜没睡啊？”

    “嗯，你先扶我起来，腿麻了”

    “哎？啊！”他才发现他的腿搭在我的腿上。

    “你怎么这么傻！？不会叫我起来？你那嘴巴干嘛用的？”一边聒噪一边又舍不得放开那只扶着我的手。

    “你现在好些了吗？”我不经意的问着。

    “好，很好，别问我了，来抬腿”他似乎也在不经意的回答。

    “嘶，还是有点疼”

    “来，一步一步跟着我走”

    小小的房间，重叠的身影，努力的往上爬。

    不知道宋起什么时候会好，只觉得陪着他，不管他需不需要。

    “阿廷，你腿可真软”宋起枕在我腿上，迷离地说道。

    “别瞎说，我又不是女生”我没好气的回怼。

    “好久没见到不眠了”

    “你为什么不叫她过来陪你”

    “我不想她看到我这样”

    “你知道吧？她告诉我，她从高一的时候就喜欢你，可是谁都可以做你的朋友，就连我，你也可以这样不计前嫌”

    “那你怎么还追她，明明知道她有喜欢的人”

    “阿廷，你不懂，喜欢她就想占有她，她脑子里想的必须是我”

    “我懂”

    “你懂？哟！你个没谈过恋爱的雏，你懂啥”

    内心的歇斯底里，在反驳，在申诉“我懂，你凭什么说我不懂。”

    少年在成长，伤痛在扩散。

    如果再待下去，我怕我会瞒不住。第三天早晨，秦不眠来接我的班，碰头时，没有多说什么，只交代她照顾好宋起。有些话是宋起的台词，该是他自己说，而我只不过推波助澜让他快速好起来。没有收到宋起的质问，想必他的伤口已有人舔舐。

    “不眠，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了，这几天都联系不上你，如果不是余廷，我还不知道你就家里。”

    “余廷走了吗？”

    “走了，我来的时候就离开了，还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我说，余廷挺不错的”

    “何止不错”宋起若有所思。

    窗外种的花，被我拱手相让，送给了风，毫无保留。

    一路上的浑浑噩噩，像个失败者，逃离得仓皇。曾经一度想，如果有失忆症，我想选择性的忘记所有的苦涩，只留下一抹欢欣，我只要想起来就会很自在。没有告诉宋起的事还有很多，比如当夜他在梦里的抽泣呢喃，比如他梦魇时紧紧拽住的我的手。这些画面也足够我在今后的十年里细细回味，仍有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