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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学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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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了么?”

    那声音微沉,带着令人熟悉的沉稳声调。

    林容便睁着眼睛看着房梁,屏住呼吸,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黑暗再次归于死寂。

    这下林容再也睡不着了。

    曾经在明空谷时,她便是用一模一样的话语,恬不知耻、反复无休地去烦仿佛永远在睡觉的

    陆羽。

    后来她再也不去烦他了,他却倒过来莫名其妙地唤她。

    让她本已归于平静的心一下又变得稀乱。

    索性睡不着了,林容便轻悄悄地摸起来,摸到放在床尾的日记乌龟。

    她决心重新调出当年的回忆看一看:

    既是将所有有关师父的线索再好好理一理,也是让自己重新看看当初陆羽的样子。

    好让自己再次、彻底死心:

    林容元神附体日记乌龟,调取到当日在学谷前坪初见陆羽时的画面。

    她和蒋仲也一起进了学谷,接下来,日记乌龟的记忆记录中,便全都是一些琐碎的报名之事:

    两人在先生处报名、领了统一的蔚蓝滚流云学修服、拈取学号。

    林容拈的学号为“逐星”,蒋仲号“千问”。

    到了定宿舍时,林容发现来时盘缠所剩无几,而蒋仲则是家中早早打点全谷最贵宿舍——金光台。金光台五十银一年的寝费,蒋仲大手一挥,说要替林容也交了。

    哪知林容却是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说什么也不肯。

    最后,她定了十个铜板一年的咸水亭。

    “你当真要住那里吗?”

    蒋仲压低声音劝阻林容道:

    “咸水亭在谷中最低处,先前是荒坟,偏僻荒凉不说,仅有的两间茅草屋旁,还有一汪咸水潭,潭底有个深不见底的大水涡,我听我爹爹说,那水涡一旦掉落,便被暗流吸走,水底直通百里之外国境外的无忧乡清水河,当真十分危险!而且那里终日水声潺潺、轰隆作响,吵得不得了。且潭水还是咸的,若想喝水,还得步行数百米去水井挑水,实在不便。先前也有有心捡便宜的学修去看了,最后全部退租了。”

    林容听了后,面现踌躇。

    蒋仲还道自己已经把她说服了,谁知林容轻轻道:

    “你可不可以借我十个铜板,我以后在谷中做工还你……”

    蒋仲叹了一口气,这时才知道,林容所说的所剩无几是剩了多少。以及为何坚持选择居住咸水亭。

    蒋仲从袖中摸出一物,道:

    “你不知这谷中还有一条规矩,便是读书期间不得私打杂工。我离家时,姐姐额外给了我一份零花,你便拿去罢。”

    见林容不伸手,蒋仲硬将那物塞到林容手中道:

    “你都把你命门告诉我了,还跟我这客气什么?将来出谷你出息挣钱了,这点零花你再十倍百倍还我不就得了!”

    原来蒋仲看到方才陆羽无心说她是家仆,林容神情颇为受伤,便装作毫不知情,声明是“借”钱,非是给钱。

    林容听了,左右为难。但想到谷中规定,唯恐被赶走。又想到身无分文,确实不便,只得称谢接过:

    那是一个素白锦缎的荷包,林容放在手心,便觉鼻中钻入一股清凉。

    林容不禁多闻了一下道:“好香。”

    蒋仲不以为意:“是我姐姐缝的,她素爱调香,搞这些女儿家的玩意。我揣着也有些不便,你便留着戴罢。”

    林容双手捧着荷包,见那荷包的针脚细密,素白缎面泛着珍珠般的光彩,林容爱不释手道:

    “那我将来还钱给你时,这个荷包我一起洗净奉还。“

    蒋仲随意摆摆手,示意日后再说。

    两人一切报名事宜妥当后,蒋仲先陪林容领了被褥,来到咸水亭安置。

    先前只是听说咸水亭简陋难住,现在看到它的真容,只见一片萧索灰败、潭水轰隆作响,房屋破败透风,屋中总有簌簌风声,仿佛鬼啸。蒋仲再是好涵养,也不免露出惊骇。蒋仲自然又将林容劝说一番。然而林容仍然坚持,蒋仲只得一边笨手笨脚帮林容把铺盖行李安放,一边摇头叹气道:“你这般坚持,实在令人佩服、佩服!”

    随后,林容又陪蒋仲去了金光台。

    金光台坐落在明空谷中风光最好的山顶,上下皆有轿夫抬一方藤条小椅出入。

    来到金光台,便见一排排白砖精舍,错落有致隐在一片香樟树林中。除精舍外,金光台前坪竟还有酒楼饭馆、银楼钱庄、寄信驿站,甚至还有制衣阁、金器铺、书肆,俨然是个五脏俱全的小城。和唯有草屋水潭的咸水亭一比,当真天上地下。

    林容见了旁的还好,但见寄信驿站前白鸽盘旋,却是挪不动脚了。

    蒋仲道:

    “是了,你今日到万兽国,还没给你家里亲人报平安罢?”

    寄信要使银子。

    寄信驿站如今都是青鸟蒋家的产业,蒋仲其实只需上前亮明身份,便可以让林容免银寄信。

    然而,此刻金光台上银盔侍卫执着银枪往来巡视、气氛森严有序。

    蒋仲一来不敢坏规矩,二来心中生怕林容再被迫对自己表达感激,弄得二人生分,那他在肚子里攒了许多对林容灵力之事的问题,便问无可问了。

    蒋仲借故称自己要去精舍更衣,让林容独自一人在此寄信。

    林容走到驿站前,见立着一块木板上用红漆书写:

    “白鸽信一两银子两封包回信

    白马信五百钱两封包回信

    驴信五文钱一封”

    林容不由暗忖:白鸽信这般贵!

    看到白鸽两个字,林容便想到有一日,曾经在万兽国住了许久的师父闲聊告诉她说,自己在万兽国时,左右无亲、孤独寂寞,便想了一法:写一封去信,又以友人口吻写回信,将两信装在一起,一同寄出,当白鸽飞回时,再收到信,就好像有人与他说话了……

    林容记得当时自己嬉笑着说:自己给自己写回信,那不是傻么?

    收到师父落在脑门的一记丁壳。师父说:但愿你永远不犯这种傻。

    林容想到这些,对着白鸽发了一会儿呆。

    便对站点前捉笔收费之人索了纸笔,写就一封两指来宽的小小信笺,卷起用小竹筒封好,榜上红绳。

    林容打开荷包,数了数荷包中的碎银子,足足十五两银。

    她拿出一块碎银子,想了想,又放回去,不一会儿,又拿出来:

    手总是不由自主伸向白鸽,如此数次,林容咬牙想:

    “我便将来十倍还给蒋仲也就是了。”

    最终摸出一块,伸出手道:

    “我寄一封白鸽信。”

    便在这时,林容感到手腕处一紧。

    两根修长手指夹住她的手臂。

    眼前碧色一晃,一个身着青碧长衫的高挑美人出现在她眼前。

    “你为何偷我弟弟的荷包?”

    那女子神色傲然道,眉宇间隐着一股阴鸷戾气。

    她脸一转,正是十六岁的蒋钰。

    虽然现在想起当日蒋钰无端诬陷自己偷荷包,林容仍气愤不已。

    但林容也不得不承认,哪怕蒋钰平白冤人,她的姿态也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傲气。

    正是这股傲气,让蒋钰看起来颇为优雅,连带着她的穿戴也显得极有品位,令人生羡。

    乌龟视线中,便见蒋钰一头乌发只以碧玉青簪松松挽就,长衫飘逸出尘,腰带上挂着一只碧色香囊透出沁人心脾的冷香,其余一应饰物皆无。整个人看来松弛随意,丝毫没有刻意装饰的痕迹。

    林容的元神看到此处,便不由暗想:

    “蒋仲的姐姐原来在十多岁时便这般遗世独立、傲骨风姿。”

    十五岁的林容,见蒋钰眉目和蒋仲简直一模一样,手臂上挎着包袱,当即醒转,赶忙压低声音道:

    “您是蒋——您是千问君的姐姐罢?千问君去安顿了,他马上就来,这个荷包是他给我的。”

    蒋钰仍拿着林容的手臂,神色不耐道:

    “什么千问万问?此荷包乃是我为我弟弟一针一线、精心缝制,他怎会轻易赠人,你休要胡说。”

    这般争执两句,金光台上当即有数人围了过来。

    林容哑口无言,念及眼前这人乃是蒋仲的姐姐,不便与她争辩,便连忙捧着荷包道:

    “那我还给您。”

    林容本想等蒋仲前来,为自己解释一番,便可息事宁人。

    谁知蒋仲念着林容写信费时,生怕自己在她身旁她不便掏钱,竟是刻意拖延,久久不来。

    而蒋钰将素白荷包一把抢过,见珍珠白的锦缎上已有林容浅浅指印,当即睁大眼睛,脸现怒容。蒋钰不依不挠道:

    “你还给我便算了么?你盗旁的还好,你盗我香囊,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

    竟是伸出长臂呼唤远处站岗的银盔侍卫:

    “喂,守卫,这里有窃贼,你们还傻站着不把人押走么?”

    林容大惊!

    金光台守卫森严,共有十二支银盔侍卫队昼夜不停交叉巡视。

    蒋钰这么一招呼,远远一队银盔侍卫便真的提着明晃晃长枪朝这边走来。

    林容心道:“难道我好不容易赶来这里,第一天就要死在这冤事上么?”

    不由大是惶急。

    然而林容伸长脖子,白砖精舍处始终不见蒋仲的影子,银盔侍卫的身影却如一堵银色白墙逼得越来越近……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一声熟悉的沉沉低声,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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