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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为了能当祁太太,我当着未来婆婆的面,抱了20万向他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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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岁那年的冬天,春芽和她妈吵架。

    她负气砸了家里的吉他,撅折了古筝,扬言要离家出走。

    春芽性子野脾气差,说句话像句话,于是她真的在高三那年离了家。

    那时距离高考不足一年,她的人生自那一刻有了第二道分水岭。

    第一道,是十三岁时,父母离异。

    十三岁之前,春芽也是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喜欢穿花裙子小皮鞋,戴漂亮的蝴蝶结发卡,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宝贝。

    可幸福有时就喜欢戛然而止。

    春芽读初一的第一个月,她妈就冷静地和她摊牌:“我和你爸分开了,以后你跟我过。”

    初时春芽不太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分开了,就是再也拢不成一个家。

    那之后,春芽在家里再没见过爸爸的身影。

    就连她们家的小酒楼,也掰成了两截儿。

    她爸带着一个厨师和两个服务员走了,春芽从其他人窸窸窣窣的指点里知道真相。

    她爸和其中的女服务员有了暧昧关系,听说女服务员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个和春芽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小不点。

    春芽给她爸打电话,质问。

    她爸不说话,春芽崩溃大哭,说要去寻死。

    她爸才哆哆嗦嗦开口:“你妈那么强势,这些年我过得压抑,现在的家很适合我,你和你妈好好的,我们父女的关系不会变,你的抚养责任,我也会努力尽到……”

    她爸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春芽耳朵里却像塞了毛线听不进去。

    她想不通为什么犯了错的人只想着把责任推给别人,可她心底又十分认同她爸对她妈的那句指控。

    那是春芽的人生寒冬。

    后来春芽的性格就变得别扭起来,也不爱笑了。

    高中分科时,她妈想让她选文科,说是女孩子将来考个师范,毕业后回到小城当老师,过四平八稳的一生最幸福。

    她却梗着脖子走上艺考这条路。

    春芽成了音乐生,不停从爸妈那儿掏钱往外砸。

    各种乐器培训班,她赶场似的去上。

    和她妈吵架,就是因为她自作主张,报了市里一个艺考突击班,说是要封闭式训练一周。

    她妈了解后觉得不靠谱,想让她换一个离家近一些的。

    母女俩因为这个吵得天翻地覆。

    最后春芽一跺脚,把吉他古筝全都祸害了个遍,然后潇洒离家,说她再不会回来了。

    2

    春芽果真没再回去。

    她去汽车站买了票,五个小时候后就到了上海。

    她去投奔她爸,听说她爸关了老家的饭店,去上海开了个小土菜馆。

    等到了地方,她才傻眼。

    说是饭馆,其实就是小弄堂里搭了个帐篷,不提供堂食,只外带。

    春芽在她爸那儿住了半个月,她妈天天打电话来。

    有时是劝她回家返校,有时是隔着电话和她爸吵,说她爸任由闺女任性不读书。

    每每吵架的时候,春芽都踢踏着拖鞋走到弄堂口,坐在台阶上看天,看来往的人群,看摆摊吆喝的小贩,看死水一般的日子泛出新的生机。

    而祁伟,也是这蓬勃生机中的一员。

    那天祁伟穿着军装,提着旅行包走进弄堂,腰板儿直挺挺的,脸上满是坚毅。

    经过春芽面前的时候,他停下来,蹙眉看春芽光着的脚丫子:“十二月很冷了,不穿袜子,以后要落病。”

    那语气和春芽她妈差不多,听的春芽憋不住一顿狂笑:“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婆妈。”

    后来春芽眼神儿随着祁伟的身形一直走,看他跨进了隔壁家的门。

    春芽想起来,前两天听她爸提过一嘴,说隔壁老乡家的独子,这两天就要退伍回来。

    原来祁伟就是那个独子。

    春芽隐隐笑出声来,果然一本正经的婆妈,才是最大反差萌。

    3

    日子过得飞快,自从春芽安营扎寨,小后妈的脸就一直吊着。

    春芽也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她有她的恶趣味,故意想恶心人罢了。

    半个月后,她觉得恶心够了,便提出找个房子搬出去。

    她爸不情不愿,却也无可奈何。

    他知道春芽主意大,且说一不二,那未完的学业,注定这辈子都是遗憾了。

    在离弄堂不远的一个老旧小区,春芽租了个小套间。

    她还找了工作,在一家小酒馆里驻唱。

    虽学艺不精,但唱两首歌,对她来说还不是什么难事。

    有一晚客人点歌上了头,硬是要春芽唱完后下来陪酒。

    她那时年纪小,虽然面上破马张飞的,可心里怵得慌,端着酒杯的手都发抖。

    客人油腻的大掌覆上手背时,春芽吓得扔了酒杯。

    后来是酒馆老板娘出面周旋,春芽才得以全身而退。

    那晚春芽一路哭回家,在小区门口遇见出门丢垃圾的祁伟。

    她好像碰见了亲人,抓着祁伟结结实实哭了一场。

    祁伟一直像棵小白杨似的立着,最后问春芽:“你就不能换个工作?”

    4

    也是见了鬼了。

    就因为祁伟一句话,春芽认真考虑起换工作的事情来。

    只是她一时半回找不到合适的,只能暂时在小酒馆里混着。

    彼时,祁伟已经和爸妈进了同一家工厂,做集成电路板。

    有一次春芽去爸那儿蹭饭,正好碰见祁伟一家也在。

    她咬着筷子向祁伟打听工厂里的事,听完她也没弄明白,可她硬是给祁伟取了个外号,叫他修电路的。

    叫完她觉得有点尴尬,祁伟却扬了扬嘴角表示同意:“这话也没毛病。”

    后来春芽想,她是哪一刻对祁伟动了心,大概就是那一刻吧。

    之后春芽三不五时就去她爸那儿露个脸,每次去都会“顺便”去祁伟家里溜达一圈。

    第二年夏天高考的时候,春芽看着满大街执勤的民警和考场外翘首以盼的父母,她开始回想自己的任性。

    她已经在社会里浸淫了一遍,周身戾气少了许多,矫情点来说,她开始有些后悔。

    那几天她在她爸那儿窝着,狭小空间里开着空调,从清晨到日暮,小后妈撇着嘴叽叽歪歪,祁伟发现她在,便过来找她。

    她窝在阁楼上读一本小说,心不在焉的模样。

    祁伟说带她出去晃悠几圈:“反正也看不进去,出去走走。”

    祁伟边走边说:“其实我也很后悔,能读书的时候没好好读书,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坐到考场上面。”

    春芽一下子就被扎中了心房。

    那天祁伟带春芽去看了黄浦江,他们坐游轮,夜幕降临时灯光璀璨,这个城市的繁华与喧嚣似乎能包容一切不如意。

    在游轮上,春芽几次想去牵祁伟的手指,可勇气不够,还是被祁伟抢了先。

    祁伟郑重其事地问她:“要不我们在一起试试看?”

    春芽一秒钟都没矜持,挂在祁伟的胳膊上就红了脸。

    5

    确定关系后,春芽就把换工作的事时刻挂在脑子里。

    她去商场做导购员,去超市做促销员,只可惜她性子野惯了,受不来拘束,所以没一份工作能干长久。

    最后逼得没办法,她起意和她爸学餐饮。

    那时她爸的小饭馆有点样子了,至少容纳十个人堂食不是问题。

    反正也需要服务员,春芽便开始挽起了袖管,决心要学手艺。

    学了两三年,春芽竟真的坚持了下来。

    她捧着手机告诉祁伟,她会做鱼丸了,能颠大勺炒菜了,还会自己腌制辣椒酱了……

    样样事情里都透出雀跃和成就感,祁伟就翻出花地夸她聪明厉害。

    他们恋爱的事情一直瞒着家里,直到意外突降。

    春芽23岁那年的中秋节,两家人约好了一起吃饭赏月。

    结果他们左等右等都不见祁伟父母出现,等得知消息时,距离车祸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

    春芽陪祁伟去医院,彼时,祁爸的手术已经做完,人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

    祁妈守在门口望眼欲穿,像个被抽走浑身精气神的破布娃娃。

    事情不复杂,为了赶时间回家吃饭,祁爸祁妈闯了红灯,祁爸被一辆转弯的货车挂倒,人都被卷到了车底下。

    后来是一段难熬的岁月,祁爸一直也没脱离危险,高烧反复,内脏出血。

    他像在重症病房扎了根,一住就是两个月。

    渐渐的,祁妈的银行卡开始吃力,可她又想不出别的法子。

    毕竟是祁爸闯红灯在先,货车司机出于人道主义赔了几万块钱。

    祁伟的退伍补偿金也全都扔了进去,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看着祁伟整天焦头烂额,春芽一咬牙,拿出自己的银行卡交给他:“这里面有二十万,你先用着。”

    祁伟惊愕。

    春芽摆摆手,说那卡里是离婚后的这些年,父母出于愧疚,给她攒的备用金:“我暂时用不上,你先拿去救急。”

    祁伟不收,俩人在医院的走廊里推来推去。

    祁妈路过,听到春芽发脾气:“你还想不想好好和我走下去,想就收着,大不了以后当彩礼多还我一份儿!”

    她又开玩笑说:“这算不算求婚?”

    祁妈愣在那里,眼里有感激,也有欣慰。

    之后,春芽一有空就陪着祁伟守在医院里。

    他们找来旧纸盒铺在走廊上,熬过一个又一个漆黑的夜,一直到祁爸好转出院。

    6

    一切开始变好,时光也变得温柔起来。

    春芽为了祁伟收敛了自己的坏脾气,因为她每次张牙舞爪或是冷若冰霜时,祁伟都笑呵呵地接着。

    他说他懂春芽的伪装,硬得像块石头,才能掩饰内心的柔软。

    她只是想用刀枪不入的表面来保护自己,在父母离婚的那些年月里,她也是如此来掩饰自己,习惯罢了。

    春芽在上海的第六年,祁伟在春节前陪她回了老家。

    正赶上酒楼最忙的时候,春芽看着她妈楼上楼下地点菜上菜,交代厨师这个多放盐那个少放醋,她头一次惊觉,她妈这些年并不容易。

    母女之间没有隔夜仇,经年往事,也早已尘封。

    春芽和她妈照样能嘻嘻哈哈钻进一个被窝里说悄悄话,说祁伟对她的宠爱。

    那几天祁伟撸起袖子,铆足了劲在丈母娘面前表现自己,春芽发现他居然烧得一手好菜。

    在春芽的逼问中,祁伟摸着后脑勺乐:“以前在部队待过炊事班,所以……”

    春芽用充气的玩具锤拼命砸他:“那你不告诉我,你看着我在我爸那儿挨训,菜切不好被骂,调料放错了还被骂!”

    祁伟狡黠地笑:“难得你有兴趣,我怎么能打断你,要是这事也有依仗,你还怎么把自己变得像现在这么厉害?”

    他们在嬉笑打闹中,在妈妈的催促中,起了结婚的念头。

    25岁的最后一个月,春芽有了新的身份,她把自己的微信名字改成“祁先生的祁太太”。

    婚礼那天,闺蜜翻她手机,笑得在床上打滚:“你矫情起来真让人牙疼,还取这么风雅的名儿。”

    春芽飞她一个白眼,傲娇地秀恩爱:“哼,单身狗才不懂这些。”

    7

    婚后,他们在反复考虑下,决定回老家发展。

    春芽说:“在上海租个房都得花一大笔钱,回家多好,我们家还有一套闲置的门面,我们做小吃去。”

    祁伟故意问:“你这是要让我做上门女婿的意思吗?那你可得养着我哈!”

    春芽大手一挥:“走,跟姐回家,姐罩你。”

    后来他们就回了老家,窸窸窣窣地忙活了几个月,张罗小吃店开业。

    其实这中间并不顺利,还冒出来各种乱七八糟的事。

    春芽拿着彩礼和结婚收的礼金学人家做投资,结果上了当,搭进去三十万。

    她急得嘴上起了一圈儿燎泡,最后是祁伟故意逞凶斗狠,才要回来一些。

    用要回来的钱,祁伟去提了一辆车:“把现钱都换成固定资产,这样你就没得造了。”

    春芽心虚地握着方向盘,心想赶明儿去报个驾校,不然对不起祁伟这颗心。

    之后他们的小吃店开得一帆风顺,在那条街上经常有一大堆人排队等吃。

    有熟客亲切地称呼他俩,老板和老板娘。春芽一听到大家这样叫她,就一副开心知足的模样。

    28岁的时候,春芽生下了女儿,小名叫惜惜,她默默告诉自己,要时刻珍惜祁伟对她的这份情。

    化身宠女狂魔的祁伟简直叫春芽叹为观止,他给女儿买件衣服都得花上好几天的时间去比较面料舒适度,更遑论女儿的其他用品。

    春芽妈总说春芽是修了八辈子福,这一世才遇见祁伟,春芽龇着牙傻乐,深以为然。

    8

    女儿三岁上幼儿园。

    才进了几天学校,脾气见长,有一天回来蹦跶着和春芽吵架。

    起因是春芽不让她看电视,吵急眼了,小丫头竟然抓起她的小水杯冲春芽砸过去。

    春芽正懵着,祁伟就先炸了毛。

    他拎起女儿走到卧室就是一顿教训,春芽听到房间里有女儿呜呜哇哇的哭喊,还有祁伟低沉的怒吼:“你怎么能打妈妈?”

    大概二十分钟后,祁伟从卧室走出来,女儿跟在身后出来,站到春芽面前抽抽嗒嗒地道歉。

    之后被外婆抱走出门遛弯,家里只剩下春芽和祁伟。

    春芽问祁伟:“长这么大头一次见你打她,你不心疼?”

    祁伟说:“心疼归心疼,但不能让她欺负我老婆。一个家里,只有爸爸爱妈妈,才是对孩子最好的爱的教育!”

    春芽的喉头就那么梗着,像被刀喇了好几道似的,眼泪流了一地。

    春芽走过去抱住祁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年为人妻,她在爱里也努力学习怎么去爱一个人,她想祁伟一定能感受到她用尽周身力气的爱。

    真好啊。

    她在原生家庭受的伤,有另一个人来为她疗愈,为她抚平。

    余生她要做的,就是感激和珍惜,然后企求时光慢一些,再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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