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李氏
家庙里的小李氏独自枯坐在一间禅房里。也算不上有多破败，只是有一些陈旧罢了，但也是干干净净，没那么多妆饰。毕竟是家庙，自不会弄的多奢华。
小李氏坐在窗边，望着天上月亮。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从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一下子就到了这个地步。
那夜的天也是这么好，月亮也是这么圆。表弟在国公府花园的月下攥着自己的手跟自己说不要嫁给哥哥，说让自己等等他，等他娶她。
自己怎么回答的来着？记不起来了，情窦初开的闺阁小娘子，哪里听过那么热情如火的表白，特别是平时最是端方的表弟。虽是小自己两岁，却比自己高半个头。
不容拒绝的把自己搂在了怀里。那怀抱让人莫名的安心。表弟把自己领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
那一屋子的红绸，那绣着鸳鸯的锦被，好像迷迷糊糊间，自己和表弟就成了夫妻。
好像那之前还敬了天地，喝了合卺酒。回忆里的夜色那么安静，又好像清风拂过的声音自己都能听到。
自己推拒了吗？好像有也好些没有。那一刻好像自己脸庞烧的连头都不敢抬起，听着表弟低哑的嗓音，自己似乎就沉沦了在那怀抱里。
那一夜自己成了表弟的女人，自己这些年每每回忆。表弟似乎从青涩一点点的熟练，年轻不知节制，彼此都是如此，那身被表弟穿上的喜服被撕扯的扔到一旁。
之后呢？为什么自己又和谢琅成婚了？是自己久久没有等到婚约取消的消息？还是在那屋里一次又一次颠鸾倒凤后表弟在自己肩头痛哭的眼泪砸到了自己心尖尖上？
苦命的鸳鸯被礼法压抑。自己当时是恨的，恨自己父母，也恨姑姑，为什么不把自己嫁给表弟。
直到自己发现有孕，不敢告诉父母，只跟表第说了，姑母知道后改了婚期。自己真的不想嫁啊，哪怕谢琅长的再好，再是世子，自己也不想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自己中意的是表弟呀。
明明两个人都有了孩子，明明他们彼此相爱。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自己想过自尽，可又舍不得，不知是舍不得死还是舍不得表弟。亦或者舍不得他们共同的孩子？
自己也想不起来自己后来为了什么就嫁了。洞房花烛，谢琅被灌醉。似乎被用了药。转日拿着姑母准备好的喜帕，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自己动摇过，毕竟谢琅生的好看，月余后发现自己有了身子，对自己也好了许久，给自己读诗，陪自己赏月，寻来好玩的东西，也会拿不菲的家用给自己，怕自己受了委屈。
记得那会谢琅说过，哪怕她是李家女，只要自己好好跟他过日子，那他会对自己好的。也会说以后要好好教导他们的孩子。以后，说了很多以后。
可自己想到表弟的时候，心还是抽抽的痛，特别是明珠长的越来越像表弟。自己的心还是偏了。哪怕表弟外任。那么久见不到表弟，思念之情愈发的浓烈。
一次次回忆表弟第一次把自己抱在怀里的感觉。一次次的自无法忘记。
有了槿姝是个意外。自己不想再有孩子，但表弟也是娶了妻子的，好嫉妒啊，为什么自己只是嫂子呢？他还记得那个偏远的院子吗？
槿姝出生后谢琅再没进过内院，自己也怕过是不是他知道了自己和表弟的事情，知道了明珠不是他的孩子。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谢琅只是冷着，好似只因为自己母亲说槿姝命格克母而生气。
其实自己这么多年已经后悔了吧？所以迁怒槿姝，觉得有了她以后谢琅再不进内院，自己独守空房。
表弟回来，却不再敢看自己。在花园里偶遇，也只匆匆躲开。自己不止一次去那个偏僻的院落，坐在那张充满与表弟回忆的拔步床上。
很多次自己在想，那一床的鸳鸯戏水的被子去了哪里？可终究，一次也没遇到过表弟。为什么表弟就那么绝情呢？哪怕只跟自己多说几句话也是好的。他就真忘得掉自己吗？
表弟再看不到自己，自己也失去了谢琅。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今天还要掀开？为什么自己的明珠被定为奸生子。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呢？自己这么多年已经想改了呀。自己给谢琅院子里送了多少回补汤和针线，为什么就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小李氏真的不明白。她错了吗？小李氏觉得自己没错。真的没错。就算是她错了，可她已经想改了的。难道自己为他生了个女儿，谢琅那么喜欢槿姝，他就不能原谅自己当初年少一时犯下的错事？
不，自己没错，她怎么会觉得自己错了，小李氏不敢想当初表弟是在骗他，根本就没想娶她，姑母也只是需要一个李家女占着世子夫人的位置。小李氏不敢这么想，要是相信了那样的事实就是对自己这些年所谓痴情的践踏。
小李氏觉得，自己还是没错的，对，一切都是别人的错。至于明珠，小李氏觉得自己不用担心。在大房时谢琅不闻不问，明珠这么多年不也生活的极好。回了二房，有了亲生父亲在身边。
再怎样，那是他和自己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只要有一分怜惜，明珠就过的不会差。
对，小李氏觉得，表弟当初一定是迫不得已。他们的明珠去了二房，一定会被照顾的很好。表弟会怜惜明珠的，那毕竟是她他们之间唯一的女儿。
可自己呢？自己真的要一辈子在这里青灯古佛的过下去吗？表弟不会舍得的吧，明珠也会想办法让自己出去的。自己那么爱表弟，那么疼爱明珠。
他们父女一定会想办法的。小李氏脸上渐渐有了笑模样，是的，一定是过去限于礼法表弟才没办法，现在事情已经说开了，那早晚他会接自己回去的。
这一夜，小李氏就那么枯坐在窗前，一动不动，想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