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介凡妖
他刚开灵智时，还只是一只小小的地鼠，每天在林中东躲西藏，以免成为野兽的口腹之物。
这样的日子并不好过，他资质一般，也时常受到大妖的欺压。
直到某日，一直欺压他的大妖轰然倒下，被一把锋利的剑刺穿。
剑光刺痛了他的眼睛，那时他连化形都还不会，只堪堪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可面对强大的修士，他害怕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修士样貌极好，唇红齿白，杀死大妖之后，眉眼间的凝重消失了许多，换成了几分轻松的笑意。
他躲在一棵树后面看着这一切，期盼着不被发现，可那人的视线猛的转向他，令他浑身不得动弹。
他害怕极了，也不想死在她手中那还带着鲜血的剑下。
可他妖力微薄，惊恐之下，他下意识的想要钻地逃跑，他刚将脑袋埋进地里，铮的一声，那把剑插在了他面前。
他看见了插入地中的那一节剑身，差一点就穿透了他的地鼠脑袋。
“这该不会是老鼠吧？怎么长得跟只猫一样，毛茸茸的？”
他听见一道打趣的声音，紧接着自己被人从地里拎了出来，悬空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地鼠精都长这样，幼年的时候会伪装成猫的样子，但是它们的耳朵是圆的，和猫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是另一道男声，“你不会要杀了它吧，这小妖应该没做什么坏事。”
“当然不会了，扔了，让它自生自灭去。”
随着这句话，他感到自己被扔到了地上，囫囵的滚了一圈，然后朝着那两个修士看了过去。
他学着人类的样子拱了拱前面两只爪子，对着他们拜了拜，感激他们的不杀之恩。
然后便听见那女修士有些惊奇的开口道：
“有点像招财猫。”
“我这还有颗丹药，给你算了。”
说着便有一颗仙丹落到了他面前，旋即那两个修士便离开了。
吞了这颗仙丹后，他和其他的妖类再不相同，如同是开了窍一般，他身上的妖气要淡的多，修为也一下子增加了许多。
等他努力的修炼成人形后，行走于人世间，经常听见人类对若谷道长和青云尊君推崇备至。
在听了许多与若谷道长有关的民间传说后，他越发的崇拜这个修为高深的太白仙长。
不论是一剑定沧海，还是除妖劈南山，亦或是为救徒弟舍身……
一个有情有义，高尚而又强大的形象，让他每每想起曾经遇到的那个修士。
后来见过太白弟子后，他更是发现曾经救过自己的修士竟也是太白弟子，那一身黑色的校服，和腰间的玉佩，他不论如何都不会认错。
妖族在人类中混迹，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他却是一直贪恋人间的繁华，终于还是被其他门派的修士发现。
尚未化形便吞过仙丹的他和普通的妖类不同，他的修为高深，也比其他妖类更容易隐匿在人类之中。
但那些修士联合起来，他以一敌多受了重伤，逃窜进了一户朱门之中。
正当他躲在院中杂草中，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时，一道身影拨开了遮蔽他身形的草木，居高临下的冷冷注视着他，高高在上的模样和她姣好的面容相得益彰。
就像是俯瞰人间尘埃的仙人。
他看见了她眼中的不屑和厌弃，却忍不住想着，或许若谷道长在看见他这般妖类时，也是这般凌驾之姿。
他心中崇拜的那已亡的仙长，一生辉煌，该是这般俯瞰人间，高高在上。
“哼，哪儿来的小妖。”
那女子看着满身鲜血和伤痕的他冷声嘲讽，但最后还是悄无声息的避开府上人救了他。
他能看到她眼中的利用，但这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他伤好后，告诉那个女子：
“我叫长华，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做事。”
妖类递出诱惑的枝丫，只要是有欲念的人类，少有能抵挡的住的。
果然，等到他再得到她的联系，她竟然已经成为了太白弟子。
这对他而言，又是意外之喜。
长华本人也是不用妖族的药物的，就算其他妖怪献给他再多好东西，他也不曾看几眼。
他带给林秋欢的妖，是他用药草混合了自己的血制作的。
他修行的方式折中人修与妖修，身上妖气不重，给林秋欢用正好，也能压制她手上的剑气。
不然其他妖族的药物，林秋欢这样的修为用了，怕是根本抵挡不住入侵体内的妖气。
但他到底是妖，妖类做事，不可能是无偿的。
他喜欢林秋欢的高傲，即便是在床笫之间，林秋欢身上那份高傲也从未消散。
隔壁住着林秋欢的师兄，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但长华并不在意，他只是紧紧的盯着她那双充满了冷意和厌恶的眼眸。
有些出神的想着，如果那位若谷道长活着，或许也会用这样的眼眸看着他。
脑海中的身影不由得在眼前浮现，进入太白派之后他便知道了。
曾经将他拎在半空中，又玩儿似的扔了一颗仙丹给他的女子，就是世人口中高不可攀的若谷道长－－苏若。
因为他认出了那日和她同行的男修士，沈玉清。
这也是，他心甘情愿为她守坟数十年的真正原因。
身下林秋欢的身姿再妙曼，也不能引起长华过多的关注，他的视线从林秋欢面带屈辱和潮红的脸上移开，落到她缠着绷带的手上，眼中逐渐升起几分炽热。
那是被苏若用过的剑所伤，这么多年了，那把剑竟然还有这般力量。
他伸手不顾林秋欢的疼痛将那只手紧紧的扣住，本来显得有些可爱的娃娃脸此时多了几分冷凝，棱角分明的下颚让他更添了几分俊逸，眼底是如海浪般翻覆的浓烈欲望。
“混账－－”林秋欢有些艰难的承受着来自他的欲望和手上的疼痛，意识有着几分支离破碎，但内心的厌恶丝毫不减，有些迷离的目光中依旧时不时闪过几分冰冷和嫌恶。
长华扣紧了她受伤那只手，轻轻吐露着喘息，并不理会她的言语，感受着还未完全消散的剑气，他的动作越发粗暴了起来。
林秋欢的恶毒对他而言无关痛痒，但是……他想起那天遇到沈玉清和叶凌时发生的事情。
而如今落花流水剑也被叶凌取走了。
他快速结束了这场名为报酬的云雨，而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林秋欢的住处。
林秋欢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身穿了衣物，用桌上的药重新擦了擦手。
迟早有一天，她会杀了这个肮脏的妖类！
流风居和落雨阁相隔不远，当察觉到强大的妖族靠近时，在叶凌识海中的苏若和在流风居的白礼卿同时睁开了眼。
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闯入太白的妖类不多，而且人未至，她便率先感受到了妖力，分明就是挑衅。
苏若睁开眼身形一闪就出了落雨阁，落花流水剑不需要她去取就紧随着她一同离去。
她看见一道身影，便直接追了过去，白礼卿哪儿敢让苏若一个人追去，立刻跟上了她。
苏若的速度极快，落花流水剑这么多年第一次随主人再次征战，十分亢奋。
那妖族自然是躲不过苏若的，更何况还有白礼卿从旁辅助。
她一剑刺穿了对方的肩膀，妖族反手一掌，苏若山闪身躲开，落花流水剑剑气凌凌，那妖族轰然从空中坠下，落入林中。
等她和白礼卿追入林中，却没找见那只妖的身影。
“啧，跑的真快。”苏若有点不爽。
“师尊，别追了，以免受伤。”白礼卿上前劝道，对方妖力深厚，修为怕是不在他和苏若之下。
逃了倒在他意料之中，若是故意让他们找到，白礼卿才要怀疑是否有诈了。
那只妖大约是冲着他来的，想杀了他的妖族数不胜数，今日也算是他连累师尊了。
苏若甩了甩剑，将剑上的血甩掉一些，然后道：
“估计是来取你小命的，胆子可真大。”
苏若也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交手之时就察觉到对方实力深厚，只略逊她一点。
要是今晚只有白礼卿，他虽然不至于死在这只妖手上，但是受伤应该是不可避免的。
“牵连师尊了。”白礼卿有些内疚，但又有些高兴，这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和她并肩作战过了。
“走吧，回了。”苏若将手中的剑往白礼卿手中一扔，然后走在前面打了个呵欠，“遇到困难睡大觉。”
白礼卿无奈的笑笑，有些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不像是徒弟，而像是师尊的丫鬟。
可他偏偏也喜爱极了她让他做事的模样。
等两人离开后，一直躲在地底深处的长华才重新现身，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肩膀，唇齿间却忍不住发出一阵阵低笑。
“师尊……？”他将方才白礼卿对叶凌的称呼在齿间辗转碾碎一般重新念了念。
肩头传来阵阵刺骨的疼痛，可这一份痛意却让他的身体更加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