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隐情
当所有人坐在一起的时候,玄英觉得这个场面还不如吵吵闹闹呢,刚才是硝烟场,吵吵闹闹但好歹能控制住;现在就是修罗场,沉默的等着爆发。鉴于突发的情况,主要是自己打了揽崖,以及花明楼的诸多古怪,在影家姐妹与揽崖分庭抗礼的战场上,玄英暂时站在揽崖的一边。青空由于胳膊被影出出掐出来了五团淤青,带着目腾选择站在了揽崖的一面。姜蘖方才和稀泥的表现不错,外加一张玉脸的迷惑性,他决定打入花明楼内部,站在了影家姐妹一边,面带假笑地照料着影生生。
大家面对面坐着,谁来发话就成了问题。最适合的人应该是青空,儒雅又明理,可是他方才对影生生动了手,又被影出出掐了许久,此时断然不会说话。目腾护主心切,能保持不骂人就是极限了,不适合参与进来,姜蘖这个碎嘴,玄英想到他今天说的话,深吸一口气,他能做到不火上浇油就很难得了。其他几个人都是当事人,是说话的,不是问话的。眼见姜蘖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玄英就觉得不妙。正躇躇要不要开口的时候,青空站出来了。
“在下青空,是一书生,这位是在下的书童目腾,这位是小妹晴光,这位是景朗一个擅长写曲儿的郎君,游历至此,本想稍作歇息,不想参与到了几位的亲事里面,惹出了这样的祸事,打人砸店并非有意为之,先给各位道歉了”说罢躬身行了一礼。玄英看着他的身体挺拔,举止端正,站起来的时候,自己刚好被他的影子笼住,就像觉得青空仿佛能保护所有人一样。他跟谢温一样,都是一眼过去就觉得可以依靠的君子。
在他说完之后,崔巩这个唯一的正常人又站了出来,他的衣衫虽然被刚在怀里面“打滚”的影出出卷了个没样子,但他依旧在人前依旧是努力抚平了下。“青空公子客气了,还要好好感谢青空公子、晴光姑娘和景朗郎君,多亏了你们在,才不至于酿出大祸,牵扯出人命。我名叫崔巩,是建州人,此番进京赶考,上元节方才赶至花明楼,有幸得到影小娘子的垂青,彼此互通情谊,前不久已经修书一封送回家中,只待家人看过之后,托人上门定亲。这位是影小娘子的姐姐,影大娘子,名唤影生生,她们两姐妹经营花明楼许久,靠着酿酒的好手艺,一坛“桃花娇”远近闻名,两位弱女子这才立足于此”。崔巩算是个读书人,脑子可能用的也好些,只介绍了自己和影家姐妹的情况,并没有对揽崖做任何指责或是批判,还算有一些文人风骨在。
轮到揽崖了,他一身大红的嫁衣在眼下这个场景里面实在是奇怪。从刚刚青空说话开始,他就一副养神的样子,保持端坐且双手抱怀的姿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挑事惹祸的人是他,倘若他迟迟不肯开□□流,也难窥全貌。这就是挑事情惹祸的后果,往往不是一时间出完头拍拍屁股走人完事,烂摊子跟你扯上了关系,还得你去慢慢收拾。
“晴光,你今天也是劳神劳心累坏了,肯定也受了不少惊吓。要不你先去歇着,后面的事情就由我和青空公子来照看吧”在这个时候,姜蘖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晴光更加迷惑,不过看到揽崖终于肯睁开眼,取下环抱的双手她就觉得姜蘖还是有点东西的。借着关心自己,暗暗讽刺揽崖,这个思路还不错。但是刚才为什么要在房间里也这样,同一个招数用的多了没效果不说,揽崖真的不会恼打他一顿吗?不过晴光还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揽崖已经开口了。
“晴光姑娘,方才是在下失了心智,起了杀念,先给你道歉了,是在下的不是”说着就要鞠躬,玄英想到自己下手也不轻,心里还有些愧疚,赶忙挡住他行礼的手,让他坐下说。“我本就与影家姐妹有婚约在身,来娶亲也是情理之中,影家姐妹此番贸然悔婚实属在下接受无能,亲是一定要娶的。今日在此耽搁许久,观崖谷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多谢晴光姑娘医术高超。若是对内情感兴趣,还请明日务必来观崖谷一趟”说罢他取下腰间一块令牌交于晴光手中,给那些铁贲挥挥手,一群人大喇喇出门去了,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奔腾,人就走了。
剩的这些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挑事的人这就走了,以如雷贯耳的气势来,以风风火火的形式走,中间就挨了一顿打。
想开口问娶亲的事早就说好了是什么意思,但眼见两姐妹一个脸上带伤,一个哭过头虚的很,实在是问不出来个所以然,只好先行搁置,等到姜蘖混熟了,靠他去问。玄英总觉得两姐妹身上隐隐又股花香,但仔细闻的时候又闻不到,就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直接问不太好,悄悄取出姜蘖给自己你的香囊,从桌子下掷到影生生腿上,银香囊撞到她腿上又立马滚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响。
影生生“啊呀”一声叫,立马扯住姜蘖袖子,身子向后微微一靠,轻声道“景朗郎君,似乎有什么砸了我一下”,她头偏向侧边微微,脸轻轻向下看着,整个人略显瑟缩,看的人好不心疼。这是玄英第一次正式见识到什么叫温香软玉。姜蘖瞥了一眼滚到地上的香囊,又看向玄英的脸,见她开口道“一路舟车劳顿,我也没心思打扮自己,闻到姐姐身上时有花香,故而想取个香囊也妆点一下自己,不小心砸到姐姐,是在失礼”她说的真诚,一双眼睛清清亮亮,不像是撒谎。姜蘖弯腰捡起香囊,笑着看向依旧扯自己袖子的影生生,问道“不知姑娘身上是什么香,确实是新奇好闻”他看着影生生笑说却又一边把手里的香囊朝着玄英递过去。影生生面带羞色的说道“娘子跟郎君莫要打趣我了,哪里来的香”玄英脸上带着笑,心想明明白白摆上台面的事情,你还能装作看不见。再看看她脸上的羞色和手上的动作,也大概知道崔巩的那一句“幸得娘子垂怜”是什么意思了。不过崔巩是赶考的书生,姜蘖可是青楼画舫混迹大的。这样看来的话,姜蘖在女子身边见花样子估计比崔巩读的书都多,定力应该没问题,可以放心的把他交给影家姐妹去套话。
“晴光姑娘有所不知,他姐妹是天生带有异香,并非是什么香料香丸,还望见谅”崔巩看着她说道。“如此,那是我唐突了”晴光也看着他说道。崔巩真的是个情种,因为影出出差点被揽崖砍了,后来又是照看影生生,安慰影出出好不忙碌,这一番折腾到底,也不见影出出关心他一句怕不怕,一直在他身后一声不吭。他还算外人,反倒两姐妹有什么都把他退出来,还没有定亲,就已经自觉地承担起来“花明楼当家”一职,真是难得。
玄英心里渐渐不想管这个热闹了,反正也是别人家的事情,又不坦诚相待,直接以一句累了打发了她们回房睡觉去了。在揽崖走的时候青空就想走了,只因大家都坐着不好走,眼见看见玄英走了,立马起身告辞。
当晚,玄英在房间里面画符布阵,试图查出些线索。影生生和影出出姐妹在姜蘖和崔巩的陪同下总算缓过来了,姜蘖一看她们要进闺房,就在门口告别,拒绝了进去喝茶的请求,崔巩自然也不会进去,大家总算平静了。
当玄英将最后一个阵法打出去的时候,探妖镇动了一下,果然花明楼里面有妖邪作祟。只是看不见气脉,想来要么是道行太浅,要么是休眠不动。玄英一时拿不准主意,就想着先按兵不动,以静制动。反正走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时间到南诏国,慢慢走也让自己好好看看九合国全貌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个时候,窗户外突然翻进来一个人,能干出这件事情的,除了姜蘖再也没有其他人。玄英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转身打开自己的布包,从里面取出一个白玉瓶。打开倒出一丸药,服下去。今日打斗太多,损耗不小,自然是要补一补的。
姜蘖在玄英打开那药瓶时,闻到了一股竹香。跟那晚在宫里去垂烟湖时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便凑上去问她吃的是什么好东西。“要吃一颗吗”“来一粒”玄英倒了一颗给他。入口之后,姜蘖只觉得一股子清香顺着喉咙直达丹田处,在散至五脏六腑。整个人好似从里到外每一个器官、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毛发都被一阵清风吹过,带走所有淤积的污秽,宛如新生。“晴光,这是什么”“忘情丹”“你是想要谋杀我吗”玄英看他突然冲到自己面前说了这么一句话,十分不解“这跟谋杀有什么关系”“你修道多年,吃个忘情丹没问题,大不了我跟你慢慢补回情分来。可我的情都给你了,这不是让我忘了你吗,可不是要我的命”听完他说话,玄英突然觉得有些上火,牙都疼了。“那你忘记我了吗”玄英面无表情的问道“没有,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与我一起在后苑荡秋千,记得你安慰我,记得咱俩一起逛青楼,一起在后苑石洞里面躲守卫”他一副回味的样子,玄英想到那晚两人簇拥,额头相触,呼吸渐重的样子,一瞬间脸红了。连忙别过脸想着换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