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上元夜前夕
人界京城
一大早，曲厌离便来到林府里，打算帮侍女们准备上元夜花灯比试所需要的道具，以及一些装饰物，林北卿看到曲厌离今天来的格外的早，便让一位侍女去拿了杯茶水过来，随后林北卿便端着茶水走到曲厌离身边，并说道：“明天就是上元夜了，今天这场地搭置应该也能收尾了，看你干活干了这么久了，想必也是累了吧，喝杯茶吧”，随后便把茶杯举到了曲厌离身前。
曲厌离接过茶杯，微笑着说道：“谢谢公子，我不累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听说明天晚上来这里参加比试的选手可不少呢，想必也应该会有不少的新奇花灯吧”，林北卿说道：“自然，希望明天晚上的花灯比试能合你的心意啊”。
曲厌离说道：“我明天晚上一定会准时来的，公子放心”，林北卿说道：“要不你明天就不回去了呗，就在我府里等到比试开始，等比试结束了我再找人送你回去，如何”。
曲厌离说道：“这样也不错，那我到时候出去买点东西垫垫肚子，这样晚上看花灯才不会一直想着去找东西吃”，林北卿说道：“这倒不用，你明天就在这里和我一起吃就好了，省的跑来跑去的也不嫌麻烦”。
曲厌离说道：“那怎么行，多不合规矩，那我不出去吃也去和那些姐姐们一起吃吧，我看着她们的饭菜也是挺不错的”，林北卿就定定的盯着曲厌离，过了一会儿说道：“行了，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规矩是我定的，我说可以就可以，就这样了，你先忙吧，我还有点事得先出去一趟，今天中午你就不用去帮我拿桂花糕了”，说完林北卿便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林北卿刚出门口，南浔便驾着马车从一旁的角落走了过来，在门口的侍卫将杌凳放了下来之后，林北卿便踏着杌凳上了马车，林北卿说道：“出发吧，去看看怎么回事”，说完二人便朝着品香楼的方向行驶而去。
过了一会儿，南浔驾着马车来到了品香楼的门口，在马车平稳之后，林北卿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的掌柜看到林北卿来了，急忙跑上前说道：“公子，你可算来了，你快来看看吧”，掌柜刚说完，林北卿便走了进去。
林北卿疑惑的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何如此焦急”，掌柜说道：“前几日咱们派去西域购买茶叶的那批商队，到现在迟迟未归，就在今天早上，那个商队里有个叫黄阿四的伙计跑来了这里，我看他一身的淤泥和伤痕便问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样，那个黄阿四本身就脑子有些问题，也只是用手在那里不停的比划，整了许久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林北卿听到掌柜这么说，便皱起了眉头，思考了片刻后说道：“那个黄阿四在哪里，带我去见见他”，掌柜连忙说道：“黄阿四，在比划完那几个动作之后，我便让伙计去给他拿杯水，可谁知道，水还没来，他就突然倒了下去，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太激动晕倒了，就想着上去扶住他，不曾想他就这样死了”。
林北卿有些惊讶的说道：“死了？怎么会这样，他现在的尸体在哪里”，掌柜说道：“那时候还有些客官在喝茶，我怕影响到他们，就让几个伙计把他的尸体抬到了后院去了，然后就让其中一个伙计跑去府里头通知你去了”，掌柜刚说完，林北卿便朝着后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推开后院的大门，便看见在后院的一个角落里头，躺着一个身着黑色布衣的男子一动不动，林北卿转头看向掌柜，掌柜连忙说道：“那个就是黄阿四的尸体”，随后便先走走了过去，林北卿则跟在他的身后，直到走到黄阿四的身前，确实如同掌柜所说，黄阿四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不少的泥土。
林北卿有些不解的说道：“从西域回来少说也得数月，这些伤痕看起来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西域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掌柜说道：“要不要通知衙门那边过来看看什么情况”，林北卿说道：“你先去找人去衙门那边立案，最好今天就能派个人来看看什么情况，明天就是上元夜了，别耽搁了别人的时间，也尽早得出个结论给黄阿四的家人一些赔偿”，掌柜连忙点头，然后转头去找伙计去衙门那边立案了。
林北卿看着黄阿四的尸体，似乎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没过多久掌柜便跑了回来说道：“公子，我已经派人去衙门那边立案了，想必衙门那边应该会尽快派人过来调查的”，林北卿说道：“黄阿四这个事还有多少人知道”，掌柜说道：“回公子，事发时，黄阿四与我都在比较角落的位置，所以目前知道黄阿四死了的并没有外人，都是店里自己人”。
林北卿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吩咐那些知道这个事的伙计，让他们管住嘴巴，别等会漏了风，把消息传了出去，对我们有不好的影响”，掌柜说道：“是的，公子，我现在就把所有的伙计都召集起来，让他们管住自己的嘴巴”，说完，便转身走进了屋内。
林北卿转头看向南浔，并问道：“你觉得这个事是怎么回事”，南浔也皱着眉头说道：“这个事情特别的蹊跷，为什么去西域的队伍就只剩了他一个，而且他又是怎么回来的，又碰巧他死在了店里”，林北卿说道：“这个事情，很多可疑的地方，等衙门那边的人过来，再看看什么情况吧”。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品香楼外走进来了两个身着黑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掌柜刚看到这两个中年男子，便迅速朝他俩方向跑了过去，压低音量说道：“二位大人，你们随我来”，说完便在前面领着二位衙门的官员来到了后院。
林北卿正坐在椅子上睡觉，听到声响，便睁开双眼坐起身来，二位官员看到林北卿，恭敬的走上前说道：“公子，我等二人奉命前来调查黄阿四之死，影响了公子的休息，多有打扰”，林北卿说道：“无妨，尸体在那边，你们去看看什么情况”，在得到林北卿的允许之后，二人便转身朝着黄阿四的尸体方向走了过去。
较为好大的男子说道：“一身的伤痕，还有泥土，生前应该是遭受了虐待，该你表现的机会了”，说完便转头看向身旁较矮一点的男子，男子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带上手套准备开始验尸，林北卿则坐在远远的椅子那里看着，有些困倦的说道：“我上去休息一会，有什么事你先处理，你搞不定的再来找我”，南浔点了点头，目送林北卿离开之后，南浔便走到两男子身边。
南浔说道：“怎么样啊，有什么新进展吗，公子说最好是今天能给出一个结论”，仵作说道：“这不好说，但是你有没有发现这黄阿四的皮肤特别苍白，现在距离死亡时间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很有可能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南浔有些疑惑的说道：“失血过多？据我了解，这黄阿四除了脑子有些毛病，但是身体上似乎是没有什么疾病的，怎么就会失血过多了呢”，仵作说道：“也有可能是，被人抽了不少的血，所以才以至于脸色这么的惨白”。
南浔有些震惊的说道：“被人抽血，什么人能做出这种卑鄙的事情”，另一位衙门男子说道：“这我们也不清楚，还得需要调查才能得出定论，但是目前比较能肯定的是，这个人生前肯定是被人抽了不少血，这个尸体能不能让我们带回衙门那里做个登记”。
南浔点了点头，并说道：“这样也好，你们先把尸体带回去，你们先好好研究研究怎么一回事，后天再来林府找我沟通一下进程如何，因为明天上元夜我家公子有事处理，不希望被这个案子所打扰到”，高个子官员说道：“还请南浔公子放心，我们后天定会给林公子一个交代，现在我们就从后门把尸体抬走”，说完二人便把黄阿四的尸体从后院抬了出去。
在二人走了之后，南浔便走进了屋内，向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南浔走上了楼梯之后来到了林北卿的房门外，敲了敲门后便走了进去，看到林北卿正躺在床上休息，南浔则坐到一旁拿起一本书，静静的等着林北卿睡醒。
一个时辰之后，林北卿便醒了过来，坐在一旁的南浔看到林北卿醒了，便上前帮林北卿把衣服拿了过来，并说道：“公子，仵作方才粗略的检查了之后，说是黄阿四被人抽了大量的血”，林北卿有些懵圈的说道：“下手之人竟如此狠毒，黄啊四的尸体怎么样了”，南浔回复道：“回公子，我刚才让那两个衙门的人把黄阿四的尸体先带回去了，明天让他们先仔细检查，后天再让他们来府里找我说一下结果”。
林北卿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就先这样吧，等上元夜过了，你去衙门那边看看什么情况，然后明天上元夜你先去黄阿四家里送点赔礼，后天等确切结果出来了，再真正的登门道歉”，南浔说道：“公子放心，我待会就去准备”，林北卿说道：“行，那你就再辛苦多跑一趟了，对了好久也没有去醉花楼那边过夜了，顺便你去安排一下，今晚过去喝喝茶什么的”，南浔说道：“公子，你去花楼这事要是被厌离姑娘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林北卿有些生气的盯着南浔，并摆了摆左手，示意南浔把头贴过来，南浔会意后，便把头伸了过来说道，林北卿直接抓住他的耳朵用力的拧了起来，说道：“那行，今晚我不进去，你自己进去和那娘们耍耍，当作是你今天办的不错的奖励了”。
南浔连忙说道：“公子，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千万别让我去花楼啊”，林北卿松开拧南浔耳朵的手，然后说道：“快去吧，我再休息会，你好了，你上来叫我，说完便又躺了下去”，南浔委屈的看着林北卿，但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只好转身走出了房内。
两个时辰之后，南浔回到了品香楼，走到了林北卿的房外，先是敲了敲门，在得到里边的同意之后，然后双手轻轻的推开了门，随后便走了进去说道：“公子，醉花楼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您现在就可以过去了”，林北卿放下手中的书，并站起身来说道：“我知道了，出发吧”，说完便走出了房内。
二人来到醉花楼门口，林北卿转身看向南浔并说道：“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再过来接我”，说完便转身走进了醉花楼内，司花掌柜从下午知道林北卿要来，便早早就在门口等候，看到林北卿终于来了，也是满带微笑的迎了上去，司花掌柜说道：“公子，您可算来了，快上楼沐浴更衣吧”，林北卿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径直走上了二楼。
林北卿来到了自己的厢房门外，停留了一会儿之后，便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的花魁正坐在茶桌面前沏着茶水，看到林北卿进来，花魁连忙起身鞠躬行礼，林北卿示意她坐下来并且不用理会他，于是花魁便又坐了回去，而林北卿则走到一旁的书桌那里继续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花魁端着沏好的茶水走了过来走到一旁说道：“公子，好久没见你来过了”，林北卿接过茶水说道：“我来不来，好像和你没有太大关系吧，你不是更希望我不来吗，有我的这层关系，你根本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人翻你的牌子，我不来这你就能在自己的房内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一来你反倒还要过来陪我演戏不是”。
花魁连忙说道：“奴婢没有，奴婢只是随口问问，若是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林北卿冷笑道：“方才进来就见你心事重重的，想必应当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吧”，花魁紧张的说道：“不瞒公子所说，奴婢确有一事相求，但奴婢也深知身份有别，所以不敢冒昧的向公子寻求帮助”。
林北卿看着茶杯中的水，说道：“说说看，什么事”，花魁说道：“家母这几日似是染上了什么疾病，一直躺在床上十分的难受，我想回去看望她，但是无奈醉花楼的规矩，所以我想请公子帮帮忙，可否带我回去探望一番，日后公子若有任何需求，奴婢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公子”。
林北卿说道：“倒还是有些孝心，这样吧，明天正好是上元夜，你可以回去探望令堂，也是一家团聚，待令堂身子好些了，你再过来即可，这样可满意？”花魁听到林北卿这么说，激动的回复道：“多谢公子，公子今日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日后若是公子需要到奴婢的地方，奴婢定不会有所推脱”。
林北卿说道：“别急着感谢我，日后若是这个忙需要你付出生命代价，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花魁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愿意，只要是公子所言之事，奴婢定会竭尽全力，不负公子所托”，林北卿说道：“行了，你也别一口一口奴婢的喊了，介绍介绍自己吧”，花魁说道：“小女名叫雪涵，家住在帝京郊外的大山里，家父还在我幼童时便离开了这人世，是娘一个人帮我养大，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一个人来到了京城内想找份工作，但是毕竟是女子出身，干不了那些重活，也没有人愿意要我，最后迫不得已只能来到这里攒些银两以补家用”。
林北卿看着眼前站着的雪涵，说道：“靠自己双手努力攒的钱，也没什么丢脸的，你现在就去收拾包裹，明早便和我一起离开醉花楼吧”，雪涵开心的回复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厢房，回自己的房间那里收拾包裹。
林北卿品了一口茶，叹气着说道：“世道如此，相仿的年纪，却悲欢并不相同，我生来便锦衣玉食，不知烦恼忧愁，更对这世间没有更多的所求，而不曾想我每天所经历的平常日子，都是他人所追求所遥不可及的理想。”
第二天清晨
雪涵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站在林北卿房外，南浔从楼下跑了上了看到自家公子门口站着一个姑娘竟有些诧异，便开口问道：“你谁啊，站在里做什么，没事就赶紧一边去”，话音刚落，林北卿便打开门走了出来，说道：“这是雪涵姑娘，就是花魁”，雪涵微笑着朝南浔点了点头，并说道：“奴婢见过南浔公子”，南浔有些一脸懵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现在的雪涵在卸下艳丽的装饰以及妩媚的妆容之后，和外边的同龄女孩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南浔疑惑的问道：“这是啥情况”，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惊道：“公子，你该不会给她赎身了，要把她带回家吧”。
林北卿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有些生气的说道：“一天天就在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回头再和你解释，先回去吧”，说完便走下了楼，司花掌柜看到林北卿一行人走下来，迅速上前说道：“公子，昨晚睡得可好”，林北卿笑着说道：“当然，睡得可好了”，然后司花掌柜转头便看到了南浔身后的雪涵，惊讶的问道：“牡丹，你这身打扮是要去哪里”，林北卿连忙说道：“我有事要带走她几天，这几天所需的费用你说个数，我给你就是”。
司花掌柜也同样疑惑的问道：“你要带她走，可是我们醉花楼里面的姑娘是不能出去的啊”，林北卿盯着司花掌柜说道：“你再说一遍，我方才没听清楚”，司花掌柜结巴的说道：“那公子随我来”，说完便走向了柜台方向，林北卿则示意南浔过去付钱，雪涵有些担忧的走上前，说道：“多谢公子帮助，只是公子这番帮我，怕是会让周边的人对公子产生误会”。
林北卿说道：“无所谓”，说完便走出了醉花楼，南浔在付完银两之后，便走到雪涵身边说道：“姑娘走吧”，雪涵谨慎的走出了醉花楼，踏出醉花楼的门槛，一缕阳光散落在身上，这缕阳光她等了好久好久，在这里束缚的几年，今天终于得到了暂时的解脱，雪涵看着外边热热闹闹的街道，记起来自己在这样的街道上游玩时已是五年前。
林北卿转头看向雪涵说道：“行了，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这有些银两，你去买些补品给令堂补补身子”，说完转头看向南浔，南浔会意后便从马车上拿了袋银子递给了雪涵，雪涵接过钱袋，双眼饱含眼泪感激的说道：“多谢公子”，随后深深的鞠了个躬，林北卿淡淡的说了句保重之后，便上了马车，南浔则走到前边驾驶着马车朝林府的方向而去，在林北卿二人走了之后，雪涵才直起身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南浔向林北卿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可不可以和我说一下是怎么回事”，然后林北卿便把事情的经过大致的同南浔说了一遍，南浔也同样有些感同身受难过的说道：“多好一姑娘，却也是生活所迫在不得已来到青楼，若不是公子当年收养我，我现如今恐怕同丧家之犬无两样了”。
林北卿笑着说道：“行了，好好的跟着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今天上元夜开心点”，南浔用手摸了摸眼角的眼泪，笑着说道：“是的公子”。
林北卿看着马车外行驶而过的街道，外面的街道已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各大小店铺门前都已站满了顾客，林北卿在内心说道：“愿这京城百姓都能在这上元夜和家人共赏这花灯，远离病痛，远离苦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