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穿成四福晋的第五十七天
十三阿哥向往的热河之行终究没能成行, 皇帝带了好些儿子去热河,就是没带他和四哥,还有太子殿下。
没带太子殿下这好理解,这几年举凡是皇上不在京中, 太子都是要留下来监国的。
没带四哥也可以理解, 毕竟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少了四哥这个马前卒办起事来就没那么顺畅了。
偏偏皇上连他都没带, 这, 他可就不理解了。
为了这次的热河之行他可是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到了告诉他这次出远门没他的份,这换谁谁能高兴呢?
直到他发现他四哥又开始管起了国子监的那一摊子事儿, 他才知道皇上临走前还给他四哥派了个差事。
这差事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 唯一让十三阿哥觉得好的一点就是,这差事不像之前讨银子的那个差事那么得罪人。
既然他留下是为了跟着四哥办差的, 那他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反正他也是个闲不住的,还没等胤禛来找他呢, 他自个儿溜溜达达的往国子监去了。
其实这会子国子监已经改建的差不多了, 四哥过来也不过是收个尾罢了。
不过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出错,总不能前功尽弃不是。
至于他们的那位太子殿下, 他是不会到这地方来的,毕竟他是太子, 这风也不能吹他,雨也不能淋他不是。
说起这国子监,他们这些龙子凤孙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们有上书房不是。
他们不在意,朝中的大臣们却是极为在意的。
毕竟进了这国子监不但这人身份会有所不同,而且这人还不搭上平日里只问其名不见齐人的大人物们家中的小辈, 怎么算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更别提这国子监的学生每月都还有银子拿了。
监内肄业生每月有二两五钱的膏火银子拿,到了每年的十一二月还有五钱的煤炭银子。
再加上一旦入学就会统一发放衣服,被子,还有文房四宝,怎么算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呀。
至于出了这国子监后是直接被授以官职还是参加科举,那就真是各凭本事了。
十三阿哥看着眼前的石碑,想着。
为了能让自家小辈成为这国子监重修后第一批入读之人,朝中大臣们都活动了起来。
要知道这第一,总是意义不同的。
再加上有那得圣心的大臣听皇帝的话锋,猜到皇帝怕是要来这国子监题字的,这个机会他们就更不愿意放过了。
既然要将家中小辈安排到国子监,他们也是打听过相关事宜的。
别的暂切不论,这国子监往年学生最多的时候也没超过三百之数。
僧多粥少,再不抢一抢就只能看着别人家的晚辈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了,这又怎么能行呢?
这些人里头也包括了安郡王。
原本八福晋以为她和娘家的“冷战”要持续上好一阵儿,没想到这才过了一个多月她娘家的嫂子就找上门来了。
这位嫂子倒是守礼,她先是往八贝勒府递了帖子,待八福晋派人去安郡王府回了话,这才算是把她登门的日子定下了。
其实八福晋又怎会不知她那位嫂嫂递来的又何止是一张帖子呢?
那根本就是在给她和安郡王两人一个台阶下呢。
八福晋刚接到这帖子时还不知道这位嫂嫂是为了何事要登门拜访,还是春杏在她跟前提起来秀玉,她才想到四贝勒如今正管着国子监呢。
她收到了娘家嫂子递来的帖子,以为她是来修好的,不由满心欢喜,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这会子坐下来细细一想却觉得若是她那嫂子所求的真是她想的这件事,那她怕是要失望了。
且不说有多少权贵子弟削尖了脑袋想往那国子监挤,就说她那四嫂好了,难不成她就没个娘家的小辈要进国子监?
若是没有,那还好说,若是有,难不成她会放着自家的亲戚不帮,来帮她这个弟妹家的亲戚?
八福晋现在是万分后悔答应了她那位娘家嫂子登门拜访的请求。
可谁让她都答应了呢,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八福晋打算的是挺好,可她那娘家嫂子进了府后坐下来就拉着她的手开始说话。
先是说她瘦了,忙把带来的补品拿出来给她过目,嘱咐她一定每日按时吃。
然后又开始和她追忆往昔,从这位嫂子进门起,到她出嫁为止,就这么几年的光景,愣是让她说的像过了一辈子似的。
最后这位嫂子就开始哭一边哭还一边说着她这些年的不容易。
别看八福晋一向刚强,其实她对亲人是最容易心软的。
被这位嫂子这么一哭,她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这位嫂子的请求,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到了第二日,睡了一觉的八福晋才醒过神来,她不是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吗?怎么这么容易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了呢?
八福晋站在四贝勒府的大门外罕见的犹豫了起来。
她一时想着自己和秀玉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已经好到了这个份上,连这种事都来找听帮忙。
一时又想着她该怎么开口跟秀玉提起这事才最合适,这腿自然就这么都抬不起来了。
也是巧了,她没进去,秀玉倒是出来了。
八福晋见她打扮的挺隆重,心头就是一跳。
她算了算日子,这也不是进宫去给众位母妃请安的日子呀,她想着。
秀玉一出府门就瞧见了八福晋,可今儿她还真没空和这位八弟妹寒暄,只能匆忙的与她说上几句话,而后就坐着马车进宫去了。
八福晋听秀玉说她这是要进宫去,先是觉得奇怪。
转念一想,秀玉进宫了,那自然就没人陪她了,既然没人陪她了,那今儿这四贝勒府她也就没必要再去了。
她可是说到做到,来过四贝勒府了,没人能招待她,这可不是她的错,只是不凑巧罢了。
至于她下回什么时候来四贝勒府,那就要看她何时有空了。
作为八贝勒府的嫡福晋,她可是很忙的,八福晋感概着,回了自己府上的马车上。
秀玉坐在自家的马车上见着八贝勒府的马车走了,这才让赶车的马夫挥了鞭子。
不过想也知道,八福晋是为了家中小辈来的。
看来这个国子监还真是个好去处,恐怕不止是她这位八弟妹,就连宫里的那位德妃娘娘也是为了这事儿才找她的。
四贝勒领了这国子监监工的差事的头一日晚上就告知了她此事
还特意嘱咐她,任何人要是在她面前提起国子监这三个字她只需要推说不知便可。
她当时就想问四贝勒,这任何人里头也包括德妃娘娘吗,想着他们母子关系不好,这才忍住了没问出口。
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德妃娘娘这就找上门来了。
她倒是想一推二六五来着,可德妃娘娘再怎么说也是四贝勒的生母,就单凭这一点,她就只能乖乖的进宫去。
没办法,谁让孝道大过天呢。
“见过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秀玉进了永和宫的内殿,见德妃娘娘端坐在紫檀木的宝座上,蹲身行礼道。
“快起来,来人,赐坐。”德妃娘娘伸出手,做出了一种要来扶她的姿态,不过她到底还是稳稳的坐着没有动的。
秀玉坐在绣墩上才有空打量起这位许久未见的德妃娘娘。
就见她穿着绛紫色宝相花暗纹的对襟旗服,梳着旗髻,旗髻是簪着五福捧寿的簪子,看着挺寻常,细细一看有透着不寻常。
和德妃娘娘一比,她这个四贝勒府的嫡福晋可就矮了不止一截了。
身份上,她是宫妃秀玉只是皇子福晋,自是矮上一截的。
血缘上她是四贝勒的生母,秀玉是她儿媳妇,这就又矮上一截。
就连这穿衣打扮上,秀玉也比不过她。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她二人没有相看两生厌还真是不容易呀,秀玉感概着。
秀玉这一感概就开始神游天外,要不是陪着她进宫来的晴初推了推她的手臂,她还真回不过神来。
“怎么好端端的发起呆来,莫不是陪着我这老婆子让你觉着无趣了?”德妃娘娘笑着道。
“陪着您怎会无趣,儿媳是在看您头上戴着的簪子呢,这簪子意头可真好。”秀玉连忙道。
“五福捧寿,这不正是寓意着您福寿绵长吗?”秀玉接着道。
“几日不见,你这小嘴儿倒是愈发的甜了,难不成你是瞧上本宫这儿的好东西了,变着法儿的在讨赏呢?”好话谁不乐意听呢,德妃这回是真笑了。
“您宫里的好东西自是不少,可您年节里才赏了媳妇好些东西,媳妇就算要讨,怕是也得等到明年了。”秀玉见德妃笑了,也笑着凑趣,说道。
秀玉一见德妃娘娘今日端坐在紫檀木宝座上,就知她怕是猜对了,德妃还真是为了国子监的事才召她进宫的。
再看德妃娘娘这身打扮,心知她这是要压自己一头,看来她今日是有场硬仗要打了秀玉想着。
她这一顶又一顶的高帽戴上去,她就不信德妃还能说翻脸就翻脸。
“最近这些时日老四总往宫里头跑,也真是辛苦你了。”德妃笑着道。
“不辛苦,替四爷打理后宅本就是媳妇该做的,要真说辛苦,苦得也该是贝勒爷才对。”秀玉连忙道。
“谁说不是呢,本宫原以为皇上这回去热河怎么着也得把老四带上,没成想皇上谁都带了,就是不带老四和老十三。”德妃附和着说道。
“说起十三弟,媳妇可是好些时日没见着他了,也不知他近来如何了。”秀玉岔开话题说道。
“老十三好着呢,来本宫这永和宫来得可是比老四还要勤些。”德妃似笑非笑的道。
“说起十三弟,他应该是极想去热河的,这回没能成行,他怕是要懊恼了”。秀玉并不接德妃的话既然德妃肯跟她说起十三弟,那就说说十三弟好了。
“他懊恼什么,老十三和从前可不一样了,他现在出息着呢,等国子监一修缮完毕,他说不定还能升上一级呢,不像老十四……”德妃像是察觉到她说错了话,讪讪的住了口。
德妃真不愧是一步步慢慢爬上妃位的女人,秀玉顾左右而言他,她愣是不动声色的又把话题给绕回来了。
这会子就要比一比她和这位德妃娘娘谁更沉得住气了,反正要是德妃不吐口,她是绝对不会主动提起国子监这三个字的。
“本宫也不是说老四不好,他得皇上看重,自是极好的,可他也不能总不来这永和宫不是。”德妃抱怨道。
“本宫老了,就想你们都在身边。”德妃低声道。
“偏偏你们一个个都忙得跟什么似的,好不容易来一趟永和宫,饭食都做得了,也上桌了,你们是说走就走。”德妃高声道。
“老四是这样,老十三也是这样,也就老十四的媳妇肯留下来陪陪本宫。”德妃轻声道。
“这会子连老十四媳妇也不到这永和宫来了,你说说,本宫该找谁说理去?”德妃大声道。
好嘛,自己给德妃娘娘戴高帽子,德妃娘娘反手就把这帽子掀了,还真是够精明的,秀玉心中腹诽着。
三句话不离老十四,要是四贝勒在此处,想来她是不会说这种话的,毕竟这对德妃娘娘来说,就等同于示弱了。
“想当年本宫在娘家的时候那也是……唉,看来本宫是真的老了,竟然跟你提起这些个陈年旧事来了!”德妃轻声道。
秀玉听得此言只在心中暗道一声,终于来了,看来今日德妃是要为他这娘家的亲戚说项了。
国子监向来只招收八到十五岁大的学生,这个年纪,能让德妃娘娘帮着求情的,那也就只能是孙子辈的了。
“本宫有个侄孙,学问一向极好,听闻国子监快要修缮完工了,便想着要去考上一考,老四媳妇,你看……”德妃笑着问道。
“既是您的侄孙那想来必是不差的,既然学问极好,那他身上定是有功名了?”秀玉笑着问道。
“这,本宫这侄孙年岁尚小,还未下过场呢。”德妃笑着道。
“年岁尚小?”“那您的这位侄孙今年多大年纪了?”秀玉接着问道。
“八岁了,正正好八岁了。”德妃连忙说道。
“八岁了?”“是实岁八岁,还是虚岁八岁呢?”秀玉继续问道。
“这……这本宫也不甚清楚,想来是实岁吧。”德妃低声道。
“这孩子本宫虽未见过,可听人说涨的高高大大的,别说八岁了,就说他是十岁也是使得的。”德妃连忙接着道。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这孩子就又涨了两岁,好家伙,这孩子怕是个泥巴捏的吧,秀玉心中腹诽着。
“娘娘,这就不是看着是多少岁的事儿,您难道不知道要想入国子监就得经得住查验吗”?秀玉低声道。
“您说他看着像十岁,到时候真查出来了,难免会牵连您不是。”秀玉轻声道。
“这不是有老四在吗……”德妃满不在乎的道。
有四贝勒在?秀玉听了她这话险些气笑了。
她是真想问问德妃娘娘若是今日领着着国子监监工差事的是她那位十四弟,德妃还能不能说出这番话来。
这会子她总算真正听懂了四贝勒的那句话,这任何人里,也是包括了这位德妃娘娘的。
看来她之前说了这么多好话,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呀,秀玉想着。
既然来软的没用,那她就只能来硬的了,适当的吓一吓德妃娘娘,应该也没什么吧,秀玉思索着。
“老四家的,老四家的,你说你,怎么又愣住了,行还是不行,你倒是给个准话儿呀。”这回德妃可等不及让晴初来推她了,德妃这会儿自己上手了。
“您别着急,您让我想想贝勒爷是怎么说这事的,您也是知道我的,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要不是贝勒爷告诉我这些,我还答不上来您的话呢。”秀玉见德妃急了,连忙说道。
“老四连这事儿也告诉你了”。德妃瓮声瓮气的道。
“您也知道四爷平日里话不多,要想和他说话这不就得媳妇没话找话嘛。”秀玉讪讪的道。
“他告诉我他接了国子监监工这个差事,我就是顺势问了问他这事儿。”秀玉接着道。
要说这四贝勒还真是神机妙算,竟然算准了德妃娘娘会问起此事,提前帮着她把借口都找好了。
这位德妃娘娘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平日里三句话不离老十四,可当她这个四贝勒的嫡福晋和四贝勒亲密些的时候她又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莫不是四贝勒其实在这位德妃娘娘的心里还是有些份量的?
只是这份量远远比不过十四阿哥就是了。
至于要不要帮着这母子二人拉近关系,不好意思,她没这个本事。
没看四贝勒一口一个德妃娘娘的叫她吗?连母妃都不愿意叫,可见四贝勒打心底里就没把这位生母当做额娘。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掺和进去呢?费力不讨好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您那侄孙想进国子监,倒也不是全无办法的。”秀玉轻声道。
“什么办法?”德妃连忙追问道。
“ 左右您的那位侄孙年岁还小,您又说他才学是极好的,不如在他这回就下场试试,若是能得个功名,到时候只要有人举荐,还怕进不了那国子监吗?”秀玉笑着道
“这个法子不行,这一来二去的,不就耽搁了吗,既然要进国子监,就要做国子监修缮完成后的第一批学子。”德妃斩钉截铁的道。
“那……那就只剩下第二个法子了。”秀玉犹豫的道。
“第二个法子?”“什么法子?”德妃连忙问道。
“既然您不想等,那就只能使银子了,您差个人回娘家,告诉他们这国子监一年收多少学子那可都是有数的,他们想进去,行啊,拿银子开路就行。”秀玉回道。
“银子?”德妃重复道。
“对,银子。”秀玉也重复道。
德妃娘娘这反应可真是有趣,她娘家人都求到宫里来了,难不成没往宫里送银子?
不可能吧,德妃的娘家可是和内务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他们会不知道在这宫里上下打点是最费银子的?秀玉腹诽着。
秀玉看德妃娘娘这反应,心知她怕是猜对了,按着德妃娘娘的脾性,这银子她是绝不可能帮着出的,那这银子就只能由德妃的娘家凑一凑了。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那凑齐这银子,这银子凑齐了国子监还有没有空缺,这,就不关秀玉的事了。
反正永和宫她进了,德妃也拜见过了,主意她也帮德妃出了,要不要听,就是德妃自个儿的事了。
德妃见在秀玉这儿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这才让她出了宫。
秀玉一回府就闷头往自个儿的院子走,不管是因为什么事进宫,这对秀玉都是个苦差事,别的暂且不论,光是见着人就得拜来拜去这一点就够她受的了。
她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碰到了同样在往这院子走的四贝勒,秀玉心知他这是有事要问,也顾不上脚疼不疼了,站在原地等起他来。
“一同进去吧。”四贝勒说着,携了她的手,拉着她一同进了院子。
她走得倒也不快,秀玉踩着花盆底刚好那跟上。
“去过永和宫了?”四贝勒轻声问道。
“对,去过了。”秀玉答道。
“把这茶拿下去换温的。”四贝勒拿起了个茶盏,而后说道。
晴初见此忙让小丫头把这茶撤了下去,而后领着那小丫头一起下去了。
不多时新换的茶就送上来了,四贝勒把茶盏拿起来,却不喝,而是把它递给了秀玉。
秀玉本来是不爱喝茶的,不过这茶盏是四贝勒递来的,她下意识就接过来了。
她打开茶盏盖子,低头抿了一口茶,倒是不若平日里喝的茶那般苦,秀玉挑了挑眉,又喝了一大口茶水,这才把茶盏放下了。
“德妃娘娘可是为了国子监的事寻你的?”四贝勒喝了一口茶,而后问道。
“爷您真是神了,您怎么就猜到德妃娘娘会为了这事儿找我呢?”秀玉笑着道。
“她问的事儿也都是您提前告诉我的那些,得亏我记性好,不然我还真答不上来呢。”秀玉接着道。
“记性好?”“那你可记得今儿是什么日子?”四贝勒问道。
今儿能是什么日子,这不年不节的,今儿还能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不成?秀玉思索着。
“今儿是十五。”四贝勒轻声道。
十五?
难怪四贝勒今儿回来的挺早,还一回来就往她院子里跑,原来今日是十五啊,秀玉想着。
吹蜡烛的时候秀玉还在想着,今儿要是她应对的不得当,是不是这个时辰还在永和宫陪着德妃娘娘呢?
她之前还疑惑德妃为何会选了这么个日子召她进宫去,她以为她是心血来潮,到了这会儿她才想明白,她是特意选了这一天呀。
四贝勒就是再忙,逢着十五是一定会到她这儿歇息的。
德妃这是要借着她的口,把这事儿透露给四贝勒知晓呢。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自个儿就是个传话的,秀玉没好气的想着。
德妃娘娘的那位侄孙究竟有没有进国子监秀玉不知道,她就只知道皇上回京之后倒是亲临国子监了。
皇上不但去了,他还题字了。皇上御笔亲书的彝伦堂的匾额这会儿怕是墨迹都干透了。
秀玉这才知道为什么德妃的娘家人会因为这事求她宫里去了。
作为皇上的枕边人,这种小事想来是瞒不过德妃娘娘的眼睛的,难怪她会如此热心,这事儿要是办成了,她在娘家的声望不就更高了吗?
皇帝都题字了,这国子监的份量自然就又往上提了提。
这也就不怪朝中大臣们为了一个入学名额争抢了,换了她,她也是好抢上一抢的。
她也是在去了永和宫之后才听四贝勒说这国子监里头不但教授四书五经,还能领银子的。
这么一算起来,这还真是一桩好买卖呀!
难怪八福晋都肯舍了脸来求她了,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实在是太可惜了不是。
她还奇怪八福晋怎么站在四贝勒府门口不进来呢,原来是她犹豫了。
一边儿是她的面子,一边儿是她娘家家中小辈的前程,她最后还是选了她自己,而不是娘家。
国子监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秀玉没有了利用价值德妃娘娘果然就没再召她入宫了。
原本这事过了也就无人再谈论了,谁知这事才过去没多久皇上又下旨设了云南广南、丽江两府学官,还准许士人应试。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百姓,要读书,只要读书,就一定有出路。
皇上亲临国子监的时候秀玉觉着那是因为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会去那一趟,这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直到皇上又设了这学府,秀玉才知道这位皇帝有多重视教育。
若说上书房是给龙子凤孙们备下的,国子监就是给高门大户备下的,只有这学府,才是真真正正给百姓们备下的。
要说有本事,这些人才是真有本事的人。
至于那些有家中小辈们想要进国子监却没能成功的大臣们是如何的捶胸顿足后悔不跌,那就不是秀玉会关心的事了。
四贝勒府里还有一个人对这件事的反应也挺有意思,这人就是许久都没再闹什么幺蛾子的侧福晋李氏。
按说弘昀早就进了南书房,弘时又还是个奶娃娃,这事跟这位李侧福晋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才对。
可她不仅为了这事闹起来了,她还是去找四贝勒闹的。
说是闹其实有些言过其实了,她的举动在齐嬷嬷等人看起来是在闹,在她自己看来,怕是在撒娇呢。
其实前几年这位侧福晋就因为这事跟四贝勒闹过一次,不过她可不是为了让谁进国子监,她是想让她娘家的子侄给弘昀当伴读。
皇子生母娘家的子侄给皇子或是阿哥做伴读,这也算是约定俗成的了,可在这之前还是要看这位人是否和皇子或阿哥年岁相当,脾性相投,且有一定的学识。
这人要是和皇子或是阿哥年岁差的大多,难免担当不了照顾主子的责任。
要是脾性不相投呢,又难免话不投机半句多。
最重要的是,要是这人没什么学识,那就算前头两项都符合,这人也是会立马就被刷下来的。
前些年四贝勒怜惜李氏失了孩子,难免对她宽容了些,李氏仗着这份宽容还真敢蹬鼻子上脸的提出这样的请求。
四贝勒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想着李氏终究是弘昀的生母,应该不会害他才是,便私下里调查了一番那人。
一番查探下来,这人显然是不合适做弘昀的伴读的。
至于究竟是何处不合适,那就只有四贝勒自己知道了。
或许李氏也是知道的,她不过是装着不知道罢了。
毕竟给皇子阿哥做伴读那真是一步登天了,眼看就要到手的机会,又有谁肯放过呢?
细究起来四贝勒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慢慢疏远这位侧福晋的。
要不是她后来又生下了弘时,四贝勒对她的冷落怕是早就开始了。
这下好了,这位侧福晋总算找着了个可以跟四贝勒说话的机会了,她又怎么会不抓住呢?
这回她是真学聪明了,她也不提什么伴读不伴读的事情儿了,她只求四贝勒送她娘家的另一位子侄进国子监。
被四贝勒查过的那位家中小辈眼看着是成不了气了,她大哥可是还有别的儿子的。
她收了娘家人送来的银子,自然是要为此事出力的,这才在四贝勒来看孩子们的时候提起了这件事。
她自以为她将这事瞒得死死的,却不知道从四贝勒进了她的院子起,就有小丫头远远的躲在一边瞧热闹呢。
四贝勒刚禁足李侧福晋的时候府中的小丫头们自是不敢瞧她的笑话的。
眼见着这都过去了快一年了,四贝勒每个月倒也会到侧福晋的院子里来,不过都是坐坐就走了,就没在她房里歇息过。
这些小丫头们自是不敢拜高踩低的,不过这大路朝天的她们就这这儿练练腿脚还不行吗?
府里这么多的小丫头,这会子躲在暗处偷看的这一位心是最大的。
她倒不是胆子大,她是胃口大。
她和秀玉的大丫头雨骤关系不错,得了闲就爱凑到一处说说话。
她头一回把从李侧福晋这儿偷看到的事儿告诉雨骤之后,雨骤就送了她个鎏金的簪子。
那可是鎏金的,她进四贝勒府也快一年了,别说她有了,就是摸她都没摸过几回。
这回好了,她不过的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得了这么个鎏金的簪子。
她把那簪子拿在手里摸了又摸,到了晚上才舍得放在枕头底下。
又过了几日她觉着这东西放在她这儿始终不安全,就找了那跟着采买的管事跑腿儿的小丫头,给了她些铜子儿,让她帮着把这东西捎回家去了。
她后来又去找雨骤姐姐说过几次话,虽然雨骤姐姐也不是回回都给她东西,可她还是又得了两件像样的首饰。
她仍旧把这两样东西让人帮着捎回去了,她想着再攒上一攒,她的嫁妆不就出来了吗?
这小丫头的胃口是越来越大,站的离李侧福晋的院子也是越来越近。
这不,四贝勒前脚才出了李侧福晋的院子,她后脚就去找雨骤了。
雨骤对这个小丫头那是又爱又恨,爱的自然是她能及时的将李侧福晋院子里的消息传给她知道。
恨的,自然是这丫头每回来找她都想着从她这儿拿样东西走。
说起来也怪她自己不好,这丫头第一回来找她,她听见这消息是和李侧福晋有关的,一激动就把福晋赏她的鎏金簪子给她了。
她原本的意思是,这一支鎏金簪子买这小丫头所有的消息,没成想这小丫头误会了,每回都想找她要点儿东西。
她是嫡福晋身边得用的大丫头,一根鎏金簪子于她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
就一次,她还能这么安慰自己,次数一多,她是真的快顶不住了。
可这小丫头又总爱隔三差五的就来找她,她也只好把自个儿的面子丢在地上,然后用脚再使劲儿的踩了。
没办法,和面上比起来,当然还是银子更重要呀。
这也是这小丫头为什么快一年了还是只在她的雨骤姐姐这儿得了三件像样的首饰的根本原因了。
如若她们知道彼此心中的真实想法,怕是要当成翻脸,而后老死不相往来的。
不过她们都不知道,所以她们仍然是一对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因着雨骤的努力李侧福晋院子里的大小事情都能传到秀玉的耳朵里。
一次两次还好,秀玉以为这是雨骤无意间听来的。
次数一多了,秀玉便起了疑心。
她也不跟雨骤兜圈子,直截了当的就问了她这事。
雨骤也是个沉不住气的,秀玉一问,她就招了。
秀玉听了雨骤的话当时就笑了。
偷看?
那是四贝勒故意让这小丫头瞧见的。
若无四贝勒的准许,别说偷看了,就是李氏的院子这小丫头也是接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