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无心的谎言
“我刚才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吗？到时候就这么做。”艾丽丝再次向加布利重复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然而面前的金发美少年仍是一副惊恐中带着不知所措的神情。
艾露西……哦不，她刚才好像说过她叫艾丽丝。
艾丽丝被那几只人鱼带出去，竟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不仅如此，她还说可以带自己离开这里，但是一定要配合她完成接下来的计划。
“还是不明白吗？”见加布利愣愣地不说话，艾丽丝有些焦急地问。
虽然她这个想法有些离谱，但她自认为讲得还挺清楚的。况且她要尽快回去和西蒙他们汇合，艾萨克这些天见不到她肯定很担心，而且也不知道布莱克怎么样了，他还会在维赛萨斯外的树林里等她吗？不会被白袍法师那群人发现吧？
这一切她都无从得知，只能期盼着尽快离开这里。
“只要照你说的做，就能获救了？”加布利终于是恢复了点儿神志，他也迫切地想回到养父母身边，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机会，他发誓自己再也不会随便出门了。
“对，而且我请求人鱼女王派手下帮你在海中寻找苍星珊瑚。但是你一会儿要好好表现，千万不能露馅，这样我们才能离开。”
艾丽丝决定带这个可怜兮兮的美少年一起逃脱人鱼的控制，不仅仅是感谢他分给自己食物，也是看到他尽管生性十分胆小，还是为了治好自己的养父而四处奔走的善良。
加布利脸上很直白地显露出心动的表情，但由于他本身优柔寡断的性子，最开始的心动又很快转为了担忧。
“这个办法真的行吗？”
艾丽丝摊手：“那你想一个可靠的办法。”
加布利连忙讪笑着改口：“哈……哈哈，我、我觉得这个办法挺好的，那……我们先排练一下？我对这方面也没有什么经验。”
“好。”
之前艾丽丝想过了，荷莉之所以会选择她作为伴侣，并非是因为她原本就喜欢女人，而是她根本分不清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一个正确的示范。
————
人鱼宫殿内，得知母亲再也不会干涉自己的选择后，荷莉欣喜若狂地夺门而出，她也要告诉艾丽丝这个好消息。
而艾丽丝之前说的那些什么“男人、女人”的，她也不懂。不过现在连母亲都不会继续阻挠她们了，艾丽丝也肯定会留下来的。
荷莉之所以会这么笃定，是因为小时候总是听照顾她的护卫们说，作为人类的生活是很辛苦的，所以那些落水后被抓来的人类都愿意留在海中，他们每天除了吃喝玩乐，什么活儿都不用干，人鱼们会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们。
荷莉从没有游过这么快，以至于路过的护卫向她行礼她都一概无视，很快便游到了关押艾丽丝的牢房。
她迫不及待地催促着护卫打开礁石牢门，一边心里还在想着，等一会儿她要是告诉艾丽丝她再也不用被关在这里，而是和她一样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而且以后也再也不用像其他人类一样辛苦地劳作，艾丽丝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她应该也不会怪她用黑珍珠骗她千里迢迢来海里了。
牢门缓缓地打开，荷莉终于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伴侣，她轻快地摆动了一下漂亮的鱼尾，甚至忘记了牢房里没有水，径直张开双臂向艾丽丝扑了过去。
“你一定想不到，我母亲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被搂住脖子的艾丽丝却并没有伸出手去回抱她，反而轻轻地推开了对方，把荷莉推向了门外。
“荷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荷莉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不由疑惑地反问，“为什么呀？我母亲已经同意了。”
“因为……”艾丽丝抬眼看了一下加布利，后者马上心领神会，走过来牵起了她的手。
“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小美人鱼琥珀色的眼眸骤然瞪大，她不解的目光在面前两个人之间来回移动。
她并不认识加布利，只知道那个脏兮兮的人类是母亲派人抓回来的，母亲原本想让他们其中之一成为自己的伴侣，被她拒绝了。
而现在，艾丽丝和那个人类牵着手，还说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是什么意思……
“荷莉，我说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是他，加布利，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爱上了他。”艾丽丝边说边动作亲昵地往身旁的金发美少年身边靠了靠，加布利也十分配合地揽过她的肩膀，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
尽管在忽视荷莉鱼尾的前提下，她的外表就是个十多岁的稚□□孩，但加布利仍是对这些非人类保持着本能的畏惧，他此时心中慌张得不行，表面还得鼓足勇气装出爱意绵绵的样子。
“我也是，从见到艾露……艾丽丝的第一面，我就认定非她不娶了。”
“可是，可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荷莉登时愣在了原地。
她从小到大见到的人类，大多都是由母亲指挥护卫从海上抓来的，她只知道这些人类是玛格塔海人鱼繁衍后代的工具，每一个个体都是供她们选择的，从没想过有一天两个人类会互相选择了对方。
“所以，你们两个也能生下后代吗？”荷莉歪着脑袋，看起来十分迷惑地问道。
“什么，后代？！”加布利不由惊叫出声。
艾丽丝连忙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让他闭嘴，后者赶紧捂住了嘴，顺便还揉了揉自己发红滚烫的耳朵。
他和艾丽丝认识才多久啊，突然聊到这么私人的话题，哪怕他知道这只是演出来的骗局，也觉得格外尴尬和不好意思。
另一头，艾丽丝这下确认了这小美人鱼是真的一点生理知识都不懂，看来很有必要科普一下。
“是的，荷莉，因为我是女人，加布利他是男人，所以我们可以生下后代。而你也只能和男人在一起，就像我们两个一样。”
有了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荷莉似乎是略微明白了“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但她还是不想放弃好不容易看中的艾丽丝，有些黯然神伤地低声说道：
“可是，可是我喜欢你呀……”
艾丽丝猜到荷莉可能会这么说，便摆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诡辩”，试图忽悠对方。
“荷莉，你可能自己都没弄明白，你并非是喜欢我。你选择了我，就像你当初离家出走一样，只是和你母亲对抗的一种证明。”
“对抗？”荷莉困惑不解地歪着头。
“对，你因为不满母亲对自己的安排，所以才会离家出走。同样的，你因为不想选择母亲为你挑选的伴侣，所以才坚持骗自己喜欢的是我这个女人。”
“不过现在好了，你母亲已经不会再强加自己的意志给你，你也不用再假装喜欢我了。”
荷莉十分艰难地思考着艾丽丝刚才说过的话。
原来……她不喜欢艾丽丝吗？
艾丽丝是女人，她必须喜欢男人，她会喜欢上艾丽丝，只是因为对母亲的决策不满，想故意和母亲对着干？
艾丽丝说的这些好像很有道理，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但看着艾丽丝和那个人类相拥在一起，她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郁结在心头。
“那你和他在一起了，我怎么办？”
艾丽丝温和地笑着说：“你当然也会遇到一个可以和你相伴终生的伴侣，只是你现在见到的人类太少了。”
“而我虽然不能成为你的伴侣，但可以成为你的朋友。”
“朋友不会经常见面，但会互相帮助，你瞧，我们俩的关系是不是就很像是朋友？我帮你找到了回家的路，你当时也答应帮我捕捉银月鱼，不是吗？”
“你以后会慢慢想明白的。”
……
————
忽悠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天真懵懂的人鱼公主果真被艾丽丝给绕了进去，荷莉不再坚持要和艾丽丝在一起，再加上前来的母亲的撺掇，迷迷糊糊之间和艾丽丝解除了誓约，随后便保持着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被母亲重新接回了人鱼宫殿。
人鱼女王也同意兑现她曾经给艾丽丝的承诺，放她和加布利离开。
“哎呀，这下终于能回去了。”艾丽丝躺在柔软的细沙上伸了个懒腰。
只是解除誓约后，她就不能继续在水中呼吸了，这倒是有点可惜。
一旁的加布利更是兴奋到不能自已。他跪在墙角，双手合十，虔诚地一个接一个地感谢众神，好几次差点哽咽哭出了声。
“艾丽丝，我也要感谢你，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做到，你简直是我见过最机敏和聪慧的女孩，而且还很善良！神一定会保佑你的！”
加布利直白的感谢和吹捧，让艾丽丝都有几分不好意思。
“呃……我也是为了帮我自己。”
谁知加布利紧接着又问：“我可不可以再求你一件事？”
艾丽丝：“……”
原来在这儿等她呢。
只是他还需要艾丽丝帮他做什么呢？自己之前就已经请求人鱼女王帮他的养父寻找苍星珊瑚了。
见艾丽丝不说话，加布利还以为她是同意了，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当时船上的大副，布鲁斯先生对我有过关照，他和我一样也被这海里的怪物抓来，我想……”
“你想让我把他也救出来？”艾丽丝接上加布利后面没说完的话。
或许是自己也意识到这种要求过于得寸进尺，加布利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而他也只是神情上有羞愧之意，那双蓝绿色的眼睛仍是像小鹿一般充满期待地望着艾丽丝，明显是希望后者能把他的伙伴也从人鱼的控制中救出来。
“艾丽丝，你是那么善良，那么聪慧，你一定有办法再救下一个人的。”
“听我说，加布利。”艾丽丝和身边的美少年拉开了距离，语气也变得冷淡。
“首先，我并没有办法再从人鱼手中救下更多的一个人。”
这次能顺利地从人鱼手中逃脱完全是运气好，手握大权的人鱼女王对女儿格外爱护，而天真的人鱼公主又对艾丽丝抱有好感，否则她和加布利两个身无魔法的普通人类根本没有和对方讨价还价的资本。
“其次，如果你想救别人，那是出于你自己的善心，所以，你自己想办法。”
说完，艾丽丝走到了牢房的另一角，背对这加布利席地而坐，靠在墙上闭目休息，只留下加布利还在一旁含糊不清地小声嘟囔着：
“唉，可怜的布鲁斯先生，他出海前还与我说起过，他的孩子下个月就要出生了。”
“他当时教我怎么在甲板上保持平衡，不被浪掀下去，他是个好人，可惜我也没有办法救他了……”
艾丽丝翻了个身，假装没听到。
她很快就会回到维赛萨斯，与弟弟还有梅露尔他们汇合。而她失踪了那么久，白袍法师肯定以为她不慎落水被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