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魔女斗篷
艾丽丝望着挂在眼前这件黑紫相间，缀满了银饰，带着大兜帽的斗篷，大脑一片空白。
一旁的安德鲁叼着烟斗，大半个身子陷进角落里露出弹簧的老旧座椅上。当看到艾丽丝一副看傻眼的模样，还以为她是震惊于自己杰出的设计而说不出话来。
他吐出一口烟圈，得意地笑道：
“别傻站着了，快拿去试试看。你这小乞丐运气不错，这可是我制衣生涯中为数不多特别满意的作品了。”
艾丽丝抬手拉起一侧斗篷衣角，发现里面还挂着件相同色调的哥特风格修身长裙。
边缘的蕾丝，缎带，还有绣在袖口领口的珠子纹饰一样不少，看得出来安德鲁确实下了不少功夫，甚至还自己添了不少其他材质的布料才做成这么一套衣服。
上面的花纹和图案堆在一起乍一看很好看很华丽，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都是些小小的蝙蝠，骷髅，蜘蛛和蝴蝶的样子。
她知道店主安德鲁是个怪人，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太正常的衣服。
可这种衣服，在蝴蝶小镇这种地方根本穿不出去吧。
而且……
“这是什么？”艾丽丝问。
“魔女斗篷啊！”
窝在椅子里的安德鲁猛地站起身，他把挂在墙上那件陪着礼裙的斗篷一起取下来。
“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很满意。我可告诉你们，我用的材料，光是这些银线已经远远超过制作这件衣服的报酬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谁说我是魔女了！”艾丽丝的声音因为惊慌有些颤抖。
这所谓的“魔女斗篷”确实很精美很拉风，如果这是在现代玩cosplay，艾丽丝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约上姬友穿出去招摇过市。
可她现在真的处于一个魔女真实存在的魔法世界背景下。
魔女在普通人眼中是邪恶的象征，是会被送上火刑架的！
“魔女？”安德鲁满不在乎地摇着手，“这只是我做这件衣服的灵感来源，谁说你是魔女了？况且这世界上哪有魔女啊？像吸血鬼，龙啊，精灵啊，都是假的！小孩子才信。”
艾丽丝被安德鲁的这一席话震惊到了。
游戏设定里可以写的明明白白，安德鲁口中的这些魔法生物在游戏背景里都是真实存在的。毕竟那些反派怪物可是要作为玩家升级刷经验的工具，在诺兰蒂斯大陆上生活着的人自然也都知晓这些。
按道理，这安德鲁和她一样，是个npc啊！
艾丽丝不解：“你怎么能确认这世界上没有魔女呢？”
安德鲁摊开手，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因为我长这么大来从来没见过啊！”
艾丽丝：“……”
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的人都活得无忧无虑比较开心？
“对了，我还做了这个，你好像还有个弟弟吧，来，快就他来试试使魔的衣服。”
说着，安德鲁又从身后的衣柜里取出一件稍小一些的男式童装，当然也是和魔女斗篷一样的暗黑哥特风格。
“可是我和弟弟穿着这种衣服就没办法出门了……”
想到得到的那一大块棉布都被做成了件穿不成的衣服，艾丽丝心中郁闷，声音也低落了不少。
“……我们也没有多余的布料了。”
看到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恹恹的的模样，安德鲁若有所思地放下烟斗。
他又回头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杰出作品。
啧！无论看多少次都是那么完美！
“不至于穿不出去吧，我听说大都市阿莱姆的贵族们还会在过节时打扮成吸血鬼的模样玩耍。而且就算真的有魔女这玩意儿，传闻中她们不都是长着一头妖艳红发，魔鬼身材，天使面容的美女吗？”
“至于你嘛……”
安德鲁不屑的目光在艾丽丝干瘪的上半身上瞥了一眼。
艾丽丝下意识抬手抱在胸口。
难怪之前那个客人要诅咒这安德鲁被恶龙吃掉呢，他这个人某些时候是真的很讨人厌！
“传闻中魔女还会取走好色之人的眼睛泡酒呢！”艾丽丝气呼呼地怼了一句。
安德鲁不为所动地耸耸肩。
“别想吓唬我，我都说了我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魔女。唉，既然你们不识货，看不上我的作品，我还不舍得把这么好看的衣服给你们两个小乞丐呢，免得你们把上面装饰的银线拆下来换面包吃了怎么办。”
安德鲁把两件衣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那你把我的布还给我！”
“别闹了，你没看到棉布都被用掉了吗？”
安德鲁不耐烦地挥挥手想赶人走。
艾丽丝梗着脖子站在原地，没有退让。
最后，安德鲁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做出了妥协。
“行吧行吧！我直接给你们两件普通的，就我这间店里的，你自己看着挑，这总行了吧！”
“那价钱……”
“就按原定的，你们把剩下的8枚铜币结给我。”
“就这么说定了！”
“是是是，我还能骗你们两个小乞丐的钱不成？”
“我们不是乞丐。”
“你们是什么我不关心了，好了好了，选好了就快滚吧，别打扰我工作。”
安德鲁掀开里屋的帘子进去了。
艾丽丝给了钱，在安德鲁的裁缝铺里选了两件颜色和样式都十分质朴，但舒适保暖的衣服。尽管有些偏大，但艾萨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拿件大一点儿以后也能接着穿。
走出“银灰纽扣”，艾丽丝抬头望向阳光明媚的天空。
最近天气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冬天快结束的缘故。
可今天和前几天发生的事，却让她心中一时间布满了阴霾。
艾丽丝一开始认为只要有这个成就系统，好好赚钱生活就行了。
遇到强盗小偷这种原本就是纯粹恶人的，谁都没有办法。
可她要想好好生活下去，就必须和这个世界其他的npc相处。
大多数人都是转挑软柿子捏的势利眼，这是人性使然。
安德鲁好歹还讲点儿道理，答应会做新的衣服给她。
万一今后碰上个不讲理的，卖给她俩缺斤少两，参差不齐的货物，艾丽丝也无计可施。毕竟谁会把她们两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子放在眼里？
艾萨克想让她去学魔法的建议不无道理，可没有天赋也没用。隔壁的卡尔先生年轻时也在魔法学校学习过，可惜天赋不足，没学出什么成果，到老还是落得个穷困潦倒的局面。
“唉……”艾丽丝忍不住叹了口气。
“姐姐，你怎么了？”艾萨克注意到艾丽丝的低落，他穿上了暖和的新衣服，现在开心地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艾丽丝摇摇头。
她忧虑的事情告诉艾萨克也没用，反倒会多出一个人烦心。
“我没事，艾萨克。”
艾萨克眨眨眼睛看着姐姐，没有多去想什么，既然姐姐说没事那就是没事。
他又提起了那件魔女斗篷。
“姐姐，那家裁缝店主虽然脾气古怪了点儿，但他做的衣服，我觉得很好看，姐姐你穿一定会很美的！”
听到弟弟这么一提，艾丽丝现在也觉得有些惋惜。
确实是好看，可惜当下已经有流言说她是魔女的孩子，她再穿这么一身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不是找死么？
两人回到家，艾丽丝远远地就看到客房门口两名身穿甲胄，佩戴铁剑的士兵，正跟房东范拉妮询问着什么。
艾丽丝拉着弟弟打算从旁边绕过去，却被其中一个眼尖的士兵厉声喊住。
艾萨克被吓了一跳，他紧紧地贴在姐姐身后，低头看向地面。
艾丽丝轻拍弟弟的手背安慰着他，抬头对上那两名士兵凶煞的目光。
她又没犯法，镇上的士兵总不会无缘无故杀伤平民吧。
士兵拿出一张边角发黄的羊皮卷，上面画着一个男人的画像。
艾丽丝第一眼没看出来是谁，但她注意到画像上那个人左边的眉毛断了一截。
不知道是画师没用心，还是说故意为之。
如果是后者，那艾丽丝心中就明白了。
这两个士兵是来调查前几天意图绑架她的那两个人贩子的。
估计是因为在山上发现了尸体。
这几天都没有下雪，很可能是被上山砍柴的人看到了。
“你见过这个人吗？”士兵指着画像厉声问道。
艾丽丝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一脸迷惑地摇摇头。
另一个士兵也是看两人只是个穷人家的孩子，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便催促着同伴赶快去下一处地方寻找。
送走了那两个盘问的士兵，范拉妮心有余悸地捂住了宽厚的胸口。
“上帝啊，太可怕了。”
旁边另一个农妇与她搭话。
“巴克女士，我听我家丈夫说，樵夫发现遇害的那两个人，尸体的脑壳儿都被拍碎了！大伙儿都猜测是遇到山里的黑熊了，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呢？”
人不行，但精神病可以。
艾丽丝在心里默默跟了句。
如此看来真的是那两个人。
最近都没看到那个黑衣少年再出现，也不知是去了哪里。不过这样也好，最近出去避避风头也好。
刹那间，艾丽丝突然有些惊讶自己竟然会这么想。
照常理说，她作为一个正常人，身边有个力大无穷的精神病人，还是个在逃杀人犯，她应该希望这家伙赶快被抓进疯人院里才好。
艾丽丝脑海里浮现出黑衣少年人畜无害，好奇又纯真，满含着笑意的眉眼。
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艾丽丝赶紧晃晃脑袋，提醒自己三观跟着五官跑是不对的。
正准备回屋，眼前突然被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中。
房东范拉妮壮硕如牛的身躯挡在了两个瘦弱孩子面前。
她低头睥睨着两人，小眼睛里发出的精光扫射在艾丽丝的新上衣，阴阳怪气道：
“最近过得不错啊，都买新衣服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