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太后的想法并不难猜,花露浓到底是个外人,如今这位红蕊姑娘,恐怕才是太后真正想送进三皇子后院的人。
毕竟,自己手底下的人用起来才放心。
花露浓早有准备,再如何也不打算亏了自己和身边人,轻声吩咐春草,“春草,拿了银子去找和你相熟的小德子,请他去山下醉仙楼买些酒菜,今天我们换换口味。”
春草点头应是,快步出去了,秋霜却还在为主子抱不平,自顾自地生着闷气。
在秋霜心里,小姐值得最好的一切,她见不得小姐吃苦,刚才在膳房,秋霜差点和厨役打起来。
看着秋霜的样子,花露浓无奈地摇了摇头,“秋霜,别急,欲做大事,须有静气,时机未到,再等等。”
日上三竿,红蕊终于过来给花露浓请安,说是要在花露浓如三皇子府前加以教导。
太后自是没安好心,这些东西本也不必太后来管。若说教导,花家难道不会请人教导?
且就算是教导,又何必找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怎不找些宫中沉浮多年,经验十足的嬷嬷?
不过是想要从根子上坏了三皇子的志气,让他沉迷声色罢了。
花露浓抿了一口茶,咽下喉中的轻笑,太后可真是老糊涂了,真拿别人都当傻子呢。
红蕊心里不愿,面上还是像模像样地拿出山河志,开始教导的第一步,了解大昭的建国历史。
当年天下三分,大昭□□皇帝从一众群雄中脱颖而出,从此三国合并,号为大昭。
红蕊讲到这里,开始歌功颂德,强调皇帝的英明神武,太后的母仪天下。
花露浓目光凝聚在红蕊身上,做出凝神细听的模样,心思却早飞出了九霄云外。
大昭此前江山稳固,海晏河清,只不过□□仙去之后,开始重文轻武,国力渐弱。
从乌明轩登基以来,更是弊端明显,北方大凉虎视眈眈,大昭境内却还维持表面的歌舞升平,整日醉生梦死。
大概一盏茶时间,花露浓已是不耐烦应对红蕊。
不过露浓向来面子功夫做的好,亲手端了花茶递给红蕊,“竟是一盏茶时间已过,红蕊姐姐讲得实在深入浅出,比那些大儒也不差什么了,红蕊姐姐可是口渴了?尝尝这花茶吧。”
红蕊看着眼前的花茶,茶汤澄澈晶莹,点缀着些许梅花瓣,隐隐闻见扑鼻的清香,倒真的口渴起来。
见花露浓对自己事事周到,红蕊心中不免得意起来,更加不把这小小庶女放在心上。
红蕊脸上扬起志得意满的笑,又听闻露浓似是惊讶地轻叫,“红蕊姐姐,你耳上这点翠玉石之冠耳珰,真是精巧华美。”
红蕊脸上的笑意已是抑制不住,“花姑娘的见识还是差了些,不过是珍宝阁的当季新品罢了,不值一提。”
忽地,露浓牵起红蕊的手,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红蕊等她细说,露浓却摇摇头,意有所指地看向四周。
红蕊会意,屏退周边清心寺的宫女小厮,“到底怎么了?”
露浓目光真诚地望着红蕊,语气恳切,“红蕊姐姐,露浓一见你便觉亲切,只想和你做亲姐妹呢。要我说啊,若有和你一起伺候三皇子的福气,咱们姐妹二人,也可常常作伴呢。”
红蕊可不就是太后派来勾引三皇子的么,虽说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到底明面上要留些体面。
红蕊摆摆手,似是浑不在意,又有些拿不准,“太后抬爱,看重我的容色,可三皇子恐怕…”
这样的担忧不无道理,上次往三皇子后院塞人,皇帝可是打了太后的脸。是以这件事,还是要红蕊自己争气。若是三皇子自己纳的人,任谁也挑不出错处来。
“红蕊姐姐,这是什么话,姐姐容色过人,蕙质兰心,定会赢得三皇子喜爱。日后在三皇子府,露浓恐怕还要靠你多多帮衬了。”
红蕊心中早就意动,嘴上只半真半假地拒绝,露浓打量着她的神色,便知目的已然达到。
露浓和红蕊结伴回到禅房,又着秋霜拿出一件新衣,“红蕊姐姐对露浓之恩,露浓无以为报,倒是有件新衣,正和姐姐的耳珰相配。”
红蕊闻言,看向这件衣袍,这是一件兰色钉针绣直袖松梅竹缎带纱袍,料子不是顶顶的华贵,重在设计精妙。
松竹梅刺绣透出些许风雅,隐隐还透出清浅的梅香,外面一层薄纱更是营造出一种朦胧的美感。
且确如花露浓所说,这衣袍颜色与她的耳珰确实相衬。面对这件处处都合心意的衣袍,红蕊属实说不出拒绝的话。
午时已过,红蕊回到自己的禅房,享受起膳房的孝敬。
忽而听到门外似有小太监聊天的声音,
“三皇子酉时要在湖边的明镜亭饮酒,且得做好准备。”
“那是自然,小心伺候着,说不得还能拿几个赏钱。”
红蕊想到三皇子,幻想着自己成为三皇子宠妾的样子,不由痴痴地笑了起来。
三皇子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即便是对待太监宫女,也从不大声呵斥,反而温和有礼。红蕊几次在宫中遇见三皇子,都觉脸红心跳。
偏偏太后娘娘安排她来教导花露浓,偏偏三皇子正在清心寺。难道是冥冥中的安排?她和三皇子真的有缘分?
时间匆匆而过,酉时,湖边明镜亭。三皇子乌修远惬意温酒,身边是红泥火炉,眼前是疏阔的雪景,乌修远只觉心情也松快起来。
近年来,父皇多疑之心愈发浓重,脾气空前暴躁,众皇子行事自然也小心翼翼,生怕惹祸上身。
想起幼时父皇莫名其妙的怒火,那因功课不佳落在背上和臀部的荆条,和那因过于用力鞭笞而青筋暴起、凶狠狰狞的面孔,乌修远的眼中覆上阴翳。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忽然涌起了浓重的破坏欲。
一杯接着一杯,乌修远狠狠咽下喉中的烈酒,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朦胧间,一位美人仿佛在呼唤他的名字,乌修远撑着额头,眯眼尝试看清。
看衣服样式,仿佛是和花露浓昨日一样的兰衣,鼻尖隐隐嗅到的,也是花露浓身上同样的梅香。
“三皇子,三皇子?”
想到昨日里桃花般娇艳的唇瓣,乌修远的呼吸忽然粗重起来,一手拉过眼前的美人,就要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