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失而复得
耿紫黎瘫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止不住发抖。他的话如此决绝，使她心中一片冰凉。
秦玄毅双手虚扶着她，防止她跌伤。他能看到她眼中的惧怕与焦灼，她害怕他？他十分不解。
他向她解释道：“黎儿，当年你跳入吴江，我以为……以为你已不在人世。我杀了那些山匪，在江边祭奠你。我悔恨没有保护好你，每每想起便如锥心刺骨般痛。”
他深情地望着耿紫黎，耿紫黎却垂目不去看他，她已经多次言明不是她的夫人，但他却置若罔闻。
她又听他说道，“那日在郡王府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的黎儿。但后来阴差阳错，将你错认成你的双生姐姐，是我糊涂。黎儿，你是怎么成为荣昌公主的？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耿紫黎声音微冷，问道：“侯爷的夫人当真与我相似吗？还是侯爷为了你妹妹坐稳嫡妻的位子而要将我除去？”
秦玄毅沉默一瞬，“三妹与裴家的亲事，我本是不同意，但她执意如此，终是遂了她的心愿。我本不知荣昌公主是你，并非有意折辱你。黎儿，你我生离死别后重相见，我自是要将你抢回来的。”
他伸手想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却被她慌忙躲开。
“侯爷，我不是你的夫人，我是大宋的荣昌公主。侯爷将我囚禁在此，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他不怕什么皇上怪罪，但他怕她眼中的疏离，这令他心中微痛。他用力将她抱入怀中，贪恋地吻住她的唇，想要驱散她眼中的冰冷。
耿紫黎被他的动作吓到，慌乱中狠狠咬破他的唇，逼着他停下。
她摘下自己发髻中的金钗，双手握着指向秦玄毅，颤抖着声音道：“不要靠近我！”
秦玄毅紧皱眉头，“黎儿？”
“我叫江凝烟，不是你口中的黎儿。若你再无礼，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耿紫黎决绝地看着他，他眼神中透着不解与悲伤，他站起身慢慢向后退了一步。
她又听他说道，“黎儿，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若你现在不愿意说那便不说。你还有延儿，不要做傻事，我不会伤害你。”
“不会伤害？侯爷将我劫掠到此，不算伤害吗？侯爷要将我囚困到什么时候？”耿紫黎的双手手些颤抖，她只盼着早些离开这。
“待你愿意对我说出实情，再商议其余的事。”秦玄毅想拥她入怀，却又怕惊着她，“这里是咱们的家，你且安心住下。”
两人正僵持着，忽然听到延儿的哭闹时由远而近，耿紫黎瞬间挺直身子，她想站起身却双腿发软。
秦玄毅打开房门，看到他的小堂叔抱着延儿对他苦笑，延儿在他怀里反抗，拉歪了他的衣襟，发丝也散下来几缕，模样有些狼狈。
“这小家伙力气大得很，不吃不喝一直哭闹，喊着要找娘亲。我哄不好了，玄毅你快接过去。”秦言书边说边把延儿往秦玄毅怀里塞。
延儿看到秦玄毅，哭声更大，闹着不让秦玄毅碰。
耿紫黎在房内唤了一声延儿，延儿听到娘亲的声音立刻双腿往下坠，顺着声音跑进房内。他看到娘亲后，立刻扑进她怀里抱着娘亲哭。
耿紫黎不住地抚摸安慰延儿，又警惕地看着跟进来的秦玄毅。
秦玄毅虽然能感觉到耿紫黎的防备，但看到妻儿都在身边，他已是极为满足。
他吩咐亲随道：“明诚，让周婶儿准备些吃食过来，多备些甜食。”
明诚应声而去。
秦玄毅见耿紫黎在给延儿擦汗，延儿哭得满脸通红，额上汗津津的。他走过去抱起她们母子二人，将她们放在榻上坐下。
秦玄毅倒了一杯茶放到耿紫黎身前，“折腾了许久，喝些水润润唇。”
耿紫黎并没有去碰那杯水，延儿趴在耿紫黎颈边，小声说道：“娘亲，我渴了……”
耿紫黎听儿子说渴了，她看了看那杯水，端过来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又将瓷杯放回桌上。
她拍拍延儿说道：“乖，等一等。”
秦玄毅见她如此动作，略一思量便知道她的意思，她怕这水中有毒。
他坐到榻边，也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水，然后一饮而尽。他看着她说道：“这水中无毒，你可放心。”
耿紫黎见他如此，自己饮过后也没有不适，这才端过茶水喂延儿喝了一些。
延儿已不再哭，只是偷偷看秦玄毅，他趴在娘亲耳边小声说：“娘亲，他是坏人……”
秦玄毅嘴边噙着笑，“我不是坏人，我是你爹爹。”
延儿惊讶的半张着嘴，他呆呆地看着秦玄毅，又听到他娘亲反驳的声音，“不是。”
耿紫黎将延儿抱在怀里，双手捂住他的耳朵，并不抬头去看秦玄毅，“请侯爷慎言。”
“我说的是事实。你不用如此防备，茶水吃食中我不会做手脚，你且安心。”
耿紫黎听后并不作答，她在康婆婆的教导下已学会防备那些腌臜手段，对秦玄毅更是提高十成的警惕心。
明诚提着一个食盒来，打开盖子后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将盘碟一一摆在桌上。
延儿闻到香味后，攀着耿紫黎的肩朝桌子的方向瞧。
秦玄毅走到桌边，将菜品看了看，然后转身对耿紫黎说道：“知道你爱吃甜食，我特地让人准备了，这里有蜜汁莲子、红豆糯米饼、乌梅糕、杏仁糖、百果羹。我先试菜，让你安心如何？”
他将所有菜品都取了一点，逐一试过，他素来不喜多食甜食，但今日尝来却齿颊留香甜入心坎。
耿紫黎听到延儿腹中咕噜噜的声音，便牵着延儿走到桌前坐下。她仍是先自己尝过后，再给延儿吃。
秦玄毅给延儿添菜，耿紫黎顿了一下也未阻止。延儿吃的十分开心，也不去管秦玄毅盯着自己看的眼神。
秦玄毅见延儿举止得体，想来被耿紫黎教养的很好。
耿紫黎吃了几口后便放下筷子，她没有胃口。
秦玄毅盛了一碗红枣粟米粥放到耿紫黎身前，“多吃一些。”
耿紫黎并不去碰，只看着延儿吃东西。
一时静默无语，耿紫黎思索着要怎样从这里逃出去。
秦韵瑛送来洗漱用具，又带着丫鬟重新归置了秦玄毅的卧室，换了新的床褥等物。
耿紫黎见了，看着秦玄毅问道：“侯爷要将我们母子安置在何处？”
“此处不好？你与我夫妻一体，自是要同居一室。”
“侯爷说过不会折辱伤害，另外安排厢房才是待客之道。”
秦玄毅听她如此说，心中叹了一口气，吩咐秦韵瑛道：“将院中的西厢房收拾出来。”
耿紫黎听闻还是在他院中，便说到：“侯爷府中院落众多，别的院落……”
“这已是我最大的让步。”他打断她的话，眼神中写满不容拒绝。
耿紫黎抿了抿唇，在他的威压下算是妥协。
“我府中的丫鬟不多，先将四妹的丫鬟春桑留在你身边。”
秦玄毅说完，便有一身穿碧色衫裙的丫鬟从秦韵瑛身后站出来，向耿紫黎施礼。
“不用，康婆婆与灵琴她们在哪？”耿紫黎想要将康婆婆她们要回来。
“她们被安置在府中别处，暂时不能来你身边伺候，你放心，我不会亏待她们。”秦玄毅不放心她身边那些人，暂时还不能放她们出来。
“侯爷一贯如此蛮横霸道吗？我身边不需要别人伺候，不用侯爷多费心。”
秦韵瑛久未见到有人敢对她大哥这般说话，不由噗嗤一笑，拉着她的丫鬟们去收拾厢房，免得让别人在这里看他大哥笑话。
秦玄毅不以为意，她便是对他耍脾气他也甘之如饴。
秦玄毅公事繁忙，但今日来求见的人均被档回去，他陪着她们母子俩消磨了半日，直到明月东升。
耿紫黎和延儿住进西厢房，秦玄毅亲自端来水盆让她们母子洗漱。
“你不愿丫鬟来伺候，那我亲自服侍你。”
延儿疑惑地问耿紫黎，“娘亲，咱们为什么不回家住？为什么要住在这？”
秦玄毅想要摸摸儿子的头，却被耿紫黎抱着躲过，他对延儿说道：“咱们是一家人，自然要住在一处。”
“一家人？娘亲说你不是我爹爹，咱们不是一家人。”延儿说完又看向耿紫黎，从她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眼神。
“你娘亲在生爹爹的气，等她气消了，自然会告诉延儿我是你爹爹。”秦玄毅循循善诱。
“侯爷不必哄骗一个孩子。”耿紫黎捂住延儿的耳朵，不想让他将那些话听进去。
延儿从他娘亲手中挣扎出来，理直气壮地问道：“你有杜鹃花吗？”
“什么？”
“杜鹃花，娘亲说爹爹为娘亲去采杜鹃花了，等爹爹采来杜鹃花，爹爹就回来了。”
耿紫黎听他如此说，不由微微惊讶。延儿懂事后曾问她爹爹去哪了，她便说他爹爹为她们去采杜鹃花了，等采来杜鹃花，他就能见到他爹爹了。
秦玄毅听他如此说，便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对他说：“爹爹采来杜鹃花了，等明日你就能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