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同居生活
那婦女抹了抹眼淚,繼續道:「兩個月前,我的丈夫不幸被人殺害。原本想帶著兒子到瀋陽投靠娘家,那知道我母親也已經過世。最可恨的是,我原本還有一個傳家玉鐲,想典當換錢,哪知道被當鋪老闆騙走,所以只能淪落於街頭巷尾,以乞討維生…」
聽到這裡,紀晴早已泣不成聲,而李子因也眼眶泛紅,問道:「大嫂,那接下來,你們母子何去何從?。這小蛋頭,也該是上學的年紀了…」張翠玉擦淚道:「我也想讓他去上學,但以我們目前的情況,連生活都有問題…」李子因說道:「大嫂,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到我們第一軍團的軍眷村,一起生活,雖然生活條件不是很好,但先將就著擠一擠。」
張翠玉一聽,急忙搖頭道:「那怎麼成?我們孤兒寡母何德何能?怎麼敢去打擾軍爺您的生活?想必,您太太也不會同意的。」張翠玉看李子因把自己的制服給紀晴穿,兩人關係應該不一般。紀晴原本還在擦拭著眼淚,突然被張翠玉誤認為是李子因的老婆,滿臉通紅,急忙搖頭說:「我不…我不…」紀晴原本想說,我不是他太太,但小蛋頭調皮地對著母親說:「這個姊姊,她說不介意…。」
張翠玉瞪著小蛋頭說:「就你多嘴!」並轉頭對李子因說:「這位先生,我們非親非故,你肯這樣照顧我們,我非常感謝,但是,我們真的不能…」李子因突然想到,那龍鳳鐲還在自己手上,所以快速在腦中編了一個善意謊言,說道:「大嫂,有些事,我原本不打算說的。其實,我與你的丈夫,是本家兄弟,我也姓李。」張翠玉訝異道:「你跟…我當家的…是本家兄弟?」
李子因知道這個謊言很爛,遲早有一天被拆穿,不過,為了就近照顧小李憶良,讓他別再受人欺負,只好撒點小謊。李子因繼續說道:「我叫李…李恩。你丈夫被日本人殺害的事,我也有耳聞,同樣感到痛心疾首。」張翠玉知道,剛剛她只提到丈夫遇害,完全沒有說到日本人。但這個李恩卻自己說出來,可見他的確知道些詳情。
李子因繼續說道:「想當初,我要去東北軍醫學校就讀時,身上沒有半點盤纏,如果不是本家兄弟幫忙,資助我一筆錢,我焉能有今天?做人如果不知恩圖報,那跟禽獸有何區別?」張翠玉擦著眼淚道:「但是,我怎麼沒有聽過,我那個當家的提過兄弟你?」李子因愣了一下,說道:「自從我到軍校念書後,就很少與我那兄弟聯絡,所以他沒有向你提過我,也算正常。兩個月前突然知道兄弟過世的噩耗,心想如果要報恩,只能找到你們母子倆。天可憐見,好不容易今天才找到你們…」李子因低聲說道:「剛剛大嫂提到傳家之寶,應該就是龍鳳鐲吧!好巧不巧,這隻鐲子,我幾天才看到有個男子拿出來賣,被我遇到,知道這是我兄弟的傳家之寶,所以我買了下來,如果大嫂不信,可與我一起回去瞧瞧。」
張翠玉聽到李子因提起龍鳳鐲,心中再無疑慮,說道:「這…這樣啊,既然如此,那只好請李恩弟弟多加照顧。」說完,又流下淚來。李子因心中放下一顆石頭,說道:「那好,我們吃完晚飯,就一起回去吧。」又轉頭看向紀晴,問道:「那你…?」紀晴低頭吃飯,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張翠玉看著紀晴這副模樣,善解人意的拉著紀晴的手說道:「姑娘,你是不是也沒有地方去?要不然,跟我們母子一起如何?彼此也好有個照應!」紀晴沒有說話,擦了擦眼淚後,便點頭同意。其實無論是紀晴或是張翠玉,都是一般的想法,就是自己一個女人,與一個陌生男人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畢竟有許多的不便與顧慮,如果有人陪伴,或許可以減少許多不自在。
吃完飯,四人走到李子因停車的地方,小蛋頭蹦蹦跳跳,歡呼著要搭車了,這可是自從他懂事以來,最大的心願之一。紀晴則是驚訝得合不攏嘴,因為她以為李子因跟那壯漢說,要開車去拿錢等話,又是虛張聲勢的謊言,沒想到居然是真的。李子因讓小蛋頭坐前面,而紀晴與張翠玉則坐後面。一路上,小蛋頭童言童語的問了很多跟汽車有關的問題,李子因也都耐心地回答。
回到軍眷村的屋子裡,李子因安排了眾人的房間,張翠玉卻發現,這是一間兩房的屋子,於是好奇的問道:「你把房間都讓出來了,你自己要睡哪邊?」李子因指著屋子對面的柴房,說道:「對面還有個柴房,裡面是空的,我可以先睡那邊。」張翠玉驚訝道:「那怎麼成?要睡柴房,也應該是我們母子去睡…」李子因搖手笑道:「大嫂,這裡是我的地盤,我說了算,就不用跟我爭了。」
隔天早上,李子因拿了點錢給張翠玉,便到指揮所上班。李子因前腳剛剛走進辦公室,人事官後腳就到,兩人討論著衛生連的編制與人員招募。人事官說道:「目前,衛生連九十名士兵已經招募的差不多。至於三名排長,其中兩名已經有人選。只有醫療排的排長,需要女性,還要有一點醫療背景,目前沒有著落,可能需要你自己多費費心思了。」李子因敬禮,說道:「了解了,長官。」
忙到了下午六點,李子因走在回軍眷村的路上,看見自己居住的屋子,煙囪升起了一陣裊裊炊煙,等距離更近一些時,飄來了濃濃飯菜香,李子因心中感動,覺得無論生活在哪個年代,還是有個屬於自己的家,才有歸屬感。李子因走進屋子,張翠玉剛好在炒菜,對著李子因笑道:「老弟回來啦,肚子餓了吧,再等一等就可以開飯了。」李子因把公事包放在椅子上,只見小蛋頭膝蓋受傷,紀晴正在一旁幫他包紮。
李子因笑道:「怎麼啦?是不是調皮搗蛋,摔傷啦?」李子因說這句話時,特別有成就感,因為他小時候,李憶良常常就是用這種口氣語調跟他說話。小蛋頭搖頭說:「我才沒有調皮搗蛋!是我在幫忙搬木柴時,不小心跌倒摔傷的。」李子因點頭稱讚道:「跌倒沒有哭,才是男子漢。」
看著小蛋頭傷口包紮的挺漂亮,李子因忍不住稱讚道:「紀…,紀小姐,傷口包紮的不錯,之前有學過嗎?」紀晴點頭說:「之前讀女校時,有學過一點醫學知識與護理。」李子因抓著額頭道:「原來…,有學過一點…。」隨後,張翠玉招呼著大家吃飯了。今晚的菜色簡單,只是四菜一湯,但對吃盡苦頭的小蛋頭而言,已經猶如珍饈美味,吃得不亦樂乎。李子因也稱讚道:「大嫂,這菜,味道真不錯。只不過,小蛋頭正在發育,所以偶爾也得有肉吃。」小蛋頭滿嘴食物,無法開口附和,但頭點的像搗蒜似的。張翠玉說:「有食物吃,有地方住,對我們母子而言,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怎麼還好意思讓你破費?」李子因不在乎的說:「反正我也愛吃肉,沒關係的。」
「對了,紀…小姐。」李子因說道:「我們第一軍團正在招募一個新連隊,叫衛生連,這個連隊的主要任務,就是…。」李子因把即將成立的新軍之目的與任務告訴紀晴,並向紀晴發出邀請,道:「目前,我們還一個醫療排的排長。這個排長,因為要帶女兵,所以需要是女性,最好懂一點醫療,所以想找你來擔任,你看…怎樣?」紀晴與張翠玉都差一點被飯嗆到,女人可以從軍已經少見了,更何況是軍官。紀晴問道:「應該有薪水吧?我可以問問,一個月薪水多少嗎?」李子因遺憾的說:「薪水當然有,但沒有很多,一個月只有兩塊大洋。」紀晴與張翠玉異口同聲的喊道:「兩塊大洋?」紀晴毫不考慮的說:「好,我去。」張翠玉則嚅嚅囁囁的問:「嗯…,還有空缺嗎?」
1927年3月20日上午九點,第一軍團指揮所的會議室,章漢毅與其手下八名旅長、參謀、後勤營長江春泰等人開會。郭慕成正在發言道:「目前,我們第一軍團的各旅、各營、各連隊,都有專職的廚師與食材採購等人員,以每一連十人來算,那一個營就有五六十人,一個旅就有將近三百人,再算到整個軍團,就有廚師相關人員兩千四百名。這些人沒有戰力,不上戰場,但一樣領軍事人員的薪俸…」第二旅的旅長任明璋打斷說道:「按照郭旅長的講法,這些人員該怎麼處置?」郭慕成直接了當的說:「裁撤,以後以營為單位,新成立食勤排,這個排也是戰鬥人員,戰爭時,一樣要上戰場。平常時的操練,當然與一般戰鬥人員略有差異。這樣的話,一來軍團戰力提升,二來可以節省廚師的薪資開銷,最重要的是,士兵們的伙食水準與安全也可以受到管控。」
任明璋冷笑道:「這該不會又是那個…,那個衛生連的小毛頭連長,提供的意見吧。」郭慕成點頭說:「沒錯,我們第一軍團戮力改革,只要有好的提議,我們都願意接受嘗試。」任明璋在心中暗暗罵娘,這樣一來,等於以後無法在採購食材上做手腳了。更重要的是,各旅廚師的名額,大多是各旅長拿來養著自己的親信,因此那時軍中伙食難吃不說,常常也有因為食物不衛生,因而吃壞肚子的案例。任明璋心中咬牙道:「李子因是吧,這樣屢屢斷人財路,可不是一件好事,有機會,讓你試試我的手段。」
李子因打了個噴嚏,心中暗道:「該不會是有人在罵我吧!」此時的李子因,正與兩個後送排的士兵,一起站在操練場中。兩個排長各自整完隊伍後,便把部隊交給李子因。李子因對著部隊說道:「各位弟兄,有看到對面醫療排的姊妹們正在操練綁繃帶嗎?」後送排的士兵瞪大眼睛,口水直流,喊道:「報告連長,有看到。」李子因又說:「我要徵求志願者,到對面去給姊妹們當傷患,讓她們練習,在你們身上纏繃帶,你們是否願意阿?」
所有後送排的士兵無不興奮,大聲喊道:「報告連長,我們願意。」李子因說道:「很好,但我只要挑十五個體力最好的,到對面去。其他體力差的,你們就要當心了,因為,我會不停的操到你們體力變好為止。好了,第一排排長,下令吧!」第一排排長孫連裕指著操練場中的醫療排說道:「我們以醫療排的姊妹為圓心,今天的目標是十圈,前十五名,下午可以去醫療排當傷患,預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