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揶揄
“生的如此娇好，做什么不成，怎么偏偏要学着这下九流的的东西，像你这柔柔面相，教书做个教书先生多好啊，指不定多受学生喜欢呢。”
纪明阳看着就连吃饭都是一股子柔劲的张秋生，止不住的叹息着他有这副好姿色，却偏偏被这唱戏身份给辱没了。
一口闷酒下肚，接着又倒上一杯，顺带着给张秋生斟上。
看到纪明阳给自己满上酒，张秋生慌忙的放下了碗筷。
“纪老板大可不必…秋生不值得您来亲自倒酒…秋生…也不会喝酒…”
“喝，灌也要给我灌下去！”
“纪老板…”
看着纪明阳又瞪起了眼睛，张秋生只得硬着头皮端起酒杯。
左手轻捻着杯身，右手中指托着杯底，温文尔雅的举起酒杯朝着纪明阳微微点了点头。
纪明阳也出神的举起酒杯，温柔的碰了碰，刚刚的还怒目圆睁的仇家样，这会儿却以似失了魄，眼神里也荡漾出了半分柔情。
二人一饮而尽，张秋生受不住酒的辛辣，被呛的不住地咳嗽，匆匆用手捂住了嘴巴，不能在纪老板的面前失态。
看着张秋生被酒呛出了眼泪的狼狈样子，纪明阳轻声笑了出来，真真不带有任何情绪。
“这么大个男人了还这么不能喝酒？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纪老板说笑了，秋生这等身份的人，哪里有资格喝这么些好酒，而且平时还要练功…要是喝坏了嗓子…秋生吃饭的营生都没了…”
虽然是习惯了外人的冷眼热嘲，可是张秋生每每提和戏子沾边的事儿，还是会放低了声音。
“刚刚纪老板说秋生为何不去当教书先生…呵呵…秋生何曾不想？只是幼时家境清贫…早就被家里人卖给了唱戏师傅，随后…又被师傅卖给了现在的班头…”
越说，心里越难受。
张秋生竟自己拿起了酒壶，一杯接一杯的倒满，一杯接一杯的喝下了肚子，纪明阳也没有阻止，任由张秋生自顾自的灌着。
“纪老板…谢谢…秋生敬你…”
张秋生举着酒杯给纪明阳作揖，眼泪不停的流了下来，不知道是辛酸，还是被酒给呛的。
周围的客人都纷纷的看了过来打着趣儿，有的小声惊呼，有的轻声揶揄，有的窸窣议论，说着纪少爷的新男伴好生秀气，却是个赖哭包之类的，倒也都不稀奇。
“纪少爷怎么把你的小男伴整哭了啊，你看看人家哭的多伤心啊，哈哈哈哈”
隔壁桌一俏丽女子带头打趣，不是嘲笑纪明阳，只是想撩拨一下他那秀气的小男伴。
毕竟，纪大少爷喜欢男人，在城里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大伙早已看得平淡，只是头一次看到纪明阳的小男伴，撩拨一下，还是颇有乐趣的。
“纪老板…他们…是谁啊…”
明显是醉了，张秋生红脸，垂着眸子看着周围打趣的客人。
“别理他们，一群闲话胚子罢了。”纪明阳笑道。
“诶呦！纪少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我们怎么就是闲话胚子了，咱们只是稀奇城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秀气俊公子了？纪少爷也真是，都不给我们女人机会了！讨厌！”
女子故作委屈，扭着身子说着纪少爷和女人抢男人，给大伙乐得不行，纪明阳自己也笑了，只有张秋生醉着，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呵呵跟着乐。
背后忽然又疼了一下，张秋生稍稍停下皱了皱眉头，随后又冲着纪明阳傻傻乐呵，明显已经醉得不清醒了。
看着张秋生的笑脸，纪明阳也似乎动了心，轻轻拧了下他的耳朵。
“诶呦喂！你们看看啊！我这还委屈着呢！纪公子倒是在跟前腻歪起来了！找谁说理去啊。”
女子又咋呼着开起玩笑来，众人又是一顿乐呵。
张秋生转头看向她，轻轻一笑，又礼貌的点了点头，这女子显然是被迷住了，红着个脸不再叫嚷了，拿起手绢儿不住地擦着脸，神态羞涩的老是偷着往张秋生这边瞟着。
女子同桌的客人看着她这副害了羞的面孔，也拿着她打起了趣儿。
“怎么了？这脸红的快赛的上园子里的猴儿了？莫不是你看上那个俊俏小男人？”
“说什么屁话呢！讨厌！纪大少爷的人儿是我敢抢的？”
说罢又转头看向已经趴在桌子上张秋生。
“唉，还是怪可惜了，这么个俏郎君，硬是被纪大少爷看上了～”
无奈叹息着，拿起茶杯猛的喝了一口茶。
随着天色越来越晚，馆子里的客人慢慢的都散了场，俏女子这桌也散了席，临走的时候那女子还不忘走到张秋生面前瞅上两眼。
“唉，纪大少爷真是好福气，这小郎君真是好生俊俏，”
“怎么的？本少爷的眼光可以吧～”
纪明阳得意唏嘘。
“可以可以，你指着这一个就成了啊！可别祸害别的小郎君让我们成活寡妇了啊！”
“说的什么糊涂话？纪少爷也是你能说道的，走了走了，纪少爷她吃得撑了，您别介意啊。”
“什么叫我吃撑了…”
俏女子同桌的客人扯着她离开，就听着她一路抱怨着走出了馆子。
纪明阳看了看怀表，已是二更天了，轻声招呼着张秋生起来。
“张先生，张…”顿了顿。
“秋生，该起来了，天色暗了，跟我回去吧。”
“嗯？…唔…好的…纪老板…”
张秋生揉着眼睛起了身子，可依然还是懵着。
“人都散了？”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来，起来吧。”
难得见纪明阳主动起身扶起张秋生。
酒劲正上头，脑袋晕晕乎乎的，张秋生软着身子靠在纪明阳的肩膀，坚韧，结实。
“老板，结账！”
“来嘞，纪少爷。”
馆子掌柜拿着算盘一路小跑到纪明阳桌前，看到张秋生正靠在纪明阳的肩膀，脸上立马挂上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摇了摇算盘。
“头一次见纪少爷的小郎君啊，真是生的俊俏啊，都说纪少爷眼光挑剔，可这不是吗，不挑剔怎么行啊！不挑剔，怎么会有这么个俊俏公子来到纪大少爷身边？您说是不！”
“还是郝掌柜会说话！喏，不用找了。”
纪明阳被掌柜捧的那叫一个心花怒放，直接放了一个银元到他手上。
扶着张秋生就往店门口走，掌柜的也乐得不行，鞍前马后的帮衬着纪明阳叫来了车子，还顺便把车钱也一起付了，招呼车夫务必好生送纪少爷回家。
到了家门口，纪明阳让车夫帮忙扶住张秋生，自己先去把大门打开，随后过来接衬张秋生，给了几张票子作为车夫的小费，扶着张秋生就往屋里去了。
到了客房，纪明阳把张秋生好生放在床上，怕他压着伤口，便给他翻了个身子，背朝天的趴着，又放了个枕头到他胸口，怕他半夜喘不上气被憋死…
做完这些，轻手轻脚的帮着张秋生卸下了鞋袜外裤，漂亮纤细的腿，脚趾都骨节分明，很是好看。
纪明阳咽了咽口水，但又看到张秋生一背的伤，有些涌动的念头还是放下了，抛下了少爷脾气，打来了一盆子温水，好生的给张秋生擦着身子，除了背部，其他地方的皮肤都被仔仔细细的擦了两遍。
戏子就是戏子，相貌好，身材好，皮肤也好，可惜，他只是个末流戏子…可是如果不是戏子，床上的这个人，还会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了？
纪明阳看着酣然睡着的张秋生，心里满是纠结的想着，索性直接匆匆洗澡准备睡觉。
路过张秋生的房间时，又忍不住的走了进去，看看他睡的是否还安好，发现张秋生已经换了个姿势躺了起来，背部压在了下面。
“秋生，秋生转过身子再睡，压着伤口不好。”
“唔…嗯…”
张秋生只是敷衍的应和了一声，依旧闭着眼睛睡着，纪明阳看着这样可不行，干脆就睡到了旁边，搂着张秋生让他侧着身子睡，自己就这么给他靠着。
压着的背松开了，也不像趴着那么的喘不上气，张秋生觉得舒服多了，懵懵乎乎的伸手，搂住了纪明阳。
纪明阳被这一下惊喜住了，没别的动作，只是温柔的拍了拍张秋生的后脑勺，轻声说了句晚安，关上了床头灯睡下了。
“纪老板…纪老板…”
听到了张秋生的呼喊，纪明阳挣开了眼睛，天已大亮，张秋生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床头看着自己，眼里却满是惊慌。
“纪老板抱歉…秋生昨晚失态了…”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身边暖暖的温热，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搂着纪明阳，纪明阳也把自己抱了个紧，慌张松开了纪明阳，起身一看，自己除了里裤，再没有其他的衣服，瞬间觉得自己很是失态，连连起身道歉。
纪明阳看了看时间，才八点…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背还疼吗？”
“好多了…纪老板…”
纪明阳皱着眉头起了身，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淡淡的吐了出来。
“站着干嘛？过来坐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纪老板…昨晚我…”
“昨晚怕你背疼，我就搂着你让你舒服点，别纪老板纪老板的叫，不好听。”
“啊…”
听到纪明阳说的，张秋收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怎么了？觉得我把你给脏了？”
“不是不是，谢谢纪…纪少爷…”
“哼，等下带你去换换药，然后我们去吃个早餐。”
纪明阳伸了个懒腰，起身下床洗漱。
“早餐…我给您做好了…不嫌弃的话，就去吃两口吧。”
“呦呵？你还会做早餐？”
“嗯，纪少爷待会儿去随便吃点吧。”
“嗯～这个好。”
洗漱完来到餐厅，看到了已经摆好的餐盘，上面整齐的放着一个煎蛋，两根香肠还有一杯牛奶。
“厨房里就只有这些了，将就着吃着吧。”
“够了够了，味道不错，不错！”
纪明阳埋头吃了起来，边吃边夸着，看着纪明阳吃的开心，张秋生也安心的动起了筷子。
“纪大少爷～哥们来看你了～开门啊！”
狗东西辰巳又在门口喊起了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