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录制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温亦瑾一直心不在焉的，哪怕她们这一组拿到了第一她也没显出多激动，倒是一路上不停四处张望着，明显在找什么。
“瑾瑾，你怎么了？我看你从上台之后就有点心不在焉的，你在担心一公排名吗？”队长辛雅靠了过来，伸手想要挽住她的手臂。
温亦瑾神情冷淡的侧身，躲开了她的手：“没有。”
辛雅蹙了一下眉头，紧接着轻叹了口气，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冷淡，还安慰她：“瑾瑾，你不用太担心，虽然下次我们会淘汰将近一半，但你肯定会留下来的，刚刚你的票数也不低，如果这次c位是你，第一也轮不到我了……”
“也不能这么说，c位是大家一起选出来的，辛雅，这个第一你应得的。”原本正笑着和不远处粉丝招手的徐容回头道。
其他几个队友只当没听见，不发表意见。
一开始选c位的时候确实是队内投票，但选出来的是温亦瑾，就连初选在a班的队长也同意让温亦瑾c位，后来是负责她们组的唐霄导师开口换成了辛雅。
他说他觉得辛雅更适合这个c位，一句他觉得就直接换了人，温亦瑾没说什么，其他人更不会去说什么，不想还没有出道就得罪了一位前辈。
但一个个心里也都有了数，十一个出道位有一个至少是明朗了。
徐容和辛雅就是温亦瑾一开始组队的队友，三个人和另外一个女孩在一个宿舍，洗漱的时候徐容凑了过来，一边往脸上抹面膜一边斜眼看着镜子里的温亦瑾：“你知道吗？其实一开始我以为十一个人里肯定有你。”
温亦瑾在刷牙，似乎没空和她说话。
要是徐容看仔细点就会发现她眼里根本没有焦距，明显在出神想什么。
徐容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继续说：“你长得太好了，只要稍微多给你点镜头，就算你是个废物花瓶你也能火信不信？可惜啊……没有镜头就是没有镜头，你再好看，观众看不见也没用。”
面膜都盖不住她脸上的同情和怜悯。
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能成团出道的希望渺小，像她一样心里不甘甚至怨恨的人不少，可她一想到连温亦瑾这样的都出不了道，心里好像就好受了。
“你已经二十四了，我听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徐容盖上面膜盒，侧身看着温亦瑾。
温亦瑾弯身吐水，洗了牙刷和杯子，又洗了脸，放好东西扭头就走，从头到尾没给徐容一个眼神，显得徐容那点同情和怜悯十分可笑。
等徐容气哼哼从洗手间跟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温亦瑾趴在床上写东西，她也见怪不怪了，从来到这里的第一晚开始，每天晚上不管训练多晚，温亦瑾睡觉前必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写信。
“写离别感言吗？”从旁边过的时候她压低了声音嘲讽。
温亦瑾依旧没搭理她，甚至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脸上有着浅淡的笑，说不出来的温柔。
谢殊来岛上这一趟本来是为了温亦瑾来的，可看完了一公，第二天她就离开了这里，到底没有去见温亦瑾。
倒是不少人因为她那条朋友圈开始四处打听她最近看上了哪个小鲜肉。
一个星期后，一公播出。
刚走出会议室的谢殊身后跟着一大帮子人，林叶将手机递给她：“胡少爷给您打了电话。”
连打了三个，大概是见她都没有接知道她在忙，于是改成了发语音。
谢殊朝身后的人摆了摆手，那些人送她进了电梯就没再跟着，电梯门一关，林叶就替她点开了胡匪发来的语音：“我说谢殊，你看上的那个小明星是不是被人针对了啊？”
“镜头少不奇怪，可长成她这样镜头少到这个地步就太奇怪了，我妹妹都说离谱，她该不会第一轮就要回家吧？”
“诶？那可不行，好歹是你谢殊看上的，你等着，我这就找人给她投上去！”
这几天谢殊确实挺忙，一场会议接一场会议，偶尔还有视频会议，她这会儿只想闭上眼睛一躺，好好休息一下。
可一听胡匪的话，脑海里就又冒出来了那片黑和白。
温亦瑾。
等上了车，她没急着回胡匪的消息，而是点开了综艺，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料到温亦瑾的镜头不会多，但就像是胡匪说的那样，镜头少到这个地步也太离谱了。
整个一公舞台根本就没有她的个人镜头，她出现的镜头里主角绝对是其他人，就像是为了拍其他人不得不将她捎带了进去。
谢殊刚看完这个就又收到了胡匪的消息。
胡匪给她发了一个视频链接，发过来的语音带着激动，还有遗憾：“谢殊，你眼光怎么就这么毒呢？投资是这样，连看上个小明星也这样，这样都能火出圈……”
谢殊没听完，先点开了他发来的视频链接。
手机界面跳转到一个短视频网站，她平常看视频的时候并不喜欢开弹幕，但她并没有下载这个网站的软件，弹幕自动开启着，视频开始播放的同时，密密麻麻的弹幕遍布其上。
“前方高能！”
“四刷！”
“我八刷【骄傲脸】！”
“到底要黑还是白？十一刷的我还是没办法做决定！”
“这就是我为什么长了两只手的原因，【左拥右抱】【理直气壮】。”
“……”
弹幕太多，谢殊实在是看不过来，索性暂时关上了弹幕，将已经播放了十几秒的视频又拉回到最开始的地方重新看了起来。
没有了那些弹幕，视频界面顿时变得干净清晰起来，带来的观感也愈发直接。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少女美丽却也冷漠，她是纯粹的黑也是极致的白，她吸引着世间凡人奔赴向她，可她的目光从不在谁身上停留。
这些都入不了她的眼。
可某一刻，有光落在了她的眼中，那道光越来越盛，越来越盛，她却舍不得眨眼，紧盯着站在盛光中的那道身影，眉眼舒展，温柔到连神也为她动心。
视频很短，三分钟不到，其中大部分都是温亦瑾此次一公舞台的剪辑，就连短暂出现的盛光那一段也是她之前拍的一个小广告里剪出来的。
剪辑的阿婆主技术不错，就用这么点素材剪出了足够的故事感，最开始吸引大家点进来的无非是标题和封面，但留下观众一刷二刷三刷的肯定是内容。
被置顶的评论就是最开始发现视频的一个观众留下的：她到底是神还是魔？
又或者说，她到底是黑还是白？
这条评论底下就有几千条回复，无非就是在争执这个问题。
“第一眼我以为她是魔，她来自黑暗，她那么冷漠，可看到最后我却又觉得她就是神，那么纯粹干净……谁说神就不能是冷漠的了？旁观世人苦痛的神说好听点是慈悲，不好听不就是冷漠吗？”
“楼上的话让我觉得对又不对，你说她冷漠，可最后她笑得那么温柔，md我第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我不管，她就是在对我笑！”
“不管她是神还是魔，我只知道能让她这么笑的人太让我嫉妒了呜呜呜……要是她愿意这么对我笑，我命都给她！【霸总脸】”
“……”
评论太多，谢殊翻不完，其中还有不少差不多意思的，充分体现出了人类的复读机本质。
她大概翻了翻就退了出来，退出页面的时候顺手把视频下了下来，三分钟不到的视频她却花了快半个小时，在这期间胡匪又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算是告诉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短视频里面的镜头谢殊不陌生，毕竟她是在现场看过的，可在看这个视频之前她才刚看完综艺放出来的更新，她知道，视频里有至少一半的镜头并不在官方放出来的内容里面。
是粉丝拍的，只是拍下这些的其实并不是温亦瑾的粉丝，人家一开始拍的自家蒸煮，温亦瑾是夹带在里面的，被阿婆主剪辑了出来，最终有了如今出圈的这个短视频。
“只能说这更加显得节目组有多无良了，节目组真的没有心，呵呵。”
胡匪之前还嚷嚷着要去找人给温亦瑾投票，现下也不用找了，这个视频一出圈，立刻给温亦瑾吸引了不少自来水。
原本少得可怜的粉丝抓住了这个机会，立刻开始组织大家给温亦瑾投票。
谢殊看了看排名，顺带着投了个票，她不知道温亦瑾之前的排名，但现在离投票时间截止还有不到一天，温亦瑾的排名已经在三十七，只要稳住，至少一公之后不会淘汰。
“首轮淘汰是什么时候录制？”谢殊朝林叶问道。
林叶知道她最近对一档综艺很感兴趣，于是也让人关注着那边，当下翻了翻手机，答：“就在明天下午，您晚上七点有个饭局，亚杉的全球首席执行官和您约好在华御一起吃饭。”
这里离岷市有点距离，她要是现在坐飞机直奔岷市倒是赶得及，可她抽不开身。
入了秋之后天就黑的早了，坐在华御的空中花园里，透过玻璃往外面看，能将这座不夜城的大半盛景纳入眼底。
谢殊侧脸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将手里的酒递到唇边浅抿了一口，入喉醇香，还有余甜，她抬眼看向对面，笑了起来：“酒不错。”
“我那还有一瓶，改天让人拿给你？”坐在对面的黎溪也笑，眉眼间都是成熟风韵。
“好啊。”谢殊没拒绝，和黎溪碰了一下杯。
这场饭局无关工作，两人东聊一句西扯一句，某一刻黎溪突然朝她眨了眨眼，神秘的笑：“今天晚上除了我拍下来的这瓶酒，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
“什么？”谢殊好奇，可惜还没有等到黎溪的回答，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本来想着把手机拿出来挂断，可看着来电显示的时候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抱歉。”谢殊朝黎溪示意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动静有些闹腾，但很快这些声音就变小了很多，温亦瑾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谢殊，是我。”
“嗯。”谢殊应了一声，放下酒杯，伸手揉了揉耳朵，“录完了？”
“录完了，淘汰了将近一半，我留下来了，刚刚在和其他人一起吃饭，节目组把手机给了我们，说可以使用半个小时……”她轻声说着，语速不急不缓。
节目组自然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拍到她们给自己父母朋友打电话的素材，谢殊也想到了这一点，又想起温亦瑾的资料……她们都一样，已经没有在世的亲人了。
“只有半个小时，不给你朋友打个电话？”谢殊笑问。
温亦瑾的声音顿了一下，小小声嘟哝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朋友。”
谢殊的心紧随其后跟着顿了一下，她又想起了上次见到的温亦瑾，忍不住重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两人都下意识越过了这个话题。
温亦瑾没问她上次怎么会在现场，谢殊也没提，大多数时候还是温亦瑾在说，偶尔谢殊说几句。
她这段时间也是在各种练习，累肯定是累，可她只字没提，只跟谢殊说食堂的饭菜怎么样。
“你喜欢吃鱼？华御有一道鱼不错，下次带你过来尝尝？”谢殊道。
“华御？你是说京市的华御？”
“嗯。”谢殊应声。
两人正说着，坐在谢殊对面的黎溪目光却落在她的身后，紧接着招了招手，朝谢殊眨眼笑了一下。
谢殊注意到她的动作，扭头往后一看，正看见一个年轻男人快步走过来。
男人五官长得不错，打扮很潮，染着一头银发，左耳还戴着一枚耳钉，谢殊瞥了一眼，心想比胡匪那小子好看多了，事实证明发色也挑颜值。
“抱歉啊黎姐，我来晚了，飞机延误了一会儿……”
“怎么不说了？要上交手机了？”电话里温亦瑾的声音突然没了下文，谢殊问道。
温亦瑾：“刚刚好像听见一道有点耳熟的声音。”
她笑了一下，像是随口一提：“有点像是唐霄导师。”
“唐霄？”谢殊挑眉。
坐在她对面的黎溪和男人齐齐看了过来，黎溪看看她又看看身边的年轻男人，目露了然：“看来我没猜错，那个让你最近上心的人真是小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