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资
“老天爷呀~，我这是造什么孽了啊？”
一麻衣老妇站在自家门槛上，神色恍惚，呆呆的望着前方。
不远处，农田里一片火光，浓厚的烟雾直冲云霄，乌压压的遮挡住了大半天空，热风远远的吹来了。
小别村此时已经乱成一锅粥，大多数村民都举家收拾家当准备逃开即将到来的野火，只有几个鳏寡孤独者未行动，坐在门槛上抽着手中的旱烟等待死亡的降临。
“老胡婶，愣着干什么还不逃命去，这野火烧起来快得很，赶紧跑。”
邻居翠叶娘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行囊去逃命，见老胡婶在这一动不动，当即扔下手中行囊抓起她手腕就跑，老胡婶却一把甩开。
“我不能走，我的儿埋在这，我要是在别处死了就见不着我儿了，我要跟我儿死在一个地方。”
翠叶娘愣了会，很快就明白自己是劝不动这些老来丧子的人，狠了很心，咬牙不多管闲事，抱紧孩子逃命去了。
这野火烧的比人们想象的要快，一路上畅行无阻，几个小湖泊在热浪下早就沸腾起来，野火到达的一刻不但满湖水瞬间蒸发，竟然诡异的助长了火势，又一股猛烈的热浪向村子袭来。
老胡婶的喉咙撕裂的难受，她有些喘不上气。
她看着乌压压的天空，失了神。
突然，阴沉的天空里发出一道五彩光芒，一只巨大的白色孔雀从浓烟中钻出，巨大的翅膀每扑一下就给吹来一阵冷风，地面的温度很快降了下来。
魔道人在浓烟里高举着一枚方镜，方镜里正是一条冰河，而冰河正通过镜子极其缓慢的流到火场中，火焰被冰冷的气息吸引，全围了过来，魔道人此时打了个法决，方镜里的冰河流速突然加快，将火焰包裹在冰水中。
火焰察觉到了危险，四处想外蹦，魔道人收起方镜，又打了个法决，冰水急剧收缩，直至凝固成一颗冰珠。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鲁莽，他只是想试试能不能逼出元清身上的天资之力日后好加快修炼速度，没想到竟然逼出了三灭丹火，给凡人带来一场无妄之灾。
这三灭丹火是元眉老魔的本命魔火，依托于主人的精血存在，并且无法继承，人在火在，人亡火亡。
可早在七年前元眉老魔已经陨落，此火也应当与它主人一同消亡，如今怎么落在了元清身上？
元家的事情倒是比传说中的更加复杂。
虽然逼出的火威力大降，只有原先的十之一二，但依然对凡人居住地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十里八荒的草木焚烧殆尽，连数十个湖泊都被烧干了，死伤了许多凡人。
为了避免中南的元婴老怪察觉，他花了大力气压制住体内的禁制去收拾残局。
连下三道封印法诀，才将身体中的禁制暂时压下，使用秘术破开空间，将极北之地的神渊河引来救急，方才收了这火。
他将手上的珠子放到眼前，细细观察。
这是一颗看起来很普通的晶蓝色冰珠，里面蕴含着强大的冰灵，中央有一簇虚弱的火苗，在冰灵的包裹下一闪一闪。
这便是所有跑出来的三灭丹火了，只这一点点废了他不少功夫。
手上的珠子相当重，墨道人感觉像是压了一座小山。
还没多研究两眼，墨道人胸中突然发出轻嗡声，喷出一口鲜血，立刻四肢无力的瘫软在小船上。
他身上禁制正在冲击压制的封印，每冲击一次他的五脏六腑就绞痛一次。
在封印完全失效之前，他用尽全部的妖力在身边打开了个空间缝隙，将这珠子扔了进去。
不多时，墨道人回到锦城，他先七拐八拐的去布坊买了身衣服换下被烧的破烂衣服，直到自己又恢复了原来低调奢华的装扮才满意的回住所。
此时元清睡了一夜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她正趴在院子里的水缸上玩起了水。
自从她醒来后，第一时间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变了，五感灵敏了很多，能远远的就看清飞虫的身上的纹理，也能听清隔壁浇花的水声。
最奇妙的是不用动手，凭着意念，竟然能隔空移动物体。
这些变化让她立刻兴奋了起来，为避免自己操控不当砸坏东西，她跑去院子里用缸里的水做起了控制练习。
到底是生疏，经过一番尝试，玩的地上和自己身上到处是水。
花圃里的花都垂着个头，一副滋润过度模样，这花估计要被涝死了。
元清的身上湿淋淋的没有一处干燥，凝神操控着一颗大水珠试图将它一分为二，水珠在她的操控下左歪右扭，勉强分开了一部分。
墨道人回来时便看见这幅场景。
“你要洗澡回屋里洗去，不必搞这么大阵仗。”
墨道人倒是对元清的变化并不惊讶，踮起脚尖，绕开地上的湿土。
他一走近元清，元清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欸？你杀鸡啦。”
元清看了看墨道远周身，腰间和手里干净的很，连根鸡毛都没看见
“鸡呢？”
墨道远无视了元清问题，转而问她问题。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感觉？感觉就跟这面前的水一样奇妙。这是怎么回事？”元清沉思片刻道。
“这就是是天资，是上天赐给某些了人类小礼物，无论有没有灵根，都有机会拥有天资，没有规律可循。这些天资不允许自身随便消亡，在适当的环境刺激下，天资会暴力打通拥有着的灵脉，吸收天地灵气，从而自发的保护拥有着。”墨道人看着空中扭曲的水珠，解释道。
虽然墨道人解释的天资好像是个了不得的天赋，但元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所以，昨天师父把她丢到湖里，去捞一块普通人几乎不可能找到的金子是为了模拟适当的环境，在死亡的刺激下激发她的天资。
可有没有天资按他所说完全是碰运气的事情，他怎么知道的？
元清有点纳闷。
“师父，所以您早就看出我有天资了，才在我溺水时见死不救？”
墨道人见元清话里的意思有点怪罪他，无奈的轻笑道。
“天资是天的秘密，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只是创造激发的坏境，碰碰运气。你看，师父运气还不错吧。”
说完双手抱臂，一脸对自己相当满意的样子。
元清看着自己师父得意的嘴脸气的一下子失了声，感情拿她做试验呢。
昨日溺水的恐惧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她从来没有这么直接的面对过死亡在，在水里无数次的求助没有任何回应，只能无用挣扎着的阴影能让她记一辈子。
墨道人没理会元清这一脸责问，转移话题道。
“不要纠结这些没用的，现在有真正重要的事情你要做。你虽然有天资并且激发了它，但不要高兴的太早，凡人强行用天资打通经脉毕竟不合常道，等灵气散尽之时便是你断气之时。”
“那一定有不死的办法吧，不然这算什么天资，不过是早死晚死的事情。”元清一听小命又要不保还真立马不纠结了，急切问道。
“有啊，尽早修炼，给你开天资就是为了抄修炼的近道。”
墨道人挥手引爆元清控制的水球，水溅了元清一身，一滴未溅在墨道人身上，又从腰带里丢给元清一张金色的书页。
这书页极薄，上面无半个字，元清看向墨道人，墨道人指了指头，她便像刚才控水那样尝试移动它。
只一瞬间，那书页嗡嗡低鸣，金光大闪，无数蚂蚁大小般的金字浮现出来，顺着手快速的向脑袋灌输过去，元清大叫一声，想甩开此物，可此物像是黏在她手上一样，无法分离，只能任凭金字的灌输。
短时间强行灌入大量信息，元清的脑袋越来越胀，忍不住瘫软在地，感觉下一刻脑袋就要爆了。
她望向自己的师父希望能帮帮她，可墨道人倒是一脸淡然，她便知道只能受着吧。
顷刻，金字灌输完毕，元清已经晕了过去，直到脸上落下越来越密的雨珠，这才有了一丝意识。
她紧皱着眉头，梳理着脑袋里多出来的东西。
六极天衍决。
是十六层的全套功法，可以从练气期修炼到元婴期。可是现在她只能看到练气期的四层功法，而更高级别的被金光覆盖着。
这功法竟然不限灵根，只要有灵根就能修炼，莫不是大众货色？门槛这么低？
功法元清暂时看不懂，但里面倒是有许多练气期的法术很有意思，练完倒是能在凡人间呼风唤雨得意一辈子。
元清感觉脸上的雨滴越来越密集，要下大雨了，强忍着最后一丝不适睁开眼，爬了起来。
天空中，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雷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雨越下越大。
墨道人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竟然躺在他卧房方向的台阶上，姿势有稍许随意。
元清心想这古怪师父又在搞什么鬼，他不是爱干净吗怎么敢躺地上，席地而躺那不是自己做的事吗？
“师父，这个位置前天刚被鸟拉过屎哦。”
。。。。。。
“师父，你脑袋把臭虫压烂啦。”
。。。。。。
元清疑惑的走过来，蹲下身子，戳了戳他肩膀，依旧没有反应。
她很懵，又伸出了小手，往他脑袋上戳去，墨道人的脑袋顺着她的手指垂了过去。
她不知想起了什么，鬼使神差把手指往他鼻下伸去。
嗯？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