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悲伤的一天万幸有你在
“今天尤娜有没有好好地听哥哥的话呢？”说话的是一位美丽又温柔的女人，显然她对正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女孩十分地有耐心。
“不是哥哥，是苏芳。”
“好，是苏芳。”二者有什么区别啊。尤娜好像很小就不喜欢叫“苏芳”哥哥呢。也不知道她是太过于喜欢还是……
“这样下去的话，夫君和由芳大人或许会成为亲家也说不一定。”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伊尔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可能，“我们尤娜啊，一定会嫁给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之外，最爱她的那个男孩子。”
“你想的倒是很远。”
因为那是神官的预言。尤娜她从出生起就是绯龙王的转世。只有她会把这个世界变得不一样。若不是如此，父亲又为何会把皇位传给我呢。明明作为哥哥的由芳更受人民爱戴，还是长子，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不求上进的人做国王吧。
“尤娜她是不一样的。”
“是吗？我倒是看苏芳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呢。他待尤娜看上去比我还有耐心。”
“只有苏芳是不行的。”
从没见过他这样激烈态度的皇后大约能猜到了：这又是神官给予过他关于苏芳的预言吧。陛下似乎一直很迷信预言中的一切。可是，既然有能够预言的人，我们就不能做到改变未来吗？向来对预言不当回事的她，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啊，只要尤娜觉得开心就行了。”皇后看着渐渐睡着的女孩，为她盖上了薄毯。
“苏芳。”
连梦境中都会叫出他的名字……尤娜真的是很喜欢他呢。我和夫君不一样，只要尤娜喜欢的，我就会喜欢。
这就是人类社会中常见的源自于父母的阻力吗？在半空中盘腿坐着的御若有所思地想。要想成就姻缘的话，是不是还得跨过这一关来着？
不过，奇怪的是，苏芳为什么不可以呢？难道他也知道苏芳身上的绯龙病？想必没有哪一个人类父亲会想把自己最宝贵的女儿交托给一个身上患有疾病的人。这样一想，倒也是合情合理了。
“苏芳。”
“好漂亮的花。”男孩摸了摸她头上的花环，“又是皇后娘娘给你编的吗？摸上去一点都不扎人，皇后娘娘真的很细心呢。”
“也有苏芳的。”女孩从身后拿出缀满了不知名野花的花环，给他戴在了头上，“总觉得苏芳戴上去比我更可爱。”
“尤娜，女孩子才能说可爱的。”
“咦，有这种说法？”
“我啊，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像父亲一样强大到让人忍不住会臣服的大英雄。”
“这是苏芳的梦想？”
“嗯。尤娜的梦想呢？”
我要成为苏芳的新娘。这种话说出来总觉得会害羞。女孩想了又想，回答道，“我想要成为母后这样的人。”
“尤娜真的很喜欢皇后娘娘呢。”
“嗯。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女孩露出大大的笑容，说话时无意之中想起来，苏芳的母亲好像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苏芳是不是连自己母亲长什么模样都没有见过？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苏芳听了以后，会很难过吧？
“这样啊…”
“我的母亲，也是苏芳的母亲。”她牵起苏芳的手，如是说道。
“？”
“我分苏芳一半。”
“你啊…真的是太可爱了。”苏芳忍俊不禁地笑了笑，“都没和皇后娘娘商量过，就擅自想分我一半了？”
“母后的话，什么都会答应我的。”
这算是什么…恃宠而骄？
“没关系的，尤娜不是会在我身边的嘛。”苏芳为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有点凌乱的花环，“我是不会寂寞的。”
“还有，花环很漂亮，记得帮我也谢谢皇后娘娘喔。”
“那个，其实……”有点不安地对戳手指的女孩，“苏芳的花环其实是我做的。”
早就看出来了。比起她头上戴着的精致又柔软不扎人的花环，她手里拿着的这个，真的一眼看上去就粗糙得多。可是，我很喜欢。虽然不像是给男生的礼物，只要是尤娜送的东西，我都很喜欢。
“谢谢尤娜的礼物。”
“苏芳会喜欢吗？”
“当然喜欢。”
女孩笑容越发地灿烂，“下次我会做得更好的，一定会送给苏芳与你更匹配的花环。”
下次真的不能换一份礼物吗？拿她没办法的苏芳，并未打消她的积极性，“好。”
糟糕，心跳变得好快。苏芳的笑容，真的是太狡猾了。
所以我为什么要自虐一样，看着小孩子从小谈情说爱啊？不过，喜欢一个人的情绪，原来是这样的吗？总觉得很奇妙啊。御跟在两人的身后，一路飘着走。
迎面看到的男人让他肃然一惊。那个人身上的煞气变得更重了，几乎快要肉眼可见。话说这家伙到底杀了多少人啊？这么持续下去，真的就不怕会影响到自己的孩子？即使是为了国家，也该有个限度了。倒也难怪前任国王不让他继位，即使真的让国家强大起来，只追求武力上强大的国家也注定是走不远的。虽然现在这个继位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一个喜欢打仗，还会杀战虏。一个温吞犹豫，只知一味地割让国土。前任国王要在二者之中选其一，还真是辛苦啊。倒不如直接放弃血缘继承制度，择其能者取而代之更好，说白了还是舍不得权柄旁落，惧怕别人会伤害到自己的后辈吧。
“父亲大人。”惊喜地看着来人的苏芳，“好久都没有见到您了。”
“你看上去又长高了。”由芳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以后会长得比父亲大人还要高的。”
“那你继续努力。”由芳又看了一眼一旁拘谨的女孩，“尤娜也变得更可爱了。”
“谢谢。”
总觉得由芳伯父和上次见面时，又有些不一样了。明明之前我还能做到在他身边撒娇的，为什么现在看到时，我却会害怕得想要发抖呢？
小孩子真是敏感的生物。也就这家伙感觉不出来了。当然，也许早就感知到了，只是一贯崇拜父亲的他并不在意那个。看着满眼都是自己父亲的苏芳，御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安起来。轮回镜若是被本人看到，能获悉所有有关自己的未来。而我去看的话，也不过是些支零破碎的片段罢了。不是人类的我，是无法在其中看到一切的。对这里的神官，我倒是蛮好奇的。预知未来最基本的天人五衰都没有吗？还是说他们的身体注定只有这一世，和神灵一样，全都是没有投胎转世的迷途之人？
嘛，好像和我也没太大的关系。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很多时候，快乐到没心没肺的时间都是短暂的，每个人终究都会学着长大。
他们都是骗人的。母亲才不会舍得离开我呢。所有人都是骗子。女孩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开始只是有几天没有见到母亲，她并没有想太多，慢慢的却开始有人的声音传到了自己身边。
“尤娜公主现在都还不能接受皇后离世的消息吗？”
“毕竟这对公主来说，伤害太大了。”
那些所谓的闲言碎语，才不是真实的呢。母后根本就还在不是吗？她才不会舍得不要尤娜的。我最爱我们的小尤娜了。骗人。您不是和我说过的吗？眼里一片的干涩，有种想要哭出来的欲望，女孩强忍了下来。我才不会让这些人看到我哭的样子。
“尤娜，你怎么了？”
“别管我啦！”她自顾自地往前走。
“我听人家说，你最近好像连饭都没吃，伊尔陛下也很担心你喔…”苏芳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紧她，刚想要伸手呼唤，却被人直接拍开了手。
“少啰嗦。”
我好像变成了一个很惹人厌烦的坏孩子了。母亲总说：我们尤娜啊，是世界上最听话的孩子，是我最珍贵的宝物。为什么这样和我说过的母亲，会变得再也看不到了呢？
似乎意识到了女孩的难过，苏芳从身后为她披上了衣服，衣服宽大的帽子几乎快把她的脸遮盖完了，“没关系，这样就没人会看到了。你可以放声大哭喔。”来自背后的拥抱，好温暖。
没忍住大声啜泣的女孩怎么看都让人心疼。可我又不是人类。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一个在大哭、一个在劝慰，心中风波不动。生老离别，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正常不过的规律。没什么好去在意的。
喂，别哭了，吵死了。差点忍不住说出口的御愣了愣。嘁，人类的小鬼头，真是最麻烦不过的生物。
听了苏芳的话，双手捂脸，真的立刻陷入大哭中的尤娜，“呜…呜呜呜…我这几天都睡不着…因为母后她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毕竟皇后娘娘才刚离世不久而已。啊，对了。既然这样，就让我来当尤娜的母后吧。总之你得先吃点东西才行喔。”苏芳边说边从怀里摸出来水果，然后双手并拢将果子递到了她的面前，“这是师父给我的梨子，给你吃吧。”
咕噜…发现自己肚子也饿到发出异样的声音，男孩红了红脸。
“苏芳…不饿吗？”被惊到停止哭泣的女孩，“还有，苏芳是男孩子吧。”
“如果尤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去做尤娜身边任何一个最重要的人。”至于饿不饿，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
“呐，梨子我们分着吃吧。”
那小鬼头总算是消停一会了，再哭的话，我也会头疼的。咦，我为什么会头疼啊？她哭不哭和我又没关系。不过这个人还真是擅长甜言蜜语呢，难怪转世之前，明明是人类，却能和龙缔结姻缘。恐怕即使不是同一个人了，还是会有共通之处。
“尤娜还在哭吗？”
“伊尔陛下……”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的苏芳，“已经哭到睡着了。梦里都紧皱眉头，尤娜她很痛苦啊。”
下意识用手为她舒展开眉间郁色的男孩犹豫了片刻，“陛下也很痛苦吧？”
“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需要操心的事情。”即使在神官的预言中，已经知道他不会是那个适合尤娜的人，我果然还是会把他当成重要的存在。
苏芳他确实是个一如既往的温柔的人。如果不是预言的话，他也许……不，没有也许。伊尔王回过神来。我接下来选择去做的事情，也注定了预言的后果。他和尤娜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可能的。
“苏芳。”
“伊尔陛下？”
“你先回去休息吧。”伊尔王慢条斯理道，“我会派人照顾好尤娜的。”
可是…那些人真的能够阻止尤娜的哭泣声吗？尽管免不了有些担心，男孩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是。”
想走却被人拉住衣摆，直到彻底摔倒在地时，他还是懵逼的状态。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我是谁？我在哪里？
看来尤娜并不想苏芳离开呢。罢了，毕竟她才失去母亲……至少现在能拥有其他的心理寄托也是件好事。
“算了，你还是陪着尤娜吧。”
“是。”
宫殿的夜晚，和别的地方也没有不同之处。四周渐渐地变得冷清了下来，侍卫和佣人们也都安静地待在了门外，唯恐闹出嘈杂的声音影响到房间内谁的安寝。
“我会像皇后娘娘之前那样，一直握着你的手，直到你睡着为止。如果你流泪的话，我会在别人看到之前把它擦干，所以你明天要带着笑容喔。”
笨蛋，心跳声好吵…这样不是害我更睡不着了吗……苏芳真的是个笨蛋呢。十指相握的手，似乎能感觉到不远处传来的温度，有一点熟悉，有一点在意。
“不要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被子里面。”苏芳忧心忡忡道，“这样会没办法呼吸的。”
苏芳这个笨蛋……露出来的话，你一定会看到我此刻通红的脸，那是谁都掩饰不了的怦然心动。
“你看你，在被子里面呆着，脸都红透了。”苏芳强硬地把她脸上的被子揭开，“尤娜，不能呼吸会很难受的。”
谁…谁不能呼吸了…我就不能是因为别的原因吗？
“笨蛋。”
为什么我会被嫌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苏芳不解。
他到底是故意装不知道，还是天生就少根弦啊？御觉得有些好笑起来。难道那家伙以前也是追求的自己妻子，所以转世之后即使已经改变了性别，结局还是会是尤娜努力追寻他。怎么办，这样去想的话，突然觉得绯龙王也是蛮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