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打工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卢荷踏着双小白鞋走进三十层，玻璃门上方的感应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算是给她了一个整理仪态的机会。
玻璃上映着一张瓷娃娃般的脸，撑起眼皮的是周末刚刚到的日光棕美瞳，眼窝里揉满了疲惫和各路大地色眼影，精致的一张小嘴上涂了个艳的颜色，也算是给这张死人脸添了些生气。
一切都就绪了，卢荷才方方正正的走进去。当然，仙女的人设不能变，即便昨天喝到断片，也要微笑以待今天。甩着高马尾，匆匆找出工牌，先对着正在补口红的前台小妹打个招呼，“刚去过茶水间了吧？”带着一丝挪揄和调戏的意味。
“诶诶！小荷常务，有您的速递，新加坡来的。”
“哦，谢谢了。”
“您今天不是请假了吗？”
“楼下的傅总原来把整个五六月都休掉了，现在不是还在交易大厅奶trainee。”卢荷一只手搬着纸盒，朝自己的办公室去，一路上几个下属都朝她笑，迫使她也得做出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
“哐哐哐”
“进。”
乔鑫也是从茶水间跑来的，她一进门就看见卢荷在往身上套备用的西服外套，就顺势把自己刚刚泡好的热咖啡献了出去。
“小荷姐，没出事吧，都快到饭点了，还是什么紧急事件啊？”
卢荷慢悠悠的尝了一口那救命的咖啡，回了一句，“咱们这里的制冷什么时候向香港分部看齐了，外头体感得有三十好几，里头只占一半。”
乔鑫不是小姑娘，也有二十六了，平时是个人精，现在却读不出卢荷读话题，她也是刚刚上班的时候从电梯里听到的消息，他们上海分中心管理层的最高管理者被叫回北京的总部发展了，先不用说上头几位里谁能吃到这只螃蟹，vp的位置起码会空出来一个。乔鑫是没有这个野心和资质的，但从高层得个准消息，再卖个人情出去，这个月就又多一个包的钱。
“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还是研究生在读，没经历过这种事，这次高层们有可能大换血，而且不仅仅是咱们。”卢荷就喜欢这种能被看得透透的孩子。
“就放这个消息？”乔鑫也很喜欢这个支撑她外快事业的上司。
“先不要动投行部，还有交易大厅，让空闲的家伙们把皮绷紧了。”比起合作愉快的下属，卢荷更看中的还是上海这块肥肉，以她在这混了那么多年的嗅觉来看，自己确实是中心总的不二人选，不说是在东星这样的大型综合性银行里，就算是并上这整一条的金融街她也是能靠自己的经营拥有姓名的。
“好嘞，那一会儿食堂见？”乔鑫已经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起小作文里，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她可以掌控住那些什么奶茶八卦群。
“不了，蔡总叫我来的，下午还有事情，明天见吧。”卢荷看了看时间，从柜角找出一双厚底高跟，拢了拢西服外套，向电梯去。
“姐？”
“在呢。”
卢荷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只觉得比往常沉了些。蔡总和两个助理正在收拾文件，那台不知道多贵的咖啡机也被好好的收进了泡沫箱，“以后喝不到了啊。”卢荷是挺不喜欢喝咖啡的，但是在一个地方呆上八个小时，她总觉得嘴巴里缺点味道。
“你们两个，东西搬下去吧。”蔡总发话，该谈正经事了。
“哐”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是后来换过的，门框上不知道是加了弹簧还是磁扣，即便是被重重压上，也会缓一下再关上。
「东星富婆俱乐部」
-今天也是老板控：天天天，摄政王进宫了，姐妹们什么情况！！！
-蔡总的高跟鞋：鑫子十分钟前就发了朋友圈了，补妆的妹妹们都当心点
-今天也没有迟到：谈退位的事？
-东星之鑫：什么叫退位？蔡总是去接董事代表的位置吧
-不要熬夜：译制腔（可这跟我们这该死的赶尸大队又有什么关系呢哦我亲爱的米兰达米晴好特别助理
-米晴好特别助理：人在b2，刚下电梯，咱们几个北京来的有几个嘴不严实的
-乾清宫茶水宫女：人出来了，鑫子去问问
-东星之鑫：我尽力
“小荷！”
“怎么了？”卢荷撑着玻璃门，盘算自己的去路。
“我三十七岁的时候坐到这里，你，要不了那么久。”
“不是吧，阿sir，那您倒是帮帮我啊。”
“去接你的人吧。”
“走了！”那门自己能轻轻叩上，倒也不用三叩首。看看手机，满是图片截屏的消息，候机的时候大概也不用载个2048了。
“ladiesandgentlemen,mayihaveyourattentionplease……”
本来卢荷是打算让好友们自行打车来她家的，可上次聚餐已经牢牢向她证明，这俩人在世上活下来纯属意外。
“嗯，我知道，好，你们慢慢来，挂了。”
几个小丫头，不，几个大姐姐是上学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时候卢荷还没有找对适合自己的发型，唐骄阳还没有瘦身成功，程可儿还沉浸在二次元的世界里，彭巧乐还是家里的独生女。
几个孩子靠着缘分进了捞钱的国际私立，性格各异的女孩们被分进了一个宿舍。有人不会扯被套，就有人天天想赖床，有人不敢和大家一块儿洗澡，也有人夜里总睡不着。私立学校的环境很好又是在上海郊区，春天有刺猬，秋天有蚂蚱。
星期天晚上返校，周五中午的时候拖着个行李箱回市区，一直上到初中，害得卢荷每次开车走中环都会错。
“我就知道！”
卢荷本来正在闭目养神，她还没吃过饭，就靠一口咖啡撑到机场，被这么一声雷吓了一跳。睁开眼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在她附近打电话，只能看见一个背，那人左手紧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提着包啊又夹着机票，还有不少其他证件。
“我要回北京，他们谁也别想拦着我！”
卢荷觉得这个人实在是有趣，多看了几眼，看着他急匆匆挂了电话，往安检的地儿去。
“一、二、三。”卢荷就这么看着他的机票在夹缝求生的路上，“掉！”
“先生，”就当是日行一善，“您的机票掉了。”她说。几乎一半以上的男士朝声音的来源看齐，卢荷是做咨询出身的，声音该是怎么样的她最清楚不过。
西装男也是，他看看只是叫住他的卢荷，穿着条得体的包臀裙，却又披着西服外套，脸上的粉重得像假人，也许香水味也熏人。他即便是坐着红眼航班，也不会在外表上如此失分。
“谢谢。”不可能让穿着裙装的去捡地上的机票，毕竟卢荷也没有伺候他的意思。
两人不算是在角落里，卢荷穿着的鞋是开车用的，来自楼下大卖场。几步之遥是讲究且闪闪发光的西装男。
他走快几步，慢慢蹲下去捡机票。卢荷接了个电话，是老友终于取好行李了。
“你们两个饿不饿。”卢荷带着唐骄阳和程可儿往她家的方向飙，她是真的饿了，若是再堵上，今天可能要荣获“最糟糕的一天”大奖。
“还好，又换车了？”唐骄阳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包里翻出一包小零食撕开，“喏，鸭胗。”
“我也要！我也要！”程可儿也找到了自己的小妖精通行证。
三人闹腾了好一会儿，卢荷才想起来之前接到这俩人的消息时，她们提到过的惊喜。
“不是说有惊喜的吗，不打算和我说说？”
“哦哦哦，小荷，不要着急，开了酒，晚上再告诉你哟。”程可儿倒是异常兴奋。
“我也有个惊喜送给你们两个。”卢荷看了眼手机，“在这。”
手机的屏幕上显示消息来自几个人的群聊，四人组中的最后一人。
「魔都富婆」
-彭巧乐：发个地址吧，我打车过去
-喵星大总管：分享了一个链接
-仿生人会梦到电子阳：记得把车牌发给我们
_
hao
好
好_
-彭巧乐：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