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你会如何选？
2001年7月25日，星期三。
辛晓幸看了看日历，用笔圈起，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刘茗看了看，有些心疼辛晓幸，因为她已渐渐知道了，这是辛晓幸对事情失望，才会有的举动。
画完叉之后，辛晓幸走进厨房，准备给大家做午饭。早起在山城，到现在已是十二点多，大家都已饿了。倒不是山城离海淀远，而是辛晓幸她们是先坐车到六里桥公交枢纽，又从六里桥转了两趟公交车才到了家。
“我来吧。”刘茗看辛晓幸情绪有些低落，忍不住抢过辛晓幸手里的活，道。
“你们都去歇着，我来。”张阿祥宠溺地看着辛晓幸和刘茗。这一次，她更是给了刘茗一个眼神。
刘茗心领神会，张阿祥看出了辛晓幸有伤心事，知道自己劝不如让辛晓幸和刘茗说说悄悄话。
“要是我当时认了这妈，该有多好啊。”刘茗又一次懊悔。
如果她知道辛晓幸有好几个这样疼爱着她的“妈”，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感触？
不久，刘茗也苦闷地耸耸肩，进入了厨房。
“怎么样？”张阿祥问道。
“不怎么样，她看来不想说。”刘茗说，“至少不想和我们说。”
“那，只能盼着平生来再说？”张阿祥又问。
“看来，只能是等他回来看看了。”刘茗不置可否。毕竟，任平生和辛晓幸认识可还不到一个月呢。她和辛晓幸已经认识了好歹有将近十年了。
“也是，说不定平生那里，晓幸就不再撑着了。”张阿祥叹了叹气，母亲操心儿女，是人之常情。
大家默契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吃饭、喝水、聊天、商量事务所的建设。
任平生在单位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下午刚吃完饭，他就被黄思恩叫去了办公室。
这一次任平生被叫去办公室，没有人觉得有任何意外。但他们还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毕竟，黄思恩可不会随意将别人叫进办公室去闲聊。
“平生啊，我想请你帮我参谋参谋。”黄思恩说。
“请问什么事？”任平生问。他的心里打鼓，不知道什么事。
“看看这个。”黄思恩将一本厚厚的拍卖公司的图册递给他。
“拍卖？”任平生愣了，“我不玩这个。”
“无妨。”黄思恩笑了笑，“你只需帮我把把关，我怕我一时兴起，毕竟，这也是我第一次参与拍卖。”
说着，黄思恩拉着任平生，很认真地分析起了几件物品，每一件的起拍价、参考价之类详细清晰。任平生突然发现，黄思恩这市场调研和分析很有一套功夫，比他们研究学术前沿还要细致。
正在暗暗称奇，这可不是第一次参与拍卖的人的手笔。
“这是苏教授帮我做的功课，他做一份功课，同时给我一份，供我思考。不过，他只提供了我所在意的那几个物件的信息。”黄思恩似乎看穿了任平生的心思，说道。
“苏教授知道您在意哪些东西？”任平生看了看黄思恩，很佩服黄思恩对苏教授的信任。因为，这相当于将自己钱包交给别人掌管。万一，别人动了不改动的心思，就不好办了。
任平生再认真看了看那图册上黄思恩所在意的物品，却又发现了一件怪事。那些藏品，一会是玉石，一会是字画，一会是漆器，一会是古籍，完全不成体系。
一般来说，搞收藏的人都很重视将自己的藏品变成一个套系，这样的话，更值钱。
任平生将自己所知的这个套路说了说，黄思恩很淡然地笑笑：“我也是第一次进拍卖行，所以，多看看不同的套系，无妨，无妨。”
任平生感受到了黄思恩的言不由衷，但他知道，商场如战场，也许，黄思恩是在防着苏教授，也许是黄思恩拿不准在防着拍卖场里抱着同样目的的人？无论是什么，反正黄思恩用不着防着他。因为，他既不搞收藏，也没有在公司的核心层。
“你觉得，如果你去参与这些物品的拍卖，你最高出多少？”黄思恩说，“请你用直觉，帮忙用铅笔写一下。”
“好的。”任平生不知道为什么黄思恩信任自己，但他还是写了写。他所写，完全凭直觉。
“谢谢你。”黄思恩笑了笑，“能简单说说你写这些价钱的愿意吗？”
“直觉。”任平生说，“就像我直觉您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到底值多少钱一样。”
“哦？”黄思恩笑了。他没有想到任平生如此坦诚，也审视地看了一眼任平生，这小伙子也许真的是深藏不露。为什么？因为，最近中央电视台准备要建设高楼，所有的人都在想方设法争取拿下这一单。有消息说，如果谁在这次拍卖会上拿到了那件东西，就基本上拿到了这一件大单。
黄思恩拿着图谱给苏教授看。苏教授给了参考建议价。最后，苏教授还很郑重提醒了一句：“老黄，这件物品，小心入手，因为，我看它半数以上是赝品，可能只值这个数。”苏教授将数字给黄思恩，黄思恩也倒抽冷气。毕竟，赝品入拍卖，那是打拍卖行的脸。可为什么这件能进？看来，这背后确实有人在操作什么，而且，操作的人可能身份背景不容小觑。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答应给你一个100万的项目，但要你给他10万的回扣，最终你可能挣10万，你会如何选？”黄思恩收起画册，问道。
“我这人比较喜欢稳稳当当的事。”任平生笑了笑，“别说只挣10万，就是挣30万，我也不会考虑提前给那人10万回扣的。这种‘诚意’，是‘贿赂’。贿赂这种事，一旦参与，就是给了别人把柄。不仅给的钱打水漂，不能兑现项目，还有可能在以后成为控制我做不好的事情的起点，我可不犯这种傻。”
“你不是也犯过傻？”黄思恩笑着说，“为了让你妻子开律师事务所，你不是也提前拿了两套房？”
“这不一样。”任平生认真说，“第一，您不必贿赂我，所以，我拿的只是提前拿了我的年终奖。第二，我之所以同意您的方案，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价值，还有我信任公司不会以这种事威胁我做不该做的事。”
“谢谢你信任公司。”黄思恩深深看了一眼任平生，“去工作吧。”
“好的。”任平生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不久，黄思恩给苏教授去了一个电话：“苏教授啊，对不起，这次的拍卖会，我有事忙，无法参与了。”
忙碌，是借口，而且，黄思恩也没有说假话，他哪天不忙？
任平生不知道，刚才的黄思恩有一些脑袋发热，被他的一盆凉水泼灭了那升腾而起的妄想。
而黄思恩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教授也告诉了黄思恩一个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信息：“托你的福，拍卖公司给我送来了一笔感谢费。我告诉了拍卖公司，替你掌眼的那件东西有问题。你猜怎么着，拍卖公司很重视，经过一番讨论，决定撤拍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哈。”
黄思恩答应了，这个改天，不会太久，毕竟，他现在常常接苏教授去古玩市场，而苏教授也属于那种比较豪放的类型。既然愿意请他吃饭，就说明这次拍卖公司给他的感谢费，绝对不低。看来，中央电视台那位玩游戏的人，有人降着他了呢。黄思恩想了想，更觉得庆幸，居然找了任平生，提前熄灭了他的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