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们领证了
酒吧内，灯红酒绿，震耳吵杂的音乐声，顾之余坐在沙发角落里，眸子幽深，摇着酒杯往嘴里灌。
临淇坐他旁边，咬着杆烟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想起来找我喝酒了。”
顾之余没说话，只一个劲往嘴里灌酒。
“他妈的，你这幅模样，摆给谁看呢？”临淇看着他这副模样，一下子想起他那段时间，跟这一模一样，原因又是她，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我草了，顾之余，能不能有点骨气，这女人都那样对你了，你还跪着舔，不是兄弟不帮你，是她真的不值得，她……”
顾之余的眼眶里渐渐有了些湿意，临淇到嘴边的话，生生停住，他移开眼，不忍心看，叹了口气：“你怎么就是过不去她那道坎呢。”
“她真的不值得。”据他们从小学到高中，高中到现在的交情，他从来不是一个容易为事烦躁的人。俗话说，在厉害的人，也逃不过温柔乡，他摇了摇头：“她又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心疼你。何必这样呢。”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认识了二十几年，他哪儿见过顾之余受过这种折磨，作为兄弟，心里也不好受：“妈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特么能不能有点骨气，你要想要女人，全海北市，比她漂亮的多的是，不过就是挥挥手的事。你还偏偏吊在她这一颗脖子树上，念了她那么些年，我特么都不知道了，她到底是哪里入你眼了。作为兄弟，真心实意劝你，放弃吧。”
“呵呵。”顾之余突然笑了，不知道是笑临淇还是笑自己：“我自己也不清楚。”
“到底是喜欢她哪儿呢。”
临淇打开酒瓶盖，跟他碰了一下，真心实意说：“听兄弟的，去谈段恋爱吧，说不定就走出来了。”
酒劲来了，顾之余迷离淇眼睛，眼前的东西变得虚无缥缈，他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我们已经领证了。”
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再一次陷进去了。
临淇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睁大眼睛问：“我擦，你再说一遍，领证了？”
一双好看的眼睛里装满了黯淡：“是啊，我们领证了，领了好几个星期了，可是，为什么她就不能试着相信我一下呢。”
临淇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才来表现出自己的心情了，嘴巴张合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
平时那个碰见什么事总是从容淡定的男人，此刻像个得不到糖果的人，拼命去够，用尽自己所有的方式却还是无果，眼眸中凝了许多光影，温温柔柔的笑着，却比哭还勉强：“到今天我才真的意识到，我们已经九年没见了。”
是啊，她说的没错，是九年，不是九天，几千个夜晚堆积起来的。
短时间内，他就想凭着一张结婚证，将她紧紧栓在身边，让她把他当成依靠，成为她的依赖，是他太高看自己了，他从来都没有正视过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
他忘记了，他们分开了九年，这九年太长了，长到可以恋爱结婚，顾之余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的泪，仰头灌酒，眼泪从眼角滑落。
“九年了，我就不明白她哪儿好。”临淇终于接受他领证的事实，有些话不吐为快，干脆一下子全说出来，倒也舒了心，“高中的时候，我就觉着你对这女孩不简单，原本想，这女孩子长得好看，性子单纯。遭在你这狗手里可惨了，谁特么能想到，最后陷进去的人是你。人家冷着脸，说抽身就抽身，一点眷恋都没有。是谁抱着我在烧烤摊，哭得像死了亲爹一样，前一天说老子再也不去找她了，第二天又巴巴凑上去。”
“兄弟，跟我说实话，这证是不是她缠着你领的。”
“没有。”酒饮半醉，留了几分分清醒，看着他们的舞步，晃了神：“是我想接近她的。”
“我对她也没那么差吧。”他苦笑一声，“真的没那么差。”
顾之余真的醉了，闭着眼睛，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没救了，彻底没救了，临淇直摇头。拿起桌上的酒送进嘴里，这酒度数高，喉咙里火辣辣的，轻轻叹了口气：“将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呐。”
……
第二天，天宇娱乐发了微博，甄心动的漫画被改编。她这部漫画并没有多火，发微博的时候也很低调，但却被顾之余跟许清礼的cp粉，顶到了热搜前三。
【就这，画的什么玩意，也能被改编？】
【不说了不说了，我去画漫画去了。】
【这部剧算是毁了，被自己的原作者毁的。】
【蹭热度来的钱，要不是顾之余，谁知道这号人。】
虽然骂声一片，但之前面临的毁约风波算是过去了。
当天中午，顾之余就回了雅禾，当时甄心动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本来下个月开机的戏，提前了，顾之余回来收拾行李，两个小时后出发，这一去就是三个月，期间不会回来，除了简单的对话后，两人一句话也没再说。
最后，是顾之余出门准备关上门那刻，甄心动站在玄关出，急忙喊：“顾之余。”
顾之余停下动作，抬头看她，眼里的红血丝还没有散去，开口的声音嘶哑：“怎么了。”
“三个后，等你回来……再谈谈我们的关系吧。”
考虑了一个晚上的结果，是想要结束了吧。
顾之余垂下眼帘，转过头去，缓缓说：“好。”
……
从这天开始，谁也没在联系过谁，最想联系的人安安静静躺在通讯录里，像一滩再也吹不起波澜的死水。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六月份，树木轩邈，中禾市的步行街，石榴花开，枝丫伸过围墙，大放异彩，风过引起阵阵飘香，绽放着粉红的花朵，引得过路人的眼球频频看它。
甄心动一身淡黄色的碎花低领连衣裙走在幽经小道上，温煦的微风掀起她的裙角，露出那小截白皙的细腿，助理小艺背着双肩跟在她后面，见她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小声问：“姐，昨天晚上那个热搜，我瞎说的，他也许只是喜欢‘田园生活’那个综艺，肯定不是为了许清礼去的。”
闻言，甄心动停下了脚步，眸里的笑意不减：“我觉得你说的对啊，许清礼确实比我好啊。”那眼睛都快糊到他身上去了，而他们三个月没联系了，更别提见面了。
比她好多了。
小艺没忍住问：“心动姐，你跟顾老师是不是在吵架啊？”这几个月来，她就没见过她跟谁打过电话，整天无精打采，脸色憔悴，活脱脱像一个失恋的人，眼里的光彩似乎都黯淡了不少，除了画画的时候，能看见少许的光彩绽放。据她观察那么久，唯一的结论就是，他们可能吵架了。
“没有啊。”甄心动摇了摇头，看着前方到头的路口，拐角处就是淡黄色的石榴花苞，她笑着说，“我马上就可以去见他了。”
甄心动去年那部叫“布罗叔叔”的漫画，因为独特的画风跟想象力，色彩新颖跟大胆，在加上故事的共情感染力，在漫画连载期间，曾多次突破线上平台的记录，日点击超过十万，更是在上架期间，单日创造首订过万的记录，至今无人打破。
这次，她是来中禾市领奖的。
河豚社凭着独特的眼光和能抓住大众的喜好在哪儿，这两年在漫画行业算是红起来的一匹黑马，一跃而前，隔三年一次的六月初，都会在中禾的总公司举办晚会，邀请业内有威望的评委，评选各大网站的参赛作品，算是一场颁奖晚会。含金量挺高的。
结束后，有东西落在后台了，甄心动回了一趟后台，去不巧，碰了一个人。
许清礼。
许清礼作为今晚上的明星嘉宾，表演了开场白，同时也作为颁奖嘉宾。女明星出席活动向来穿得夺人眼球，一身黑色大v领的黑色鱼尾礼服，后背镂空，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线，前凸后翘，肩膀两根细细的链子堪堪的吊在上面，露出大片的锁骨，引人忍不住放眼探索。
比起明星，他们这些作者，就穿得非常低调了，甄心动上身一件白色短袖，下面就随便穿了条黑色热裤，一双腿修长笔直，膝盖那儿还有点淤青。
甄心动跟她打了个照，拿了东西就想走的，许清礼没给她机会：“心动，我们又见面了啊，好友缘分啊。”
越不想见的人越能见到，是挺有缘分的。
甄心动扯了扯嘴唇：“是啊。”
“获得的年度人气第一名的奖。”许清礼很自然熟地过来拉出她的手，亲切得不行，“恭喜你啊。”
“谢谢！”
许清礼一开口就跟她那个清冷的人设极其不符合，嘴边常挂着笑，不知道是不是真假意，反正就有点惊悚，甄心动看着，后背莫名一凉。
下一秒，她又听见许清礼说：“顾叔叔是这次的投资方，他也来了，他坐在下面，你上台领奖的时候，他应该也看见了，我想，他会为你高兴吧。顾叔叔要跟人去吃饭，喊上了我，现在碰见了你，正好，一起去吧，只有我一个女生，我有点不习惯呢。”
甄心动笑瞬间僵住。
顾之余的父亲也在。
甄心动想也没想直接拒绝，脱开她的手，后退：“不用了，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好不容易逮到她，许清礼那哪肯：“哎呀，你不是在跟顾之余谈恋爱嘛，早晚要见的，顾之余好不容易谈了个恋爱，顾叔叔肯定会喜欢你的。”
从第一眼见到许清礼她就觉得，她们一定在哪儿见过，从一开始，她的话虽然字字亲切友好，却透着十分的针对，甄心动肯定，许清礼对她有敌意。
“以后再说吧，我先走了。”甄心动说完，便扭头就走，半分没给她点机会。
防止在电梯里再度遇见，甄心动特意走的安全楼梯，里面没有灯，黑漆漆，静悄悄，时不时会发出点其他声音，有点害怕，她打开手电筒慢慢走下去。
原本以为他们已经走了，尽管她左顾右盼注意着，还是在出大门口那两分钟，撞见了他们。
当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甄心动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