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反将
“好像真的是，好像有人在哭喊呢！”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玉夫人皱皱眉头，她身边的女宫很快打点了侍卫下去处理。
“大家不必为这种小事坏了兴致才是。”李美人姗姗来迟，给上首的玉夫人和长公主行礼道。
戏台上伎人说唱声此起彼伏，却掩盖不住重重的巴掌声和女人啜泣声。
玉夫人看了一眼李美人，李美人强装镇定点点头，她前几日将夹竹桃粉放进宫人常用来搽手的白玉膏里，借着查看赶制秋衣进度的幌子去了永巷，亲手将白玉膏调换了皇后的白玉膏。为求万无一失，整个过程都是她亲力亲为，皇后初初用时并无异样，待用多几次便会积少成多死于中毒。
就算有人怀疑她也不怕，死无对证，到时候只要安排一两个宫人说皇后畏罪自杀就可以了。
“你刚从宣室殿过来？”于夫人问道。
“回禀娘娘，正是。皇上精神好多了。”李美人答道。
“皇上喜欢热闹，既然大家来了，就一同去觐见皇上吧。”玉夫人盘算着宣室殿内发生的事情，此时带着众人过去正好做个见证，好似刚刚反对去见皇上的人不是她。“来人，将这女犯带过去！”
就在那两名侍卫即将碰到谢碧陶身体的一瞬间，谢碧陶下颌微微抬高，眼角看了他们一眼，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那几名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清楚知道这女人在代王心里的位置，当初为了抓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今日之事凶险万分，假如未能成事于是乎，他们怀着做事留一线的念头，没有将手中的枷锁加在还没有定罪的谢碧陶身上。
阿茴跟着队伍一同前往宣室殿，方才那些情绪大多是她临时演出来的，只是那几分惊讶却是发自内心的——谢碧陶为什么梳了妇人发髻？
“听说，你们准备交换庚帖了？”梁英走慢两步，似乎是自然自语地说了一句话，而后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别得意，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阿茴啧啧两声，回道：“是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梁英站定脚，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她按捺不住心中的窃喜，即使被叮嘱过不能透露风声，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话，显摆道：“不出今日，胜负定当见分晓。”
等到梁英走远了，阿茴朝潇湘使了一个颜色，潇湘很快捡了小路离去。“哼，真是猪队友啊。”阿茴哼着小曲儿继续向前走。
玉夫人带着浩浩汤汤的一群人来到宣室殿门口时，并没有等到预料之中的“噩耗”，眼眶中酝酿好的云雾就像酒水遇上日头，一晒就没了。恰逢此时，薛平出来了，“皇上宣大家进殿。”
不可能！这不可能！玉夫人惊疑不定，心里叫喊道：淮南王妃进殿之后，会因为不同意李淑语和亲而与皇上起争执，之后皇上之前服用的药就会起效，外人看起来皇上就会像是急气攻心而死，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皇上他还好好的？
“娘娘？”嘉庆长公主叫道，她虚虚指了指面前的门槛道，“请吧！”
玉夫人回过神来，想起出门前给她禀告过的好消息，心里稍微有了底气，昂首进了殿门。
殿内，皇帝坐在塌上，淮南王妃和李淑语立于下首。而让众人讶异的是，殿内还有不少肱骨大臣在。
皇帝抬起头来，不同于前两日的颓靡，今日的他眼睛恢复了一些清明，只是微微佝偻的背部透露了他的虚弱。
“今天，”皇帝缓缓开口了，到底是身在高位多年的九五之尊，即使是病弱，声音沙哑，但语气还是带了往常的威严，“人很齐。”
玉夫人扯了笑，娇声说道，“是，今个儿请了百戏团，请大家来赏呢。”
她说着从奶娘手中接过李越，李越看见多日未见的父王，觉得陌生又熟悉，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滴滴的打量着皇帝，良久露出一个笑来。
皇帝看了也跟着微笑起来，这笑让他的面容有了几分生气，他没有责怪玉夫人不不合礼制地带着众人闯进宣室殿，平静地说道：“来得正好，我也有事和大家说。”
“和亲的人选，我已经亲自和使团使者说明，将和亲公主定为解忧公主。此其一。”皇帝连着说完一句话，薛平连忙上前帮他顺气，一旁的小黄门忙着端水过来，一时间倒显得伫立在一边的玉夫人有些突兀。
她将李越递给奶娘，走近床榻关切说道：“皇上，皇上你怎么样了？好点了吗？”说着就要去端小黄门手上的茶盏喂给皇帝。
“玉夫人有心了。”皇帝静静看着玉夫人，身体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喝水的意思。
玉夫人在众人面前被落了面子，表情有些挂不住。
“娘娘，这种活儿还是让小人来吧。”一旁的薛平看了接过茶盏，用小勺子试了一口说道，“是温热的，皇上喝点水吧？”
皇帝这才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紫藤全招了。”
玉夫人慢慢起身，神情却没有丝毫起伏，“皇上在说什么？我怎么就听不懂呢？”心想的却是果然是下贱坯子，一而再再而三叛变，当初就不应该信她！
“陷害太子、毒害皇后，还有，”皇帝一字一顿，“谋权篡位！”
“皇上，您这是病糊涂了！”玉夫人步步后退，仿佛及其受伤。
“我不像皇后那样，被害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皇上一语惊起千层浪，底下的人像是被炸开了锅。
“皇上，您这样冤枉臣妾，就不怕天下悠悠之口么？”玉夫人丝毫不畏惧，环视了一周，最后望定皇帝。“我与皇后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加害她？”
“皇后撑着一口气来到我这里，她亲口告诉我的。”皇帝疲惫不堪，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在图谋他的皇位，他的妻子和大儿子在他病重时夺取了大权，他的妾氏在他昏迷的时候在朝中疯狂安插眼线，联手一名青楼女子陷害了太子，祸乱朝纲。
在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亲情不值一谈。他承认他是一个懦夫，也许还是一个遗臭万年的懦夫。
他不再言语，挥挥手，几名羽林军上前，玉夫人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那几名侍卫竟真的停了脚步，退回到一边。门外的羽林军突然将宣室殿团团围住，殿内的不少人吓得慌慌张张，大气不敢出。
“哈哈哈哈！皇上，你该不会以为，他们还听你的吧？”玉夫人笑得癫狂，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是！皇后是我派人毒害的！她欺负我一辈子，她死不足惜！”
玉夫人想起平日里皇帝对皇后的偏袒，想起自己因为出身商贾受的白眼，又气愤又心痛，“我呢？我辛辛苦苦为你追查毒害你的凶手，你却怀疑我要给你下毒！”
“我说过，不要再追查那件事！”皇帝突然激动，猛地咳嗽起来。
“为什么不？是怕我查到什么吗？”玉夫人笑道，“怕你的好弟弟是凶手？”
“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只有我不会害你！代王，他勾结这个妖女，给你下毒！”玉夫人用力将谢碧陶扯到皇帝面前，“看清楚了吗？就是她！”谢碧陶被扯得急了，痛了轻呼一声。
阿茴见状冲上前拦开两人，“娘娘，您冷静啊！”她的动作看似在要隔开两人，但实际上使了巧劲，要将玉夫人绊倒。
“你以为那淮阳王有多忠实？不一样想向我效忠？还有淮南王”玉夫人一个踉跄就要扯了阿茴一同摔下去。
离得最近的羽林军侍卫冲上前就要分开揪成一团的几人，场面一时非常混乱。
这时门外同时传来两道男声，“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