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青梅微甜
第二十一章
原本七天时间到, 喻唯熳都已经准备好去看房子了,王姐却突然传来消息,说那房子临时出了点问题, 房东在外省的工作出现调动, 因此这房子得再晚些才能看。
延后多长时间,王姐没具体说。
这一个星期方坤与赵琳也选好了婚庆公司,正在商量着挑个具体的日子办婚礼。
人, 还算老实,那番警告果然奏效,方坤起码没再越过那条线。
喻唯熳索性也就没着急让王姐再去联系房子的事情。
可能是将近年关, 喻唯熳这段时间也是早出晚归, 在台里加班加点赶稿子是常有的事。
月底,台里接到一条匿名举报,市东郊的工厂拖欠工资,做假账偷漏税, 而且违规侵占土地资源。接到举报, 喻唯熳马上赶到了东郊。
去工厂的路越走越熟悉, 喻唯熳一时想不起来是不是来过, 只是到地方才知道, 被举报的工厂,是喻家的。
她觉得熟悉, 是之前小的时候与喻振廷来过。
直觉不太好, 喻唯熳心里扑腾一下, 如坠入无底洞。
这工厂的事牵扯到不少, 若举报的事都是真的,少不了又是一阵折腾,但按照喻振廷的性子, 瞒住了还好,瞒不住就坏了。
现场情况不太乐观,举报的人不止将信投到一家媒体,电视台的车赶到时,至少有五家媒体的记者已经在现场了解情况。
喻唯熳刚下车,就看见梁韵和掂着摄影机从工厂保安室出来,她随即迎上去,“你们也过来了,怎么样啊情况。”
梁韵和前几天交了调职申请,调到了法制频道,这几天也忙得不可开交,脚不沾地,同样是接到匿名举报信才来的。她摇摇头:“我也来晚了,根本瞧不开门,里面有人但就是不给开。”
东郊不比市区里,风更肆无忌惮,冰雪将消未消,是最冷的时候,喻唯熳打了个冷颤,心沉了几分,更乱得慌:“先上车吧,等等我再去一趟。”
距离上次来这工厂已经过去将近十年,物是人非,管理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喻唯熳在门口往保安室里看,是个生面孔。
她没多待,回了车上,犹豫要不要给喻乃文打电话。
原本灵活的工作时间乍一改变,梁韵和有些疲乏,靠在车座上问:“没人出来吧?”
“没有,”喻唯熳拿着手机,斗争一番又将手机放下,想想还是算了,不要自讨苦吃。
“我这两天都没工夫打扮了。”梁韵和说,“板块不一样就是忙。”
喻唯熳看她,点头;“嗯,有黑眼圈了。”
“不是吧,”梁韵和一下弹起来,只一秒又颓唐般靠回去:“你什么时候调班?咱们一块去做个脸。”
“忙完这个去吧,我估计也会休息。”她突然想到,“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我记得就在下周吧。”
梁韵和猛地拍手:“你不说我自己都要忘了,那不行不行,我肯定得好好收拾收拾我自己,到时候我还想办个party呢。”
两人正说着,浩然开车门:“唯熳,保安室敲开了,准备走吧。”
喻唯熳刚走到门口,自工厂内开出一辆车,喻唯熳一眼就认出那是喻乃文的车,隔着茶色前挡风玻璃,她探头往后座看,车上只有他一个人。
喻乃文一脸凝重,正打着电话,开出门和喻唯熳对视一眼,倒没表现出多少惊讶,卡壳只是一瞬。
他随即下了车,朝喻唯熳过来,“唯熳,你怎么来了?”
谄媚相一瞬间就代替了原本的愁容,喻唯熳蹙眉,“您看不出来吗?”
喻乃文没料到喻唯熳如此不给面子,但架不住此时有要紧事需要她出面帮忙,他什么脾气也都没发:“唯熳,我知道有人往电视台递了举报信,现在爸爸这儿实在走不开,你去帮我送个资料行吗?”
喻唯熳站着没动,在他尽诚尽善的目光中,读到了轻易不显出来的慌张。
或许他此时是真的感到了危机,这毕竟是爷爷一手打下的江山,喻唯熳也实在无法做到袖手旁观,于是伸手:“送到哪儿?”
喻乃文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心中所想递到嘴边就立马转了话:“送到津耀,找贺沉。”
他没给喻唯熳任何迟疑的机会,看准时机,将资料一把塞到她伸到一半的手中,是不容置喙的乞求,也是一锤定音的命令:
“你也不想看到你爷爷的心血白费吧。”
一句话,让喻唯熳狠不下心,不得不去做。
打了明礼的手机,可没人接,于是无奈之下,喻唯熳只能拨通许贺沉的电话。
工作时间,她不确定许贺沉会不会接,但没想到嘟声只响了长长一下,就被人接起。
许贺沉声音有些嘶哑:“嗯。”
喻唯熳心里忐忑,不知该从何开口,便先说:“我是喻唯熳。”
许贺沉:“我知道。”
“喻…我爸说让我给你送个资料,你现在在办公室吗,还是我去哪里找你。”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在办公室。”
喻唯熳:“那我现在过去。”
……
事情走势不太对,能让喻乃文这么着急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
车上颠簸在乡道走了许久,终于四平八稳驶向主路,喻唯熳心情也随之平静下来,她将那资料翻开,倒要看看那些举报的事是不是真的。
厚厚纸张上写的是喻家所有公司的经营状况,还有几份合同,喻唯熳看不太懂,一张一张翻着。
翻到最后,洁白纸张已经有些软,硬度不比前面的所有,一看就是时间久了的。随意看了两眼,喻唯熳发现,这是卓誉的股份转让合同和财务报表。
财务报表,是在许贺沉接手卓誉股权之前的,账面已经亏空不少,几乎只有出没有进,是一个填补不清的漏洞。
而许贺沉接手卓誉,恰好是在这种困难时刻。
彼时的卓誉因为她单方面的放弃,股权都落入喻乃文手里,此前她一概不过问经营状况,由喻乃文代替管理。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原来她的亲生父亲,没有给她挣一分钱,反倒给她欠了一屁股的债。
各种资料放慢在腿上,车身经过隔离带有颠簸,腿上资料四散,喻唯熳心也跟着散了。
一半儿给了喻家,喻家不能毁在喻乃文手里。
一半儿给了津耀,许贺沉接这烂摊子,她不懂。
他也不该。
津耀前台见过喻唯熳,见她进来也没拦着,还挂着笑脸将她往董事长电梯里引。
上了楼,明礼正好守在门口:“喻记者,稍微去许董办公室等等,他还在开会。”
接了杯茶水递到喻唯熳面前,明礼说:“这会比较重要,开的时间有些长,再有十分钟就差不多结束了。”
说完准备走,喻唯熳叫住他。
明礼回身。
喻唯熳:“我能问你件事吗。”
她马上又加了句:“要是不方便说就不用说。”
手中文件袋被喻唯熳紧紧捏在手里,她还没开口,办公室门被打开,许贺沉低低笑着:“想打探津耀的机密?”
明礼及时离开,屋内重归寂静。
喻唯熳忽然有些开不了口。喻乃文看钱看得比人重,所以他才敢打起许贺沉的注意。
如果不是喻乃文自己将卓誉送上去的,那就是许贺沉,自己找上门的。
“想问什么?”许贺沉坐到她对面,“问我,我比他知道得多。”
喻唯熳:“问什么都可以?”
许贺沉深深看她一眼:“我有什么你不能知道的?”
喻唯熳:“……”
自打一回深城她就有这疑问,一直留了这么长时间,是该好好说说了。喻唯熳将卓誉的财务报表和转让书递到他眼下:“赔这么多,你还敢接?”
许贺沉没说话,盯着眼下的东西,面上是如水般平静,什么都不做,但陡增一番掌控之意。
倏忽间,他指尖点点那两样东西,说:“哪里赔了?”
再抬起头,他眼中是满足,是运筹帷幄,更是得偿所愿。
喻唯熳在他墨似点漆的瞳孔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许贺沉笑:“明明是稳赚不赔。”
喻唯熳懂了,他话里有话,别有洞天,是更深一层的境地。
轻轻别开眼,喻唯熳有些不自在:“你不是还要十分钟吗,我还以为你得等一会儿才能散会。”
“嗯,是得十分钟才能结束,但我提前散会了。”许贺沉动用他董事长的特权,且毫不心虚毫不犹豫。
是为什么提前散会,喻唯熳心里有些猜测,因此她更不愿看许贺沉。
她不看,但还能听。
许贺沉说:“外头有人等,怎么能不见?”
喻唯熳再也受不住,道高一尺,他是比道还高一丈的魔。
“喻乃文让我给你送来的,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喻唯熳放下资料,起身。
许贺沉随意扫了眼桌上的资料:“喻家东郊的工厂出事了,你应该知道。”
她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坐下:“我知道。”
“你知道喻董给我这些,什么意思吗?”
喻唯熳愣了,茫然看他。
“这些,是借条,他是来找我借钱的。”
举报信里说,东郊不仅拖欠了工资,还造假账偷漏税,钱是亏了不少,可也不至于拿所有公司做抵押。
在喻唯熳不解的目光中,他沉声说:“喻家的洞,可不止东郊这一个。”
“救不救,全在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太骚了太骚了(摇头jpg
我又捉了一次虫,咋还能自动变成错的呢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