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程关原本还嚣张的气焰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瞬间偃旗息鼓。
他甚至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来证明自己眼睛没有出问题。
齐淮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找这个人喝杯茶，先是这个废物程关找上来了，然后再是微服出巡的皇上。
齐淮走了过去，对着萧晏行了个礼。
皇上朝着他看过来的那个眼神里，齐淮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了。
在想着自己要不要下跪先认罪的时候，萧晏抬手挥了挥，齐淮松了口气，连新交的朋友都顾不上了，脚底抹油立刻溜走了。
他觉得今天这个茶楼，总有一个人要出事，不是他，就是程关。
姜楚对上萧晏的视线时，只觉得不妙，现在程关可不能出事，程关与他还大有用处。
于是他看了眼程关，暗示道：“齐公子都走了，程少爷还不走？”
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程关吓得腿都软了，刚才这个暴君拍桌子的那一下，程关觉得所有的杀气都是冲着他来的，暴君的恶劣行径他听了不少，此刻他觉得他就是下一个挂在城墙上等着风干的人头。
“我让你走——”萧晏一句话还没说完，一杯茶就被递到了他的嘴边。
回神时，就看见那个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的对面，笑意盈盈的端着一杯茶，喂他喝。
萧晏接过茶，再想去留程关，程关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萧晏端着茶，看着姜楚，“他的人？”
姜楚捏着茶壶，听着这话里面浓厚的怨气，他相信，只要他说一句是，别说他出不了这个茶楼，就是程关也活不到明天。
姜楚莞尔：“程少爷说的是齐公子是他的人。”
“他这嗓门大的整个长安京城都听得见，你是说，朕就在楼下，听错了？”
姜楚：“·····”
姜楚认输，老老实实的交代：“那位小公子的确对我有一点点非分之想，但是被我给拒绝了。”
“一点点？”
“应该是只有一点点。”肯定没你多，姜楚觉得，自己再这样跟萧晏聊下去，这个人肯定会继续钻牛角尖，“昨天晚上皇上怎么又走了？”
“什么？”
“昨天晚上在我窗外的不是你？”
萧晏冷漠：“不是。”
“哦……”姜楚笑，“还好不是皇上，站在我窗户外面这么久，还好跑得快，不然我都要叫护卫了。”
萧晏：“……”
姜楚看着萧晏黑下去的脸，笑了起来，“这个地方人多眼杂，如果皇上不嫌弃的话，我请皇上吃个便饭？”
萧晏黑着一张脸不说话。
姜楚扯了扯他的袖子，“走了。”
萧晏：“……”
萧晏本来不准备跟他走的，但是姜楚笑意盈盈的眸子里面，带着狡黠的光，就好像是一只机关算尽的小狐狸一样，他不过是轻轻扯了一下他，却让萧晏有种别说只是吃个饭，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
萧晏看姜楚去的方向，伸手拉住了他，“京城请人吃饭大多去福满楼，我要去福满楼。”
“····”福满楼去的非富即贵，咱两这身份多招摇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福满楼人满为患，可能需要等很久，皇上既然赶时间，那我们还是···”
萧晏见旁边马车来了，将姜楚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借着人满为患的长安街，他轻轻揽着姜楚的腰，将人往里面带，“我不赶时间。”
姜楚：“····”
最后还是去了福满楼。
龙五正吊儿郎当的坐在门口充当台柱子，见姜楚这个时候来了，只以为姜楚是有什么大事要吩咐，连忙站了起来，不等他说话，姜楚率先堵住了他的嘴，“掌柜的，有没有雅间？”
姜楚朝着龙五丢了个眼神，龙五立马会意，“有的有的。”
“两位。”
龙五这才注意到站在后面的那尊大佛，看着他家主子，实在不知道现在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
秦爷既然没有喊救命，那就是安全的吧？
龙五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于是选了一间最为隐蔽的雅间，连在外面伺候的人，都换上了步月阁的人。龙五小声交代，“如果里面有什么动静，立马冲上去，先救秦爷，出了事，我兜着。”
“好的，龙爷。”
酒菜陆续上了上来，这么大一桌子，在福满楼可是需要不少银两。
姜楚拿着筷子给萧晏夹菜，夹到一半突然想起来皇帝家养成的那些臭毛病，吃东西之前都需要有个人先试菜，难怪菜夹他碗里夹半天了，他一动不动。
姜楚拿着自己的筷子，夹了菜吃了两口之后，跟萧晏分享自己试菜结论：“没有毒，可以吃。”
萧晏看着面前的菜，越是靠得近，就觉得这个人越熟悉。
跟秦若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也总是照顾的面面俱到，每次还没开始吃，碗里面就堆了一碗的菜了。
萧晏看了眼姜楚，随后高抬金手，给姜楚也夹了一筷子菜。
萧晏：“你也吃。”
一顿饭吃下来，两个人也还算和谐。虽然这中间，姜楚总感觉萧晏看他的眼神不太对，但是····只要他不给机会，萧晏就不会往那方面发展不健康的想法。
让人把一桌子的残局撤了之后，姜楚看了眼萧晏，用眼神向他示意，我们该各回各家了。
“皇上，要不你早点回宫？”
“过来。”萧晏冲姜楚招了招手。
姜楚一脸抗拒，看你那个眼神我就知道过去没什么好事，“很晚了，要不我们·····”
早点回去吧，祖宗。
萧晏将人给扯了过来，“要不我们怎么？”
萧晏总喜欢贴脸说话，凑的太近了，加上萧晏扣在他腰上的手，姜楚往后面退都退不了，“要不我们各回各家？”
“姜楚。”
“嗯？”
如果姜楚没记错的话，这是萧晏第一次这么叫他。
萧晏捏着姜楚的腰，顺手将人给按在了腿上，“千万别把马脚露出来。”
萧晏是在姜楚耳边说的，姜楚耳边最为敏感，偏偏萧晏喜欢贴着脸咬着耳朵说话，粘人的不行。
“皇上说笑了，我哪有什么马脚能露出来啊。”姜楚笑得很有礼貌，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
“你最好是藏好一点。”萧晏亲了亲姜楚的耳垂，话里面带着十足的危险。
整整五年，他心里的那点念想早就已经让他想的都疯了，光是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午夜梦回时秦若的那张脸都能让他坚持五年，更何况····是秦若。
千万别露出马脚。
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姜楚被亲的有些痒，伸手推了萧晏一把，结果本来就没有重心的他因为这个躲避的动作朝着后面倒了下去，他看着萧晏抓住了他，只是动作太大，在萧晏旁边的那个摆着看的花瓶被推到了一边。
姜楚被萧晏扶住了，是没事了。
但是花瓶摔了个支离破碎。
还好，一个花瓶而已，等下让人进来扫一下就好，“皇上，没事吧？”
姜楚伸过去的手被萧晏给握住了，萧晏扣着姜楚的脑袋，将他最后一点后路给挡得死死的。
外面伺候的两个人听着里面的动静，瞬间打起了精神。
龙爷说了，但凡里面有动静，就要冲进去，保秦爷！
当两个人把雅间的门给踹开，看着里面虽然花瓶碎了一地，但是并没有他们想象中你死我活的场景，反而有点香艳时····
他们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刚才龙爷好像是说了吧？
出了事，他兜着？
“滚。”萧晏阴沉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姜楚现在是没脸进人了。
被萧晏亲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憋着一张脸通红的。
等人出去了之后，姜楚一把拧在了萧晏的腰上，又气又恼：“皇上不觉得自己这样很离谱吗？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朝廷如今的形式，皇上应该想的是怎么平定内乱，铲除权臣，满脑子都是些情情爱爱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皇上是准备当一个亡国之君吗？”
姜楚骂完之后，见萧晏看着他不动了。
姜楚：……
好像是骂得过分了点。
但是还不是因为他的举措太荒唐？
每次见了，不是上手就是上嘴。
姜楚的气焰逐渐弱了下去，随后，他举手投降：“我的意思是……应当以大局为重。”
“嗯，你说的是。”萧晏笑。
脾气好的姜楚都觉得意外。
不对吧，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以为萧晏会生气的，结果……
就这？
姜楚：“那……那我先走了。”
姜楚回到摄政王府之后，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只要一碰上萧晏，就会有数不清的意外。
原本只是想吃个饭。
最后差点就变成了掉马现场。
姜楚不知道自己在萧晏面前，这层马甲还能披多久，，不过，不管还能披多久，他最好的打算就是赶紧把方昌明和青厉给处理了，脱离任务世界，就可以万事大吉。
【宿主，我刚刚在同行那里学到了一个东西，你要不要给萧晏试试？】
“什么东西？”
【因为任务者经常会与各种各样的人产生感情摩擦，所以难免会出现控制不住的情况，就例如您现在和萧晏这种情况。于是，在系统中就出现了一款名为断情绝爱的产品，意思就是利用系统的权限，来更改角色的数据，以此达到好感度清零的效果。你要不要试试！很有用的！】
姜楚听了之后蹙着眉，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009，你是疯了吗？
【虽然这在明面上不允许，而且技术也不太成熟，但是它们都用，我觉得咱们也可以试一下！】
姜楚：试个屁，把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收回去。
【你不是烦萧晏的纠缠，就他这手段，感情对于他来说就是他的阻碍啊，你看有了你，好好的一个暴君变成了恋爱脑，如果没有你，你们之间会达到一个强强联手的状态，这任务进度不得跟开了挂一样？】
我不是烦他的纠缠。
相反，我其实很喜欢他在我旁边。
不是萧晏依赖我，是我在依赖他。
姜楚叹了口气，这些天，他一直在反思黑衣人说的话，好像的确也没错。
是他搅乱了萧晏的生活，后来又不负责任的拍拍屁股离开。
“等你技术成熟了你再来和我说吧。”
009很愉快的应了一句好。
—
出了元宵，大墨便开始放晴。清晨的微光反射在养心殿上的琉璃瓦上，刺得人睁不开眼。
"皇上，步月阁那边消息被瞒的滴水不漏的，更何况是五年前的故人……”
“别查秦若了，”萧晏被人伺候着穿好了上朝的龙袍，他道：“查姜楚。”
那边把国师瞒得太死了，而且秦若走的那五年，本来就将所有痕迹都抹得差不多了，所以查姜楚是最好的。
再多的猜测都没有实际证据来得让人沸腾，他要把所有证据都甩在那个人的眼前，让他无处可逃。
然后把他关在冷宫里。
把这五年都补回来。
“是。”
“对了，程华那边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按照皇上所说，都已经办妥当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另外还有些别的人在查，在我们的人查程华的时候，还有另外一批人也在查程华。”
“可以慢慢收网了。”
“这件事有一部分是顾侍卫在管，皇上看……”
“再把这件事情交给他。”
萧晏上朝的时候，他平日里养得那些暗卫几乎所有人在同一刻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宫中。
顾骄阳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
皇上抓程华编网编了许久，现在突然间毫无征兆的就选择了收网，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
顾骄阳抽空亲自去了一趟福满楼，龙五一看见他，黑着脸便开始赶客：“秦爷怎么和你说的？有事没事不要来这里！等下让那狗皇帝发现了，你这小命还要不要了？”
“义父，我有重要事情要找秦爷，就现在，很着急！”
龙五一看顾骄阳这着急的脸色，没敢耽搁，让人拿着点心找姜楚去了。
只是，那个人是提着点心去的，没多久又把点心提了回来。
“阁主不在府上。”
“摄政王府步月阁的人你问了没有？阁主去哪了？”
“那些人也不在。”
姜楚在关键时刻找不到人，顾骄阳没办法，只能把事情跟龙五说，“义父，皇上准备收网了。”
“收啥网？那狗皇帝又准备干什么？”
顾骄阳主动忽略了他义父嘴里吐出的足够他诛九族的话，直入重点，“皇上准备杀程华，京城中的天怕是要变了。”
“程华？就是那个崽儿卖什么鸳鸯蛊的那个家伙？”
顾骄阳点头：“对。”
“我还以为皇帝杀的是摄政王呢，杀个大臣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顾骄阳茫然了片刻，他叹了口气，跟他义父是说不通了。
“义父如果见着秦爷，一定要和秦爷说啊，让秦爷早做准备！”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皇宫里突然有了动作，京城里多是些耳通八方的人，一旦有些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草木皆兵。
皇帝有暗卫并不稀奇。
先前那个傀儡皇帝也有自己的暗卫，但是那又怎么样，改变不了他是个傀儡，被人操控的事实。
当萧晏上位之后，他们这些人总觉得萧晏比先皇更加危险。
但是萧晏上位之后，唯一的作为就是杀了几个反对他的老臣。
用极其残忍的手段。
这些与他们而言，反而是好事。
现在突然，皇宫里有了动静，原本养在暗处的暗卫突然倾巢出动，这让所有人都开始感到不安。
萧晏到底在蛰伏什么？
他的目标又是谁？
姜楚回府的时候，看见府里的守卫多了好多人，连带着青厉养的私兵，都被放到前面来看大院了。
“这是怎么了？”姜楚问一整天都在府上的赵尧。
赵尧也一脸茫然，他在府上待了一天了，从下午开始，府里就突然增派了许多的守卫，把他给吓得不轻。
赵尧低声问道：“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出事那肯定是出事了的。
只是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
姜楚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本来准备回府的，转了个方向又往外走，“今天下午福满楼的人有没有送点心过来？”
“送了，见公子不在，又把点心给拎回去了。”
姜楚踩着要关门的空档，进了福满楼。
“今天怎么关这么早？”
龙五让下面的人把门给关了，自己则和姜楚去了楼上，“这不是骄阳说京城要变天了么，我寻思着早点关门，省得烧到我这里来。”
姜楚乐了：“你这么畏首畏尾，是怎么把福满楼做这么大的？”
“秦爷，你就别笑了，正好趁着今日早些关门把接下来的事盘算盘算。”
“出什么事了？”
“狗皇帝准备宰程华了，就是家里有个崽子卖鸳鸯蛊分那个。”
姜楚笑：“你挑重点说，他们我比你清楚，你只要和我说骄阳转告你的就行。”
“骄阳也没有说什么，就说狗皇帝准备收网课，说京城要变天了。”
“虽然狗皇帝如今没有实权，但是杀一个大臣的权利还是有的吧？”
“怎么就到了要变天的地步了？”
龙五琢磨了一天都没琢磨透。
姜楚在龙五的头上敲了一下，“这要是让你想通了，那还得了。”
“联系步月阁的所有兄弟，要注意各方动向，尽量去配合宫中的行动。”
龙五点了点头，随后又茫然的摇了摇头，他追着姜楚问：“爷，怎么就变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