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恐怖地狱
天旋地转。
这是程暮此刻唯一的感受。
就算是闭着眼睛，眼前的黑暗也像是黑洞一般不断旋转着，试图吞噬他仅存的清醒。
“呃……”
他试着去感受自己的身体，终于找到了尚有知觉的地方：
一根手指。
渐渐地，从一根手指开始到整个手掌，再到整条手臂，他对身体的掌控正在逐渐恢复。
直到全身的控制权都重新归于自己，程暮这才挣扎着抬起了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之中，他只看到了一片干燥的泥土地。
脸被坚硬的泥石咯得生疼，嘴里和唇上还有些硬硬的颗粒物体。
“呸……”
程暮拖着还有些麻木的身体，从地面上艰难地支撑起来，用力吐出嘴里的泥沙颗粒，然后伸手擦掉嵌进脸颊肉里的小石子。
他环顾四周，自己似乎是第一个爬起来的人，连队的其他队友要么还躺在地上毫无动静，要么才刚刚睁开眼睛。
程暮朝前走了两步，大脑依然处于眩晕状态，差点一个踉跄又摔倒在地。
“大郭！赶紧起来！”
他走到其中一个队友的身边，照着他的大腿上踢了一脚。
那人正好仰躺在地面上，刚刚睁开眼睛，一脸迷糊地看着程暮。
“妈的，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感觉脑浆都要被甩出来了……”
大郭在程暮的帮助下晃悠着站了起来，两人相互倚靠搀扶着，像极了喝醉酒的两兄弟，谁都可能拽着另一人一起再倒下去。
“你问我，我问谁去？”
两人向前走去，一路上更多的战友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但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一个共同的表情：
茫然无措。
“特战连第二小队，来这里集合报到！”
人群之中，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只高举的手臂。
听到这声呼喊，程暮和大郭对视一眼，赶忙相互搀扶着向那声音的源头走去。
“报告队长，第二小队应到八人，实到六人，请指示！”
还未走近，便听到那边已经整队完毕，开始汇报了。
“报告！特战连第二小队程暮、郭富林前来报到，请指示！”
“入队！重新报数！”
面色冷峻的队长重新命令道。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报告队长，第二小队应到八人，实到八人，请指示！”
站在最后一位的程暮来到队长面前大声汇报道。
脑中依然一片混沌，他甚至被自己的声音震地有些脑瓜疼。
“检查装备，原地整顿！”
队长继续下达着命令。
队员们纷纷原地蹲下，卸下背上的战术背包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
这时，程暮那一片空白的脑海中好像才回想起了什么。
自己的战术背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除了手里一直抓着的这把95式之外，背上竟然空空如也。
“报告！我的战术背包不见了，可能落在原地了，请求离队找回！”
程暮硬着头皮站起来，大声向队长报告道。
“批准请求，速去速回！”
队长扫了程暮一眼，也没有露出其他表情，倒是很干脆地批准了程暮的请求。
程暮松了口气，丢失装备，可是重罪。
转身小跑着离开队伍，刚走开没多远，就听到耳边响起躁动的喧闹声。
“你看，天上那是什么？”
“好像是流星？”
“流什么星啊白痴，流星才不会往地上掉！”
“那就是……陨石？！”
“好像……真的朝这边落下来了！”
“真的落下来了……快跑啊！！！”
周围的人群骚动起来，甚至有人尖叫着从程暮身边飞奔而过，从他们擦身而过的侧脸上，程暮看到了惊恐万分的表情。
他停了下来，随着人们的目光抬头看向了天空。
天空不知何时燃烧了起来，火红色的云层在太阳光的映照之下显得更加炽热，地面上的一切也都被那一条条穿透云层的橘红色光柱所覆盖。
一颗颗燃烧的火球从天空中坠落而下，其中几颗正好朝着这边人群密集的区域而来！
还没等程暮反应过来，一颗灼热的火球便拖着滚滚浓烟，呼啸着从他的头顶掠过！
他被这股强大的风力拽着差点仰倒过去，稳住身体后，下意识地看向火球飞去的方向。
瞳孔骤缩！
“不……”
脱口而出的话语紧接着被大地剧烈的震颤所打断，巨大的撞击声淹没了其他所有的声响！
强大的冲击波转瞬之间席卷而来，毫无阻拦地扩散四周，当场掀飞了程暮！
在空中不受控制地翻滚两圈后，程暮的身体被狠狠抛进了不远处的小湖泊中。
冰凉的湖水瞬间涌入口鼻，好在经常接受的训练之中有这一项，程暮迅速紧闭口鼻，在湖水之中调整好身体姿势，潜入更深的水下，以防止被紧随而来的重物给砸晕过去。
不过几十秒钟，等到水面上不再继续掉落东西时，程暮这才赶忙浮上水面，大口喘着粗气。
游回到岸边，湿漉漉地从湖水里爬了起来，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
那些运气不好被冲击波甩到地面上的大有人在，此刻大都躺在地上，不是捂着胳膊就是抱着腿，惨叫连连，哀鸿遍野。
好在自己不是摔落在地面上，要不然可能就和他们一样，当场就断手断脚了！
甚至那些运气更差的，直接脑袋着地，当场身亡。
红白色的东西洒落满地，惨绝人寰。
可此时程暮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那就是刚才火球坠落的位置。
那里是第二小队集合的位置。
程暮不顾身边满地的求救声，用最快的速度朝着那浓烟滚滚的方向跑去！
“……”
来到刚才第二小队所在的位置，程暮放缓了脚步，双目无神地望着眼前的场景：
原本的那片平地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几米深的大坑，而在那大坑的中央，是一颗还覆盖着微弱余火的黑色“陨石”。
“程子……”
虚弱的呼唤声传入程暮的耳中，他的眼中顿时恢复了些许神采，连忙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大郭？大郭！你在哪儿？！”
程暮急切地四处查看，但愣是只听到郭富林微弱的声音，没见着他的人。
“这里……下面……”
声音变得近了，程暮低头看去，果然，在一个大石块下面看到了郭富林。
程暮飞奔过去，来到郭富林的身边。
此时的郭富林，只有半个身子露出在外，无力地仰躺在碎裂的土地之上，剩下的下半身被那石块死死压在了下面。
他面无血色，嘴唇发白，极其虚弱地抬起一半眼皮来看向程暮。
“你等着大郭，我这就救你出来！”
程暮发疯了似的扑上去推动那块压在郭富林身上的石块，可任凭他使尽了浑身力气，那石块也是毫无动静。
“啊——操你妈的，给我起来啊！！！”
程暮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整张脸憋得通红，额头上手臂上全都暴起了血管青筋！
可石块依然纹丝不动。
“程子……程子！”
郭富林虚弱地呼喊着程暮，勉强地抬起手掌去抓住了程暮的裤腿。
程暮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郭富林，嘴里不断喘着粗气，眼中布满了血丝。
“程子……你看看我的腿……”
郭富林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仅仅只是抬起眼皮和说话似乎都让他用尽了全部力气。
程暮低头看去，石块的下部，还有石块下方的泥土地，早已被染成了一片暗红。
齐骨盆以下的位置，哪里还有什么腿在。
汩汩的鲜红血液还在从那断掉的位置不断涌出，渗入干裂的大地之中。
看着这一幕，程暮只得咬紧嘴唇，强忍着眼眶中的湿润。
咔咔……咔……
怪异的声响忽然传来，程暮循声看去，声音是从不远处的那颗“陨石”处传来。
轰！
“陨石”如同一颗发育成熟的巨蛋，数条裂缝瞬间蔓延表面，一声破壳而出的巨响过后，轰然打开！
一股诡异的紫黑色浓雾从中喷涌而出，这雾气并不是一般的气雾态，而显得十分粘稠浓郁，与其说是雾气，更不如说是可以飘的液体。
这浓雾似乎并不受风向影响，从“陨石”中涌出后就朝着四面八方飞速扩散开，很快便将周围全部笼罩，形成了一片可见度极低的迷雾！
“咯咯咯……嗷——！！！”
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啸从迷雾之中传来，凄厉刺耳的声音霎时间响彻天空！
这叫声让程暮背脊发麻，握枪的手用力抓紧，身体下意识地进入了警觉状态！
砰！！！
“陨石”陡然炸开，黑色外壳碎裂成无数碎片飞溅四方！
程暮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俯身躲过了碎片的袭击！
再爬起来，只见炸开的“陨石”之中陡然跃出许多黑影！
“嗷！——”
黑影落地，咆哮登场！
被浓雾遮掩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开始了行动，朝着四周飞扑而出！
“啊！救命啊！”
“怪物啊……”
“噗——”
……
迷雾之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程暮瞪大眼睛紧张地扫视着周围，额头不断滚落下豆大的汗珠，捏枪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
嘭！
一个身影冲破浓雾，重重地摔倒在程暮面前！
“救救我……”
那人抬起头来朝着程暮伸出一只手，脸上沾满了新鲜的血迹，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程暮赶忙蹲下伸手想要扶起他来。
噗！
“啊——”
灼热的液体喷溅而出，让人反胃的味道顿时充斥在程暮的鼻腔之中！
一只锋锐的刀刃利爪从那人身后的浓雾中突现，一刀划过，如同切豆腐一样轻松将他的身体分割成了两段！
程暮蹲在原地不敢动弹，紧盯着前方利爪的主人，一张恐怖的面容缓缓穿过雾气的帷幕，就在这不足一米的距离中，与他面面相对。
周围同时响起了更多的惨叫声，血腥的气味霎时间弥漫开来。
这个世界，在程暮的眼中刹那间变成了最恐怖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