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锅贴
厨房里香味弥漫。
锅贴出锅前的香味很浓郁, 乔曼琳因为怕被油给崩了一直站苏瑶身后，这会儿闻着肉香的味道也止不住的探头问：“怎么样，怎么样, 是不是该出锅了？”
锅底的火力被苏瑶利落转小。
她数着时间掀开锅盖，往里头撒了把芝麻，“对, 第一锅能吃了, 曼琳你先尝个味道？”
“这怎么好意思吃独……”
乔曼琳的客套话在看清锅内漂亮的锅贴立马咽了后面那个字。
别问, 问就是馋。
苏瑶轻夹了两个新鲜出炉的锅贴放小碗里递给她道：“慢慢吃, 小心烫。”
“嗯, 谢谢。”
乔曼琳接过碗, 小心翼翼的伸出筷子戳了戳里面的两个小金元宝。
看得出苏瑶平时在家的确没少下厨，两个锅贴的外形几乎一模一样，面皮擀的很薄，又是做的全捏边, 乔曼琳夹住一颗在空中观察，甚至能看到底下的肉馅和流淌的汤汁。
面皮薄的离谱，但底部的金黄色焦脆, 用筷子尖尖稍稍触碰, 就发出“duangduang”的沉闷声，可以想象这入口该有多脆。
“真漂亮……”
乔曼琳发出一声赞叹，口舌生津。
张口咬下一个边边，一半焦脆, 一半柔软，里面浓郁的汤汁顺着小口子迫不及待的涌出，即便乔曼琳有收到苏瑶的提醒，这会儿也因为自己没忍住吮吸的原因, 被烫了一下。
“嘶——”
乔曼琳发出小声的倒吸气，连忙张嘴哈气，略有些狼狈。
苏瑶真忙着第二锅，转头就看清人疯狂哈气，显然被烫的不轻，苏瑶又好笑又有几分心疼，将自己水杯递过去道：“凉的，喝两口降降温。”
“嗯嗯嗯……”
乔曼琳眼角含泪的喝了几口凉水，这才慢慢将咬破的那个锅贴吃完，忍不住满足的喟叹，“我已经很久没尝到这个味道了，想没出道之前，早餐就是一份锅贴配上猪血汤，真是神仙也不换！”
“曼琳是上海人？”
“对。”
熟悉的家乡美食令人怀念的同时，也勾起了那些童年回忆。
乔曼琳珍而又珍的将那个包菜肉馅的吃完，眼底情绪不明。
许是包菜猪肉馅儿的味道太像了，又许是苏瑶弯腰做早餐的身影太过沉稳，突如其来的倾诉欲让乔曼琳脱口而出道：“苏瑶，其实你现在弯腰做锅贴的模样特别像我妈。”
苏·喜当妈·瑶：“……？”
猝不及防，喜从天降。
乔曼琳完全没发现苏瑶僵硬的身体。
她也不嫌脏的倚靠在灶台前，垂眸落在碗中的锅贴上，口吻怀念道：“其实大家都知道我出身不好，小时候就是单亲家庭，现在嘛，是个孤家寡人，但有些味道是真的刻在了骨子里……”
比起其他人，乔曼琳既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她出生就没见过跟着情妇跑了的父亲，从小跟着母亲长大的，现在单亲家庭比比皆是，还有人传闲话，更别说是二十年前了。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
尤其那时候母亲的家里对她极为失望，一直要求她放弃孩子，转头再找个男人嫁了，总好比被个孩子拖累的好。
比起自己的未来，一个孩子又算什么呢？
可就是在这样的压力下，乔曼琳的母亲也没想过放弃她，反而咬咬牙借了一笔钱支了个摊子做早餐，主打的就是锅贴和猪血汤。
猪肉大葱的，牛肉馅儿的，还有一个口味就是包菜擦丝，混着猪肉做成馅儿的，就是乔曼琳刚刚吃的那种口味了。
做早餐其实很辛苦。
四点起床，五点熬汤，六点就要把摊子支棱起来，开始这一天的生意了。
没了父亲的乔曼琳早熟，又因为家里没人照顾，母亲什么时候起床，她也跟着起床，然后换上衣服跟着去小食摊，每天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那些年里，乔曼琳吃最多的就是包菜肉馅儿的锅贴。
不是因为她喜欢，而是它是最便宜的。
偶尔母亲心疼她，想给她换纯肉馅儿的，小小年纪的稚童也会迅速的抱住母亲，在她油腻腻的，满是油烟味的围裙上蹭蹭说：“我不喜欢吃牛肉，猪肉大葱的吃了会有味道，会变成一个大臭臭~”
每当这时，母亲就会附身给她一个响亮的亲亲，脸上是熨帖的笑容，背后夹杂着一丝心疼。
年轻时的母亲微笑起来是什么模样的？
乔曼琳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家里那些仅留下的照片也大多是发了福，脸上布满皱纹，慈祥笑着的形象。
小小孩童一年年长大，下定决定要出人头地，多赚钱，对母亲好。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再之后，易胖体质的乔曼琳再想尝锅贴的味道几乎就是痴人说梦，别说面食了，就是猪肉，经纪团队都严格要求她少吃，最好不吃。
而苏瑶做的包菜肉馅的锅贴和记忆里的口味很像，却又有了点不同……
“很好吃，味道很棒！”
乔曼琳背过身抹去那点泪水，不肯示弱，她转过身后，像是突然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主动挽住苏瑶的手，一脸认真道：“一起包吧，顺便也……”教教我。
剩下的话未说出口。
苏瑶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给她划了一小片地方，每一个步骤都慢慢教着。
嘴里还有着淡淡的包菜肉馅的鲜甜，乔曼琳站在苏瑶身边，看着手心里的圆白面皮，内心格外的平静。
从前母亲担心她的学业，从不让她插手小摊的上的事。
如今，她好不容易想做这道早餐，却也是无处下手，记忆里的那道包菜肉馅儿的锅贴味道像是随着那浓厚的油烟味消失无踪。
现在提起，也不过是多个念想。
或许，她现在跟苏瑶认真学会，味道她慢慢改良，然后传递给自己的下一代。
记忆会模糊，但刻在骨子里的味道却不会。
厨房难得和谐。
苏瑶教的认真，乔曼琳学的认真。
灶台上的锅具一直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躲在镜头后面的一干摄像师馋的肚子咕咕叫，同时又忍不住的轻声抽噎，颇有感触。
……
等众人起床，看到的就是肉香四溢的锅贴和刚出锅的小米粥。
“哇！曼琳姐，你也太厉害了。”
林炎其目瞪口呆，以为这全是乔曼琳做的，当即毫不犹豫的伸手，比划了两个大拇指道：“这次旅程有曼琳姐和苏瑶，我们绝对饿不死，瞧瞧这手艺，简直就是天仙做出来的早餐呐！”
墙头草的自觉让林炎其高谈论阔一番，两边都不得罪。
“主要还是苏瑶帮忙，省了我很多的事。”
面对众人的神色各异，乔曼琳亲昵的挽着苏瑶的手道：“不过我指甲劈了，之后怕是沾不得水，所以我和苏瑶商量了下，厨房的事我就暂时不插手。”
“别的活叫我做，都行。”
苏瑶笑笑说了一句好。
昨天的争锋相对，在一顿早餐的时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气氛说不出的融洽，这对其他人来说是一件好事。
今天的早餐谁做的嘛……
大家都心里有数。
另一头。
乔曼琳对苏瑶保全了自己面子的事感到很高兴，却也止不住的对昨天自己的举动感到稍微羞愧。
她深谙综艺节目的效果。
昨天那段话，准会被剪进正片去。
宋衍家大业大的，又是宋氏集团掌权人，京城谁都要卖他几分薄面，见着这种情况顶多沾个桃色新闻，被打趣一二，最后要真有什么关系，换的不过是‘飞来艳福’四个字。
可苏瑶就不一样了。
人设崩塌，重新出发的女艺人转头和宋总牵扯上关系，真不是别有用心？
想着这一点，乔曼琳心里的小人儿抓耳挠腮的。
眼看着宋衍一步一步，往苏瑶身边的位置走去，乔曼琳眼皮一挑，灵活的往前的窜了一大步，一屁|股落座在苏瑶身边的位置，挽着手笑眯眯道：“之前和你有些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不如之后坐一块吧？”
苏瑶热情欢迎，“行。”
众人：“……！”
夭寿哦，这乔曼琳是什么情况，一顿早餐就态度转变了？
昨天恨不得打死对方，今天就腻歪在一起，啧啧啧……
女人呐。
唯独宋衍眼瞅着那位置没了，碧眸略有不爽。
最后，他被夹在了何远航和林炎其的中间。
一声‘开吃’过后，宋衍两种味道各夹了一个，一一品尝后，给出了包菜肉馅鲜香微甜，纯肉馅的汁水浓郁，回味无穷的评价。
只等他再睁眼……
面前的锅贴以飞一般的速度迅速减少，全然落入了两个深渊巨胃。
一个是保持肌肉量摄入热量多，一个是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
两人和在一起，不过几分钟就干完了一盘锅贴。
个个儿吃的嘴角流油，发出嘎嘣脆的声响。
看着面前空盘的宋衍：“……”
啧，不爽。
随后一向对外优雅的宋衍伸筷的频率远超同桌，以一骑绝尘之势抢了十几个锅贴入了腹。
最后，他恋恋不舍放下了筷，抬眸看向苏瑶旁边的乔曼琳，眼神晦涩。
那位置，下次一定是他的。
“阿嚏！”
才在苏瑶身边，第一次享受到没人抢食快乐的乔曼琳突然后背一凉，撇过脑袋打了个大喷嚏。
苏瑶停下筷，取过纸巾递了过去，“没事吧？”
“没事，估计昨天穿旗袍有点着凉。”
乔曼琳揉揉鼻子，低头一口锅贴一口小米粥。
这种大口吃喝的日子，快乐似神仙！
至于自己身材么……
不管，就二十来天，先快乐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