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蒋沐凡站在家门口反应了半天,赶紧翻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一下自己还有多少电量,别整的晚上真的要流落街头。
他百度研究了一下这把锁,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吓一跳,这女人黑心起来得有多黑。
这是德国最新的一款产品,门锁一体,带摄像头还全程联网,谁把这门图谋不轨的碰一下,响警报不说,立马就能就地报警。
多大仇?她至于不至于啊?!
真想给方黎告一状啊……蒋沐凡委屈的想。
这时身后的电梯滴了一声,上来了个人,就是他在楼下见到的精英男。
“蒋先生是吗?”那男人彬彬有礼的问。
蒋沐凡见人来者不善,爱答不理的嗯了一声。
“蒋先生你好,我是严宁女士的律师,我姓周。”周姓精英男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到了蒋沐凡手里。
周汉哲,蒋沐凡瞅了一眼名片上面的字儿,没接到手里去。
“这怎么回事儿?”他双手插兜,冷冷的问。
周汉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笑的人畜无害:“这套房子在严女士名下,之前一直给方先生借住,如今严女士回国,我们便想要合法收回了。”
“这房子不一直都是方黎的名字吗?”
“上个月就已经办理过户了,现在是严女士的房子,蒋先生。”
“不可能,方黎一直都跟我在一起,他没签过任何合同,你们过户不用户主签字的吗?”
“恕无可奉告蒋先生,我们自有我们的办法,严女士今天托我来就是告知您一声,这房子她今天合法收回,您的私人物品都给您打包收拾好了,我这就开门您可以自行取走。”
蒋沐凡听了这周什么哲的一通荒谬之词,简直要被气笑。
周汉哲就像个机器人似的念完自己的台词,便掠过蒋沐凡打开了门。
屋子一进去还是从前的模样,没有太多变化,暖黄的灯光,灰色的沙发,原木色的家具,还有一盆他和方黎养了好久的小仙人掌。
就是太干净了,地上没有他们有时候乱扔的谱子和书,沙发上没有懒得叠的毯子,手机充电线也没有从沙发旁边的插座上掉到地上。
玄关后面放了三个大纸箱子,大约就是蒋沐凡的东西了吧。
他挺奇怪,怎么住了六年,最后就三箱行李?他还真的除了点衣服就再没别的了?
不能吧,那电视电脑没他一半吗?那后来买的咖啡机豆浆机就没他一半儿吗?还有扫地机器人,空气净化器,定做的乳胶床垫,和柜子里那么些个床上四件套
都没他的份吗?
这要是细算起来,可怎么才能算的清。
蒋沐凡脚踩在这一尘不染的家里,只觉得陌生和心寒。
这算什么,被迫离婚?
严宁真真名副其实的总裁本裁,从前她想赶自己走的时候,身前还有个方黎挡着,现在方黎一病,可算让她得手了。
周汉哲见蒋沐凡站那儿不动,在一旁低声说:“蒋先生,您要不再看看还有什么您的私人物品需要带走的,我可以叫人再帮您打包。”
蒋沐凡冷笑一声:“我要带走的可多了去了,你就不怕是不是我的我都给拿走了?”
周汉哲又机械的笑道:“不会,严女士说您想带走什么就带什么,日后她打算把这个房子再重新装一装的,很多东西她其实也用不上。”
好一通酸不溜秋的羞辱。
蒋沐凡见那三箱行李已经封好了,也懒得再打开看,这家里能有啥,衣服鞋子和书,ipad游戏机和充电线。
哦,书房还有架立式钢琴。
那是刘伟之前帮他们淘的一架纯进口卡哇伊,那会儿他们刚搬过来,两个人都是搞音乐的屋里没架琴可不方便,方黎本想给蒋沐凡一步到位整个施坦威,奈何太贵,蒋沐凡觉着他们没必要花个几十万弄个二手施坦威还是施坦威里最次的型号回来。
那会儿蒋沐凡是雅马哈的死忠,其实到现在蒋沐凡也很喜欢雅马哈的音色和味道,但再遇到刘伟弄来的这架卡哇伊的时候,蒋沐凡确实是爱的不行,如果说雅马哈琴的音色是醇厚的咖啡,那卡哇伊就是那种带着荔枝甜味的糖。
蒋沐凡随便在琴上弹出几个音,就能被甜的齁到脑门里去,配极了跟方黎刚搬进家里来的日子。
这琴他可舍不得留在这里,严宁要有心可能会好好收着,要犯了神经病,估计就转了送了扔了都有可能。
方黎那爪子跟琴也不沾边,这琴看来得他来守护。
蒋沐凡进了书房把琴检查了一遍,见一切正常,完好无损,对这叫周什么哲的说:“我没什么要拿的,就是要把这琴搬走。”
哈,周汉哲就怕听见这祖宗要琴。
搬钢琴可不是普通搬家公司能干的活儿,得找专门的搬琴师傅来,这个点儿了,让他上哪儿找去?严宁还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就今天之内把房子的事儿给办妥当了。
周汉哲再也笑不出机械笑容:“啊……好啊,那给您怎么搬呢?”
“那就不是我来想办法了吧?周先生?”这次换蒋沐凡来笑了。
谁还治不了个蒋沐凡了。
周汉哲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请示老板呗,严宁又不是真玛丽苏总裁,说今晚就今晚的。
不就个钢琴,只要让蒋沐凡今晚开始别进这屋半步就行,琴?那都是小事一桩,第二天就联系师傅给他送出去,就搬到楼下,再仁慈一点给他搬到小区门口也行,反正只要出了这家门的东西,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周汉哲听令之后立马给蒋沐凡回了话,让他第二天来取琴。
三言两语之间,蒋沐凡就这么被扫地出门了。
他临走之前仔细检查了周汉哲手里的房管局的合同和手续,确实是真的,不乖乖走的话,楼下就有人上来帮他走。
他要是死赖着不走,第二天也会有有关部门来劝他走。
虽然蒋沐凡不像所谓的艺术家那样,只吃新鲜蔬菜和瘦牛肉,只喝天然山泉水不食五谷杂粮。
虽然他跟人世间很多人都一样,喜欢路边吃烤串,喜欢买超市的各种口味的薯片,喜欢稍微多赚点钱,平时跟有的家长聊起课时费的时候,也会像个卖菜的一样来回讨价还价。
而他骨子里却是个心气儿高上天的人,他要体面要尊严,他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没有办法把脸埋进泥土里,屁股朝天的走路。
严宁既然要做的这么绝,那他就走。
不卑不亢的,昂首挺胸的走。
房子算什么?不就是个住处,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就算败了?
他是方黎疼在心里的宝,就这一点上,严宁永远都赢不了他。
蒋沐凡毫无二话的下了楼,找物业借了一个推车,把26楼的那三个大纸箱子拉了下来,像是拉了三件快递似的淡定。
周汉哲完成了任务,锁了门后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平时打的官司都是大事件,公司跟公司的经济纠纷,哪儿处理过这鸡毛蒜皮的事儿。
还明摆着在这儿欺负人。
看着蒋沐凡拉着三个箱子进电梯多少有点费劲,周汉哲本想帮着搭把手。
“别碰,大律师。”蒋沐凡面无表情的对周汉哲说,“这儿站不下了,劳烦您搭下一趟电梯吧。”
周汉哲:“……”
……
蒋沐凡把小推车拉到了小区门口,哼哧哼哧的卸了货,放到保安跟前,劳人家看一会儿,然后打算把小推车再给人物业还回去。
物业的办公楼是个小二层,有前后两个门,一个门开在院子里,方便服务业主,还有一个大门临街开着,当半个售楼部用。
蒋沐凡离临街的那个门比较近,顺路朝南走,拐个弯就是。
他正拉着小推车打算走物业大门把这事儿了了,可刚走到转角处,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擦的蹭亮的,眼熟的黑色suv。
沃尔沃xc90。
蒋沐凡:……
特么还没走呢?!
他触了电似的收回了往前迈得腿,趁自己还没从拐角现身就掉头打算走院子里面的道儿。
贺白这是车开不动了,在路边歇脚呢?
蒋沐凡边走边烦,这一天过的,可真精彩……
处处都要跟人作对。
他在院子里绕了一圈,终于把小推车完好无损的交到了物业工作人员的手里。
等再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那三件儿可怜的纸箱子跟前站着个人。
月黑风高的,虽然看不见那人的脸,但就看那身高跟那长腿,蒋沐凡就知道那是贺白。
搭上了就躲不掉的贺白。
蒋沐凡不愿意多琢磨为什么都这么久了,贺白还在他家附近呆着没走,他也没心情琢磨这事儿。
因为就算琢磨出原因了,他也估计自己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处理不了这段剪不断理还乱,所以搁平时他都是能躲就躲过去了。
他暗暗恨自己今天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处处都要找人家帮忙。
蒋沐凡看着贺白的背影有些头疼,他边朝前走边在肚子里面想着怎么编一个像样的理由,把贺白这尊神安安生生的送走。
大概他的脚步惊动了贺白,还没等他走到跟前,贺白就已经转过身来了。
小区门口略微昏暗灯光打在贺白头顶上,蒋沐凡看得出他脸色不大好。
脑子里混七杂八的瞎编理由还没来得及一句一句的串起来,就被贺白冰冷的眼神打散了。
这眼神似曾相识,蒋沐凡曾经深深的怕过。
“怎么回事?你要干什么去?”贺白垂眼看着蒋沐凡问。
可蒋沐凡却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他不知要如何开口,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
贺白一直没离开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放不下。
他甚至想在楼下守一整夜。
尽管傻的不可思议,人家26楼,守个屁。
但那无人可说的心就像是个强力胶,把他硬生生的粘在原地,让他动弹不得,仿佛只有呆在蒋沐凡楼下才能得以一丝平静。
贺白在车里盘算着第二天该怎么帮蒋沐凡打听方黎的事儿,要找什么人,找哪儿的人,有谁可用又有谁可求。
他正一条一条翻着自己的通讯录,鬼使神差的朝前抬了个眼——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他眼前闪了一下,忽然就跑了。
贺白站在三个写着个小小的蒋字的箱子跟前,怎么猜也猜不明白蒋沐凡搬这三个巨大的箱子是在搞什么鬼。
他还是缺钱?要把家里啥东西拆了买了?
不应该,不是已经给他打了五十万了吗?
他要搬家?
搬家那这东西是不是也太少了。
把钢琴在家锯了要拿出来扔了?不但要扔还要扔大街上?
贺白脑补了一切有可能没可能的解释,什么结论都没得出来,把蒋沐凡给等出来了。
若是蒋沐凡没出来还好,等他待的不爱待了,他也就走了。
可蒋沐凡又冒出来了,那这其中就准有事儿。
贺白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看蒋沐凡能说点什么。
“那什么,我……我给刘伟……寄个快递,这……这是他给我这儿存的货,嘿嘿。”蒋沐凡心虚的口齿不清道。
“说实话。”贺白冷冷道。
蒋沐凡脑袋里的瞎话像是在脑门里面打起了仗。
这时周汉哲开着他的英菲尼迪,终于从蒋沐凡这倒霉院子里七拐八拐的小路里绕了出来,见蒋沐凡跟个不认识的男的站在一起,还以为是帮忙搬家的。
他也没见周围停个什么车的,便瞎发起了善心,周汉哲扯着嗓子冲蒋沐凡喊:“蒋先生!需要我帮您拉行李吗?”
蒋沐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