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古青山10
“张姐。”光头撑了把椅子，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江翌嘴角抽了抽，“你脚上长钉子了？他膝盖这得是一副山河图吧。”她声音压的很小。
沈叙归微微颔首，视线落在光头下半身打了个转，“这不还能走吗。”他像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眼里不掩欣赏。
随着门口的女人进来，“阿七，你这是怎么回事？”江翌的话也吞了下肚。
“张姐，出了点意外，是他们救的我。”闻言江翌不动声色扫了眼沈叙归，朝后退了一步。
这女人她见过，她跟沈叙归晕了之前，她们还对视过。既然是跟光头一伙的怎么会不知道光头的所作所为。
“别动。”沈叙归一把握住了江翌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后退。
抽不出手，无数疑问盘踞在脑海中。
“谢谢你们啊，先前疑心太重对你们下了手，你们还以德报怨。”她是发自内心的激动和真诚，甚至眼睑红的明显。
“举手之劳。”沈叙归委婉点了点头，修长温热的指尖点了点江翌的手腕。
江翌瞥了一眼俩人交叠的手，他在安抚自己？
“你们先坐啊，我叫旁的人去洗些吃的。阿七我去拿药。”张姐看着光头一身的伤，语气哽咽，慌张地往外去了。
沈叙归松开了手，走到椅边看到被光头沾上的血迹，脚步一转坐到了床边，像没骨头似的倚着墙。
“你们不是一路的？”半响他发问，江翌听不出他什么语气。
光头精神一振，“是，也不是…”抬头看沈叙归没什么反应，纠结了没一会还是屈服在了他的压迫下。
“她是a区的，遇到执行者都是直接肃清出去的，被局内肃清你们也知道，这个本就再也进不来了，但是这本一天不通关，我们这些执行者就一天出不去，首通奖励好归好，但我更想回家。”光头垂着脑袋，无助的茫然。
“你指望其他执行者通本？”江翌茫然不解。
“你自己任务做了不就行了？”沈叙归嫌弃困惑。
这两道声音一前一后想起，光头一阵沉默。
他承认，他手在抖汗在流，舌头都快咬破了，破防了，破大防了。
是熟悉的味道，你不考清华是因为你不想吗。
“我想啊。”他神情可以用悲壮来形容。
俩人心照不宣对视上。
沈叙归对上江翌的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情绪的外露。
江翌解读出了他在骂废物。
毫不犹豫掉头拱火，“阿七是吧孩子真可怜，被他打还被他骂，不就是做不好任务吗，我们慢慢来。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她觉得自己的慈母光辉照耀大地。
“呵——有梦想谁都了不起。”沈叙归轻嗤一声，好整以暇的看着江翌装模作样。
江翌眯着眼，光头感受到了两边来的压力，有些飘忽的开口，“你们千万不要为了我吵架，不值得。”
话音刚落张姐掀帘，指甲在塑料药箱上喇出刺耳的声音。
“你这是…怎么了？”一地的寂静被打破，张姐有些呆滞。
光头嘿嘿笑，“我没事，两位老板吵架了，但床头吵架床尾和嘛，估计老板娘撒个娇就好了。”
张姐悟了，扶着阿七就朝外走，“这我知道，你撒个娇我把命都给你，那咱俩走别打扰人家。”
振聋发聩。
江翌僵硬了脊背，侧过头看向沈叙归，眼里写着
——你打人脑子了？
沈叙归倒是面色如常，手指摩挲着床边，“那要不你…？”
江翌这回直接开口了，“他打你了？”她指着自己的脑袋。
潜台词两人心知肚明。
沈叙归头微微往下抵，压住了喉咙里的笑意，抬头视线落在她指尖，再往上是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
他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走吧，去找饭吃。”他起身。
江翌怔忡在原地，打了吧这是打了吧？
“能赔不少吧，这应该可以算工伤的吧。”她喃喃自语。
面前身影一顿，回头睨着她，意有所指，“我更喜欢实验出结果。”
江翌翻了个白眼。
外面很是热闹，阿七裹着纱布的手上捏着把信号枪，困难的仰着脖子朝天上望，红色的焰雾经久不息，灿烂盛大。
可这是一个独立空间。
江翌找了个石墩子坐着，沈叙归靠在她边上，视线落在脚边的竹叶上。
你看，充满希望的人在等待拯救。
“在想什么。”沈叙归掀起眼帘，看着江翌蓬松的发顶。
“像不像烟花。”江翌眯着眼睛，想要看清烟雾背后。
沈叙归平静无波的眼神落在快要消散的红雾，开口语气和往常一样，“你是说同样的痴心妄想？”
江翌若有所思。
直到沈叙归递过来一把枪，“来，放烟花。”
他拿了两把。
“你不是说痴心妄想吗。”江翌道。
对于他的行为，江翌似乎是没想到，笑得倒是很真诚。
“这对我来说只是开了一枪。”他盯着江翌很认真的解释。
“是吗，倒是可以尝试着浪漫一下。”江翌视线从他的耳垂移开。
——砰。
烟雾绚丽，绽放的瞬间，无边的天际亮的惊人。
沈叙归没看这信号弹。
江翌生的很好看，尤其那双眼，笑起来里面有璀璨流光，睫毛长又密眼尾翘起，偏生薄眼皮，灵得眸子冷静又诱人。
在这个人人都各怀鬼胎的世界里，浪漫不可多得。
凌空一朵，人声鼎沸。
江翌侧头看他，“许愿吗？”热烈纯粹。
沈叙归往后走了一步，“尝试一下。”
清楚江翌的疑惑，他嘴角噙笑，“你的愿望先实现。”
江翌满意点头，“那是应该的。”
张姐站了很久，看这俩人像是和好了，才敢提着包走过来，面上局促，“两位老板真的对不起，这个包物归原主，我敢不奢求你们原谅，真的对不住你们，里面东西我们没碰的。”
她难以想象要是设计成功了，这对恩爱的小情侣会是什么结果，想到这她偷瞄了一眼沈叙归。
视线的第一眼便是弧度漂亮的下颌，高挺的鼻梁，再往上她不敢看，这老板眼神太锋利了，但跟老板娘在一块的时候就浑身散发着慵懒散淡。
沈叙归啧了一声，伸手勾过了包，扫了一眼张姐不安的手指，极为敷衍的嗯了一声，“我原谅了，别的你问她。”张姐听着更不安了。
江翌：？不是你自己跳去法则的吗？不是你打了人家一顿吗？
“就离谱。”江翌面无表情。
沈叙归慢条斯理转移话题，眼底含着笑意掂了掂包，“还有面包吗？”
“没了，真心错付了。”
“有就好，那我掰点。”
“行啊——”
江翌笑得不怀好意，朝沈叙归勾了勾手指，沈叙归配合低下头，“撒个娇，别说面包了，命都给你。”
沈叙归：“？？？”
沈叙归缓过神，眼尾翘起了几分弧度，遮不住的笑意，“我愿意尝试一下。”
江翌：“？？？”
江翌生生给气笑了，用一种微妙的目光看他，“你别动，就这样别动。”她拔腿就跑，离沈叙归越来越远。
有病。
——“你要是敢撒娇，我天涯海角也要叫你拿命来。”
江翌的声音传来，等抬头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沈叙归单手握拳抵住唇角，嘴角弧度很是明显。
回头目光落回一旁的张姐，双眸一沉，“还不走？”语气透着几分寒意。
张姐脖子一僵，这老板刚刚低头跟老板娘说话的时候给她一种纡尊降贵的宠！！！果然不是错觉，现在眼神凌厉的像把刀似的。
张姐兴奋的转身就走。
“以后离她远点，她应该不是很想看见你。”以江翌的性子不会想要原谅这女人和光头的。
张姐听这很淡的语气，面色激动脚步沉稳，这就是占有欲吗，这就是旷世绝恋吗！
沈叙归漫不经心地捻着竹叶。
江翌晃悠了一圈，确定附近没人，挑眉一笑，慢悠悠的贴着边走。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找对了，下来的一瞬间，她就发觉这里的竹香很是纯粹，不像上面那片竹群，不大正经。
靠近阿七也是因为他身上的香气更为浓郁，她是抱着私心去接近的阿七才会被反算计，但是沈叙归可不像不设防的人。
那会她缠着阿七尬唠，沈叙归应该是看出来什么才一言不发。
所以他也该是有自己的目的才进去的法则空间。
江翌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那么早吗。
这人，太聪明了。
上面的空间就是个虚招，要找的就是真正的空间，有成片竹林的那种，最好是连着正厅的，那个西南角的动静。
那里的人身上也有竹香，甚至比阿七的更浓。
顿了步子往回走，她走的不算远，身后传来的动静，江翌僵了一下猝然转头。
眼中略微失焦，男人欣长的身形闯入视线，他冷玉般的脖颈在黑衣的对照下白的刺眼。
看到沈叙归指尖明显的一抹翠色，江翌心下了然，他还能是来干嘛的呢，他有一万种方法让她看不见这片竹叶，故意的啊。
慢悠悠地把他从头扫到尾，她端着手臂，等他开口。
沈叙归捕捉到了她看到竹叶那一瞬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