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是狐妖
小二往茶楼门口张望,却没有见到米竹和水牧,顿时背脊发凉,心里七上八下,一些血腥画面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将手里的抹布一拍在茶桌上,小二颤颤着,自言自语道:“呸呸呸……净想些晦气的!这又与我何干”
又继而哼唱起来,声音愈发响亮急促,“不过碎银几两——直教人肝肠寸断——”
茶楼里,米竹与水牧绕开擦桌的小二,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木梯绕上二楼雅间。
两人俱是小孩模样,视线堪堪达到雕花墙壁,连窗口都望不见。
米竹将唇凑近水牧,悄声问道:“能将我再变大一点吗,我扒不到窗台。”
无奈轻叹,水牧将她抱起,让视线上升。
也行吧。
米竹伸手将厢房的木窗糊纸戳开,一不小心便戳得比手掌还大,一手伸了进去。
见她将整只手腕都捅了进去,水牧闷声发笑,“殿下生怕不被人发现吗”
她面色一红,似有些羞恼,正要回怼他。
可是伸进厢房里的手掌被人一握,手劲大到令她发颤。不好。
嘭声一起,糊纸木窗向内打开,米竹整个人被拖拽进了屋子,腰身磕在在了窗檐,头直接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腰腹传来痛感,米竹眼眸泛起寒光,抬眼看屋里的人,俱是凌冽之意。
居然是白礼楠。
不复往日翩翩公子的矜贵模样,从眉骨滑下鼻梁再到轮廓清晰的下颚,只披着松松散散的白色外裳,露出大片白得晃眼的胸膛。
“两个孩子这可不能偷听偷看。”
他将手里的米竹放下,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转而望向窗外,将水牧也拎了进来。
俯身使得视线与这两个孩子相平,敞开的衣襟滑落在臂弯,白礼楠细细打量着他们。
骨节分明的指尖扣住了水牧的下颚,他眼色渐渐发寒,“你们两个是兄妹父母是何人”
也并未期待两个小孩回答,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考量。
明明声音轻柔,却是随手在窗台上捡了麻绳,握住水牧的手腕细细捆住。
又将目光投向米竹,孩子模样的她粉雕玉琢,但白礼楠眼底没有一丝怜爱之色,“生得太像你娘亲了。乌鸦湾何时有你们这般的人。”
米竹和水牧在他三言两语间,便被捆住了双手,被藏进逼仄的衣柜之中。
衣柜中叠放着清一色清浅长袍,丝丝缕缕清雅茶香袭卷两人。
透过虚掩的柜门,米竹往外间看,床榻上床幔高垂,映着交缠的人影。
不多时,女子的娇哼声掺杂了低低的抽噎声,一派旖旎之景,让人面红心跳。
与雅间桌案上供奉的佛像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水牧抬手遮住她的双眼,压低了声音,“殿下别看了。”
殿下总是这般,不似寻常女子。
米竹伸手扒拉下掩盖眼睫的大掌,秀眉一拧,“你怎么解了麻绳扎回去。”
缕缕金灵气涌起,绞灭了衣柜中飘摇着的蓝色灵力,又勾起麻绳将水牧的双手捆了回去。
雅间的淫靡之声渐起,水牧听得眼皮直跳,捆着的双手握住她的手掌,扣在了头顶,直抵在了衣柜顶。
他双腿叉开,将米竹圈在身前,目光灼灼地与她对望。
望着少年模样都算不上的水牧,米竹轻笑,“看我做什么你现在还是个孩子。噢,我也是个孩子。”
“殿下别看了,这白礼楠有问题,哪个好人会在半夜将两个小孩关进柜子里”水牧将眼一闭,无可奈何道。
“自然不是不是好人。不然我为何日日来茶楼逗小孩”米竹眉眼弯弯,光线透过柜缝洒进来,在她面上撒出一道光影。
相顾无言是,外面动静停了,脚步声徐徐传来。
柜门打开,赤着上身的白礼楠眼底腥红一片,将两个小孩拎起,让他们站好。
“多标致的孩子,耳朵也很漂亮。”
他的神色几近癫狂,滚烫的手指抚摸在米竹的左耳尖,顺着耳廓来回摩挲。
米竹心下一惊,支离破碎的线索在刹那间贯穿为一线。
茶叶气息的烧焦童尸、割左耳、入得了温南风宅邸的刺客、喝酒吃肉招妓女却供着佛像的白礼楠……
思索间,两人被白礼楠牵着,抵达了茶楼之下的杂物地窖。
入眼便是成堆的麻布袋,茶香扑面而来。
白礼楠转身踢开最底下的一个鼓鼓囊囊的茶袋,整面靠着墙的茶袋应声滚落,露出镶嵌在整面墙的晶莹耳朵。
他再度回眸,眼底的希冀掺杂了疯癫,掩盖不住狂热腥气。
可是没有他意料之中的哭闹声,更没有小脸煞白、瘫倒在地的孩子。
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面色凝重地望着那些被蜡封的耳朵,面上没有惧色。
白礼楠的眼底愈发猩红,略有不死心,“你们知道这些是什么吗是人的耳朵。”
“我会将你们的耳朵割下,用石蜡封好。”
“将你们的身体抹上燃油,再烧成焦炭。”
“最后送往乌鸦湾的墓地。”
从茶叶堆里翻出一把程亮弯刀,寒光在昏暗的茶楼地窖中徒增危险气息。
寒光一闪,弯刀直直剖下来。
水牧侧着身闪开,而米竹确迟迟没有动作,他心道不好,此时呆愣的女孩被削掉了半截耳朵。
血液染弯刀,洒在了她的白嫩侧脸。
“殿下!”
水牧惊呼,赤红狐狸毛渐渐覆上皮肤,五尺多的小孩身体也直接膨化成八尺男子。
“殿下醒醒……”
他单膝跪地,将面色酡红的呆愣女孩揽进怀里,长着尖甲的手掌欲要抚上她的脸,却又瑟缩。
这间逼仄的茶楼地窖里,弥漫着曼陀罗花香,而米竹又中了花毒。
从掌心涌起湛蓝灵力,径直将白礼楠膝弯打错位,又将人拖进了茶叶堆里。
手中弯刀落地,白礼楠面上的惊愕之色久久无法褪去,瘫坐在茶叶堆里。
“你们是,是南风的表亲!不,怎么会……”
“妖,是妖……不,是幻觉!”
他一把将弯刀扎进自己的大腿,献血汩汩流出,紧蹙着眉眼抬起,心里忐忑地睁开眼看眼前的两人。
愈发模糊的眼前,还是那个长着狐狸耳朵的水牧,膨大的狐狸尾将逼仄的地窖衬托得愈发狭窄。
那个南风的表弟,此时满身戾气。
不是幻觉,不是误中曼陀罗花毒,面前是一只真真实实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