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心悦何人
那掌灯小鬼竟然听到了她与金发女人的谈话吗还欲再问,米竹视线里闪过凌乱的画面。
待到眼前逐渐清晰,她正跌坐在红发男人怀里。四周还是牡丹城后的深谷里,她又回到了阳间。
可是她没能找到蓝舟。
水牧紧紧将她拥在怀里,锁得她喘不过气,被禁锢着的腰隐隐有些发疼。感受到他的衣裳已经被雾气湿透,她有些发怵,“水牧,我喘不过气了……”
闻言,水牧一把将她抱起,披着深夜的雾气,他一言不发。
米竹此时还未来得及穿好衣裳,大腿和肩都裸露在雾气中有些发凉,她只好往他怀里缩了缩,前往地府时留下的衣裙怎么不见了
她往后望去,只见鹅黄的衣裙还在深谷的死潭边,正想让水牧去拿回来,瞥见他凌冽的下颚,顿时噤了声。
他恼了。
“水牧,我冷。”
不着声色地驱动灵力,将自己湿润的衣裳拧干,滴滴水珠从他的衣袍里凝聚出去,终于不那么粘腻。
看着悬浮而出的水滴,米竹睁大了眼,水牧这是在这待了一夜吗衣裳都被雾气打湿了。
“水牧,我只是去寻舟舟的魂魄,不会不回来。可是他已经转世,缘尽于此了。”
水牧依旧一言不发,架在她膝弯的手臂紧绷。
她挨着水牧前襟的衣袍料子,干爽又暖和,声音也有些柔和,“水牧,我不去寻找神魂了。我们回枯柳镇好吗”
就如掌灯小鬼所说的,尚未想起过去,便不要再去想了。对于银面具的少年,就当是感恩之意……
她悄悄将头埋到水牧胸口,嗅着他气息,让自己紧揪着的心脏缓一缓。
脚下一顿,水牧终于停下了脚步,立在深谷中。他背对着月光,清晰的轮廓如寒冰一般泛着光。
将米竹直接按倒在地,细细绵绵的草地触在她光洁的背部,湿润的痒意直击她全身。
水牧撑着手臂伏在她身上,红色发丝垂在米竹的颈窝,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仿若被遗弃的小兽。
“殿下不能再骗我了。我们这回去,去哪都行,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您。”
这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姿态,红色的狐狸竖瞳里浮现点点亮光。米竹用手臂挡在胸前,偏过头不看他,红晕蔓延到了脖颈。
既然他都说了,米竹也就顺势而下,“那你告诉我,为何你不愿我去寻神魂”
月下的少女肤色冷白如出水芙蓉,眉眼间的神色也在渐渐恢复成殿下的模样,水牧的声音沙哑,“那些记忆只会让殿下再次轻生。”
被父皇做药引,被金锁禁锢在绞龙殿内,被湖底宫殿的孤魂撕咬……
殿下好不容易解脱,何必再想起来。
米竹缓缓抬眸看他,“是吗,我已经不惧怕那些了。”
为何水牧不告诉自己,有关那个祭司辅铎的事何必遮遮掩掩,果然她对银面具少年的爱让水牧都忌惮。
他小小翼翼地将米竹托起,让她跨坐在大腿上。撩拨她的青丝,手掌轻轻抚在她的后腰。
酥麻感从后腰脊柱一直传到全身,米竹险些栽倒,小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她埋怨,“做什么,别在这……”
“殿下不惧怕那些皮肉苦,但再次想起还是会痛。”水牧轻柔地吻她脖颈。
痒意密密麻麻,米竹不禁耸起肩,往后仰起躲避他的亲吻,结果直接勾着水牧躺倒在草地上。
“殿下,我等了千千万万次的雪落雪融,等到想去地府抢人,终于等到您回凡间。别再离开……”
米竹一愣,这般等待着的又何止他还有那个祭司辅铎,那个银面具的少年。
一把推开水牧,她坐起身,声音清冷,“水牧,我终究无法释怀。”
一手拾起水牧褪下的外裳,给自己披上,米竹便要起身离开。水牧一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按在怀里。
“殿下,你怎么又如此善变”水牧环着她的腰身,不让她离开。
“你瞒着我太多事了。”米竹试图掰开他的手掌,奈何男女力气悬殊,她气到小脸渐渐泛红,“你放开!”
水牧手上一用力,一个翻身重新将她压在身下,单手擒住她的两只手腕,禁锢头顶。蓝色的灵力凝成锁链,套住了她的手腕。
“殿下,您为何不信我呢我不想看着殿下生不如死。”
居然用强。此生初见时,一招狐狸娶亲,水牧企图将她永远栓在身边,悬殊的实力让米竹反抗不了,却也护了她周全。
但今时不同往日。
米竹冷眼凝视他,眼中浮现浅浅荧光,缕缕土灵绞杀了蓝色水链,缭绕的黑色灵力束缚了他。
缓缓坐起身,她抬手轻轻抚在水牧额间的那道疤,声音轻柔,“我说过了,皮肉之苦不足为惧。你说你没有隐瞒,那你告诉我,那个——”
米竹一顿,她连那个银色面具的少年叫什么都不知道。
而关于水牧的记忆她还未想起,只是推测出在王朝颠覆后,米竹在湖底宫殿救下的第五只死物,就是水牧。
可那个祭司辅铎,却是更早前遇见的。
米竹一叹,“罢了,你又能知道多少前尘旧梦。但你该清楚,我心悦之人,起初并不是你。所以,莫再跟着我了。”
披着水牧的外裳,她赤着脚离开,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月色里。
水牧被缕缕黑色灵力束缚着,他单膝跪在她躺过那片草地上,久久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什么叫做,起初不是我……”
……
牡丹城内。
米竹立在一个大土坑前,有些发怔,发觉无厄则靠在一辆牛车上睡觉,她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脑袋,“无厄,起来。”
裹着白麻布的少年呢喃了几句,便醒来,露出来到一双朦胧睡眼努力睁了睁。
一手指着地上那个大坑,米竹无奈地问:“那个桃木笼呢我的舟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