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寡嫂（4）
青黎闻言，拿着筷子的手指一顿。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霍言枫嘴里的揶揄调侃，只是不想多理会罢了。
真是不知道这霍家二少是个什么性子，怎么会在自己面前如此招人嫌，一股子军匪气，没个正形儿。
青黎的表情未变，她容貌潋滟却因为温和的气质没有一点攻击性，点了点头，算作是回应，然后示意开餐。
霍言枫见青黎连话都不对着自己说一句，抿了下唇，心里有些发闷，看着这一桌子的菜也觉得少了三分胃口。
陈姨娘不知道两人早就见过，她见此情形，看霍言枫冷了脸，只当是他刚刚被青黎那贱丫头下了面子。
于是心里开始暗暗思索。
这二少爷毕竟是东边军阀有权有势的少帅，年轻有为，这样的人被忤逆定是有脾气的，处理一个三流的戏子还不简单。
于是趁机跟霍言枫寒暄，试图拉拢关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虽然七句话里有六句都是假的，但不妨碍她说得比唱的都好听。
“二少爷刚走的时候还不到十岁，姨娘还抱过你呢。”
“这命运捉弄人啊，二少爷现在这么有本事，你娘要还在人世，定会欣慰。”
“唉，不说了，这时间过得太快，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怎么不吃菜，来，姨娘给你夹，多吃点。”
霍言枫只觉得旁边跟有只苍蝇似的，嗡嗡叫，烦得不行。
陈姨娘还偏偏自作多情，不仅嘴里念叨，还要给他夹菜，完全没注意到霍言枫此刻越来越不耐烦的神色。
如果不是顾忌着他那身子有些柔弱的嫂嫂，霍言枫现在就想开枪打在饭桌上，让这絮絮叨叨说鬼话的陈姨娘闭嘴。
青黎也被吵得烦，她放下筷子，没了胃口，“陈姨娘可又是忘了规矩。”
一提到规矩，陈姨娘的膝盖就隐隐发疼，“我…你！”
她像是瞬间被人卡住了脖子，半天没说出来话。
“你一个刚进门的媳妇，对着长辈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青黎抬眼，嗓音轻柔地嘲弄。
“陈姨娘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一个姨娘，又有什么能耐在这里使性谤气。”
“啪啪啪！”
霍言枫闻言鼓掌，他瞥了一眼陈姨娘，仿佛在看什么不入眼的东西。
“陈姨娘还是闭上嘴比较好。”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手枪，大咧咧放在手里把玩，没在意陈姨娘脸上的惊恐表情，继续开口道。
“我这人啊…脾气不好，吃饭的时候最见不得人在饭桌上讲话。”
“姨娘还是歇歇吧，不然接下来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控制得住。”
青黎知道陈姨娘不敢反驳霍家二少爷，但自己这几番呛嘴让她颜面扫地，陈姨娘必定会忍不住对自己下毒手。
不过青黎自有打算。
陈姨娘是造成原主一生悲剧的罪魁祸首，青黎不打算放过她。
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那道怨恨恼怒的视线从陈姨娘的方向投射过来，青黎面不改色的吃完饭，然后站起身，抬脚离开了餐厅。
刚走开没两步，身后的霍言枫也起身连忙跟了上来。
他很快就追上了青黎的步子。
或许是知道自己之前没分寸讨人嫌，便与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没有凑太近。
“嫂嫂这是准备回房吗，我送你。”
“不用了，我要去灵堂。”
话音刚落，一道冷风不知从哪里吹了过来，青黎垂眼遮住了眼底的暗色，裹了裹身上的孝服外套，装作是初冬的寒风。
“那正好，我回来之后还没给大哥上香呢。”霍言枫走在青黎身侧，笑了笑，“我同嫂嫂一起去。”
——— ———
灵堂内。
青黎按照原主之前的做法，在棺前跪坐下来，然后往火盆里添烧纸钱。
霍言枫也蹲下添了些纸钱，做完后便站起身走到牌位前，上了三炷香。
青黎发现今天身边萦绕在她身边的寒气似乎没有昨天那么强烈了。
除了刚刚的那道阴风，哪怕此刻身处在灵堂之内，那股阴寒气也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一般，散在周围，没有靠近。
“系统，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只要有霍言枫在的地方，周围的冷气便散了不少。”
“宿主，霍言枫是军人，阴物无法靠近，加上他在战场上杀过人，煞气重。”
“霍清州虽然不同于一般的鬼物，但毕竟还没有完全进化，自然无法靠近。”
“原来是这样。”
青黎边跟系统交流边站起身，她抬起头准备往外走，忽然间，似乎看见了一道黑影在灵堂外徘徊。
她眨了眨眼，屋外空无一物，仿佛刚刚只是她眼花的错觉。
“001，刚刚那是霍清州吗？”
“是的宿主，这里毕竟存放着他的尸身，他的鬼魂在这里徘徊也算正常。”
青黎不可置否，她不觉得单单是系统口中说的原因，这灵堂的布局有些不太对劲儿。
昨晚天色太暗，她没有仔细打量过灵堂，今天才发现这里的院子是包围式的。
抬头向上看，只有一片四方天，太阳照不进来，半片云朵也没有，格外阴沉。
前后左右的围墙将院子高高围起，形状窄长，像是一口棺材。
此外…这院子中间还有一棵槐树。
院封四路，意为“困”；中栽槐树，意“招魂”；二者合一，化魂为鬼；棺中加棺，七日过后，必炼鬼成凶。
青黎定在原地，她不自觉地攥住了衣摆，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开来。
原来任务提示中的“炼鬼”是这个意思，那到底是谁害死了霍清州，把他炼成鬼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这霍家…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为什么要建一处这样的灵堂？
“嫂嫂，你怎么了？”
霍言枫见青黎站着没动，便顺着她的视线往外望，“嫂嫂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在想这院子似乎有些年数了，房檐上面的瓦砾有些陈旧。”
“你说这个啊。”
霍言枫挑了挑眉，开口跟青黎解释。
“这处院子还好，也不算太久，听说是老爷子那会儿建的。”
“当时还请了个道士做法，说是什么富贵险中求，不能随便改动院子的风水，啧，迷信。”
青黎闻言愣了下，她敛下眉眼，若有所思，“是吗…”
——— ———
两人在灵堂没有待多久，青黎拗不过霍言枫要送她回去，也就随了这人跟在自己身边，没有再拒绝。
如今她知道了这人身上的煞气能驱鬼，青黎倒也没有之前那般抗拒了。
这么好的人形驱鬼利器不被充分利用怪可惜的。
但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插在牌位前的三炷香突然熄灭了，然后像是被人一寸寸地掐断揉碎，最后化成了灰烬，消失不见。
……
回到房间后，尽管不是很明显，青黎也敏锐地发现自己屋内的东西被动过。
她在心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暗道这才过了多久，就有人沉不住气出手了。
“宿主，是那个什么陈姨娘，这坏东西还骂你不得好死！”
青黎在脑海里将炸毛的系统安抚了一番，不动神色地扫过霍言枫的军服。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心里隐隐升上一计，于是缓缓地抬起眼眸，朝着霍言枫抿嘴笑了笑。
“抱歉，我以前从没有这么近地瞧过军装，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