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牢房里的交谈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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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对她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
“佩佩,我那时受了伤”
“我知道。”
我点了点头,一面又开始与她并肩走,一面淡声说道:“在我赶到之前,一定是贝拉姨在拼死保护父亲吧,我懂的。好多年前的时候,我们说过这些事,我知道姨把父亲的命,看得比自己重。”
此话过后,贝拉蓦然一怔:“你——你都记起来了?”
“嗯。”
我再次点头。
少顷的沉默过后。
“以前的事”
贝拉姨踌躇着,似乎不知道该要怎么开口,我侧目望着她,等了片刻,却听她话锋一转,忽然摇头:“算了,以前的事就不说了。”
“我早已不再抱有幻想,佩佩。我和你父亲之间,其实一直都没发生什么,以前没有,今后也不会再有。”
她抬头望向天空:“我是一名工坊猎人,誓死效忠山特尔堡的猎人,你父亲给了我一次新生,而我将会用余生来报答他的这份恩情,这是早就已经决定的事情,而除此之外的一切情感,都只是软弱又多余的累赘罢了,我已经犯过一次那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贝拉姨的表情
看上去像是这些天里,也想清楚了很多的事。
我歪着脑袋,思考片晌。
“父亲就要当皇帝了。”如此对她说道。
也算不上是在提醒什么,更不是在这里帮谁说话,我相信不论是我还是她,哪怕母亲也一样,我们心里都很清楚的一点是:帝国的皇帝,是允许名正言顺纳妃子的。
究其原因,皇帝需要诞下更多更优秀的子嗣,相互竞争,以确保下一任皇位继承人的水平,通俗来讲,不至于是个会将帝国搅地民不安生,什么也不懂的孬种。
就像爱德华那样的,假如真由他继承了皇位,那么帝国的未来究竟会如何,谁也说不清楚了——只是凯恩斯皇帝的几个儿子,我听说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也因此爱德华最大的“对手”,是在那时作为第四顺位继承人的拉法叶。
而凯恩斯却重猜忌,护犊子,始终不愿让父亲的血脉得势,这才有了后来让我跌下悬崖的事情。
是凯恩斯当时的默许,造成了这种“恶性竞争”的发生,可帝国需要的,是皇子之间保持一个相互促进,良好的竞争关系——所谓“良好”当然只是一种理想状态,然而不论如何,竞争却是始终需要的,这是传统,是确保帝国长盛不衰,稳固“冬之月”统治的,其中至关重要的一个因素。
尽管现在的情况是,父亲年岁已高,而拉法叶毫无悬念,就是年轻一代的“冬之月”里,最适合继承皇位的那个人。
然而“规矩”,却是百年来始终存在。
这点不必我来提醒,谁都比我清楚。
“母亲,是不是对父亲,或者对姨你说了什么。”
我只是猜到了这一点,想要稍微先确认。
“”
目光再次扫去,只见贝拉姨脸色恍惚一阵,道:“她,的确是有对你父亲说过说说我该有个孩子”
“嗯。”
果然啊。
不待她说完,我马上打断她:“那贝拉姨,想要孩子么。”
“我——”
贝拉有些出神了。
她心里大抵没有答案,又或许早就有答案了,只是不敢说。
“好啦。”
我又笑了笑,打算在这里将话题结束:“贝拉姨,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做决定吧。我一个晚辈,也没资格来插手这些的,我今天找姨来,不是因为这个。”
“咣当”一声,地牢的大门门锁打开了,一丝不苟的灰发女猎人举着火把,带我下到昏暗潮湿的石室,脚步声清晰回荡,地牢的深处,传来数不清的打骂喊冤之声。
“我要见斯卡利杰——”
“该死的,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不能!!”
“呃啊——”
“饶我饶我不死”
无数双手从石室两边的牢房伸出来,或衣着华丽,或衣衫褴褛的人们,看到贝拉时眼中露出希冀,然而那些希冀,很快被守卫猎人用皮鞭狠狠抽了回去。
而拐过数不清的弯后,那些声音总算趋于安静。
贝拉带着我走到最深处的牢房,在那里有更多手持诡兵器的猎人把守,见到我们鞠躬行礼,贝拉随即让他们都先出去,指着其中一间大牢房,对我说道:“人就在那,你想问什么就去问吧。”
“好。”
我点头,随后望了她一眼:“贝拉姨,麻烦你也出去吧。”
等她走后,我独自来到大牢房前。
“喂。”
粗壮的铁栏杆一道一道,将里面的人死死困住,缝隙小到山羊奶酪恐怕都钻不进去,牢房里设施监牢,只有一张草席做的床,和角落里肮脏发臭的排泄桶,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黑暗中,那人影仰躺在床上,盔甲早已经被卸下,穿着一身灰布囚衣,安安静静,也不知是否睡着了,对我的到来仿佛浑然不知。
我微微蹙起眉头:“赛托斯基,起来。”
塞托斯基充耳不闻。
但他绝对是听见了的。
呵。
就喜欢你这种小倔脾气。
咔咔咔咔咔——
冷冽的冰霜自我脚下蔓延开去,地毯式扑进牢房里,只是一瞬间,就让整张草床都裹满了霜冻,而那些霜冻恰到好处,半分都没有波及到男人的身体,仅凭着刺骨的温度,便让男人“啊”地大叫一声,连忙从床上滚下来了。
“看起来还没死嘛。”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只见男人滚下床,却发觉地上也都是刺骨的寒冰,丝丝白气蒸得他惊叫连连,狼狈爬起来的同时,拄地的手肘似乎被霜冻粘住,蓦然扯下一层皮,疼得他再次大叫。
那几乎是下意识发出的声音,他随即恶狠狠地向我跑来,手拷脚镣“哗啦啦”作响,“哐”地一声,重重撞在栏杆。
“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放了我!你们现在这样,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男人双手抓住栏杆,透过间隙对我嘶喊,凶戾的眼神被乱发遮挡着,死死盯住我。
真臭
我后退一步。
皱着眉头,捂住鼻子,翁声翁气说道:“你要是真想死,其实并不难,对吧。”
“”
男人倏然变得安静。
“是你。”
少顷,他仿佛突然才认出我是谁的样子,暴戾的情绪逐渐退去,面露颓唐,一屁股坐在未被冰霜覆盖的地上。
“你知道我是谁?”
我反问,捏着鼻子走回去,隔着严密的栏杆,也在他面前坐下来了。
四目相对。
“哈。”
他看着我捂鼻子嫌弃的模样,忽然间笑出声来:“小女孩子而已。”
“是么。”
我并不生气。
兀自想了想,决定先对他抛出重磅炸弹:“我是你们所谓‘命运计划’的受害者,也是‘诊所’里目前最成功的案例,应该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