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恩人10
赵淮叶脑子里“轰”的一下, 心惊肉跳!
又羞又愤!
她怎的还惦记着此事?!
他的阿晓,一向最善良又善解人意的,怎的失忆后, 脑中尽是这般羞辱人的事情?!
赵淮叶看着面前巴掌大的精巧如玉的脸庞, 只见那双清澈单纯的眸子里充满愤怒与质疑, 仿佛他是个陌生人、骗子, 登时心里一凉!
因为羞愤而涌上脸庞的热度,飞快褪去。
“你怎能如此说!”他盯着她, 神情凶狠而逼人, 猛然上前, 紧紧握住她单薄的肩头, “那是错的!是假的!你想错了!我们十分相爱!”
赵淮叶能接受任何事, 哪怕她拿刀子捅他都没关系, 因为是他强行将她困在身边, 绑住了自由。但有一点, 他无论如何无法接受, 那就是她不爱他!
现在再加一项,她不相信他的爱!
“你失忆了, 想不起从前的事,我不怪你。可我告诉你的, 全都是真的,无一丝虚假!”
他紧紧握着她的肩,恨不得将她握碎,大口吞吃入腹, 仿佛这样就能跟她融为一体, 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永远不分开。
“你怎能怀疑?你怎能曲解我的心意?”
男人表情凶狠,神态霸道逼人。
然而,俊美的脸庞被浓浓的痛苦覆盖,让人能够轻易看出他的外强中干。
在他强势的背后,是轻轻一击就能崩溃的脆弱,他在她面前全然是一只纸老虎,不堪一击。
如此俊美、强大、权势滔天的男人,被她一句话轻易伤害了,这是多么容易叫人发飘的事。
心软,然后同情他,不忍心再叫他痛苦,这是温柔又善良的女人会做的事。
不是韶音会做的事。
她心情毫无波动,然而面上满是恐惧与排斥,蹙起纤细的眉头,竭力挣扎着:“你弄疼我了!快放开我!”
赵淮叶这才发觉自己用力过度,立刻收敛了几分力道,但却没有放开她,相反他手臂一收,要将她揽入怀里:“我不会放开你!阿晓,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
韶音挥舞着双手,对他又抓又挠,口不择言说道:“你弄得我好疼!如果你爱我,你怎么舍得伤害我!你根本就不爱我!我也不爱你!哪怕失忆了,我也知道,我绝不会爱一个不尊重我的人!”
字字如针,句句如刀,未受到任何阻拦,狠狠刺入赵淮叶的心,将他刺得鲜血直流。
他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为何会演变成现在这样。明明一切在好转了,她忘记了过去的不快,被他的温柔攻势打动,开始接受他了。
就在一刻钟之前,她脸上满是羞意,肯亲近他了。赵淮叶原本满腔喜悦,高兴得不得了,整个人几乎飞上云端。
为什么忽然会这样?仅仅是一个牙印,为什么会变得这样?
他脸上满是茫然,愣神之间,被抓掉了十几根头发,脸上也挨了挠,凭添鲜红的道子。
俊美无俦的脸庞,霎时间变得狼狈凄惨。
“你听我解释!”他尽量不伤着她,努力困住她,大声说道。
韶音听不见一般,继续发疯抓挠:“你放开我!我不听!你是个骗子!你欺骗了我!你还想控制我!你究竟要做什么!你好可怕!你离我远点!”
赵淮叶恨不得把心掏给她,她却说他很可怕,一颗心钝钝地疼,唇上都失去血色。
“你冷静点!”他试图安抚她,“我不会伤害你,阿晓,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韶音拼命挣扎着,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放开我!放开我!”
赵淮叶头疼极了,又疲惫不堪,哄了许久也没安抚住她,自己先筋疲力竭。
“好,好,我放开你。”他缓缓收起力道,不再试图控制住她。
收起力道的一刹那,只见她飞快往后缩去,拢起衣衫,满脸戒备地看着他。
赵淮叶心里疼得快要麻木了,脸上也有些麻木了,“我不逼迫你,我这就离开,你冷静一下,明天我再来。”
说完,只见她仍旧缩成一团,抱着膝盖躲在床角,满眼戒备地看着他。
赵淮叶只觉齿间都有了血腥气,他心中满是疲惫,木然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天光还亮着。
这本是白天,他是饥渴极了,才顾不得时辰,抱了她往寝室而去。
走出来后,夏露等人向他行礼。目光在他脸上一触,如被烫着似的飞快移开,一个个脑袋低得恨不得缩进胸口里。
赵淮叶这才觉出脸上火辣辣的,头皮也生疼。脚步顿了顿,他在院子里负手站定了:“抬龙辇来。”
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很快,龙辇被抬进来。他坐进去,身体往后缩了缩,不让人看出自己的狼狈。
龙辇行驶在条条宫道上,初冬寒冽的风吹在脸上,伤处愈发冷飕飕地疼。
赵淮叶抿住薄唇,一脸漠然。
承福宫里。
韶音演完一场戏,坐在床上,舒展四肢。
眼底有些笑意。
“快去洗手!”灰灰催促道。
它现在对赵淮叶非常嫌弃,韶音跟他打过一架,碰着他的头发、肌肤,它都嫌弃不已。
韶音将双手摊开在眼下,瞅见指甲里有些血迹,遂下床去净手。
不忘问道:“你怎么这样讨厌他?”
“他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吗?”灰灰理直气壮地反问。
他对周围的人冷酷无情,说斩杀就斩杀,血流成河也不眨一下眼睛。
他对心爱的人残忍心狠,剥夺女主的人身自由,欺骗她,还让她没有朋友。
他对谁都不好。
就只对他自己好。
从前灰灰还觉得,他付出了那么多,人其实还不错。虽然做了一些令人不舒服的事,但他也是很可怜的。但是明白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后,它改变看法了。
是,只要好好爱他、不离开他、给他安全感,那大家都会好好的,什么惨事也不会有了。
但他配吗?!
“嗯嗯,不值得。”韶音笑笑。
她净手时,夏露等人已经进屋,拿着手巾侍奉在一旁。记起刚才屋里的动静,已经赵淮叶离开时的模样,看着她欲言又止。
韶音看见了,但什么也没说。
没什么好说的。
次日,赵淮叶处理完政务,又来了。
他脸上的伤痕结了痂,交错纵横在俊美如玉的脸庞上,看起来很惊人。
“阿晓。”屏退宫人后,他口吻轻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缓缓靠近她,“你还生气吗?”
韶音原本在跟夏露下棋打发时间,现在夏露出去了,身前的棋盘却没来得及撤下。她低垂着眼睛,慢条斯理地捡着棋子,分别放好。
口吻淡淡:“还行。”
赵淮叶心头一松。他原本担心她还生着气,根本不听他说话,闻言放松了不少,在她对面坐下来,帮忙分捡着棋子:“我陪阿晓下一盘?”
“好啊。”韶音点点头。
两人便下起棋来。
赵淮叶有心讨好,总是让着她。韶音瞅了他两眼,如常落子。
狠狠杀了他两盘后,她一边捡着棋子,一边说道:“我不很生气了。我不是小气的人。”
“是,是,阿晓素来温柔大度的。”赵淮叶忙道。
韶音“嗯”了一声,又道:“那你总该告诉我,因何咬得你那么重?还哭着与你打架?”
她抬起眼睛看他,目光平和,并无多少气愤与不悦。
但赵淮叶却心里发凉。她这时表现得越大度,那么当时发作起来的原因就越不简单。
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受,迟疑了下,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一把抱过来,令她坐在腿上,低头在她耳边道:“汪!”
韶音的眼睛蓦地睁大了。
赵淮叶看见了,愈发收起手臂,将她揽得紧了。脸上十分羞窘,他深深低下头,将脑袋埋在她肩上,闷闷地说:“阿晓,我学……叫了。你看,我很宠你的。之前的事,既然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我们以后好好过,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什么都依你,好吗?”他几乎恳求地道。
韶音心说,可他们最大的矛盾就是从前啊!池初晓虽然爱他,但更爱自己,自尊让她无法跟人分享男人,底线让她无法接受许多人被自己连累而死。如果这些都揭过了,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就没有了啊!
因为一次失忆,从前的事都抹平了。
那他可称心如意了。
“就这?”她冷淡地道。
赵淮叶沉默半晌,抬起脸来,凑在她耳边,俊脸通红,眼神闪烁:“汪汪汪!”
韶音仍然绷着脸。
“汪汪汪汪汪汪汪!”
韶音嘴角微松。
“汪汪汪汪……汪汪汪!”
韶音的嘴角微微扬起。
“阿晓,你笑了?”赵淮叶顿时心花怒放,抱紧她连连吻她脸颊。
韶音随即板下脸,推他:“谁让你亲我了?”
她俏脸寒霜,看不出是真的恼了还是怎样,赵淮叶一颗心提得高高的,思忖片刻,张口道:“汪?”
韶音脸上寒霜融化,又有了笑意:“哼!”
赵淮叶只觉得要被她折磨死了,掐着她的腰说:“你真是要了我命!”
他堂堂一国之君,帝王之身,居然学畜生叫!
赵淮叶心中羞耻之极,一时间又爱又恨,只觉得这个女人天生就是来要他命的。
但她不再追究了,要他的命就要吧!
误会解除,两人和好。
赵淮叶的旖旎心思又浮上来,抱着她低声道:“阿晓,我难受。”
韶音眨着眼睛,瞅了他两眼,忽然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可,可我身上不方便。”
赵淮叶一愣。
韶音抬起眼,神情愈发无辜:“今天早上的事。”
赵淮叶顿时扼腕!
如果昨天他们没有吵架,或者他昨天就“汪”了,何至于如此?!
他难受极了,却没有什么办法,不得不忍着。
这般忍了几日,终于可以一尝芳泽时,却又发生了别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