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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未婚妻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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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踩着晨光, 韶音回到唐家。

    “你昨晚去哪儿了?”唐父没有出门,坐在沙发上守她,见她回来立刻训斥起来:“修宇等了你一晚上!”

    这不是当时嫌弃楚修宇残废的时候了。昨晚见到楚修宇好好的站在面前, 唐父别提多高兴了!

    幸亏他睿智!眼光长远!这才守住了楚修宇这个女婿!女儿在他低谷时不离不弃, 以后他怎么好意思对女儿不好?唐家登上了一条巨轮,几十年内都不用担心没落了!

    “我不喜欢他了。”韶音慵懒地上楼, “我要跟他退婚。”

    唐父愣住了。

    “你说什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喝斥道:“胡闹!好好的, 耍什么脾气?”

    “我没耍脾气。”韶音淡淡地说, “爸爸准备退婚的事吧。”

    见她这样轻慢又任性的态度, 唐父气得涨红了脸, 喝道:“你站住!”

    韶音闻言站定, 一手扶着扶手,回头朝下方看去。眉头微微挑起, 示意他可以说了。

    唐父被她这般居高临下的模样激怒了,他乃一家之主, 可是女儿竟敢如此不尊重他:“我不知道你发什么脾气, 但楚家和唐家的婚约不可能退, 由不得你使性子!”

    韶音轻轻地笑起来。

    “由不得我?你们又能怎么样呢?”

    她和他们之间没有感情束缚, 也没有致命的利益纠葛。

    他们之间没有强关系牵绊,她就是无笼头的马。

    他们能怎么约束她呢?囚禁她?绑了她?强行将她嫁过去?如果他不怕结婚结成仇,就尽管这么做好了。

    面对她散漫又无谓的神情, 唐父气得“嚯”的站起来, 指着她的手都在发抖:“放肆!你简直是反了天了!”

    正好唐母从外面进来,唐父立刻看过去道:“你生的好女儿!简直反了天了!停了她的卡!立刻!”

    说完,这才冷冷看向韶音:“我看她还拿什么任性!”她是被娇养长大的,停了她的卡, 没有了优渥的生活,看她还拿什么跟他顶!

    韶音耸了耸肩。

    “随便。”

    转身,继续上楼。

    只听“咚咚”的脚步声有韵律地响起,很快姣好曼妙的身形便消失在视野中。

    唐母哄了唐父一会儿,总算知道发生了什么,犹豫了下,她脸色不大好看地说:“我觉得音音疯了,上次她就有些征兆了。”

    自己养的女儿,自己知道。从小都把女儿攥在手心里,说一不二的唐母,面对忽然硬气起来、不任由她搓圆揉扁的女儿,唐母本能觉得不对。

    “她就是疯了!”唐父气怒地说。

    夫妻两个正抱怨女儿,这时外头传来车子猛地刹停的一声:“吱——”

    紧接着,一身狼狈的楚修宇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西服外套已经脱了,修身的衬衣和马甲衬得他气质矜贵,身材挺拔紧实,但西裤上有些褶皱,依稀还有脚印子,十分狼狈。

    双眼布满血丝,面容憔悴而疲惫,却又不掩英俊。一进门,就问道:“音音呢?”

    唐父才要问他“发生什么事”,闻言就咽了下去,改为指了指楼上:“在楼上。右转第二个房间。”

    楚修宇点点头,拔脚就往楼上走。

    他身高腿长,一步迈三个台阶,很快就来到了二楼。

    来到右边第二个房间门口,抬手要敲门,却顿在了半空。

    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情绪,又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整了整衣服,这才轻轻敲门。

    “咚咚咚。”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

    露出他寻找了一晚上的精致面容。

    然而,见到他来,她脸上只有诧异一闪而过,随即便只剩下了漠然。

    “你不该来。”

    她眼里没有了昔日的温柔爱意,也没有了昨晚的歇斯底里与释然苦涩,她冷漠极了,就像对待一个不相干的人。

    楚修宇心里揪了一下,低声开口:“你昨天晚上——”说到一半,忽觉不妥,立刻停下了。

    她和程铭不可能有什么,她深深爱着他,不可能背叛他。

    而如果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一定是程铭强迫她的,他更不能在这时往她伤口上插刀子。

    他改口道:“我很担心你,找了你一晚上。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我消息?”

    韶音漠然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楚修宇心里发疼,又有些说不出的慌张:“音音,你别这样,从前……从前是我不好,我混账,伤害了你。我愿意改,你要我怎么做,才相信我会好好爱你,照顾你一生一世,一辈子对你好?”

    “哇哦。”灰灰忍不住出声,“他态度还挺好,很诚恳了。”

    不愧是男主,他爱上谁,就是谁的幸运,因为将会获得他举世无双的宠溺和爱护。

    “真不动心?”它问韶音。

    “不。”韶音答。

    “我觉得他还可以。”灰灰却劝说道,“你想想,他是男主啊,你什么时候泡过男主?这个世界我不要求你做任务,你不趁机放飞一下吗?看看这个男主,还是你亲手调教的哦!”

    韶音毫不动心:“每个世界都有男主。”

    又不稀奇。

    灰灰:“……”

    行吧,这就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灰灰不说话了,继续看戏。就听韶音说道:“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说完,漠然后退一步,就要关门,“我会尽快说服我爸妈退婚。”

    “不!”楚修宇按住房门,情急之下一只脚伸进去,卡在了房门和门框之间,急急看着她道:“音音,你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也不给你自己?为什么?”

    他不懂!

    只觉得说不通!

    如果她是失去了信心、爱得累了,可是接下来不用她来爱他,换他爱她就好了啊!

    她总是爱他的吧?他苦苦哀求,她至少给他一个机会,不要如此冷漠吧?

    这当然是因为,她根本不爱他。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她爱他是假的,过去的甜蜜时光也是假的。

    一切只是因为,她要改写剧本上【退婚】这一幕。

    剧本上的退婚,是楚修宇有意隐瞒,故意诱导,让她主动提出退婚,并借此营造出他彻底残废的假象,铲除对手。

    要说他有多坏,倒也没有。

    他只是对于不爱的人,非常无情。他的眼里只有利益,订婚是为了利益,退婚也是因为利益。至于后来,她向他求救却被扔出去,是因为险些引起女主的误会,破坏他的爱情。

    他的无情令人恼,却远远不及程铭。

    程铭是家暴选手,也是杀人凶手,剧本上甚至没写他家暴死妻子后得到应有的惩罚。

    有程铭打底,韶音对楚修宇的手段算得上温和。

    她不打他,也不骂他,甚至没有对他的公司和财富做什么动作。仅仅是陪他玩了一场游戏,在感情上叫他吃点苦头。这对身家丰厚、年轻有为、长相英俊的霸道总裁来说,堪称小打小闹,根本不伤筋动骨。

    此刻,看着房门前站着的男人,他英俊的脸上现出几分彷徨,那是对于掌控不住的事物所产生的不安与害怕。

    韶音丝毫不感到心软。

    “你不用再说了。”她淡淡地道,声音不含丝毫感情,“也不用再来了,来了我也不会见你。”

    说完,推开他,当着他的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楚修宇浑浑噩噩地下楼。

    唐父问了他许多话,他都没有听清,只觉耳边嗡嗡的,脑子里也嗡嗡的。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仿佛这个世界忽然间就变了。

    他神志恍惚,无法开车,叫了助理过来,自己坐在后座,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努力梳理这一切。

    他不理解她的决定,也不懂她的想法,只能试着站在她的角度,去代入她。

    他要弄明白,症结在哪儿?如果要解决这件事,从何处入手?

    两天后,程铭打电话过来。

    “你把我害惨了。”他半是玩笑地说道,“因为收留你,我被楚修宇打了,这几天都出不了门。”

    关于那天晚上的事,程铭的解释是这样的:“你喝多了,一个人在街上游荡,我想送你回家,但你把我错认成了楚修宇,抱着我不撒手,我只好带你回来。”

    事实如何,韶音比谁都清楚,她又不是真的喝醉。但是他这么说,她也没有质疑。

    “对不起,”她抱歉又有些黯然地说,“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罪?”

    “就这?”程铭笑道。

    韶音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有些讥诮,口中却乖巧地问:“那,你想怎么样?只要我做得到。”

    “你帮我带点药膏来吧。”程铭却道,列举了几样伤药,“钱就不给你了,就当是你赔我的。”

    他故意说得这么抠门,实际上却是大人有大量。韶音顿时感激地道:“谢谢你不计较,我这就买药给你送去。”

    他家里没有药,那是骗人的。

    不就是哄她过去吗?

    拎了包包,要下楼时,却被唐母叫住了。

    “你去哪儿?”

    “跟程铭约会。”韶音慢悠悠下楼。

    唐母皱起眉头:“你是跟楚修宇订婚的人,怎么能跟别人约会?”

    说得好像之前想要脚踏两条船的不是他们一样。轻笑一声,韶音说道:“那我不去了,我去逛街。”

    唐母信她才有鬼,拦住道:“不许你出门!”

    韶音的脸色冷了下来:“还真要囚禁我?”

    “什么囚禁!说话这么难听!”唐母板起脸道,“还不是你不听话,你如果乖一点,我怎么会管你?”

    韶音懒得同她说。挥开她的手臂,大步朝外走去。唐母又叫道:“拦住她!不许她出去!”

    但是佣人又怎么拦得住韶音?这可是家里的小姐,还有楚修宇这样的未婚夫,谁敢真的碰她一下?

    她们不敢用力拦,韶音轻轻松松就出去了。

    不管身后唐母气得发火的样子,她去药店买了些红花油等药品,提在手里往程铭的公寓去了。

    到了那里,只见程铭脸上青青紫紫,身上也没好到哪儿去,露出来的小臂上更是成片的青紫淤痕。

    她睁大眼睛,作震惊状,吸了口气:“怎么,怎么这么严重?!”

    程铭见到她震惊的样子,就知道过两天联系她是明智的行为。心里暗自得意,面上却道:“冲冠一怒为红颜,楚总的拳脚可不认人。”

    他是因为“收留”她,才被楚修宇打了,韶音适时做出歉疚表情:“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之后,他提出让她为他擦药,她就没抹开面子,答应了。

    他胸前的伤处,她不好意思下手,便只给他后背上抹药。房间里有摄像头隐蔽地拍摄,她只装不知情。

    当天下午,楚修宇的邮箱里多出一封奇异邮件。他打开一看,脸色黑了。

    那是一组照片,年轻男人赤着上身趴在床上,女人坐在他身边,一手放在他赤着的背上,弯腰跟他说话,两人的脑袋挨得很近,依稀像是亲吻。

    “砰!”电脑摔在地上,屏幕黑下去。

    楚修宇的脸色却并没有好看多少,他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英俊的脸孔上满是焦躁和怒气,神情冰冷骇人。

    他知道这是假的,是程铭故意发来挑衅他的,可是……可是他们离得那么近!

    她对程铭一点戒心都没有吗?!

    电话拨过去,很快被接通了,程铭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楚总看到邮件了?”

    “离她远点!”楚修宇冷冷告诫。

    程铭不以为然,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唐小姐这样的佳人淑女,拥有多个追求者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又说,“不知道楚总敢不敢公平竞争,不在私下里做手脚,只凭个人魅力追求佳人?”

    “你配吗?”楚修宇冷冷地道。

    程铭悠悠地道:“楚总该不会是不敢吧?”

    猛地握紧手机,楚修宇冷冷地道:“滚!”

    看着挂断的通讯,程铭笑了。

    凭个人本事,楚修宇拿什么跟他争?美人已经厌恶他了,他一开始就落败了。

    韶音搬出楚家,几天都没有回来,楚修宇瞒不住了,被楚爷爷知道了实情。

    “活该!”楚爷爷拿着拐杖,追着楚修宇打,“你还难过?你有什么脸难过?你就作死吧!”

    楚爷爷年轻时也是厉害得不得了的人物,如今年纪大了,不怎么管事了,但眼力还在。

    在孙子忽然站起来后,他便知道孙子的腿一直都是假象,不单单是韶音,他也被瞒了,因此非常懂得韶音的生气。

    “人家凭什么和你一个骗子过!”楚爷爷气得不得了,打累了便停下来喘气。

    楚修宇想说,爷爷你误会了,音音不是因为我瞒着她腿的事情,才跟我闹。

    但他忽然想道,真的不是吗?她不是个笨蛋,相反她很聪明。

    一直以来,理不顺的地方,仿佛一下子通了。她为什么咬死了,不给他机会。

    他隐瞒了她事实,甚至在事后没有一个解释,她又怎么敢继续爱他?

    楚修宇非常懊恼,开始了大肆追求。

    送花,送包,送衣服,送首饰,送车,送店铺……以及亲自登门邀约。

    韶音面对他时始终淡淡的,他送的东西,一样也不收,都退了回去。而他邀约,她也不答应,被唐母逼急了,就一个人进房间里,反锁房门,谁也不见。

    楚修宇的追求之路非常艰难,毫无进展。而程铭的进展却不错,他送韶音什么,韶音都会收,还会回送礼物。邀请韶音出去,三次答应两次,非常给面子。

    程铭非常得意。他看得出来,她还没有忘了楚修宇,但他有信心将她抢过来!

    这一天,程铭送韶音回家,正撞见唐家楼下等着的楚修宇。

    看着他们并肩而来,韶音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跟程铭说话,楚修宇惊愕得瞪大了眼睛!

    震惊,愕然,不敢置信,渐渐的还有几分愤怒!

    “请楚总尽快解除婚约。”看着大步走到面前,准备开口质问的男人,韶音淡淡地说。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像一根针,扎破了楚修宇满胸的怒气。

    他伤心,又有些慌张:“不可能!”

    他不可能跟她退婚,让她跟程铭在一起!不仅如此,他怒视着程铭,简直恨不得将他打一顿!

    一把捉过韶音的手臂,将她强势地扯进怀中,他霸道又强硬地说:“不可能退婚!你不要想了!”

    他有错,他会改。

    但他绝不可能放手!

    “你很忙,不能常常陪我,但程铭可以。”

    “程铭温柔有趣又体贴,懂得很多,跟我也谈得来,我跟他在一起时,不用看着他忙,自己只能打游戏来打发时间。”

    “他没有骗过我。”

    “没有伤害过我。”

    “没有一个瞧不起我,当面骂我不要脸,背地里跟人嘀咕我,还从不认真道歉的兄弟。”

    韶音不挣扎,就这样偎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你拿什么跟他比?”

    心里像被人捅了一刀又一刀。

    碎成一片又一片。

    楚修宇疼得脸色发白,浑身都在发抖,嘴唇张翕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微弱的声音勉强挤出。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差劲?

    但是话还没问出口,理智已经回答他,是的,她说得一句都没错,他哪哪都比不上程铭。

    就连约她出去,他都是两三天出现一次,更别提其他。

    他看了看程铭,只见一张挑衅的面容。再看看怀里的韶音,她一脸漠然,毫无情感波动的眼神像是冰冷的刀,直直剖进他心里去,仿佛在疑问,他配吗?

    一瞬间,心中有什么轰然倒塌。

    本就脆弱的建筑,再也支撑不住,变成一片废墟。

    原来是真的。

    他真的失去了爱情。

    楚修宇没有再纠缠韶音,并且利落地退了婚。

    退婚后,他染上了酒瘾。

    白天工作,晚上便一个人喝得醉醺醺的。

    喝醉后,他就去韶音曾经住的房间。他没让佣人收拾,那里依然是她睡过的被褥,仿佛残留着她温软香甜的味道。

    不过半个月,他就瘦了两圈,眼神不再如以往锐利如鹰隼,而是漠然又颓废,好似失去了快乐的能力。

    孟辞川看不过去,一天来到楚家,夺过他手里的酒瓶,骂道:“你振作一点!”

    “不就是个女人吗?”

    “天下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

    “那就是个骗子!我早告诉过你!退婚了才好呢!”

    听到最后一句,楚修宇的目光直勾勾地盯住他,忽然挥起一拳,朝他脸上打过去:“不许你说她!”

    她不是骗子!

    如果说她图别的,可是他送她的东西,她都没要!

    当初她住在楚家时,他送她的衣服、首饰、包包、鞋子等,她全都没拿走。他派人给她送去,她又退回来了。

    爷爷送她的那套价值不菲的钻石首饰,她没有要。

    他送她的别墅,她也没有要。

    “房产证上写的她的名字!”孟辞川怒其不争地说,“她要不要房产证,有什么意义吗?!”

    楚修宇怔了怔,但很快又坐倒在地上,低着头出神。

    口中喃喃:“都是我的错。”

    他冷落了她三年,她剃头挑子一头热,他伤害了她三年,而她全无怨言。在他残废后,她体贴入微地照顾他、陪伴他。

    但他却骗了她,还在兄弟一次次损她颜面时,没有替她撑腰。

    楚修宇不是不怪孟辞川,如果不是孟辞川常常在他耳边嘀咕,“那个女人”来“那个女人”去,天天一副嘲讽轻蔑的表情,张口闭口就是:“她配吗?”“她不配!”“她也配?”他说不定不会嫌弃她三年,他们早就好上了!

    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她走了,再也不回头。

    可他再怪孟辞川,最责怪的人却是自己。孟辞川说什么,他可以不听,他有自己的分辨力。事情落到这一步,怪谁?

    怪他自己。

    重新打开一瓶新的酒,闭上眼睛,仰头灌下。

    孟辞川看着他颓废的样子,又气又怒。是,事实证明他对了,楚修宇就是被那个女人报复了。可是现在看来,他倒宁愿那个女人一直骗他,至少他高高兴兴的!

    次日,他便约了韶音出来。

    “怎么是你?”来到朋友说的地方,却没有看到朋友,而是看到了孟辞川,韶音故作惊讶地道。

    孟辞川冷着一张脸:“是我!”

    他的电话被韶音拉黑了,根本打不进去,想也知道,约她出来肯定被拒绝,于是使了点手段。

    “你究竟在搞什么?”他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你想要什么,是宇哥不能给你的?你为什么离开他,跟程铭鬼混到一起?你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程铭虐猫、暴力的事,藏得很严实,得益于他这个人还蛮会装的,因此孟辞川不知道这些。

    但,程铭少年时就很风流,常常跟狐朋狗友们胡混玩女人,却是有些风声的。

    “呵!”韶音顿时笑了,“那我倒要问问孟医生,当时为什么让这么个东西追求我?”

    “现在他追求到手了,你们的计划行通了,怎么却又不高兴了?”

    孟辞川毫不惭愧,反而冷着脸道:“你心里清楚!别算旧账!”

    那时候楚修宇还没有喜欢上她,仍然决定让她退婚来宣扬造势,才做出这个安排。没几天,他被韶音拿下了,改了主意。因此,孟辞川称之为旧账。

    “真有意思。”韶音轻轻笑道,神情充满讥讽,“觉得我不配,就费尽心机踹开我。真的踹开了,又发现我有用了,要我回去!我是颗皮球啊?”

    孟辞川噎了一下。

    随即理直气壮地道:“你别不识好歹!跟着宇哥,委屈你了吗?”

    “倒不委屈,只是委屈你的宇哥了。”韶音脸色淡淡,“你怎么能委屈他呢?全天下人谁都能受委屈,只有他不行。作为他的好兄弟,你可要努力一些,别委屈了他。”

    “至于我,我有自知之明,就不去玷污高高在上的楚总了。”说完,转身就走。

    孟辞川叫不住她,十分气恼。

    但令他气恼的还在后面。

    韶音走后,就给楚修宇打了个电话:“管管你兄弟!”

    她声音又冷又凶,好似很生气的样子,一下子揪住了楚修宇的心。很久没联系,她忽然的来电,像是一滴甘霖降落在龟裂的大地上,令楚修宇整个人都萌生出了一丝生机。

    但,还没等他来得及辩解,电话就挂断了。

    再打过去,就打不通了。

    他被拉黑了。

    楚修宇一颗心痛得难受,立刻给孟辞川打电话:“你做了什么!!”

    “我去问那个女人,”孟辞川懊恼道,“谁知道她一点都不识好歹!宇哥,你是不知道,她的态度有多嚣张——”

    楚修宇大怒!

    他还敢用“那个女人”称呼她!

    想也知道,他见到她后没说什么好话!

    “不许你再打扰他!!”他吼道。

    本来她就讨厌他了,现在孟辞川这样,只会让她更讨厌他。

    想到被她讨厌,他就难过得不行,眼眶都发烫起来。

    孟辞川费劲巴拉跑了一大圈,还被厌恶的女人打了脸,结果兄弟不领情,臭骂了他一顿,顿时气得不行!

    挂了电话,发誓再也不管他了。

    三个月后,韶音和程铭结婚。

    程铭本来就被催婚,在寻找结婚对象。选中韶音,一是因为她身份够,二是因为她美丽有趣,三是因为楚修宇求而不得,这些原因加起来,就让他分外喜悦了。

    婚礼办得很盛大。

    程铭全程笑得很开心。

    楚修宇得知了消息,他没去参加婚礼,倒是准备了很重的贺礼。想了又想,在她曾经住过的房间里失眠了一夜又一夜,最终礼物奉上时,是以楚爷爷的名义。

    这样就不怕程铭误会了。

    不会离间他们的夫妻感情。

    这一天,楚修宇没去公司,一个人锁在房间里,喝酒。

    孟辞川倒是去了婚礼上,并且带了柳静一起,指着那对满脸笑容的新人说道:“师姐你看,我从来没冤枉她,她嘴上说得多好,爱宇哥爱得不得了,转头就跟别人结了婚!”

    “师姐记得程铭吧?我们见过他。当时唐玖音跟宇哥明面上可好着呢,现在看来她早就劈腿了!”他一脸厌恶地道,“真叫人恶心!”

    柳静微微蹙起眉头,眼里划过不解。

    在她想来,楚修宇的条件处处比程铭好,如果韶音真的是虚荣贪婪的人,不应该跟程铭结婚才是。

    她跟程铭结婚,反倒像是为了真爱。

    “啊啊啊!这个辣鸡!音音去搞他!”孟辞川说的这些话,没瞒过灰灰,向韶音一五一十禀报后,它气得哇哇叫。

    韶音便抽了个空当,去柳静那边敬酒。

    “某些人不会又说我小话了吧?”

    “哼,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敢做,就别怕人说!”孟辞川讥讽道。

    韶音轻轻鼓掌,赞道:“好!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喜欢这句话。”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我也言几句孟医生做的事吧。”

    “你要说什么?!”孟辞川顿时戒备起来,“你不要乱说!”

    韶音微微笑着,很是客气又礼貌的样子:“孟医生就在我跟前,如果我胡说八道,你可以当场自证不是吗?”

    说完,不再理他,对柳静说道:“不知道孟医生有没有说过,我为什么跟楚修宇解除婚约。其中一件事,想必知道的人不多。”

    她把楚修宇不是真正残废,只是做出个幌子的事,对柳静说了。又说,她是被瞒着的,是事后猜出来的。当初楚修宇一味隐瞒,还让程铭等人追她……

    “师姐,觉得这份感情甜吗?”她微微笑着,冲柳静摇晃酒杯,“这是一份珍贵的、赤诚的、感人的爱情吗?”

    柳静只觉得恶心。

    换成是她,也不会再跟楚修宇在一起。

    一个人做的事可以改正、弥补,但一个人的品性很难改变。

    楚修宇既然是这样的人,那么韶音放弃他,无可厚非。

    “你很聪明。”她对韶音鼓励道,“恭喜你跳出火坑。”

    韶音冲她笑笑:“谢谢师姐。”

    “师姐?!”孟辞川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怎么——”

    “够了。”柳静打断他道,脸色淡淡的,“我还有工作,就不久留了。”说完,对韶音点点头,转身离去。

    楚修宇是那样的人。

    孟辞川是跟着他办事的人,不论他出过主意没有,就看他执行的力度以及事后说的那些小话,足以在柳静这里永黑了。

    韶音饶有兴味地摇晃着香槟,冲黑着脸的孟辞川道:“敬‘事无不可对人言’。”

    孟辞川黑着脸,愤愤离去。

    婚后,程铭的本性渐渐暴露出来。

    他有暴力倾向,高兴了会打人,不高兴了也会打人。兴之所至,在同房时也会打人,而且花样百出。

    灰灰愤愤:“这个狗东西!他死了!”

    这些花样当然没用到韶音身上。这么个玩意儿,韶音不愿意碰他,从一开始就让灰灰用幻境应付他。

    反正灰灰习惯了,熟门熟路。

    只是,看着男人在幻境里的那些花样,以及狰狞的脸孔,灰灰很不适,膈应极了。

    “再等等。”韶音安抚道,“我们再抠点钱出来。”

    不抠白不抠。算计辣鸡的钱,韶音一点儿负担都没有。

    对付楚修宇的时候,韶音没要他一分钱,却打算把程铭的资产都掏光。

    这当然是不容易的。但谁让程铭不是个东西,会打女人呢?

    每次动手后,韶音就指着自己身上虚假的痕迹,对他说:“不想我爆出去的话,你最好哄哄我!”

    程铭是要脸的人,程家也丢不起这个脸,每次动手过后,程铭都会给她点什么。

    韶音从他这里掏的钱、股票、房子、游轮等,都想方设法换成了灰灰的绩点。

    跟程铭的婚后生活,叮叮当当,热闹极了。

    随着在韶音身上花的钱越来越多,程铭愈发变态,变着花样施虐。

    韶音每次都还回去。当然,他虐她的部分,都是灰灰做出来的幻像。她施加在他身上的,却是实打实的。

    身上落下许多严重的伤痕,有一次眼睛差点被抓瞎,程铭出离愤怒:“你敢对老子动手!”

    “你是谁老子!”韶音一脚踢翻他。

    夫妻两个常常打得“不可开交”。程铭原以为娶了个可以随意玩弄的小东西,结果发现对方悍起来根本压制不住,渐渐的看她的眼神不再是看女人、玩物的那种轻视和狎戏,变得阴沉和诡谲。

    韶音不担心他耍花样。

    盘算着他名下的资产,只有家里的股份等动不了的资产,便知道可以收手了。

    一天,程铭提议带她出去玩。

    去了之后,才露出真面目。

    这是他和兄弟们的无耻聚会。

    他早就答应和兄弟们分享,现在被兄弟们催了又催,想到自己一直打不服她,便将她带来了。

    她就算跟他打得不相上下,可是兄弟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弄不服她吗?

    抱着这样的心思,程铭和兄弟们遭到一顿暴打,并且每个人都被狠狠宰了一笔。

    又一次填充了灰灰的小钱包后,韶音说道:“我们撤吧。”

    这里很不好玩了。

    有唐家、楚家、程家在的地方,都不好玩。

    与其隐姓埋名或者远走海外,开始新生活,还不如换个世界继续浪。

    “嗯嗯。”灰灰应道。

    不巧的是,韶音刚出会所,就被楚修宇堵了。

    原本楚修宇只是默默地关注她,不想打扰她。他只要她过得好,别的都可以忍受。可是,程铭居然是这种人,他忍无可忍!

    “音音,跟我走!”他走到韶音跟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气怒又心疼地道。

    韶音惊讶地看着他,随即摇摇头:“别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楚修宇又急又气,又心疼,“我都知道了!他对你不好,是不是?你跟他离婚,跟我走吧!”

    不等她拒绝,他几乎是恳求着说:“音音,别赌气,他对你不好,你就离开他,我看你过得不好,我只觉得心痛,你跟我走好不好?”

    他担心她面子上挂不住,当初她坚定地舍弃他,跟了程铭,结果却是这样的下场,担心她为了面子不肯跟他走。

    韶音沉默。

    她本来还想虐虐他的。比如告诉他,程铭很好,虽然打她、骂她、让人玩她,但他对她好啊!

    这种脑残言论,对他绝对是致命打击。

    但他如此诚恳,她想了想,决定算了。

    “谢谢你。”她说,“我考虑一下。”

    “好好好,你好好考虑!”楚修宇见她松口,顿时不再逼她,小心翼翼将她送回去。

    当天晚上,程铭回到家,又对韶音大发脾气。

    她让他在兄弟们面前丢了脸,他气急败坏,扣着她的脑袋就要往墙上撞:“你想死是不是?是不是?想死我成全你!”

    韶音“啧”了一声,抱着他就往楼下跳!

    这里是十三楼。

    跳下去后,程铭当场毙命。

    韶音还有一口气,被送进医院抢救。

    楚修宇回到家就好好打扮自己,因为韶音的松口,让他重新焕发青春。然而,得到的却是她和程铭共同坠楼,性命垂危的消息。

    脚下一个踉跄,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跌跌撞撞赶往医院。

    韶音本来也会当场毙命的。但她觉得楚修宇可能会来,于是留了一口气。

    他果然来了。

    而且冲进了抢救室。站在她身边,浑身哆嗦。

    韶音回光返照一般,揭下氧气罩,嘴唇嚅动着。

    楚修宇立刻弯腰,去听她的话。

    “跟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他是天底下唯一因为她而爱她的人。

    唐父唐母不是。

    楚爷爷也不算是。

    程铭更不必说。

    只有楚修宇,在那三个月中,作为她的男朋友、未婚夫、情人的身份,真诚地爱着她。

    他值得这句话。

    说完这句话,她的心跳就停止了。

    眼睛缓缓闭上,手腕无力垂下。

    当心跳图成为直线的一刹那,这个风光无限的男人陡然失态,嚎啕大哭起来!

    而等到韶音的遗嘱公布,现金和少数不动产归唐父唐母,位于小香山的别墅却归楚修宇时,楚修宇只觉得心肝俱碎,痛得撑不住,大叫一声:“不!”

    “房产证上写的她的名字!她要不要房产证,有什么意义吗?!”耳边响起孟辞川说过的话。

    记忆深处的片段,逐渐浮现出来。

    “那种女人,就是虚荣!”

    “她别有所图!”

    “宇哥不能被她骗了!”

    她骗他什么了?楚修宇双眼赤红,整颗心如被挖空,只有血淋淋的空洞。

    从这一天起,他再也没和孟辞川说过一句话。

    “叮。”

    “本世界判定,成绩及格。”

    “??”灰灰一脸惊愕,“什么鬼?!”

    韶音也是无语:“这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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