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自虐症作家&平行时空的救赎者6
白毓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了,至少她和白钰呆在一起的前段时间一直都算是安逸的。
白毓以为自己好了,自己再也不会感受到痛苦,自己终于有勇气直面痛苦。
可是当她再次开始创作时,她发现自己对于那些痛苦仍旧无法释怀。
白毓紧盯着屏幕和手稿面前密密麻麻的文字,
突然感到这些饱含痛苦的文字在眼前开始扭曲、晃动,好像是在戏耍着面前这个可怜而又微不足道的作家。
白毓一把合上电脑,面前的手稿也被打散,
在空中飞舞后,又飘落到地面上,凌乱的好像是被随意丢弃的一团废纸,而不是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心血。
白毓觉得那些痛苦回忆一起涌上来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吃撑后胃里的食物翻涌上来的感觉。
她觉得,现在自己的头很痛,
心脏也开始痛,有点恶心想吐的感觉,反正就是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
白毓不得不闭上眼睛,
葛优瘫在椅子上。
白毓和白钰一起合租的公寓虽然简陋,但也算是个小高层。
在白毓的卧室中,透过玻璃窗向外看,可以清晰的看到对面楼的场景。
每当白毓感到疲惫时,就会向窗外看。她总能看到对面楼顶天台上的一株高挺的野草,
一年四季,
从黑夜到黄昏,从黄昏到黑夜。
在白天看到草的全貌,
在黄昏看到草的美丽,
在黑夜看到草的迟暮。
一年四季,
在春看到野草蓬勃的生命力,
在夏看到野草被焦灼的太阳晒得有些焉焉然却依旧挺拔,
在秋看到野草变得枯黄,在冬看到野草逐渐衰败萎缩…
而如今,
白毓的心里全是草(o o)
“草啊,草,
没想到每次陪伴我的只有你了…”
白毓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这株草,
就像是一年四季、从白天到黑夜间的状态,只是并不会像真的草一样重新回到生命力的最高点再浴火重生,轮回一遍又一遍。
儿时是最幸福的时刻,
白毓有蓬勃的生命力,觉得一切皆有可能,野草般蓬勃蓬勃,向上再向上,毫无畏惧,自信而又坚强。
少年时家里开始出幺蛾子,白毓觉得自己的可能性在渐渐变少,但是应该还是能够看到希望的吧…
而如今,
白毓仅仅三十岁不到的年纪,
她却觉得自己已经像冬日黑夜中迟暮枯萎的野草。即使外表再如何年轻,可内心已经如老年人一般苍老,
野草的根,早就已经在慢慢溃烂…
白毓觉得自己的可能性趋近于零了。
再看到那些生命蓬勃,
充满自信如初生小草一般的年轻人时,白毓会羡慕,但同时也会嫉妒…
她也想让自己的心逐渐变得年轻一些,她也想像那些自信的人一样往前毫无顾忌的冲。
可是,她始终不敢,
她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
白毓作为一个作家,要进行文字的输出,自然也要进行文字的输入。
而她平时也会看一些书,
其中她最喜欢的便是《山月记》这本书
"——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坚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
于是我渐渐地脱离凡尘,疏远世人,结果便是一任愤懑与羞恨日益助长内心那怯弱的自尊心。"
白毓曾在《山月记》中看到这样一段话…
这段话仿佛正是映射着白毓白毓的心声。
说白毓是懦夫也罢,说白毓是作茧自缚也罢,
只是,白毓抬头看了看凌晨一点多的天空,看了看凌晨一点多的对面楼层…
基本上没有几户人家的灯光是亮着的,虽然十分疑惑为何这么晚了还有零星几点光亮闪烁在对楼,但总之没有一盏是为白毓而留的就对了。
今晚的月亮真美啊,让凌晨一点多的的夜晚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幽光。
街上的路灯虽然全灭,却并没有让夜晚的美丽黯淡下来,反而更加衬托出幽幽白夜。
在白毓看来,
唯一煞风景的可能就是对楼那株随风飘摇的枯萎小草了。
于是,
白毓索性直接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
直接躺倒放空(kaibai)。
地面上铺放着松软的地毯,由于洁癖的白毓会经常清理,
所以倒也没什么脏的地方。
“躺上去还挺舒服的,以后睡觉也可以试试看嘛⊙w⊙。”
白毓这么想着。
白毓忽然想到了自己以后某一天躺在棺材里会不会也会这么安静且舒适,又或者是僵硬且肮脏的…
总之,白毓事实上一直期待着死亡,而她也在一直等待着那一天的来临。如果有一天她实在等不下去了,说不定就会提上日程了…
听说这个世界上是有文字灵的,
作为作家的白毓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她应该是相信的。
而现在,白毓感觉自己被自己创作出的负面的文字灵给包裹着,
也不知道是文字囚禁了作家,还是作家囚禁了她自己。
白毓觉得自己写出的文字好像一条条咒语,拥有着魔力,
而白毓作为施咒者,正在一步步的证实这些诅咒。
可能曾经白毓也创造出祝福的咒语,
白毓将她和白钰快乐的经历,将她童年时的快乐回忆,转变成文字写出来之后…
这些文字便会变成一条条祝福,这些祝福成为白毓活下去的力量源泉。
可是,终究是诅咒的力量大过祝福,白毓正陷入自我诅咒中无法自拔…
泪水划过脸颊,将地毯润湿,也进入到耳朵里,粘腻的感觉让白毓感到很不舒服…
白毓并不喜欢哭泣,虽然她自认为是一个可悲的懦夫,
但是白毓还是不喜欢哭,白毓越哭,她便越厌恶这样的自己。
这种感觉难受极了…
白毓坐起身来,
想着:
眼睛一定已经肿的和核桃一样了,鼻子也塞得好难受,
可是为什么眼泪停不下来?
啊啊啊…好烦,
干脆把泪腺切掉好了,这样子无论遇到多难受的事情,
我不仅可以在别人面前表现的很淡定,到了家里也不用哭了…
这样子,我一定会更喜欢我自己的吧,这样子,我一定会变得很厉害吧!
白毓不知道为什么,一到这种时候,她的脑瓜里便会充斥着大量这种负面的话语…(难道自己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个病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