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偏见与小丑
“大家好啊，我叫蔡澜兰，你可以叫我小兰。”
初中开学第一天，生性活泼的小兰也是热情地和身边的同学打起招呼来，一圈下来，便也和座位周围的同学熟了不少，唯独只有一旁的同桌埋头趴着。
半天课下来，也没见他吭声。
等到了下午放学，小兰实在是憋不住，敲了敲他的桌面，半晌才见他不情不愿地抬起头。
露出一张充满警惕的面庞，长相秀气，皮肤被晒得有些黑，一双眼睛却很明亮。
身上的衣裤也有些旧，但洗的很干净，脚上的帆布鞋却已经脱了胶。
“什么事？”他问。
小兰耸耸肩，“都是同桌了，总要认识认识的吧？”
男孩沉默了会，才道：“哦。”
他的声音很是清澈，一点都没有男生变声期的沙哑。
“嘻嘻，”小兰满意笑笑，又朝他说：“我叫蔡澜兰，喊我小兰就行了。”
男孩点点头，然后又趴了下去。
小兰愣住，嘴巴一撅，有些生气，恨不得就直接将他拉入了黑名单。
怎么会有这么不礼貌的人啊？
从那之后，两人就再说过无关学习的话语。
该催的作业照样催，老师的叮嘱她也照样重述。
日子往后推移了些，小兰发现他既没有朋友，也不爱玩闹，上完课就埋头趴在桌面，仿佛将自己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成绩倒数，作业总是未能按时完成。
而且脸上经常会有一些淤青伤痕。
这使得小兰对他更无好感。
不良学生什么的，真的让人喜欢不起来，除了班上几个青春期情愫萌动的女生，觉着这样的别有魅力。
直到某天周末结束返校，小兰却意外发现座位上不见了那个男生，其他位子也空了几个，其中一个还尖子生。
找好友一问才知道几人因为闹事被记过处分了。
小兰一听，直接皱起了眉头，心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说是闹事，但她不想也知道一定又是和前些回一样。
等到几日过去再见到他的时候，小兰果然在他脸上又见到了淤青，几处伤口连痂都还没结。
此事过后，男生变得更加孤僻。
又或者换个字，再加上一个“被”也合适。
班内经常也会传些闲言碎语，说他家里父母是两个环卫工，住在连流浪猫都不爱待的旧城区，说话声尖得一点都不像男生，身上还有股怪味。
差生，加上刺头，有这两个标签，自然没有谁会喜欢。
可小兰听得却有生气，家境状况不说，可他的衣服可比那些不爱洗澡的男生干净的多，哪有什么怪味！声音也是属于好听的那种！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小兰趁着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跑了趟医务室，顺便回了趟教室。
上课铃快响时，男生才慢慢悠悠地回到座位，手往抽屉一摸，想要拿本书垫着睡觉，却掏出了一瓶碘伏和半包棉签，以及几个创口贴。
“你买的？”他问。
小兰瞥了眼，自顾自翻开了书本。
半晌，一侧才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谢谢”。
小兰毫无反应，嘴角却微微上翘，“好好听课，别老天天睡觉。”
日子依旧平平稳稳，小兰专心学习，男孩也从摸鱼睡大觉的状态中摆脱出来，也开始听起了课，写起了作业，偶尔也会找小兰些问题。
只是短短半个学期，男孩就从班级倒数的成绩，冲到了年级段前一百，惊倒了一片人，更是再也没有惹过事。
小兰对此成就感十足，毕竟她这也是当了一回劝人从善的先生。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某日，
一节课刚结束，小兰忽然感觉肚子疼痛不止，想起自家老妈的叮嘱，小兰在包里一阵翻找，便急急忙忙跑去厕所。
可等她回来之时，却见到班级内混乱一片，桌椅倒得倒，歪的歪。
她转头扫了一圈教室，却不见男孩和其他几个男生。
感情极好的闺蜜见她回来，将她拉到一侧，指了指倒在角落的一张椅子，隐约可见几滴红印。
小兰呼吸一滞，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闺蜜压低声音朝小兰说道：“刚刚你走开，那几个嘴巴长了疮的就开始取笑你，编排各种恶心人的话，然后就闹起来了，现在被主任喊去了。”
小兰抿了抿嘴，迈腿就想往办公室跑，却被闺蜜一把拉了住。
再之后……
男孩转了校，小兰也换了个新同桌。
闲言碎语的对象也换了个人。
也再也没人提过那个男生。
唯有某个少女，时不时会对着窗外的蓝天发会儿呆，眺望着西边的旧城区。
她也按着老师那给的地址去过那，却只得到“他们一家子已经搬了”的消息。
至于搬去哪，无人可知。
有些人，有些事，无关爱情，却也能在某某的青春中留下一道遗憾的疤。
直至此时，听着电视音响中传出的歌声，小兰眼前却莫名浮现出那张黝黑干净的清秀面庞，或许和记忆中的有所偏差，但那双眼眸明亮依旧。
心中情绪翻涌，便又使得眼泪断了线。
电视屏幕上的节目已经结束，蔡康民夫妇俩均是叹了口气，表情沉重，接着竟发现自家宝贝女儿正在旁轻声抽噎，泪如雨下。
与此同时，随着节目的播出，楚宁小组的舞台曲也瞬间占据了热搜榜的几个位置。
前有《贵妃醉酒》戏腔惊世，后有双勇霸榜，正当所有的观众期待着的楚宁再拿出一首能够百听不厌的好歌来时，他却交出了这样一份答卷。
从头到尾，都是给人以一股淡淡却沉重的哀伤之情。
还有细心的网友发现，那句歌词的中第二个“你”字在各大平台上都是“妳”。
其中深意，联想到之前陈野一事，无论是赞同还是厌恶的看客都是沉默了。
网上也开始有了大批对此争论不休的人。
也有人开始对陈野抱不平，各种道歉，但也有发泄着生活戾气，骂得更凶的。
偏见两个字，随处可见。
这样一首主题沉重的歌，又是在一晚上掀起了涛天浪潮。
同样也有乐评人发表自己对这首歌的解读，有褒有贬，说是楚宁此子，最爱行哗众取宠之事，首首歌悲春伤秋，劝导广大歌迷不如多多听些积极向上的歌。
更是有一个大v发表了一片文章，话里话外，都在透露着他的对楚宁的评价——一个小有实力的小丑罢了。
这些评论自然也是引来了诸多网友的反驳：
“当初怎么就没忍住，没用纸把你包住丢马桶里冲了呢？”
“小丑，你全家都是小丑！”
吵闹之间，一段评价却又被顶上了上去。
——当其他人在台上唱着情情爱爱，跳着妖娆艳舞之时，他楚宁却是在控告世界恶意，又是朝我们传递着人间暖意。
——呵，真正的小丑正躲在屏幕后面叫呢。
——不信？你照照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