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开学一个月后，城里下着蒙蒙细雨，空气中混杂着青草味。
持续了将近一个星期，才放晴。
校门口，水坑中，飘落残败的花骨朵，一位女生穿着北芜高中的校服，扎着高马尾，在保安处寻求帮助，几许后，保安大哥打电话，不到半分钟，对着女孩说了什么，她面带着微笑，弯腰道谢。
木桌子底边，放着一把油墨色的伞，伞面还残留着雨水。
她愁眉苦脸，在门口来回踱步，似乎在寻找人。
来往的学生，多瞟了几眼。
朱樱薄唇，透光的上衣勾勒出女孩的细腰，夏季的t恤，衣领解开一颗扣子，胳膊上还挂着一件外套，垮啦不失雅美。
她瘪着嘴，踢着水泥地上的落叶，抓耳挠腮，时不时哀声叹气。
李甜甜外出购物，刚好回来。
谢眠一抬头，就捕捉到了过来的人，瞬间喜笑颜开，她小跑过去，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学姐！”
李甜甜一顿，似乎听到了有人喊叫。一抬睫，就看到跑过来的女生，定眼一瞧。
是她！
那个跟她仅有一面之缘的学妹。
“学姐，行行好，帮一帮我这个落难的学妹。”谢眠一上来，就哭脸，抱着李甜甜的腰，苦苦央求。
李甜甜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一时呆住，她缓慢回神，不紧不慢地拍着她的后背，温和的询问：“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她也不太好一口答应，万一帮不到忙，反而伤了她的心。
谢眠从她怀里出来：“我打电话给我哥，他不接。”
“可以借你的电话一下下吗？”
“……”
须臾，李甜甜忍不住地一笑，轻敲着她的头。
所以，她打电话给她的哥哥，他就接……额。
“学妹，你哥哥不接你的电话，他怎么可能会接我的，我跟他又不认识。”李甜甜把她拉到一旁，不占用人行道。
“额，好像对哟。”谢眠反应过来，“我这大脑怎么变得笨笨的，肯定是我哥遗传的。”
不忘拉低她哥哥。
“那我怎么办，找不到他，我今晚就没地方睡觉了，也没钱吃饭了。”谢眠顿时无助，摸着空空的肚子，“我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填肚子。”
李甜甜从购物袋拿出面包和一瓶牛奶，递到她的面前：“先吃吧。”
谢眠不太好意思。
“拿着，快点。”
“不太好吧，学姐。”
“你要是把我当学姐，就拿着，先填饱肚子。”李甜甜劝着。
谢眠点点头，慢慢吞吞地接过。
李甜甜还亲自帮她插上吸管。
谢眠感动哭了：“学姐，你真好，要是能当我嫂子就好了，这辈子就不愁没人疼我了。”
李甜甜被吓得轻咳。
谢眠解释：“我开玩笑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眼前的这个学姐不仅温柔甜美，还心地善良，当她嫂子有点可惜了，便宜他哥了。
“你现在是高三吧。”
李甜甜那时正好读高三，见她是从二楼下来的，而二楼是高一的教室。
“嗯嗯。”
“今天是周日，高三不应该回校上自修吗？”
被戳到她的那点事情，谢眠还怪不好意思的。
“额……我跟家里闹翻了，出门急，什么都没有带。”她娓娓道来，诉说自己的事情，她扬着下巴向保安处，“拿把伞还是一位陌生姐姐可怜我给的。”
“这样呀。”李甜甜也不太好去询问事情的经过，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她没有理由插手，而且也不知道事情的原尾。
“那你告诉我，你哥哥是哪个学院的，我带你过去找找吧。”
“找得到吗？”谢眠傻眼了，“学校这么大。”
她也不太确定：“应该找得到吧。”去系里面找，总会有认识他的人吧。
“他是计算机系的。”
“学计算机的。”李甜甜重复她的话，脑子里就浮现出了谢泽的那张脸，她咳了咳，缓解自己的神经，“等下我帮你问问我的同学，他也是学计算机的。”
李甜甜拿出兜里的手机。
“太好了。”谢眠激动死了，脑子一转，忘记了重要的事情，“哦，对了，我哥叫谢泽。”
“对了，你哥叫什么名字。”
这两句话，同时响起。
李甜甜觉得不可思议，迟疑开口：“什么，你哥叫谢泽。”
“对呀。”谢眠愣着回答，她小心翼翼地说出下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李甜甜心里五谷杂味。
没想到，世界就这么小，她遇到了他的妹妹。
“没事，我认识你哥，我跟他是高中同学。”
谢眠万万没想到惊喜就这么来了：“真的呀！”
“嗯，那我现在跟他□□通话。”
她没有他的微信，只有□□号。四年来，聊天记录页面一个字也没有，白纸还要干净。
“好滴。”
李甜甜找到谢泽的□□号，点语音通话，两个女孩直愣愣的盯着手机屏幕。
男生宿舍。
谢泽在卫生间换衣服，桌面的手机响起。唐浩放下手中的游戏，走了过去，拿起，走进洗漱台，敲门：“谢大爷，有人给你通话，头像是个女生。”
“挂了。”谢泽不耐烦。
已经有十几个陌生电话了，现在又来，他已经十分狂躁了。
唐浩照做。
谢泽出来，刚好拉扯下衣服到肚子以下，坚硬的腹肌线流畅曲美。
唐浩作为一个男生，都不住忍住啧一声。
另一边。
聊天页面只剩下五个字：通话已结束。
两个人扯嘴，相视尬笑。
李甜甜尴尬不已地挠脸，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谢眠：他哥怎么那么不近人情。
李甜甜问：“要不我再打一次。”
谢眠同意点头。
李甜甜忐忑不安地点语音通话，在心里默念着：大哥，给我个面子呀。
“卧槽，她……她又打来了。”唐浩刚转身回里面，谢泽的手机又响起，他里面转过身，倚靠在玻璃门，一直腿微曲，“要不你就接一下吧，万一人家有什么急事呢？”
谢泽洗脸，看着镜子面前，瞳孔血丝可见，他戾气很重，吐出两个字：“挂了。”
字里行间，都在告诉他，我现在脾气很大。
唐浩识相地挂下。
睡个午觉起来，脾气这么大。他惹不起，算了溜走。“哦，对了，网名是半见。”他算是好事做到底吧。
谢泽顿了顿，撑在瓷砖上的手，背面青筋暴露，他骂了一句：“该死！”偏头，湿漉漉的碎发遮住眼睛。
“回来。”
唐浩挪会脚步。
又再次被挂。
氛围一度冷静到了极致。
谢眠偷看李甜甜的脸色，很平静，也没有骂人，一般情况下，不都对着手机臭骂一顿吗，她很好奇是这么做心如止水。
李甜甜语气平淡，征求：“还要打吗？”她细细微卷的睫毛之下，有了一丝的焉耆。
谢眠也不太好为难了，再次打过去，万一又挂了，这不是当面让学姐难堪吗。她仰头呜呼，毕竟他哥哥就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学姐不用了。”
两个人站在风中，默默接受这个事实。
几分钟过去了，她俩还是走不出这个事实，特别是谢眠，暴躁地狂抓头发。
李甜甜生着闷气，瘪瘪嘴。
最后，她开口问：“那我带你去找他，还是怎么样？你说了算，我都帮你。”
她算是好事做到底吧。
谢眠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女生，眼里禽着泪水，目光带着夸赞：“姐姐，你也太好了。”她都想抱大腿了，要是还能当上她的姐姐，没有觉得可惜了。
谢泽按着太阳穴，整张脸阴沉清冷。
唐浩见势不妙，跑咯。
谢泽打过去。
刚要放回兜里的手机振动，李甜甜狐疑翻过，看发起通话人，她眉梢几分怨气，微微鼓着脸颊，冷不丁地递给谢眠：“你哥，你跟他聊吧。”
“嚯。”谢眠接过，算他还有点心，点击，一接通，朝着手机吼：“谢泽，你接一下会死人呀你？”
李甜甜被这一吼，吓得边边靠。
谢眠露出牙齿，安慰着，招手让她过来，“不要一惊一乍的，我和他，这是正常的聊天模式。”
李甜甜弯唇一笑。
手机那边，谢泽皱眉：“怎么是你，还有为什么是你接听？”
“我们遇到麻烦事情了？”谢眠眼珠子灵动地一转，眼眸透着一股坏，“这位姐姐摊上大事了。”
那个大事的人就是她。
李甜甜张了张嘴，目瞪结舌。
谢眠做个“嘘”的手势，“所以你还不过来。”
谢泽急了：“在哪？”
“校园门口。”
谢眠说出地点就挂电话，跟着李甜甜道歉：“学姐，不好意思呀，我只能这样做撒谎了，否则我哥知道我来找他，他根本就不想搭理。”
李甜甜为难一笑：“没事。”
谢泽薄唇抿成一条线，看着通话已结束的页面，整个人狂躁难耐，用脚踢开玻璃门，匆忙抓起搁在桌椅的灰黑色外套，“嘣”关上门。
唐浩摇头：“脾气还这么大，难伺候呀。”
校门口。
两个人坐在石凳上，李甜甜把全部的零食和饮料都拿出来，“随便吃。”
谢眠也不客气：“谢谢姐姐。”
两人边吃边聊边等。
约莫过了五分钟。
谢泽到了校门口，四处张望，视线定格在了不远处草坪上的两个人，见到她们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跨着大步，像她们走去。
李甜甜拿着片薯片，往上一人，双眸一移，正巧撞见过来的谢泽，一下子僵住，薯片顺着胸部，落入腿上。
“你……你哥来了。”她结舌。
谢泽阴深着脸，那双漆黑的眸子带着冷意，轻轻地抿着薄唇，下颌线紧绷，迈着大长腿，渐渐地靠近她们。
谢眠一僵，深呼吸，慢慢地扭过头。她自觉的拉起李甜甜，两个人就像犯错的学生一样，咧嘴一笑。
“哥，你来了。”谢眠讪笑着。
谢泽一眼都不瞧她，反而不急不缓地从脚下到头上，打量着李甜甜，她心虚地躲避他灼热的目光。直到见她没有任何事情，才淡定地回头，落在了谢眠手身上。
谢眠笑得像哭一样，伸手抱抱，求个心安，“哥。”
谢泽一手摁着她的额头，嫌弃地让她与自己保持一段距离。
一旁的李甜甜无措，只想要逃离，顷刻之间，闪个激灵，找个适当的借口：“那个，居然你来了，我就先走了。”
谢泽不淡定了，一把揪着谢眠的耳朵，眼神多了几分狠厉，也多了几分计策。
“哦哦，疼疼哥。”谢眠吃痛地紧皱着眉头，抽打着他的手。
“在家有爸妈罩着你，在这里就可没有是你的救星了。”
谢眠眼前一亮。
救星？
她偏头，看向身下收拾她们吃的碎屑个垃圾，眨了眨眼睛，眼底划过一丝狡猾。
学姐不就是吗？
她嘿嘿一笑。
谢泽轻轻地滑动喉结，笑得风流，奸计得逞。
李甜甜对着她们颔首：“我先走了。”对于谢眠眼巴巴的表情，无动于衷。
抬脚刚背着他们离开。
谢眠就挣脱谢泽的凶残手法，躲到了李甜甜的面前，哭喊着：“学姐，救救我呀！”
李甜甜：“……”
谢眠死皮赖脸地摇着她的手，哭诉着，可怜巴巴望着她：“我哥不会放过我的。”
李甜甜无奈地长叹。
算了，她好人做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