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阴阳相隔
三人霍然站起身来，目光都向门外望去。
曲晓菲神色黯然，眼眶已经红了。
冷厌秋悬着的心却已放了下来，他看到云酌平安无事地回来，那就足够了，至于他怀里抱着的是谁，一时间也顾及不到。
但她很快就想起这人是谁了，顾思！
杜小虹内功深厚，向来清心寡欲，从外表看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十几岁，但就在这一瞬间里，她好像老了二三十岁，看来是那么苍老，那么凄凉。
她忍不住颤声道：“顾……顾思！”
云酌怀中的顾思的身子微微一震，茫然道：“是小……小虹……”
杜小虹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情感，扑了上去，大声道：“是我……是小虹！”
顾思看到了她脸上凄苦的神色，在这一瞬间里，他知道她心里还是有他的，这就已足够！
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脸上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笑容。
云酌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顾前辈总算完成了最后的愿望！”
杜小虹泪眼模糊道：“什么愿望？”
云酌道：“他想在临死前再见您一面！我本来以为他撑不到这里的，但他对您那强烈的情感，终于撑到了这一刻！”说到这里，眼眶也不禁湿润了。
杜小虹神色茫然，喃喃道：“到临死前还想再见我一面！他始终没有忘了我！”突然间厉声道：“是谁杀了他的？”
云酌黯然道：“这伤是他年轻时跟冀边三煞大战后留下的，缠绵数年，久久未愈，终于要了他的性命。”
杜小虹脸色惨白，倒退数步，若不是冷厌秋扶着，已然坐倒在地，凄然道：“他是因为我而死的！”
她举起手掌，似乎要往自己脑门拍落，但冷厌秋瞧见了这一幕，立即拦住了她，牢牢将她抱住，痛哭道：“奶奶，你说过要传授我武功，保护我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两人终于相拥而泣。
死，并不那么容易，何况，杜小虹在这世间的羁绊远比顾思要多。
她那寻死的念头被冷厌秋一打断，就再也狠不起心来，可是，在往后余生里，思念化作一抹淡淡的惆怅，再也难以从她心头移开。
云酌轻轻将顾思放在一张木桌上，跟曲晓菲先行离开。
接下来需要的是亲人的陪伴，就让冷厌秋陪着杜小虹。
两个人慢慢走入内堂，厅上的哭声仍能听到。
曲晓菲忽然笑了笑，道：“我一直以为他这辈子都会消沉下去的，想不到临死前解开心结，欢喜离去，这或许正是最好的结果。”
云酌本来心中难过，听了她这话，稍微开解，点了点头。
过了好一阵子，哭声骤然停止，停得甚是突兀，竟连轻微啜泣声也没有，两人感到奇怪，出来看时，厅上已是空无一人。
云酌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莫不是有敌人来了？”
曲晓菲摇了摇头，道：“即使有敌人来，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带走杜前辈，咦，你看那张桌子！”
只见两丈外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一根筷子，桌上横横斜斜似乎刻得有字。
两人走近看时，上面写着的是，“云大哥，我陪奶奶先走了，等我学会她的功夫再来找你”
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之间写下的。
云酌奇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曲晓菲叹了一口气，道：“或许杜前辈是想要亲自将顾思葬了，或许不愿让我们再看到她难过的样子。被她带走，顾思应该很开心才对！”说到这里，不禁流下眼泪。
云酌见她神色凄楚，怔了怔，心道：“难道你也喜欢顾思？”这话却不便问出口。
云酌转头望向门外的沉沉夜色，心道：“不管怎么样，总算安置好了厌秋！”松了一口气，但想起了跟冷厌秋相处的日子，心里面难免有点难受。
忽听得曲晓菲道：“此事已了，徐家堡不用再去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云酌心里面已经想了许久，此刻听她提起，脱口道：“上华山！”想起曲晓菲的声音略有异状，不由得问道：“那你呢？”
曲晓菲微微一笑，道：“真是奇怪，我忽然觉得在这里呆得有点腻了，想要出去走走。华山在西北方向，天下之险，我打算往东南而去，毕竟不同路。”
刚说到这里，那店小二突然奔了出来，叫道：“老板，你要是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可怎么办？”
曲晓菲笑道：“那就留给你经营，赚多少都是你的！”
那店小二显然舍不得她，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被她横了一眼，就不敢说，退了回去。
云酌见那店小二年轻力壮，满脸不舍，知道他是喜欢上了曲晓菲，心道：“曲晓菲妙解人意，喜欢她的人自然多得是，但曲晓菲只有一个，为她受尽相思之苦的人，还不知有多少！”
次日睡到辰时一刻，阳光满窗，这才醒转。
他起身走向大厅，只见店中冷冷清清，一个客人也无。
那店小二呆坐桌前，闷闷不乐，见云酌走来，犹如不见。
云酌见了他脸上神色，猜出了几分，问道：“曲姐姐呢？”
那店小二叹了一口气，道：“天微亮时就走了，问她去哪也不肯说。”
云酌道：“她让你看店？”
那店小二“嗯”了一声。
云酌笑道：“但她回来时要是看到你这副样子，不知作何感想！”
那店小二一怔，觉得他说得有理，说道：“对了，您早饭是不是还没吃？”
云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必了，我这就走了，你好好保重！”走出店外。
阳光自竹叶的间隙洒落，斑驳的叶影随过林的微风不住摇动，天高云淡，云酌胸襟为之一畅，深深吸上一口气，大踏步离去。
他一路向西北行去，午饭时到了一个小镇，在那用过饭后，买了一匹马，购足了干粮清水，便再次出发。
他心中一直记挂着风依楠，所以赶路不停，到了第三天，已赶出了数百里，但胯下马并不如何雄俊，被他连日驱驰，已经开始受不住了。
到得第四日，他只好放慢了速度，在大道上走得一阵，忽然间背后马蹄声响起，一马飞驰而来，转瞬间已从他身边掠过。
云酌心道：“这人肯定是有什么急事！”让在了一旁，突然间一怔，道：“怎么是他？”